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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杨易均的解释,尤悠再也不敢多看那些人鱼了。她低着头,默默反省。果然,她除了拖后腿什么都不会,这份工作真的不是她能做的……
正当她越想越沮丧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让四周的塔壁都震荡起来。那些聚在塔外的美人鱼被这震动惊吓,仓惶游远。
尤悠紧紧抓着升降机的栏杆,惊恐地望向声音的来处。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风压袭来,让她睁不开眼。
飒飒的风声之中,响起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说:“很疼啊……”
是Rhea!尤悠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来,成倍上升的恐惧感,让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再一次出现的Rhea已大大地改变了外貌。她的背上生着三对翅膀,一头金发在风中飞扬,一看看去,竟像是圣经中描绘的炽天使。不仅如此,她额头上的窟窿已经愈合,连血迹都消失无踪。但让尤悠更为惊疑的是,那本来绑在她左臂的包扎已经解开,而在绷带和三角巾之下的,只有空气。她,根本没有左臂!
尤悠虽没有看过全文,但至少读过剧情概述。她还记得,龙牙的开场就是和2O的战斗。那场战斗以2O的胜利告终,MARS的战斗者更砍下了圣龙兽的一条手臂。
虽然眼前的Rhea跟中西方的“龙”没有半点形象上的相同之处,但尤悠在写《魔女之瞳》的时候,顺便研究过圣经。六翼的炽天使,英文写作“”,是词语“燃烧”和“蛇”的合成。而蛇,毫无疑问,就是“龙”的前身!
想到这里,尤悠颤着声音对杨易均说:“她是圣龙兽!”
听到这个结论,杨易均低低咒骂了一声,取了WZ63在手,对着Rhea一阵扫射。但这一次,子弹却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在强大风压之前,子弹偏离了轨道,无力坠落。
Rhea笑了起来,说:“多么可笑的武器啊。”
言罢,她翅膀一震,强大的火流喷涌而出,袭向了杨易均和尤悠。杨易均一把将尤悠摁倒,避开了火焰。尤悠紧紧闭着眼睛,手足无措,火焰的灼热,让她心跳如狂。
眼看他们避过攻击,Rhea的脸上生出轻微的不屑,她抿着唇角,说:“我最讨厌挣扎的猎物。乖乖的成为食粮吧!”
Rhea说完,仰头啸叫了一声。那个声音,跟她一贯的语音相差甚远。浑厚低沉,带着可怖的穿透力。尤悠蓦然想起动物世界里关于狮吼的形容,一只狮子的吼叫能传遍数十公里的山脉,而近距离听到那吼声的动物,都会产生本能的畏惧。现在尤悠充分理解那些水牛瞪羚的心情了,Rhea的吼声,穿透的耳膜,直撼脏腑。
但这却不是这个声音最恐怖的地方——在塔中回荡的吼声,引起了更为惊悚的连锁反应。野兽的叫声从沉寂黑暗的塔底传来,先是零落的几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呼应。沉睡的之塔似乎在一瞬间苏醒了,所有的s都蠢蠢欲动,渴望着它们睁眼后的第一顿美餐。
那一刻,尤悠无比渴望自己回到现实世界,回到那张能看到天空的床上去……
正当尤悠快哭出来的时候,升降机猛地一颤,停了下来。杨易均一把拉起了她,跳下升降机,跑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尤悠看不清前路,却能感觉到头顶上一直没有消失的风压。Rhea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个念头,让她不自禁地双脚发软。
杨易均似乎察觉了她的恐惧,开口说:“别怕,快跑!找到界限就能离开了!”
对,界限。这里只是异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尤悠这样安慰着自己,强忍着眼泪,努力克制恐惧。
但Rhea的声音却带着嘲讽,一点点击溃她的信心:“以为躲在黑暗中就没事了吗?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你们能跑到哪里去呢?”
随着她的话语,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几点青幽的光芒,伴随着低低的吼声,向他们迫近。
是!尤悠不由惊叫了一声。
杨易均皱着眉头,取了一枚榴弹在手,拉开保险销,掷向了那群怪物。尤悠这才切实地明白,原来爆炸声是如此响亮,震耳欲聋。气流和冲击力迎面而来,宣布着它的威力。黑暗之中,野兽的呜咽声响起,似乎是攻击有效。这让她稍微有些放心了。
然而,她的放心不过一刹,就遭遇到了更加可怖的反击。更多的怪物聚集了过来,发出愤怒的嘶吼。微弱的光芒,让她看不清那些怪物的全貌,妄想和猜测加深了恐惧,让她失去了迈步的勇气。
杨易均见状,吼她道:“别停下!你想死吗?!”
