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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不是没有预想过自己被拒绝的场景,比如“我们不合适”或者“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但她从没想过会是“别用这种心态跟我相处”。这句话何等决绝无情,甚至让她觉得,如果还有下一句,一定是“你让我觉得恶心”……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余力安慰自己。也许是她太急躁鲁莽,把他吓到了,所以他才会这样。他不是故意要说那些伤人的话,只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打击打击人呀,泼泼冷水呀,她早该习惯的。
直到第二天上班,她特地买了特浓巧克力想要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却被他冷声拒绝的时候。她才终于相信,她天真的表白,真的毁掉了某些东西。
正当她在他桌前不知所措的时候,业务部的陆沉走了进来,跟她打招呼。她回过神来,忙招呼了一声“陆老师”。
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陆沉还是穿着高领的厚毛衣,戴着绒帽和口罩。他的嗓音依旧温和,此刻听来让尤悠颇感慰藉:“现在有空吗?”
尤悠看了看眉头深锁、一脸不悦、故意无视她的杨易均,带着些许伤感,对陆沉点了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验伤吧。”陆沉说。
验伤?尤悠有些不明就里,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太过尴尬,她没多想,跟着陆沉走了出去。
陆沉带她到了业务部内,这个办公室比执行组的要小很多,只摆了五章桌子。蒋琳坐在靠窗最中央的位置上,正对着门口,看到陆沉和尤悠进来,她抬头笑了笑,算作招呼。在蒋琳的左前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人,听到有人进来,也回过头来打了个招呼。那是个六十上下的男子,头发显然染过,隐约露出一些灰白色的发根。他架着老花眼镜,手里拿着报纸,正专心研究着新闻。
“这位师傅你没应该没见过吧,他是负责财务的陈老师。”陆沉介绍说。
“陈老师。”尤悠忙打了招呼。
那老年男子一听,笑着说:“你是新来的小尤吧,年轻人啊,挺好的。”
尤悠忙道了谢,又被问起了毕业的学校和家庭状况,她正寒暄。就见陆沉往里走了几步,拐过办公桌,推开了一扇门,招呼尤悠过去。
原来这间办公室不是小,而是分割成了两个房间。等尤悠走进那间房,看到内部装潢的时候,她才明白了陆沉刚才那句“验伤”的意义。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器具和药物,还有一台大型的机器,看起来像是核磁共振仪,淡淡的消毒酒精味弥漫,让尤悠起了一丝怯意。
陆沉领着她走到那架大型机器前,说:“没事,你躺上去吧,一会儿就好。”
尤悠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磨蹭着躺下。陆沉也没催她,只是等她躺好的时候才问了一句:“可以开始了吗?”
尤悠应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匆忙问他:“要不要脱衣服的?我口袋里还放着钥匙,没关系吧?”
陆沉的声音里含了笑意,回答她:“没关系。这不是核磁共振检查。你放松就行了。”
尤悠听了这话,稍稍放下心来。陆沉又问了她一遍,得到回应之后才启动了机器。被推进去的一瞬,纯白的光芒覆盖而下,让尤悠有了片刻昏眩。接着,眼前忽然出现了许多片断,清晰得有如电影放映一般。那些片断,尤悠熟悉无比,真是她在《龙牙》中经历的一切。不过片刻,检查完成,被推出仪器的时候,她的惊讶还未消退。
“好了。起来吧。”陆沉说了一声,转身到一旁的电脑前打印检查报告。
尤悠起身,回头看了那机器好几眼。这是到底是什么?黑暗技术么?她正想着,却听陆沉叹了口气。他拿起打印出来的资料,对尤悠说:“第一次出任务吓到了吧?”
尤悠瞥了一眼那张报告,就见上面印着一个人形图案,身上分布着一块块的红色,旁边还写着许多说明,字太小她看不太清楚。
“伤害近40%。”陆沉带着歉疚说,“我该给你更好的装备的。”
尤悠一听,忙摆手说:“不是的,我受伤是因为自己太粗心了。既没仔细看文,还一直拖师父后腿……”她说到这里,又问,“师父应该伤得更重吧?”
“嗯。差不多70%吧。”陆沉说,“别太在意了。你是新人,又是危险度3的世界。如果这工作人人都能胜任,出版社就不必设立‘执行组’了,对不对?”
这句安慰,让尤悠心里一暖。她勉强展开了笑容,正要道谢,杨易均就在这时疾步走了进来。
“陆沉,报告出来了没有?”杨易均问了一声,还不等陆沉回答,他一眼看见了陆沉手上的资料,二话不说就拿了过去,转身出门。走得跟来得一样快。
尤悠的心情失落到极点,她默默跟出去,走到了业务部的门口。而后,杨易均忿然的声音就从社长室里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谁说她能胜任工作的?!这种伤害率,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干脆承认你是假公济私想杀我算了!”
简迪的声音也是一样忿然,毫不示弱地回答:“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武器折损都90%了。你不就是想跟我示威嘛,用得着这样吗?你怎么不干脆杀了那女的,然后带尸体回来啊?”
“你给我再说一遍。”杨易均的声音冷彻。
“要我说几遍都行!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要甩开那个女的才故意让任务失败的?你怕她拖你后腿,你把她留在‘界限’不就好了?明知危险还带着她,这会儿跟我谈伤害率,你当我是白痴啊!”简迪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是你说要她尽快适应工作的吧,难道留在‘界限’也算适应工作?要是这样,你分她来执行组干什么?办公室缺盆栽?”杨易均吼回去。
“好,你还不承认是吧。有本事你叫她过来当面对质!”简迪说。
“对质什么?难道我受的伤是假的?你要是觉得仪器有问题你对业务部讲!”杨易均说。
正当他们的争吵引得左右办公室的员工纷纷出来看热闹的时候,社长室的门被猛然推开,简迪一身杀气地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业务部门口的尤悠,用命令的口吻说:“你,过来!”
