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小说 > 这个金主辣眼睛 > 第48章

第48章

精华小说 www.jinghezhi.com,最快更新这个金主辣眼睛 !

    </script>    对于崔寅来说,黑子是仅次于崔言格的家人。

    黑子跟了他四年多,他和黑子待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他和崔言格相处的时间。

    除了琢磨怎么把他的仇人们拖下地狱,除了实施各种有可能完成这一目标的行动,崔寅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好。窝在家里的时候,他和黑子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黑子会在他喊一声的时候,立马到他身侧陪着他,会在一日三餐的点叫他,会在他犯懒的时候拖他出去遛遛……他们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人遛狗,不如说是黑子领着他遛弯,纠正着他的不健□□活方式。如果没有黑子,他根本是条只会躺着或坐着的咸鱼。

    现在,黑子真的没在了,崔寅惶恐地坐立不安,在屋里转来转去,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让自己静下来。

    崔言格说黑子没有事,谭勇那边也是这么说的,崔寅说服自己相信了这一个说法,可这些都没办法阻止他想要见到黑子的念头,也没法抑制他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缠着谭勇的行为。

    谭勇两个星期内一共接到了崔寅的五个电话,这已经是崔寅控制力的极限了。这电话次数虽然不多,内容含量却是极重的,每一次都和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似的,来一次让谭勇痛苦一次。

    刚开始,谭勇还只是含糊其辞地说着黑子的情况,又说让他别打电话过来了,崔言格已经严重警告过他,他不想要狗了,崔寅也得跟着把狗给“戒”了,他这么老是打电话过来问问问,他怕崔言格会找他麻烦。

    最终,不堪其扰的谭勇还是“善心大发”给他发了一小段的视屏过来,发完之后,他把崔寅拉黑了,拉黑之前顺便说了一句,他要回老家陪老母亲去了,两条狗他买一送一卖给一个移民国外的狗友了。末了,谭勇还特别体贴的让崔寅放宽心,他的这位狗友也是搞基的,难得遇到同类,他绝对会把黑子他两当亲儿子伺候的,叫他不要再操心,他再闹,崔言格得发脾气了。

    至此,谭勇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崔寅看了他发的视屏,这才算是勉强安下心来,没有再去打探黑子的消息了。

    视屏里拍到黑子盘着身子窝在狗窝里睡觉,身上的皮毛还是油光水亮的。大部分的镜头都是停留在黑子的小脑袋上的,这家伙睡得不怎么安稳,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模样有点小痛苦,它身子一抽,头微微抬了一下,眼睛没睁开,耸了耸鼻子喷出一股热气又躺了回去。镜头动了一下,从黑子的脑袋上移开了,拍到了角落里被铁链拴着的白条,白条的那样子看上去很亢奋,没有吠叫,却朝着这边张牙舞爪的,它是想要扑向黑子的。

    崔寅擦了擦眼睛,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在反反复复的看那段视屏,一会儿笑,一会儿愁,一会儿擦眼睛。

    崔言格不养狗了,家里和狗有关的东西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连卧房里,黑子特别咬着撒欢的那个抱枕都不见了。

    跟黑子不存在过一样的,它的痕迹全都被清除了,崔寅知道它们的东西都被放在它们房间的那两个柜子里,他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两个柜子看着曾经它们用过的物件来想念它们。

    沙发脚上,黑子当年留下的咬痕还在,崔寅摸了摸那几道痕迹,站起身走到屋外小院子里透透气。

    院子里的葡萄架还在,这会儿已经入了秋,原本繁茂翠绿的葡萄叶此时变得干黄,壮硕的葡萄藤枯了似的往回缩了。

    小池子里的金鱼还活蹦乱跳地游来游去,旁边的龟池里因为近期无人料理,五只小乌龟跑了两只,还有三只在里边不甘示弱的叠罗汉。

    崔寅坐在秋千架上,明明是在自家院子,目光却不知往何处安放。崔寅对自己说,大概是因为秋天的缘故吧,才会觉得那么痛苦难过。

    崔言格回来的时候,崔寅已经歪着脑袋在秋千架上睡着了。

    在他身边蹲下身子,崔言格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摸了摸他的脸。崔寅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视线像是焦距到了他身上,又像是没有,他问了一声,“哥,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

    崔言格的心脏被人拧着疼,他不自觉地放柔了语调,说,“良羽,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你没有不懂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逼自己承受更多了好吗?”

    “哥……”崔寅扶着崔言格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进屋吧,外面凉。”崔言格拉着崔寅站了起来。

    “想不想出去走走?”崔言格问他道,“去申国看看秋景,散散心,好吗?”

    崔寅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崔言格的提议,他的复仇已经走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他不能在这时候离开这里。他削掉了胡二虎的所有同伙,他像一只被麻木在了养尊处优中被削干净了手足的□□,这只□□却含有剧毒,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每一天都有可能出现新的变故。

    “言哥。”崔寅叫了一声正在整理冰箱的崔言格。

    “嗯?”