冲过去一样是死啊……这个念头在尤悠的脑海里盘旋,但到了此刻,她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突然,火光在背后亮起,灼灼热浪随之而来。尤悠下意识地回头,就见火焰如蛇,蜿蜒而来,似要将他们一口吞下。
尤悠吓呆了,一步也动不了。面对这种情况,杨易均也生了片刻的愕然,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着火焰的光芒,他忽然看见身旁的机械柱上有一个敞开的入口。他毫不犹豫地抱起了尤悠,纵身扑了进去,以毫厘之差避过的火焰。原本聚在他们前方的那些怪兽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烈焰席卷,引动凄厉的哀嚎。
杨易均抱着尤悠跌在地上,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原来,真正的研究室正在机械柱中!他们的背后,有一扇铁门,应该就是研究室的入口。杨易均站了起来,伸手推了推门。铁门虽然锈迹斑斑,却坚固无比,纹丝不动。他正要寻找开门的方法,却听怪兽之声又起,正慢慢往这里迫近。
杨易均立刻离开了门口,取出了M92塞在了尤悠手中,说:“拿着这个,想办法开门。我挡着。”
接触到枪支的那一刻,尤悠有一丝抵触。但看着杨易均认真的神情,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现在的处境。她接过□□,紧紧握着,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走到了那扇铁门边。
这时,那些野兽已经聚到了门口,杨易均取出了WZ63,半蹲着身子,抬手射击。
野兽的嘶吼和射击的轰响,让尤悠的心里混乱非常。她深深的呼吸,用尽一切心理安慰,让自己尽量冷静。方才袭击的火焰已经消失,再也没有可以借助的光源,眼前是一片昏暗。她只能依稀判断出门的位置,用手摸索着研究开门的方法。手指之下,门上的锈迹引出微微的刺痛感,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片刻之后,她的手指摸到了一个突兀的凸起。她毫不犹豫地摁了下去,一个嵌着液晶屏幕的平台瞬间弹出,屏幕幽幽的蓝光让她能清楚地看见上面显示的英文字母。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平台的意义,带着忧虑对杨易均说:“要密码……”
“猜啊!”杨易均一边射击,一边喊道。
猜?怎么猜?
“龙牙……”尤悠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她伸手摁下了D和R,然后就僵住了。龙的英文,怎么拼?这种时候,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不,龙牙是2O制造的,不可能用这个做密码的。她想到这里,颤颤地摁下“”。屏幕上的“”却无情地宣布了她的错误。她定了定神,又摁下了“S”,但结果还是一样。
冷静下来。尤悠又深吸了几口气。好歹是实验室的密码锁,不会用那么简单的单词的。这么说来,应该也不是“”。要不然,试试“”。她摁下那几个字母,却还是无效。紧张和失落,让她生出了绝望之情。
怎么可能猜得到啊!她又不是这篇文的作者!
正在这时,枪击的声音停了下来。杨易均抛开了WZ63,说:“没子弹了!还不行吗?”他说着,站起身来,拔出了军刺,准备近战。
尤悠的心里已是慌乱非常,毫无头绪之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紧握的枪。一股冲动从心头涌起,席卷了脑海,吞下了最后的理智。
反正打不开,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尤悠想到这里,举起枪来,对着那液晶屏幕狠狠扣下了扳机。后座力,让她的手臂一麻,身子不自觉地后仰。枪响,更是震得她耳膜发痛,甚至有了片刻的晕眩。
杨易均大惊,吼她道:“笨蛋!小心跳弹!”
与他的声音同时,那枚击向液晶屏幕的子弹被反射起来,击向了别处,耀起一片火星。
这不是普通的液晶屏幕?尤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后悔莫及。但正当她想要做些什么补救的时候,液晶屏幕上忽然一阵混乱,铁门发出了吱吱的响声,缓缓打了开来。
歪打正着?!尤悠的喜悦不可自抑。
铁门之后,灯光明亮,略微有些刺眼。尤悠退了几步,后背贴上了杨易均的背。
杨易均显然也很紧张,门后有什么暂且不管,眼前已经有三四只怪物从狭窄的入口挤了进来。就着门内的光辉,他能清楚地看见眼前的敌人。那不是普通的生物,每一只都超越了他的认知。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生物身上,都保留了一部分人类的特征。或是脸庞,或是前肢,这种诡异的组合,更添了恐怖。
尤悠的感受并不比杨易均要好,一路而来的种种,让她有如惊弓之鸟。既然是实验室,那么其中一定有更可怕的东西。她顾不得手臂的酸麻,努力举起了□□,严阵以待。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灯光照出了一个瘦小的影子。那走出门来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如他的影子一般,他非常非常瘦小。稀疏的头发,凹陷的脸颊,深抠的眼睛,凸起的肋骨,细小的四肢,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蒙了皮的骷髅。
尤悠不知道该不该开枪,却听身后的那群怪兽低低呜咽起来,似乎相当恐惧。
男孩走到门口站定,大而无神的眼睛慢慢抬起,望向了尤悠。
“人类,还是?”他的声音稚嫩,却无比沙哑低沉,语气里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气。
“人类。”尤悠犹豫了一下,颤着声音回答。
男孩微微点了点头,说:“很好。让开。”
听到这番对话的杨易均疑惑着回了头,“你是谁?”
男孩笑了笑,挺直了瘦小的身躯,用无比傲然的神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