尤悠一惊,怯怯走了过去。
简迪看了看周围聚集起来的人,大声开口,说:“我现在问你,现实世界中如何判定已经进入故事世界的人是生是死?”
尤悠自然答不上来,但如果说不知道似乎就会让杨易均陷入不利状况,她能做的就只有沉默了。
“不知道,是吧?”简迪冷笑,又回头看着跟他一起走出门来的杨易均,“什么都没教啊,这也算师父?”
尤悠一听,马上解释说:“不是的。师父说过,是我没记住。”
简迪的表情带着嘲讽,“用得着这么贬低自己来维护他吗?我告诉你好了,只要书本合起,就能判定进入的人员‘死亡’。你是不是连‘有人在异世界内活动时,书本不会被外力合上’这点都不知道?”
“我……”尤悠无言以对。
“我再问个最简单的,你知道那个放满书本的房间叫什么名字吗?”简迪笑着,问。
尤悠愈发无语,只得垂下眉睫,默默低头。
简迪又望向了杨易均,说:“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乐姐带你的时候,难道也是这样?什么不能胜任,什么我故意为难你,你讨厌她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地赖到我身上!”
听到简迪提起“讨厌”二字,尤悠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她是这样的立场吗?在旁人眼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她越想越消极的时候,杨易均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好,我讨厌她,你现在可以调她去审稿组了么?”
尤悠几乎就快要哭出来了,正在这时,有人将她揽进了怀里,冲着那两个进入狂躁状态的人说:“都说够了吗?”
所有的嘈杂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淡淡烟味和清冷的嗓音让尤悠镇定了下来,她抬眸看着替她解围的人,低声唤道:“乐姐……”
乐奕雯搂着她的肩膀,漠然地看着简迪和杨易均,说:“吵架就吵架,夹带上旁人算什么?她去哪里,该怎么做,轮不到你们决定。”
简迪立刻换上了笑脸,说:“,我是说的太过分了。不过我也是看不惯某些人欺负女孩子嘛。”
杨易均听完,冷着嗓音说:“就当是我欺负她,你们看着办吧。”他说完,扔下手里的文件,径自回办公室去了。
乐奕雯也不再多说一句,揽着尤悠走到了茶水间里。她搀着尤悠坐到沙发上,倒了杯红茶给她,自己靠在桌边,点了根烟。
尤悠捧着微烫的茶水,依旧低声说:“乐姐,谢谢你。”
乐奕雯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表白了?”
尤悠心头一震,压低了脑袋,点了点头。
“小杨就是这个性格,算不上恶意吧。”乐奕雯带着无奈,说,“遇到麻烦的事,马上就会主动远离。特别是人际关系方面的……他不是讨厌你,只是讨厌那些他无法应付的突发情况。”
“嗯……”尤悠的心里无法释怀,但乐奕雯善意的安慰还是让她好受许多。
乐奕雯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又说:“了解之后就会知道,有些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否则他怎么会单身?”说到这里,乐奕雯笑了笑。
尤悠只好也回个笑容。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些时候就好了。当作普通同事来相处吧。”乐奕雯说,“以后我带你,没事的。”
尤悠正要道谢,、夏淼和薛红三人组走了进来。一看到满脸悲戚神色的尤悠,三人呼啦一下,围到了桌边。
“YOYO,你受苦了!别往心里去!那个代理社长是个熊孩子,小杨嘛,你也懂的。他们两个人就那样……对吧,乐姐。”说。
乐奕雯淡淡应了一声:“嗯。”
“其实小杨没什么好的,不就脸好看点嘛。好男人多得是,我给你再介绍啊。”薛红用甜甜软软的声音说。
“就是啊。我早说小杨的脾气差了。业务部沉哥甩他100条街!”立刻补充。
“哎哟,提沉哥干嘛啦,不要拉低人家的档次好伐。”薛红说。
“不提沉哥难道提我们审稿组的那个死宅吗?”反驳。
正当她俩的争辩越来越激烈的时候,夏淼推了推眼镜,说:“你们两个别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尤悠散散心。”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和薛红的响应。
“不用了……”尤悠哪里有什么散心的情绪,忙开口拒绝。
“不要这样啊。有什么不开心地发泄出来才好嘛。憋在心里会伤身的啦。”薛红说。
“对!逛逛街买买东西吃吃饭,心情就会好啦。”说,“楼下商场今天情人节大减价,我们一起……”
“咳咳咳咳!!!”夏淼猛咳了几声,打断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发言。
一脸尴尬,忙转口道:“啊,逛街要花钱,不好不好。我们去酒吧玩好了!”
尤悠虽然感激她们的关心,却还是摇了头,“谢谢,我还是不去了,还要上班呢。”
听到这句话,三人组统一倒抽了一口气。
抓起尤悠的肩膀,满脸心疼地说:“妹子啊!晚上执行任务,第二天可以休假一日的。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人渣啊啊啊啊啊!!!”
夏淼叹口气,拉开了情绪激动的,对尤悠说:“总而言之,是我们不好。一开始就不该鼓励你追他。现在这样,我们也有责任,无论如何,让我们表示一下歉意。”
“真的不用了,我没事。”尤悠摆摆手。
夏淼说:“那就当是陪我们好了。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你一定要去。”
尤悠在盛情攻势下投降了,问:“什么地方?”
夏淼推了推眼镜,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本书来,敲了敲封面,“这里!谁去谁知道!”
尤悠茫然地看着那黑底银字的书封,念出了书名:
“《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