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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桐一月来说,眼前的一切还依然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亲眼见证到这样具有震撼意义的时刻。
薛常耀的每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点疏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每个步骤。
先是将《秋寒执猎图》的真迹拼起来。原本被分割成了五个部分,现在要将每块都黏在一起。
从薛常耀做事的细节可以看出他也是个完美主义倾向的人,用特制的胶水粘得几乎没有丝毫缝隙,就像是完整的一样。
桐一月在旁边看着都感觉有点紧张,不知道子母画合并在一起会呈现什么东西。
这小小的空间里,很安静,薛常耀全神贯注的,很少说话,直到黏好了才直起腰,喘口气。
明亮的灯光下,桐一月粉润的俏脸因激动而涨红,轻轻地问:“这都粘好了,还要等什么啊?”
桐一月就是纳闷儿,黏好了还傻愣着,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薛常耀其实比任何人都着急,但这件事却偏偏急不得。
“黏好了也要等到明早才行,这画的年代久远,要将隐藏在画中的图案显示出来,药水的剂量必须微小,否则画就容易受到损坏。这一晚上,要涂抹八到十次药水,预计要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看到清晰的图案。”
薛常耀一边说一边拿着一种半透明的药水往画上涂抹。
桐一月不由得诧异,这程序也太繁琐了吧,要涂抹多次,每次都要把整幅画涂完,还得这么慢慢的轻轻的……
好吧,她是不懂这些,薛常耀是行家,她就只能静静观察着。
按照薛常耀所说,涂上这种特制的药水之后,《秋寒执猎图》上就会显现出原作者所留下的暗记,是一种图案,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会出现在画的哪个位置,还不得而知。
但这个图案如果单独拿出来,是没有意义的,必须要子母画联合在一起才能揭开终极的秘密。
要等到明早才行,这才刚到下午呢,还有大半天要等。好在这里除了沙发还有一个躺椅,可以休息。
不过,薛常耀肯定是整夜不能睡的,他要负责涂抹药水。
上千年的一幅画,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毁,尤其是这上药水更是极为关键,薛常耀哪里睡得着,他恨不得分分钟紧盯着,就怕万一有闪失。
桐一月也坐了下来,表面上佯装平静,但心里一刻也不消停,太多的疑问,混杂着兴奋与不安,心情十分复杂。
“那个……爸,这屋子里好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薛常耀一听,顿时脸色就沉下去:“不行,进来了就暂时不能出去,明天才能走。”
桐一月脸都僵住,不由得蹙起了秀眉。这是薛常耀的地盘,如果他不告知怎么才能出去,她还真的没办法。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吃的喝的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我……”
薛常耀抬眸,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光阴冷而犀利,指了指她身后:“柜子里有食物和水,柜子旁边就是卫生间的门。”
“啊?”桐一月转身就走到柜子旁边,凑近了才能看清楚原来真是有一道门,跟墙壁的颜色一模一样的,门缝也太细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桐一月一头钻进门里,果真是个很豪华的卫生间,亮光闪闪的,不是因为顶上的灯,而是水晶。
洗手台是水晶的,连马桶都是水晶的。桐一月不禁暗暗摇头,这也太奢侈了吧……
但这洗手间没有窗户,只有顶上的排气口,而桐一月也没有拿手机进来,因为被薛常耀没收了。
为了防止桐一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泄露消息,薛常耀虽然带她来了,却也会严加防范。
桐一月从卫生间出来,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从柜子里拿出食物开吃。
想到要在这里憋到明天早上,桐一月先前的激动就像被浇了冷水似的。还有十几个小时,这时间怎么打发,没手机,没有书看,又不准走出这道门,关禁闭,这可真不好熬。
但薛常耀却是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此刻他也无心做别的事,就这样望着两幅画出神他都愿意。
那种充满了狂热期待的目光,比男人见到美女还热切。
桐一月填饱肚子之后就睡了一会儿,起来之后又接着吃……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除了吃,她也没别的事干了。
到了晚饭时间,薛常耀已经涂抹过三次药水,画上的某些地方有了变化,但还很少,暂时也看不出效果。
等待的过程是最揪心的,一分一秒都很漫长。
守在这栋楼对面马路的人,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动静。
不是翁析匀不想行动,而是他知道不能鲁莽,但结合薛常耀最近的动作来看,今天很可能是薛常耀有重大行动的时刻,翁析匀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能冲到这栋大厦里的顶楼,一切都会有答案。
薛龙嘴里在啃着面包,不解地问:“大少爷,咱们都盯了几个小时了,啥都不做吗?”
翁析匀沉静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紧抿的薄唇里溢出低哑的声音:“我也想冲上去,但是恐怕我们才到门口就会被薛常耀的手发现了,就算硬闯也没有,如果两幅画在这里,薛常耀知道我们来了,大可以将画藏起来,那我们怎么找得到画在哪里?”
“找不到画,就没有证据抓人,除非人赃并获,否则无用。该死的薛常耀背后的境外势力也够狠,在他身上下了大本钱,不惜代价护他。”
薛龙感觉很憋闷,不能冲进去,那这么守着还有意义吗?
“大少爷,你说,薛常耀会不会逼着大少奶奶改国籍啊?”
