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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之瞳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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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这个故事里所有善良的人,最后都能得到幸福!”

    尤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纷扬的雪花竟停滞在了半空,而后缓缓向天空飞去。不一会儿,地上的积雪似乎也受到了牵引,纷纷浮了起来。雪花,依旧如落下时那般,六角晶莹。天地间,就好似挂上了重重晶帘一般。

    看到这样怪异的景象,尤悠却没有惊讶。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脑海更是清明无比。

    透过晶莹的雪花,她俯视着魔女辛西娅,说道:

    “你所信奉的,不是魔鬼,而是大地之母。教会畏惧你的力量,设计夺去了你的眼睛。”

    尤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辛西娅那双晦暗浑浊的眼睛融化在了眼窝里。两个黑暗的窟窿嵌在她苍老干瘪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更加丑陋恐怖。但她的神色却是那么欣喜,她伸出手来,颤抖着说:“是啊……是这样啊……”

    这段没有写出来的剧情,是尤悠对HE做出的最后努力。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就连辛西娅本人也一样。看到她现在的反应,尤悠的心情难以名状。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些诅咒?”露西亚不解地问。

    尤悠转头看着她,说:“那怎么能算是诅咒呢?所有的事物都是阴阳两面,那个祝福也一样。你得到的同时也伴随着失去,非常公平。就像是辛西娅说的那样,只要放弃就可以了啊。闭上双眼,一切的魔力就会被封闭。”

    露西亚惊讶无比,她不禁看了杰弗瑞一眼,轻轻重复了一遍:“闭上双眼?”

    “对。闭上双眼就行了,多简单。”尤悠笑着,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地说,“不过,不怪你们。你们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我不让你们察觉。这是要到最后才揭露的中心思想啊。”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低下了头,说:“对不起。因为没有结局,所以你们才会被困在这里。你们所有的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相信我,我会让你们幸福的。”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落雪中听来那么清晰,“当辛西娅重新得到眼睛的那一刻,所有的无罪的人都会得到救赎!大地之母,将赐予你们幸福!”

    听完她的话,辛西娅放下了手中的子爵夫人,站起身来,颤颤地走向了尤悠:“这就是您决定的结局?”

    尤悠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这就是我决定的结局!”

    这句话出口的那一个瞬间,晶莹的雪花碎裂了开来,细细的冰屑飞舞,蒙蒙如雾。风起乍然,将冰雾拂尽。只见一道金光从露西亚的眼中飞出,直冲向了尤悠。

    尤悠吓了一大跳,不知该不该躲闪。但那道金光却没有丝毫攻击之意,它在尤悠周围绕了几圈,然后静静停在了尤悠的面前。

    尤悠满心疑惑,却又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缓缓抬起了双手。当她将那金光托住时,光辉一颤,瞬间爆发。刺目的光芒,让尤悠睁不开眼睛。片刻之后,尤悠忽觉掌中一阵温暖。那种感觉,让她想起曾经养过的小仓鼠。每次将那毛绒绒的小生命捧在掌心里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待真正看到自己手捧的东西时,惊讶和感动一齐袭来,让她有些失神。

    那是一支金色的鹅毛笔,温润的光辉泛出了一个美丽的圆,将它笼罩。它悬浮在尤悠的掌上,轻轻颤动着。

    “□□之物……”杨易均同样满脸惊讶,他看着那支鹅毛笔,念出了这个名字。

    □□之物?尤悠回过神来,心头忽生了一阵温暖,让她不禁有了流泪的冲动。

    这就是□□之物?她夺回了自己的□□权?她可以写完这个故事了?

    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最终一一被她自己解答——是!