    “我想……”崔寅说,“我想搬出去住。”

    崔言格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向他,“搬去哪儿?”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崔寅说。

    拿了两瓶牛奶,崔言格关上冰箱的门,对他说,“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还空着,要不要搬去那边?”

    崔寅接过崔言格递来的牛奶,没有喝,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想一个人住段时间。”

    “住多久?”

    “我,我还没有决定。”

    “那你搬去酒店住两天。”崔言格说道。

    “言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崔寅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他的意思被崔言格曲解了,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未可知了。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坦白了说,“言哥,我想和你分开住一段时间。”

    崔言格沉默了。

    “去酒店不叫分开住吗?”他问崔寅。

    “我的意思是……”

    “想要结束关系?”崔言格问他,“在这个时间段说这个话,寅儿,你觉得合适吗?”

    崔寅呼吸一窒,结束关系这四个字从崔言格嘴里出来的时候,他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跳起来反驳他:不!他不想!他不想结束关系!

    可他不能这么做,那天欧阳密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这才意识到当初他硬生生的开始了这段扭曲的关系是自私的有多可怕,他深陷其中并把崔言格拖下了水,他不是要甩甩衣袖爬上岸后说走走,他只是……他只是太混乱了,他分不清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分开,或许能让他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或许能让他感到亏欠崔家的愧疚感少一点点,或许能让他不一看到崔言格便觉得他越来越无法和他分离。

    “如果你是因为一条狗要和我分开,寅儿,那你做这个决定未免也太伤人了啊。”崔言格说道,“难道,我在你心里连条狗都不如?”

    “不是,言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因为黑子才想搬出去住的。”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胡二虎活不长了,我快没有利用价值了?寅儿,你是这么没心肝的人吗?”

    “言哥,我不是……”

    “是因为欧小姐和你说了什么,是吗?你那晚一声不响走了,是因为欧小姐恐吓你了,对吗?”崔言格握着崔寅的手。

    崔寅紧紧地反握着他的手,“不是,阿姨没和我说什么,我不是因为他们。我是想自己冷静冷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要和我分开?寅儿,这不是理由。”崔言格望着崔寅,眼神里写满了心疼,他说,“我现在不想逼你,但我并不觉得你这个决定,是目前对你最有利的。你现在的状态和处境,不适合你独自待着,你明白吗?所以,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好不容易才开口提出的事情被驳回了,崔寅彷徨的同时,却不可抑制的感到松了一口气,那,先这样吧。

    “良羽,如果是因为欧小姐,”崔言格迟疑了一下,关于欧阳密他们家这两女人坚决反对他和崔寅的事情,崔言格早有心和崔寅谈谈了的,一直没有谈,一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何说起,直接说他妈不想让他们两在一起?可崔寅连正常恋程序都没有经过,是崔言格单方面先跳入了这个不领证当家人的流氓阶段。

    二是因为他并不想让本来事够多了的崔寅被拉入他的家庭纠葛中来。他想背着崔寅把事情处理好,又怕他妈妈和姐姐找崔寅的麻烦,只能一面做他家两女人的工作,一面防着他们从崔寅这边下手,结果他还是低估了他家二位的战斗力,千防万防还是防不慎防。

    “良羽,如果是因为我妈,”崔言格重复了一遍,他说,“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对你做什么,我会处理好的。”

    “言哥,阿姨真的没有说什么。”越谈,崔寅脑子里越乱,如果让崔言格和阿姨之间有个什么误会,他的罪孽更深,“是我自己,真的是我自己想要分开了。”

    “啪”的一声,崔言格手边的牛奶瓶摔倒了地上,崔言格愣愣地看着他,“这是你的心里话。”

    “我……”崔寅举足无措。

    “不要说了,今天到这儿吧。”崔言格站起来打断了他,他大步走向厨房,又退出来看着崔寅,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说想要分开是他自己的意思,这是不想过了吗?他从来没有过吗?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受够他的蛮横无理了,他的忍受到极限了吗?前些日子,那美好的、以为能走完一生的感觉仅仅是他的错觉?

    崔言格折回厨房,靠在墙上,好一会后,回过头,从镂空的隔断中,看到崔寅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

    “等胡二虎的事情结束,我们再提这件事。”崔言格手撑着壁橱上,他说,“如果,你一定要分开,我……”如果他想走,让他走,这个承诺,崔言格最终还是没有许下,他说不出口,他一定会反悔的,尽管他非常非常不愿意并且很痛恨自己利用那些东西来捆绑崔寅。

    “言哥,对不起。”崔寅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对不起,我撒谎了,我撒谎了,言哥,我不想分开。”崔寅自暴自弃的放弃了抵抗,这样吧,不要去管它将来和以后,这样让他昧着良心再霸着崔言格过一天算一天吧,算言哥日后要和别的人结婚生孩子或者是怎么样,他都愿意这样了,只要崔言格还肯要他,他在这儿,其他的随便怎么样都好。

    崔言格握住了崔寅的手,忽然分不清这些真真假假了,也不愿意分清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