翁析匀倏地攥紧了拳头,眉宇间流泻出一缕担忧:“难说。”
是啊,薛常耀那种人,随时都可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地球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他了,他没有原则没有良知没有道德,现在桐一月认了他,他还真有可能逼着她改国籍的。
翁析匀还是没走,继续再车里守着,盯着监测画面上的红点,那代表桐一月所在的位置。
桐一月越来越坐不住,这都已经深夜12点了,还要等几个小时才行,想睡又睡不着,明明很疲倦了却没有困意。她也不想错过重要的时刻,想看着《秋寒执猎图》到底显出什么样的图案。
但再难熬的时间也依旧保持着流失的速度,在薛常耀又涂抹了几次药水后,画上显示出的东西终于是连贯起来了。
薛常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奋,一夜没睡,眼里都是血丝,但他却精神抖擞的,不但没觉得累,还像打了鸡血一样的。
桐一月看看时间,这都早上6点钟了……
摒住呼吸,凝神看向这幅画,上边从左上角开始,多了一条曲线一直延伸到画的右下角,曲线很细,炭灰色的,是之前没有的东西,是在这种特制的药水涂抹数次之后才显现出来的。
“哈哈哈……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薛常耀忘形地欢呼着,手颤抖着抚摸这条曲线,他知道这就是等了一夜的成果。
“这东西……有什么用?”桐一月忍不住问,她心里其实也着急,真猜不到接下来薛常耀要怎样将子母画合并?
薛常耀可没工夫多解释,他拿出了刻刀,将那根曲线剥离出来,也就是说,这幅《秋寒执猎图》真迹,在黑色曲线出来之后,彻底被毁了。
贯穿着整幅画的这条曲线,被剥离下来,薛常耀花了整整一小时。
桐一月已经看得傻眼,这太疯狂了,《秋寒执猎图》是王稀孟的真迹,是重宝级古画,就这样被薛常耀给废了,他还真干得出来。
“爸……难道费了那么大的劲,就为了这画上的一条曲线?”
薛常耀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幽光,是那种比贪婪还要浓郁百倍的情绪,难以形容的可怕。
“当年,我以为秘密是藏在《万里江山图》里,所以才会想办法将真迹弄到手,可是到手之后把画藏在故宫里,让王泽宽去研究,在他死前不久我才知道,原来以前的方向有误,《秋寒执猎图》才是母画,才是最重要的!就这一条黑色的曲线,放到《万里江山图》的赝品上……”
薛常耀已经完全沉浸在兴奋和紧张中,黝黑的脸都变成紫红了,捧着手里这剥离出来的黑色线条,小心翼翼地放下去。
《万里江山图》横长是1191.5厘米,但曲线的长度还不到它横长的一半。
《万里江山图》为传世名画,画上峰峦叠嶂,江河绵延,其中更有林木舟船,村社集市,所包含的地理风光以及人文信息众多,气势恢宏,境界高远,展现了北宋时期万里江山之胜……当黑色曲线放上去,与之合并,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看到的就是路线图。
画中最多的就是江河山林,王稀孟留给后人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秘密,藏在这画里。秘密才是重点,画只是一个载体。
桐一月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发涩:“爸,这是路线图吗?该不会什么藏宝图吧,那也太狗血了,现在哪还有什么宝藏是不被人发掘的。”
薛常耀听桐一月这么一说,顿时面色一冷,阴沉地看着她:“什么叫狗血?世人都自以为是,但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人没见过听过的事情多了去,存在即是道理!”
桐一月扁扁嘴,见薛常耀这么激动,她就聪明地选择避其锋芒,懒得跟一个打鸡血的人理论。
但桐一月左看右看都觉得黑色的曲线放在画上,虽然像是路线图,可这也太扯淡了,谁知道具体位置是指的哪里呢,黑色曲线将诸多山河都串联了起来,难道藏的东西要跑遍大半个中国去找?
桐一月心里暗想,薛常耀该不会是魔怔了吧,所谓的秘密可能是忽悠人的,薛常耀被忽悠了。
但这种话,桐一月只能在心里嘀咕,不能说出来。
“呵呵……爸,您看出来秘密所在啦?”桐一月问得很随意,因为她已经开始怀疑秘密的真实性,越来越觉得是薛常耀发神经了。
薛常耀却还是狂热不减,拿起了放大镜,凑得很近地看,然后用手将曲线往旁边挪了挪,嘴里还叨念着:“嗯……就是应该放在这里,这才对……”
桐一月听得一头水雾,想问,张张嘴还是算了,薛常耀多半是被王泽宽忽悠了一辈子,什么狗屁秘密,还能再荒谬一点么。
桐一月是觉得,从古至今,盗墓的人那么多,还有考古学家也在不断地挖掘古墓古遗址,就算有什么宝藏,还轮得到你薛常耀去挖?再说了,你都这么有钱有势了,你还惦记着挖宝,你是不是傻?
桐一月想明白了这些,突然觉得很没劲,兴奋劲早没了,也不好奇了,干脆就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她想起了翁析匀的母亲,死得太冤枉了,还有为了这两幅画而死的人,以及这些人的亲属们,还有被牵连在其中的每个人……就因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秘密,他们的死,他们的伤痛,太惨烈,如果知道真相,他们也会难以相信吧。
薛常耀为了所谓的秘密执着一生,犯下滔天罪行,双手沾满了血腥,费了一大圈,到头来就是被人忽悠吗。
瞧他还一脸热乎劲儿,到现在还不肯面对现实,真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得过头了。
桐一月索性嗑起了瓜子,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零食。她就在一旁看着薛常耀怎么彻底失望吧。
薛常耀还在忙活,打开了电脑,也不知在捣鼓什么,只见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痴狂了。
忽地,薛常耀身体一震,盯着电脑屏幕,嘴里却发出一声狂吼:“哈哈哈,我找到了!”