    在她肯定的那一刻,周围的景色忽然又变化了起来,树林、湖泊、地面甚至是天空都变成了一片墨黑。而后,无数文字从那些墨色中浮出,缓缓飘散。

    杨易均几步走到了尤悠身边,说:“这个世界要消失了……”

    尤悠也依稀猜到了,她点了点头,用无比凝重和肃穆的神色,看着发生的一切。那一个个文字,漂浮在周围,竟是无比的熟悉。随着文字的消逝,这个世界正一点点的缩小。

    这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露西亚、杰夫瑞、奥瑟,乃至已经死去的子爵夫人,每一个人都安然完好地站在了她面前,带着笑容,化回了文字……

    『少女有着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牛奶般白皙的肌肤。一身淡绿的长裙,衬得她清丽脱俗。她身形纤弱,虽有着能引出保护欲的外表,可她的眼神里,却有着坚定和倔强。』……

    『亚麻色的头发,束起了长辨。飞扬的发丝衬托着他坚毅的面容。他的眼神如此锐利,一如他手中冰冷的刀锋。他的额前,落着一道伤疤,似乎是他身经百战的证明一般。』……

    『即便时间的无情和生活的艰辛,夺走了他原本清秀的少年姿容。但他的眼睛,却依然如同夜星一般,明亮迷人。』……

    『那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啊。蜂蜜般柔腻的肌肤,花瓣般娇嫩的脸颊。她水润的嘴唇微启,泛着樱桃般诱人的光。金红的发丝垂落在半露的酥胸前,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带动着最原始的诱惑。最美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纤长的睫毛下,那瑰丽的黄绿色眸子,叫人想起初春的阳光洒在碧绿的草原上泛起的光晕。』……

    这些描述,先是段落,而后分成了长句;接着长句断裂,变做了词语;随之词语分解,化作了单字。最后,那些单字变回了笔划,飘然散开……

    尤悠的面前,最终只剩下了辛西娅。

    辛西娅望着尤悠,静静地微笑起来。她的身子被一股金色的光芒笼罩,原本的描述竟在出现之前就被抹去。光芒散开的时候,眼前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若你曾见过大海,就能想象出她眼睛的颜色。是晴空下一望无际的宁静,是冰雪中不染纤尘的澄澈。是落日浸染的艳丽,是星空倒映的幽邃。微风拂皱的涟漪,化作她微笑时的闪光。暴雨掀起的波涛,恰似她悲伤的感恸……』

    这段陌生的描述,让尤悠讶然。眼前那美丽无比的女子,更是让她震惊。

    这就是魔女辛西娅真正的模样,侍奉着大地之母的圣女之姿。

    辛西娅用那双美丽的眸子望着尤悠,嘴唇轻启,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刹那间,她的身体化作了金色的文字。字句散开,在尤悠的周围翩飞,如无数金翅的蝴蝶。感动,潮水般从心里涌了出来,让尤悠模糊了双眼……

    片刻之后,一切平静下来。所有的人事景物全部消失,周围只剩下了一片纯白。

    尤悠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支金色的鹅毛笔依然在她手中,温润的光辉不曾减淡分毫。她笑了起来,将它紧紧抱在了胸口。

    “好吧,你赢了。”

    听到杨易均的声音,尤悠抬起了头。她看着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杨易均带着笑意站在她身旁,身上的盔甲和武器正慢慢化回文字,不断地掉落。那番景象看起来竟有些滑稽。尤悠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顿时开朗。

    杨易均看了看那些从他身上掉落的文字,不满地说:“不过是构架解除而已,有什么好笑的?你不也一样?”他说着,指了指尤悠的脚。

    尤悠低头,就看见好几个文字粘在自己的脚上。她吓了一跳,而后才想起奥瑟曾经亲手给她穿上过一双鞋。这些,应该就是那鞋子的描写吧。

    构架解除?好有趣!她笑得愈发开心。

    杨易均看她如此,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抬头看看四周,说:“好了,我们回去吧。”杨易均拍了拍身上残留的文字,拉起了尤悠的手,举步往前走。

    尤悠有些羞怯,却没有拒绝。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颤动难以言喻。

    没走多久,两人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根一人高的黑色竖线。尤悠看着那根不断闪动的竖线,忽然醍醐灌顶。莫非这是WORD里指示文字输入位置的那个标志?

    不等她确定答案,杨易均开了口,对着那标志说:

    “打开吧,门扉!”

    竖线瞬间变做了一扇门,对那二人缓缓敞开。

    门内一片黑暗,不知通往何处,尤悠却没有丝毫担心。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温暖有力。这个人值得依靠——这一点,她清楚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