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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金镶玉の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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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闹铃一连响了三次,我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是周一,又是国庆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艺馆按例有早会要开。匆匆忙忙收拾妥当后,我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拎着包冲出家门。
出了小区,在十字路口等计程车时,才想到我忘记给嗲嗲那小东西准备犬粮了。因为知道它饿急了就会乱啃东西,我连忙掏出手机给一直负责帮我打扫屋子的家政阿姨打电话,请她今天早点过来。
“恩,对!记得给它倒冰箱里那盒脱脂的牛奶,绿色包装的那种。还有啊,犬粮也用低脂的那一袋,量少一些,它最近胖了不少……”我边讲着电话,边伸手拦计程车。
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时段,一连过去几辆计程车都亮着“重车”的牌子。
我正考虑要不要过到马路到对面去坐地铁,一转头就看见上官的车从霖苑驶了出来,正拐弯朝我这边开过来。心中一咯噔,我抬头看了一眼斑马线对面的信号灯,恰巧是绿灯,连忙迈开步子,穿过斑马线走向对面的路口。
到了对面,转过身,那辆一溜“9”的黑色轿车刚好停在我刚才所站的位置。
驾驶座一侧的窗户半开着,隔着马路,隐约可以看见他英俊的侧面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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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艺馆时,早会已经开始一刻钟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室内光线灰暗,艺馆的运营总监陈忆茸正站在大屏幕前分析艺馆这个季度的运营状况,馆长李未浓女士正襟危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低头翻报告。
我放轻脚步走进会议室,在离门最近的位子上坐下。
助理将会议资料递过来,我低声道谢后,抬起头时恰恰迎上李未浓女士含怒的凤目和她身侧林特助意味深长的目光。
未浓艺馆是我母亲李女士年轻时创立的私人展览馆。五年前扩建后,现已颇具规模。
新馆的设计由国际知名的建筑大师慕容卿岚亲自操刀,外观设计古朴厚重,内部构造现代简约,曾被媒体誉为是“传统建筑与当代建筑完美融合的杰作”,新馆落成之后一直是X市的标志性建筑。
艺馆目前拥有超过8000平方米的展览空间,在功能上有明确的区域划分,包括入口大厅、主题展区、影像厅、艺术家工作室、会员俱乐部、咖啡厅、艺术品商店、艺术教室等。
平时的业务除了为艺术家举办个人展览、承接策划各种性质的拍卖会、展示会和代卖私人作品及收藏品外,还开办诸如陶艺、书法、国画、插花、茶艺之类的教学课程。
两年前,我从疗养院出院后,复学回到Y大商学院继续念书。
去年6月,我顺利拿到Y大行政管理专业的法学学士学位。
同年8月,我凭着馆长千金的身份顺理成章地“空降”到未浓艺馆的高级管理层。
因为我的特殊身份,这一年多来我在艺馆由李未浓女士的左膀陈忆茸和右臂林续辅佐,一直过着半工作半学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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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我没回自己办公室,直接跟李女士来到馆长办公室。
一进门,她就问我:“早餐吃了没?”
我摇头:“没!”
她佯怒:“你这孩子怎么总这样屡教不改!今天你就给我搬回家来住,你现在的身子骨可不像以前那般经得起糟蹋!”
“妈,今早不是特殊情况嘛!”我讨好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举起右手保证:“以后,我一定一日三餐按时按量,不让您老人家操心!”
她见我一脸谄媚,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走到沙发前坐下,将茶几上的保温桶推到我面前:“喏,这里是我交待阿姨给你炖的银耳核桃粥,补脑的,趁热喝了吧!”
“母上大人,还是您老最心疼我!”
我边说着俏皮话,边拧开保温桶。打开桶盖,一股甜腻的香味蹿进鼻孔,惹得肚里的馋虫打闹五脏庙。
李女士坐在对面看着我喝粥,忽然问我:“见过慧姨了?”
我点头:“是,昨儿在商场恰巧撞着,一起喝了茶。”将粥碗放在茶几上,抬起左手晃了晃,我又说:“瞧,这是她送我的龙凤镯。”
她点了点头:“我就是看到它才问你的!苏慧拍这镯子时,我也在现场。拍下后,她就在我跟前念叨说要亲自送给你呢!”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喝粥。
她想了想,又说:“金镯,几个孩子中,你慧姨打小就最疼你。她现在身体不太好,你有空记得常去看看她!”
“好。”我点头应着,心里想着去看她和上官伯伯时该带些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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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馆长办公室出来时,忆茸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等我。
我一进门,她就问:“太后娘娘起驾回宫了么?”
我瞪了她一眼:“你知道她今早要来艺馆,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害我迟到被训!”
“哎呦,我的大小姐呀!太后娘娘可是你的亲娘,你就是旷工一个月,最多也就被唠叨几句,何况只是迟到那么几十分钟?我们这些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的人可不一样!今早孙秘书一通知她老人家要来馆里,我们整个运营部都忙着准备材料向她汇报这些日子艺馆的运营状况,哪还有时间通知你呀?”
我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也没真怪你,就那么一说!”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她又问:“怎么样?太后娘娘是不是又让你搬回去住?”
“她知道我不愿意回家住,每次也只是说一说,图个嘴上舒服!只要我听她话乖乖去相亲,她什么都依我的!”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家老太太最近也总跟我提相亲的事,可烦死我了!”忆茸无奈地道。
“相亲?你跟我们家杨柒兼真的没可能了?”我一脸心痛:“陈忆茸,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家老七啊!”