这声音来得突然,可把桐一月给吓了一跳……这人是疯啦?
薛常耀侧过头看向桐一月,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过来看看。”
桐一月微微愣了愣,说实话,她已经没了兴趣,基本上认定是个忽悠,但是薛常耀既然在叫她,她就过去看看他电脑里是什么吧。
电脑屏幕上,是《万里江山图》,但薛常耀已经把黑色曲线在电脑上与这幅画合二为一,并作成了3D图,看起来更生动直观。
在黑色的曲线的中部,有一个红点给标注了,但这又代表什么,桐一月完全看不懂。
“这……”
薛常耀现在已经不只是兴奋了,他那种近乎癫狂的眼神,比火焰还热,盯着这3D图,他脖子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异常激动地说:“这是最精准的比例,黑色的曲线横跨大半个天朝的版图,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地下!以前我以为这东西只会在某一个小范围内,但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万里江山图》会是子母画,因为那东西的范围太宽广了……哈哈哈,大半个天朝都是啊!”
桐一月此刻看薛常耀的眼神就行是看着一个疯子,勉强笑笑说:“爸,您可能是太累了,要不,休息休息?”
薛常耀蓦地收敛笑声,狠狠瞪着她:“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以为我是疯子?告诉你,我没疯!我要找的东西就是真正的始皇陵所在!世人以为兵马俑的存在就代表挖到始皇陵了,天真!真正的始皇陵根本不在那里,它的范围覆盖了大半个天朝,但至今没人发现过入口,兵马俑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真正的始皇陵还没人进去过!”
桐一月被吼得耳朵发涨头脑发懵……睁大了眼珠子看着薛常耀,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薛常耀不是疯子是什么,居然连始皇陵,这样的噱头也想得出来,他绝对是傻了……傻了……至少桐一月是这么认为的。
“咳咳……爸爸,您说的始皇是那位修建过长城的吗?”
“废话,除了这位还能有谁!”
“可您怎么知道以前发掘的始皇陵是假的?”
“也不能算假,只能说是始皇陵的外围被发掘了,真正的陵墓主体还没有被发掘过。这一点,我十分肯定,早在国安局的时候我就调查清楚了。”
桐一月心头一凛,感觉背脊冷飕飕的……
“您所说的,虽然听着很震撼,但是又好像是天方夜谭,很不真实。怎么可能一个人的陵墓能覆盖几千公里的范围,太吓人了,那还怎么能做到保密呢,范围越大,不就越容易被发现吗,可您说至今没人发现……”
薛常耀执着了一辈子的事情,决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的,所以也表现出了耐心给桐一月解释。
“始皇陵,一直都是个谜,它的秘密太多了,兵马俑只是一小部分而已。真正的始皇陵,除非是王家的后人,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秘密的。因为……曾经为始皇修建陵墓的工人,在完工后全都处死,包括陵墓的设计者,也不能幸免。”
“但这其中又有例外,那就是有一位设计者姓王,他虽然死了,但他的妻子却握着陵墓的地图,为了避免被追杀,他的妻子拼死逃亡,后来改名换姓,跑到深山里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就是那位姓王的设计者,他的后代。”
“王家一直传承着这个秘密,一边开枝散叶,一面小心翼翼地生活,期间也遭遇了数次灭族的危险,却还是凭着逆天的运气活了下来。直到王稀孟那一代,他为了保住家族,不得不将秘密藏在这一对子母画里,留给后人。”
“如果不是王稀孟这么做,很可能王家早就灭绝了,因为始皇陵的诱惑实在太大,没人能抗拒,尤其是在古代,只要知道一点蛛丝马迹,有人就可以为了那点线索去杀人。”
薛常耀的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就轮到桐一月发傻了,呆滞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半天没回神。
敢情这不是忽悠,是真的?
“沈泽宽就是王稀孟的后人,传到他这一代,祖上已经丢失了子母画,后来被故宫收藏,沈泽宽没有办法,拿不回属于家族的东西,直到我娶了他女儿,我跟他联手,我们才有了计划。”
“呵呵……跟始皇陵比起来,一切都不算什么,我这辈子如果能见到真正的始皇陵,死也值得了。”
薛常耀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难怪薛常耀会用将近20年的时间来筹划,一个这么宏大的阴谋,他冒着天下之大不讳,所执着的目标,原来就是这个。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级别的秘密才能让薛常耀不顾一切吧。
以前翁析匀和桐一月就曾猜测过很多次,薛常耀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如同神话般存在的始皇陵。
那里边会有什么?始皇的棺木吗?陪葬的又是什么,会有多少惊世骇俗的宝贝?
桐一月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太震撼,她难以接受,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这是真的。
薛常耀虽然快高兴疯了,但毕竟也还没疯,他稍微缓和一下,立刻拉长了脸,凶狠的眼神盯着桐一月:“翁析匀这辈子都没资格与我共享这个秘密,你可以,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但是如果你泄露这个秘密,对我存有异心,那就别怪我六亲不认!”
