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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是山寨里的人一贯的作风,也是他们常年坐守山头因地制宜形成的一贯传统,这在战术里面就叫——以逸待劳,也叫守株待兔。
可这种等待的结果,也经常是以失望和无果告终。
这一次,裘得开带着山寨里的众位头领倾巢出动,不可谓不煞有介事,也不可谓不兴师动众,并且他们这次伏击的准备,更不可谓不充分周到了。
他们从中午那顿饭,一直吃到深更半夜才结束。
这样的吃法,迄今为止,也只有身在山寨里人的肠胃吃得消了!
伏击是一种很有耐性的活动,也是一项很花心思的工夫;裘得开一行八人,将望都酒楼的所有设施,都作过细致的勘察和必要的设想。
首先,他们认为该酒楼的大门过于宽泛,并不适宜在两侧设伏夹击来犯之敌。于是他们又想到了,这栋木质结构的酒楼的木质楼梯。刚开始他们决定在楼梯位置,伏击吴双。
因为,楼梯便于伏击的妙用在于,它是由一楼通往二楼的一道上升的枢纽;这样的话,只要把上下楼梯口堵住,将敌人拦截于木梯中间,使敌人腹背受敌,这样伏击的效果一定非常可观。
但是,他们也考虑到了,街上路过的人会透过一楼宽泛的大门,看见楼梯口上,打打闹闹的情景;并且,一楼大厅里的满座来客,也会惊叫着夺门而逃,这样一来不出半刻钟,落雁城的官兵也就赶到了,因此他们的伏击计划和终极目的,也就全盘皆输了!
所以说,这个计划可行,但不可取。
那么,最隐蔽,最可靠,最安全的伏击当然还是,选择在过道里;这条拥有十六道房门的过道,本身就是具有天然优势的伏击屏障,真可谓是为他们此次伏击行动天造地设的待兔之株了。
于是,他们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这条楼道的构造和建筑材料的特性;“双锤震关东”白雄自信,客房这样单薄的门扇,他完全可以凭借手中铁锤,将它不费吹灰之力砸烂,并且迅捷将敌人阻击在他伏击的楼道段位。
因此,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在任意一个客房里,悠闲地等待着。
而丁坤和曹凤则完全可以在相对的两道门后,同时等待,因为他们夫妇俩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这个时候,曹凤当然是听候丁坤的动静,只要丁坤的“无敌鹰爪”一旦发出破门声响,曹凤的“冒雨梅花针”也就可以在瞬间,将吴双全身一百八十个部位,射进一百八十根细如发丝的梅花针。
所以,这对老夫妻完全自信有能力、有把握,将吴双截杀在他们的伏击之下。
此外,“一笔勾销”独孤雪和“一剑穿心”李有才,他们俩也是一对天衣无缝的搭档,他们俩的设想是这样的:只要吴双走过他们两个人伏击的,那两道对开门前的过道,蓦地就会从两扇门里同时攻出,三管势不可挡的兵器——一把利剑和两支判官笔。
他们自信,在这条三尺宽的过道里,伏击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敌人,他们成功的自信,就像是用自己的上下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那么有把握。
如果说,这几道关防都不能杀死吴双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顺利地走进,他预定好的那间门牌上嵌着“滕王阁”三个字的客房里去了;这时体态丰盈的宋玉仙和身段曼妙的阮玲儿,就会风情万种地为吴双和邓天元倒酒沏茶;并且,为他们把满桌的鱼鲜提前烧熟煮好。
这个时候,俩人要是动一动筷子,只要将筷子伸进自己的口中,并且与口中的唾液稍作接触,那么俩人就会瞬间中毒而死。
倘若,这一切的伏击计划都失败了,那么最后一个可怕的敌人——裘得开就会扮成一个厨子,用一个长方形锦缎木盒,托着自己的离别钩,就像托着一尾用黄绸缎覆盖着的大鲤鱼似的,朝他们的客房走去。这时,不管是邓天元还是吴双,任意一个人去给来人开门都是死,因为裘得开在面对敌人一尺的距离从未失过手;只要第一个人倒下了,他就会不等第二个人回过神来之前,手中的离别钩就会架到对方的脖子上去。
这就是他们可怕的伏击计划,几乎滴水不漏!
于是,剩下的时间他们就是等待了,像樵夫守着树木等待兔子来撞死一样信心百倍。
在酒楼,要想掩饰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吃——不停地吃了!
他们从午时三刻一直吃到酉戌之交,几乎都快要将木柜里蓄养的鲜鱼吃尽了;刚开始他们吃得满口生香,满心意足,可是到了末了,他们拿起筷子几乎都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发怵了。但是,有时候为了不引起客栈伙计们,和来来去去的客人们的怀疑,他们又不得不大开客座的门,故意要让来来去去的人们看一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吃相。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可是等待的敌人却始终没有露面,并且过道里进进出出的客人,也不知换了多少轮、多少回了!那种感觉,简直就像老僧数念珠——忘了时间轮回!
眼看着,过道里的动静越来越小,酒楼招待进来为他们点起了灯烛,窗外中秋之夜的月色也分外明亮起来,远处传来了满城此起彼伏燃放庆祝节日的鞭炮声响,近处他们听到灶锅里煮得十分黏稠的鱼汤,冒出了沉闷的咕噜咕噜的响声;大伙的心里,渐渐酝酿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现在若是吴双出现了,恐怕他们出手的狠烈程度要增加十倍了!
就在这时,一连串匆促的脚步声响,就像急骤的马蹄声响似的,自楼下咚咚咚一口气冲到了他们所在的客房。于是,他们看到了文友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出现在门口。
“情况有变,情况有变!”文友基不迭连声地说。
“不要急,慢慢说!”裘得开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来人说。
“吴双的计划改了!”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场上几乎静止了一刻钟,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几乎都要撑得爆炸了,可是等来的结果竟会是这样残酷,他们现在恨得咬牙切齿,都想一筷子把锅底扎穿喽!
“那现在吴双去了哪儿了?”裘得开抑制住满腔怒火问。
“从今天下午开始,嵩山庄园突然加紧了防范,”文友基呐呐地说,“消息也封锁了,很难打听到实信。”
“那怎么办?”白雄满脸沮丧地说。由于胖子的胃口一向很好,一开始他吃得太快,现在感到最撑的就是他了,因此他筷子一丢,很气愤地说了这句话。
“不过,还是听到了俩个不太确切的消息。”
“快说!”
“有人说吴双去了百乐客栈,又有人说他在嵩山庄园和白雪庆赏中秋!”
“怎么办寨主?”独孤雪打着饱嗝问。
裘得开眼里燃烧着怒火,几乎从齿缝里迸出了这样一句话:
“出发,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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