她的脸黑了黑,没理会我的问题,目光转向我手腕上的镯子:“哟?哪来的金镯子?看上去像是个古物。”
“哦,这是慧姨送的。说是拍卖会上拍来的,具体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
“上官夫人送的?”
“是。”
见我点头,陈忆茸挑了挑眉,连连感叹:“你们这群世家子弟真幸福,随便收个长辈的礼物,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哎!我还拼什么拼啊,干脆也嫁个子弟享清福去得了!”
“那就嫁我们家老七啊!”我笑嘻嘻地道:“他可是正儿巴经的豪门子弟!”
“不要!我要嫁,就嫁上官琅玕那样诗礼簪缨之族的公子!”她一脸高傲地说。
提到上官,想到他昨晚那番话,我犹疑了一下,问:“忆茸,你知不知道上官琅玕当年为什么跟林南分手啊?”
“这事你应该最清楚吧?你那时跟上官和林南的关系可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我扶额:“我不是失忆了嘛!我要记得,就不会跟你打听了。”
“报道上说,是因为上官琅玕想要结婚,从国外定了一枚a钻戒跟林南求婚,但是林南拒绝了他。然后,林南提出分手,去了法国时尚圈发展,上官琅玕后来也去了英国。”
陈忆茸想了想,补充:“我听时尚圈的朋友说,两人是和平分手,现在还是朋友。你打听这个干吗?”
“哦,没事。就是昨天我得罪了上官琅玕,他戏弄我说我出事前在跟他交往。”我轻描淡写地说。
“交往?你跟上官琅玕?”
陈忆茸惊诧地瞪大了眼,有些好笑地说:“你年少无知情窦未开的时候不是个LES嘛?说你跟林南交往还差不多呢!”
这样说着,忆茸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拧着眉头道:“不过,我听时尚圈的朋友提过一句,说林南这几年在法国,一直跟女同圈里的人牵扯不清,关于她是不是LES这件事,也一直饱受猜疑。”
“应该只是娱记们捕风捉影捏造的吧?”
“谁知道呢!没准儿,她之后再也遇不到上官琅玕那样的极品,就心灰意冷转了性。”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忆茸抓着头发感叹,“如果我妈再逼我相亲,我也转性去喜欢女人了!”
“那我就劝杨柒兼出柜,去喜欢男人。”
陈忆茸瞪了我一眼:“那我就喜欢你,拉你重返LES界!”
我刚要开口反驳,助理言言敲门而入:“金总监,你的花!”
我望过去,志得意满地将了陈忆茸一军:“那看你有没有本事先干掉送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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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我们吃的是官府菜。
用餐地点位于老城区的一处深宅大院中,地方偏僻,环境清幽,是只有老饕餮们才找得到的琼厨金穴之地。
一进门,服务员就笑靥如花地迎上前:“叶先生,有些时候没来了呢!”
他温和地解释:“这些日子比较忙,我订的房间准备好了吧?”
“是,这边请!”
进屋落座后,我环顾一周装修得古色古香典雅隽秀的房间,望着他笑:“在收到你送的那盆墨兰时,我就知道这顿饭一定吃中餐。”
他嘴角梨涡一旋,看着我温和地答:“我这是想投其所好,不知有没有做对?”
端起桌上的飘着袅袅青烟的碧螺春茶,我抬头看向他:“为什么叶先生认为我会喜欢栽在盆里的兰花和味道中庸平和的官府菜?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是喜欢娇艳浪漫的玫瑰花和精致美味、形色俱佳的西餐,不是吗?”
他把玩着手中的紫砂杯,望着我半开玩笑地说:“金小姐不是古代穿越过来的吗?怎么会喜欢那些东西?”
我一怔,蹙眉:“穿越过来的?”
他笑:“是啊!我记得你说自己‘兴趣广泛,琴棋书画不敢说是样样精通,却也都略懂一二;平时的爱好难登大雅之堂,也就是做做家务,学学烹饪,遛遛狗儿,逗逗猫儿……’这样的女人,可不就是古时养在深闺大院中的千金小姐?”
听他这样说,我不禁有些囧。
皱了皱眉,有些暗恼地说:“这些都是相亲时的场面话,我自己说出来不觉得有什么,怎么一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那么磕碜人呢?”
他眼角弯了弯,笑:“是么?我不倒觉得。再说,若不是因为这番话,我又怎么会对印象深刻?”
“那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也不算是。”他看着我,眼神清澈,“其实,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那时,我对你的印象就很深刻。”
“哦?”我蹙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那时你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不记得是正常的。”
“三年多前?那你是在医院里见到的我,还是在疗养院?”
“在汀山的疗养院,那是叶氏旗下的产业。”
听他这样说,我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也是最丑的时期。因为,那时我是个小光头。”
“可是,那时的你很坚强。”他微笑地看着我,“而且,我们还一起聊过天。”
我惊讶地望着他:“真的?我们聊了什么?”
他想了想,说:“其实没聊什么,那时你有些自闭,不爱说话。不过,我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时,你曾眼神迷茫地望着我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会吃饭、睡觉、打吊针和养头发。’”
我愣住。
“十一那天,在赴约之前我就知道你是当年疗养院里那个小光头,可是当你走向我时,我却完全没有认出来。”
他隔着方桌打量着我,好看的丹凤眼中似有星芒闪烁:“因为,你恢复得那么好,几乎脱胎换骨。”
我看着他,一时万般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