“实话告诉你,对始皇陵感兴趣的不仅是我,还有我背后的势力。覆盖几千里的陵墓,一旦被发掘,绝对是会举世震惊的,但公开消息,一定会是在我们进去过了之后。在行动之前,你最好老实待着,别再跟翁析匀藕断丝连!”
薛常耀那种嗜血的目光令人胆战心惊,丝毫别怀疑他会为了保密而杀了桐一月。
他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桐一月不背叛他,一切好说,可如果背叛,桐一月就面临死亡的危险。
桐一月知道薛常耀是在给她上紧箍咒,即是威胁,也是在迫使她忠心。
“女儿,我们走的路跟翁析匀不同,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们将会迎来全世界的人都求不到的辉煌和荣耀,你听话,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始皇陵,不管发现什么宝贝,最好的,一定留给你。”
薛常耀这算是笼络人心吧,但这样巨大的诱惑,谁能抗拒得了?
桐一月眼睛都没眨一下,思维混乱,正想着要怎么应付薛常耀,她却感到自己手指上戴戒指的地方传来一点热热的感觉。
薛常耀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的戒指,脸色更黑了:“把戒指扔了,都离婚了还戴着做什么,拿来,扔掉!”
结婚戒指,薛常耀终于还是提出来了,他不是没看到,他一直都在观察看桐一月会怎么处理这枚戒指,可是离婚后她还戴着。
薛常耀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骛之气,他或许骨子里天生就有可怕的阴暗面,当他展现出这一面时,桐一月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这个……一枚戒指而已,我是因为戴习惯了所以才没留意,现在取下就是,一会儿出去扔掉,呵呵……”桐一月很努力地在笑,但也只能在嘴角微微牵动一下僵硬的面部。
她果真将戒指取下来了,薛常耀这才满意地点头,刚刚那阴狠的气息陡然就减弱了许多。
“很好,你能识时务,做出明智的选择,说明你脑子还清醒。”
“嘿嘿……爸,我又不是傻子,跟着您混,前途无量,那个……始皇陵,如果能进去看看,或者带点什么东西出来,那咱们该引起多大的轰动啊,这是钱都买不来的荣耀……”她说得貌似很认真的样子。
薛常耀听到桐一月这么说,他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就变成狂热:“岂止是荣耀,跟始皇陵相比,金钱算得了什么,权势算得了什么,始皇陵一旦被发掘,全世界的人都要惊叹,八大奇迹的记录将会改写!绵延几千里的陵墓,考古历史上还谁能比得过?哈哈哈……我一生所求,终于快要实现了!”
薛常耀激动得喘粗气,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
会这么得意忘形兴奋得像疯掉,当然都是因为始皇陵的存在太令人震撼了,无疑于是神话一般。
但既然关于始皇陵的传说已经传了两千多年,人们为其渲染上了太多鬼神莫测的色彩,即使岁月流失历史变迁,关于它的各种传说都不曾淹没,无数人为之痴迷疯狂,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引来腥风血雨般的争夺。
兵马俑的发掘,让世人以为找到了始皇陵,但根据王家从祖上流传下来的记载,兵马俑只是始皇陵的“门卫”之一,处在始皇陵的外围,真正的陵墓,没人发掘的。
可以肯定的是,始皇陵,无论谁发掘,这个人都会被载入史册,这是任何物质都比不上的荣誉。
如果不是薛常耀亲口承认,谁都想不到他那样位高权重并且财力惊人的,一生的目标居然会是始皇陵。
这种情怀难以评价,普通人是很难理解的。
薛常耀的注意力从桐一月的结婚戒指上转移开,她也松了口气,看见他转身,她眼里那种讪笑和贪婪的光芒就瞬间消失,恢复原来的清澈。
她是真的贪图与薛常耀一起去始皇陵么?始皇陵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其价值是……无价!如果了解过关于始皇陵的信息,是很难抵挡它的吸引力,不知桐一月能否扛得住。
薛常耀又去盯着电脑看,桐一月站在他身后,忍不住问:“这虽然是地图,可到底是在哪里啊?在国内什么地方?”
只有薛常耀才看得懂图上标志的地方具体位置,桐一月眼里看着就是一片山水,没有头绪。
薛常耀面色一沉,冷冷地说:“你现在不用知道详细位置,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你跟着我去就行,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看吧,这个疑心病超重的人,对桐一月是没有完全信任的。
桐一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薛常耀真是戒心太强了,不过想想也是,始皇陵的入口地图,薛常耀又怎会轻易让第二个人知晓,除非是他身后的势力集团吧。
桐一月也不多说,转身望着地上一片狼藉,都是剪下来的画纸……《秋寒执猎图》已经被毁了,剪成一堆堆碎片,就只剩下一根黑色的曲线,被薛常耀像宝一样的收起来。
“真是可惜了这幅画……”桐一月不由得感叹一声。
薛常耀却冒出一句:“这幅画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始皇陵,现在我发现秘密了,画就无须存在。”
说得也是,王稀孟本人也是为了将祖上流传的秘密保存下来,否则还不一定会有《秋寒执猎图》和《万里江山图》呢。
桐一月已经从极度的震骇到现在平静了许多,摸摸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爸,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薛常耀盯着电脑屏幕又看了一会儿,对这幅地图依依不舍的样子,最后将图保存到了一个U盘里,然后又将这电脑上的原图用文件粉碎处理掉……
做好这些,薛常耀才起身,淡淡地瞥了桐一月一眼:“你刚才盯着我的电脑看了半天,怎么,地图记下来了吗?”
这话里有话啊,还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
桐一月心头一紧,脸上却露出尴尬的笑:“我地图我看着就是乱七八糟的,那么复杂,我怎么可能记得下来。”
薛常耀冷笑:“那是当然,如果这地图是能靠着看几眼就可以记下的,我还会让你盯着看吗?”
“……”
桐一月扁扁嘴,即刻岔开话题:“我们出去吧,好饿。”
薛常耀把U盘收好,抬脚就往门口走……需要他的指纹才能打开门,所以桐一月是无法自由进出这里的。
在薛常耀的手刚碰到门锁上,还没打开的时候,就听这静寂的空间里响起清脆的金属音,很轻微,但薛常耀还是听到了,不由得脚步一顿。
桐一月也听到了,她脸色微变,心里暗叫糟糕……是戒指掉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桐一月惊愕地往地上看去,戒指滚到沙发下边去了!
桐一月的手也揣进了裤兜里……原来裤兜破了个小洞,戒指才会掉出。
“爸爸,我……”
“掉了就掉了吧,一枚戒指也不值几个钱。”薛常耀漫不经心地说,但他却留意着桐一月的表情。
其实这戒指价值上百万呢……
“呵呵……那个……就算要扔,也该扔到外边去,留在这里不太好吧。”
薛常耀想了想也是,这个密室连他都很少来的,桐一月更是不可能经常来,戒指扔到外边去比较好。
薛常耀的心思从来没人能猜得准,他比狐狸还狡诈。
“好,我们去把沙发挪一下,把戒指拿出来。”
薛常耀率先走到沙发面前,桐一月也赶紧地跟上去。
这沙发真重,抬出来之后,果然戒指就躺在地面上,薛常耀一把将戒指抓在手里,这一秒,桐一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薛常耀审视着戒指,瞄了瞄桐一月,她也只能假装笑意,眼底藏着一抹紧张。
“这戒指好像比我想象的更贵重,钻石还挺多的,翁析匀以前对你也很大方嘛。”薛常耀一边说一边用手摩挲着戒指表面,目光古怪。
桐一月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戒指被薛常耀抓在手里,她会这么不安,兴许真的是她习惯了这个东西陪伴在自己身边。
“爸爸,您不喜欢我戴这个戒指,我以后不会再戴……”桐一月说着就伸手去,是想将戒指拿回来。
可没想到薛常耀却将手一缩,把戒指攥在手心,眼睛却盯着她:“还是我来帮你扔掉,免得你触景生情。”
“……”
桐一月无语了,他是故意的吧,非要逼着她扔掉戒指。
“这……那好吧……”桐一月感觉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特别吃力,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戒指被薛常耀收走,谁知道他是扔掉还是藏起来?
走出这栋大厦的时候,薛常耀和桐一月在对面的餐厅吃早餐,之后桐一月就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家,薛常耀则是去了公司。
临走前,薛常耀特意叮嘱桐一月回家之后要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她去公司正式任职的日子,要她以最好的状态出现。
桐一月不喜欢被保镖跟着,美其名曰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就像是失去自由的鸟儿。
不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商务车也在启动,跟着桐一月而去,但一会儿之后,翁析匀盯着定位显示屏,猛地叫了一声:“不好,戒指怎么不是跟着桐一月的方向?”
薛龙本来有点困,一听翁析匀这话,薛龙睡意全无,紧盯着那显示屏……
“不对劲啊,大少奶奶和薛常耀分别走的不同方向,可是定位显示的却是薛常耀这边。”
翁析匀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眉头拧成了“川”字:“我知道了,戒指定是被薛常耀拿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里边的定位装置。”
“大少爷,那现在马上切断定位,薛常耀是不是就不会发现了?”
翁析匀微微眯着凤眸,摇摇头:“切断定位也没用,薛常耀如果将戒指拆开,就能看见里边的微型定位装置,无论装置是否在运行,他都会知道这戒指被人做了手脚。戒指是我偷偷换掉的,月月不知情,可薛常耀一旦发现,就会以为月月跟我串通好的,那对她的处境非常不利。”
这么一说,薛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可怎么办,薛常耀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会不会因此迁怒大少奶奶,再把大少奶奶关起来……甚至是动用私刑?”
如果戒指的异常被薛常耀发现之后,将会是什么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翁析匀忧心忡忡,现在只能赌运气了,希望薛常耀不会发现。
“那我们现在是要跟上哪一边?”
“跟薛常耀吧。”
“……”
车子调转方向,跟着定位显示上的路线走,红点的位置就是薛常耀,他是往公司去的,翁析匀跟到MT公司楼下,发现定位显示上的红点不再移动,而薛常耀已经走进公司大楼。
这说明他把戒指留在了车上。
跟到这一步,薛龙感觉很挫败,似乎一天一夜了都没收获,白白浪费时间也就算了,关键是又没能抓到薛常耀的把柄,依然不能抓人。
“大少爷,薛常耀太狡诈了,我们从昨天守到今天,现在只能回家睡觉了,哎。”
薛龙一脸愤懑,早把薛常耀给骂了个遍。
但翁析匀却不这么看。
这张完美的侧脸在柔和阳光的映照下,幽深的凤眸闪耀着点点睿智的光芒,嘴角扬起自信的笑:“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起码我能确定薛常耀昨晚真的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啊?大少爷,您怎么能如此肯定,怎么看出来的?”
“你忘了吗,在我们对薛常耀的调查中有资料显示,薛常耀每个月的5号早上都会有去教堂的习惯,这在他卸任之后一直都保持着的,今天就是5号,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教堂,但他却来了公司,是从先前那栋大厦直接过来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能让薛常耀打破习惯的事情,必定是极为重要的,他很可能是在等什么人,急着跟人碰头,商议大事。”
这……翁析匀的分析简直就是神一般的智商,薛龙都听傻了,眼里尽是崇拜:“大少爷,您真不愧是我这辈子的偶像啊!”
翁析匀深深地吐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去休息,很快就会有人告诉我们,MT公司今天有什么异常人物出入。我们也别急着打草惊蛇,要放长线钓大鱼。”
“大少爷,您的意思是?”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如果现在抓薛常耀,容易引起国际纠纷,还不如等他找到了《万里江山图》子母画的秘密之后我们再行动,那才是最大的把柄,他跑都跑不掉,我们顺着他这条线索,找到秘密,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哈,妙啊!”薛龙都兴奋起来,但紧跟着问题也来了:“但我们怎么能知道薛常耀找到什么秘密呢,他也不会告诉我们啊。”
翁析匀慵懒地伸伸腿,显得很悠闲的样子:“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越是大秘密,越可能保不住。”
听他这么说,薛龙也感觉信心满满了,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现在就回去睡大觉吧,养精蓄锐,准备好后期的战斗。
翁析匀的分析是没错的,他们回去睡觉了,这里自然还有其他人监视薛常耀的动静。是赫军的人,对于MT公司每天都有什么人进出,已经列入赫军所在机构的重点监视范围。
薛常耀也料不到自己的一个习惯居然给他带来的不利。翁析匀就凭着对这一点的分析,猜到了薛常耀的几分心思。
这一天过去之后,就是桐一月去MT公司正式上任的时候了,她将会以副总裁的身份出现,当然,这是薛常耀任命她的。
这就是关系户啊,桐一月能得到公司高层的认可吗,一个空降的副总,还是个年轻的女人,坐上令人垂涎的位置,她能否撑得住?
经过一晚的休整,桐一月恢复精力,一早起来,稍作收拾打扮,又是容光焕发的,美美的自己。
跟着薛常耀来公司,桐一月被直接带进了会议室。今天将会是她第一次面对公司高层的时刻,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多少还是有一点。
但桐一月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在职场混过,在龙庭集团也担任过副总,期间还做出了不少成绩。她是有经商经验的,加上她有英国商学院的资历,这些都能成为她的底气。
不出所料,高层们看见桐一月,都纷纷表露出怀疑和不满,因为知道她是薛常耀的女儿,都觉得这是裙带关系。
而裙带关系在这里是会受到鄙视的,并不像某些地方的人们那么司空见惯的忍受。
面对高层们的质疑,薛常耀表现得很强硬,他就像是个蛮横的君王霸主,**,但又让人无可奈何。
薛常耀这么维护桐一月,力排众议,扶持桐一月坐上了副总之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可也拿他没办法,他是董事长兼总裁,公司的内部结构就决定了薛常耀有着绝对的权力。
桐一月也搞不懂薛常耀怎么会对她期望那么高,在会议结束之后,桐一月被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薛常耀的隔壁,落地窗很宽敞,空间明亮,干净,所有的办公用品都是新的。
薛常耀是真的爱护这个女儿还是别有用意?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桐一月还能应付得过去,以后就走一步看一步。
薛常耀见桐一月的情绪很平淡,以为她是在乎高层们的意见。
“我告诉你,别人怎么看,你根本无须在意。你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为公司出力,做出成绩,他们看见你的能力了,自然会相信你,会拥护你。能力才是决定你在公司的话语权,我扶持你上位,只是领你进门而已。”
这番话,激起了桐一月的斗志,抛开与薛常耀这个人的恩怨,单论公事来说,桐一月向来都是主张用实力说话的,这一点,跟薛常耀是一样的。
桐一月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动着耀眼的光华,眸光清澈:“我会让那些质疑我的人闭嘴的,实力说明一切。”
薛常耀露出一丝欣赏之色:“你能这么想,很好。”
“可是爸爸……我们现在就只是顾着公司的事吗,始皇陵……什么时候去啊?”
问到薛常耀的心坎上去了,他也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一点焦虑:“这件事急不得,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况且,不可能只是我和你就能去的。真正的始皇陵隐藏着无数凶险……王家祖上曾冒险试过几次,但去的人全都死了。所以我们只有在做好万全的准备后才能动身。”
王家试过……都死了……
桐一月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大白天都感到寒意,看来,这事儿只能暂时搁着。
“我明白了,眼下专注公司的事,等爸爸您说可以动身了,我们就去始皇陵。”
“嗯……这段时间你先什么都别管,始皇陵的事也不是你能操心的,就连我都要听人……”
说到这,薛常耀突然就住嘴了,兴许是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
桐一月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
这时候,薛常耀的助理黄立炀进来了,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桐一月就看见薛常耀的表情瞬间亮了,好像乞丐见到金子……
“你先带他去我的办公室,我随后就到。”
“是!”黄立炀即刻出去了,也不知是带来的什么消息。
薛常耀转身对桐一月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啊?”桐一月还没来得及多问,薛常耀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其实就在隔壁,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男子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关上办公室的门,这男子也转过了身,戴着墨镜和帽子……现在的人为了掩饰身份都是喜欢这样打扮么?
可即使这样,桐一月还是认出来了……
“是你?”桐一月惊诧,同时也带着怒火。她认得,这人就是在机场将她打晕的那个,自称是苏成刚的人。
“呵呵,你还记得,没错,是我。”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一点不像是老年人。
薛常耀在一旁沉声说:“在机场,那是我吩咐的,所以,你们之间不应该有矛盾,都坐下吧。”
男子很干脆地坐下来,但桐一月却还是站着,冷眼等着他……不该有矛盾?笑话,这人如果真是苏成刚,那就是枪杀唐瑞莲的凶手!
桐一月被带到M国,下飞机之后就没见过这个男子,现在见到,她这心里哪能平静。
“爸爸,他是苏成刚吗?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您跟翁析匀可是有协议的,您得到那幅画,同时您也要交出苏成钢。”桐一月这么说,是有点冲动了,但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这话触怒了薛常耀,他猛地一拍桌子,闷响声将人吓一跳,他的脸色更是布满怒气:“他是苏成刚又怎样,我以前跟翁析匀的交易根本就没成立,不算!苏成刚是我们公司的首席医药专家,新的抗癌药就是他和他的团队研发的,我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你也最好给我记住,以后别再胡闹!”
桐一月顿时就窝火了,同时也极为震惊……抗癌药物是苏成刚和他的团队研发的,这意味着什么?翁析匀中毒也是苏成刚搞出来的生物毒剂,可他又能研发抗癌药,他到底是神是魔?
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但桐一月却奈何不了他,她这心里能好受吗?不行,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她的良心难安。
薛常耀和苏成刚谈论的关于医药方面的内容,桐一月是外行,能听懂的并不多,但也隐隐感觉到苏成刚这个人在医学领域具有相当高的成就。
不过桐一月同时也想到一件事……苏成刚既然是公司的首席医药专家,怎么在公司的研发部人员名单上没看到苏成刚的名字呢?
这太不合常理了,苏成刚既然在公司的地位那么重要,为何没有此人的在职记录?
一个没有在职记录的人也能负责公司的医药研发么?
桐一月心中太多的疑问,她就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直到薛常耀和苏成刚谈得差不多了。
苏成刚站起来准备告辞,桐一月却拦在了他跟前……
“你先别走,我问你,当年你去故宫盗画,为什么要对唐瑞莲开六枪?你拿着画就可以走的,她只是个女人,她能对你造成多少威胁?而你却残忍地将她枪杀,她跟你有深仇大恨吗,你难道就不为当年的事感到悔恨,你不觉得你应该被枪毙吗?”
桐一月这番话,字字清晰有力,凌厉的眸子盯着苏成刚。
薛常耀在旁边都不由得露出愠怒之色,但苏成刚却表现得很平静,仿佛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斯文有礼:“那么多年的事了,你没有亲眼所见,怎么就知道是我干的?凡事都要将真凭实据,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不是早就会被警察抓去了吗?可警察至今没有抓我,说明我是个守法公民,所以,请你不要再妄言。”
桐一月微微一愣,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居然这么狡辩?
“苏成刚,你真无耻,谁不知道警察内部跟你们……”
“住嘴!”薛常耀一声怒喝,打断了桐一月,随即冲着苏成刚一挥手。
苏成刚冷冷地笑了笑,朝桐一月投去一个嘲讽的眼神,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了。
但这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没有因此而缓和,反而是更凝重沉闷。
薛常耀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阴狠的眼神让人感到有点发怵。
“我再说一次,苏成刚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公司不能没有他,他和他的团队研制出的药物,是公司存在的根本!如果你要挑事,别怪我再把你送到迈阿密去关禁闭!”薛常耀发火的时候气势太强了,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桐一月也不由得浑身一颤……可她并不是害怕薛常耀发火,她只是想起自己被关在迈阿密的时候,那不见天日的生活差点将她逼疯。
就算是死,她都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桐一月紧紧咬着牙,攥着双手,任由怒火在胸臆里乱窜。可她的理智在警告她,她不该那么冲动的,在薛常耀都没完全信任她的时候,她竟然还忍不住跟苏成刚说那些话……
忽然,桐一月脑子里灵光一现……糟糕,薛常耀今天该不是故意让她见到苏成刚的吧,为了试探她的反应?
可她的反应实在是太直接了,这岂不是让薛常耀好不容易对她产生的几分信任又瓦解了?
硬着头皮,桐一月将喉咙里那些愤恨的话都咽下去。
“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就当今天没见过苏成刚。”
桐一月这神色,哪里瞒得过薛常耀,说到底还是她被触动了,没能稳住情绪。
薛常耀冷哼一声:“怎么,你还不服气?感觉很不甘吗?”
“没……”
“别口是心非,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很失望,看来你心里还是惦记着翁析匀,并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桐一月惊诧,眼底的一丝慌乱闪过:“不是的,爸爸……我是真心想跟着您的。”
“是么?哼!”薛常耀冷冷的一瞥,流露出了太多的质疑。
“你回自己办公室吧,多看看公司的文件,先了解一下公司的历史和基本事务。”
显然薛常耀已经不想再多谈这个问题了。
桐一月暗暗叫苦,只得应了一声之后出去。
可奇怪的是,桐一月在走出办公室的门,却又看见了苏成刚,他站在茶水间门口。
他还没走?
桐一月倏地蹙眉,她以为这人走了,原来还在,他还要跟薛常耀谈什么事情?
桐一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但心里还在琢磨着,苏成刚恐怕不只是来谈关于药物研发的事吧,也许还有点别的?
刚才薛常耀说苏成刚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意思难道是……桐一月蓦地想到了始皇陵,那种地方,如果真要进去,必定是有诸多凶险的,而苏成刚是医药专家,薛常耀很可能会把苏成刚也叫上?
这个猜测还真有八分准的,此刻,苏成刚回到了薛常耀的办公室,两人所谈论的正是关于始皇陵的。
薛常耀难掩兴奋,说起始皇陵的一切,他就像又年轻了十岁似的,感觉自己充满了活力。
薛常耀的狂热也感染到了苏成刚,他眼里露出难得的激动:“很好,你的汇报,我会传达上去的……等万事俱备的时候,我们就动身去始皇陵。”
“你一直在准备特制的防菌服,不知现在有几套了?”薛常耀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现在只有三套,但还不够,最少还要再搞出两套防菌服才行。”
“三套……是啊,肯定不够。地下皇陵那种地方,不知埋藏了多少可怕的细菌和不为人知的病毒,没有防菌服,我们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听他们的谈话就知道,这一伙人在很早之前就在准备了,这种特制的防菌服跟医院里所用到的不一样。特制的防菌服即使在地下穿行也是很难被损坏的,具有一定的防身功能。
要不然说薛常耀怎么有那天大的胆子敢打始皇陵的主意呢,从古到今,盗墓的多了去,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盗墓者是在死在当场或是盗墓之后的,原因多半都是因为受到细菌和病毒的感染。
可薛常耀他们有备无患,穿上防菌服进去,安全多了。
“可是……”苏成刚突然显得有点担心地说:“我跟他们汇报的时候,如果说你女儿也要去,并且要占用一套防菌服,恐怕他们不会答应。”
“他们”所指的就是这两人背后一直存在的,境外势力。
薛常耀也沉下脸,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我这地图就不交出来。”
“你……何必这么固执,为什么非要让你女儿跟着去?”
薛常耀闻言,眼里那刚强的神色就软了下来,有点感慨地说:“始皇陵,吉凶难料,如果我有什么事,至少还有女儿在身边为我送终。”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想了,苏成刚也不再劝说,只想着怎样去说服幕后的人吧。
其实桐一月也是想不通为何薛常耀会想要带着她去始皇陵,这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不信任她,又干嘛要她参与?
可是薛常耀总有办法试探桐一月的,在出发之前,他会确认桐一月的忠心,一旦发现有异心,他不仅不会带她去,还会在第一时间将她给毁了。
有人为了公事为了大事儿忙碌,但也有人为了个人感情而积极奔忙的,比如dina。她家在纽约当地的华人圈里算得上是最有身份地位的家族之一。
她的中文名叫“何黛娜”,父亲何剑辰,是当地的华人商会主席。有了这一层背景,何黛娜当然有底气去追求自己感兴趣的男人了。
何黛娜从车子里下来,对司机吩咐说:“你去前边买点蛋挞然后再返回这里等我。”
“是,小姐。”司机明白,何黛娜这意思就是不确定什么时候会从这栋大楼里出来,而他只有等。
何黛娜手拿着一个餐盒,畅通无阻地进入大楼,到了某人的办公室门前……
翁析匀在几分钟之前接到了何黛娜的电话,她不请自来了,正好现在是午饭时间。
何黛娜在进入办公室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飞扬起来,看见熟悉的俊脸,她不由得笑了,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他身边,将餐盒往他面前一放。
“大总裁,我给你送午饭来了,还是热的呢,尝尝我的手艺?”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他,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短裙就那么自然地往上拉高,露出她雪白性感的腿。
翁析匀面色沉静,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这餐盒,凤眸一转:“dina,我已经订了外卖。”
“外卖?”何黛娜略一皱眉,随即娇笑着说:“外卖送来了我就吃啊,你吃我做的这个,我可是第一次下厨,你给提点意见呗。”
这女人的反应还挺快的,说来也巧,这是薛龙提着外卖进来了,一见何黛娜在场,薛龙也微微一怔。
何黛娜不等翁析匀发话,直接过去将薛龙手里的外卖拿过来,打开看看是什么,然后拿起筷子就吃。
薛龙愕然,嘴角还抽了抽,看看办公桌上的餐盒,薛龙明白了。
翁析匀见自己的外卖被何黛娜吃掉,他也是有点诧异,随后冲着薛龙摆摆手:“我吃这个就行了,你下去吃饭吧。”
薛龙前脚走,何黛娜立刻就走到翁析匀面前,主动将餐盒打开,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尽是得意:“你闻闻,多香啊。”
餐盒里的饭菜很丰富,有紫菜饭包,有葱香排骨,有虾……重点是米饭被摆成了一个心形,这表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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