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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崔寅扫了眼走进会议室的朗惠泽,转过身在走廊里走了两步,待电话那边的人说完后,回道,“不行,如果是晚上的话,这一个周我都没空。”
徐志杰找了他的训狗师,想和他约明天晚上斗狗,他们几个,再加上两个在圈里说得上话的老板,玩一票大的。
崔岩三言两语给推了,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蠢货,自找死路。
“你明天晚上没有空?”胡念频手从后面够着了他的肩膀,手没搭实,手指在他肩膀上跳跃两下,“有约?”
崔寅挑起眉头笑了一声,一瞬间,眉梢眼角全是情,飘忽在风情与深情间,他说:“是啊,我哥今天回国,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临幸到我这,得空出时间和地方来恭候他老人。”说完,他朝会议室走去。
胡念频拉住了他的手腕,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欲言又止。
“有事?”
“你,你真的他?”
崔寅嗤笑了一声,挣回自己的手,推开会议室的门,先他一步进去了。
公司自从推行改革以来,发展算是很顺利,也有点儿朝上走的趋势,然而最根本的、最难的问题却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公司技术创新和设备研发。
他们渐渐被淘汰了的东西,想要再搭上时代的末班车再冲一冲,并非一朝一夕能做成的。
胡二虎嘴上说着不急不急,钱也大笔大笔的往里砸,心里却是恨不得上去扯着朗惠泽,让他马上原地变个身给他看。
崔家的项目最终还是落到了他们手里,然而再过半年他们如果还不能攻破技术上的难关,他们得去找公司合作,将他们的设备和技术转手,然后从中挣点儿零头,做着和皮包公司差不多的事,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朗惠泽压力徒然加剧,他是公司的“元老”,程祥活着的时候,他是技术总理的得力助手,公司完全落入胡二虎他们的掌控中后,他当上了技术总理。公司从程祥每年投入利润的百分之六十进行技术开发研究,变成胡二虎这边给点钱维持技术部和工厂正常运作算完事;朗惠泽也从刻苦努力、可人疼的好好学生,完成了向得过且过的、捞一笔算一笔的“技术精英”的转变。
上公司学习那段时间,朗惠泽恨不得自己长八个脑袋,可惜,算有八个脑袋,也是腐朽不堪,哪里比得上年轻时候那学习能力专研精神,只觉得力不从心,更别提什么偷学的事了,再者人家拿出来的也不会是触及核心的技术。
现在公司每次开会,朗惠泽便心惊胆战,会上必定会提到他的部门,必定会督促、审查、“鼓励”他的工作,必定会似有若无地暗示没本事退位让贤……
胡二虎是怎么样一个擅长于卸磨杀驴的人,朗惠泽太了解了,可他现在不能退居二线光拿这两年很有可能少得几近于无的分红,他需要钱。
“朗总,朗总?”崔寅喊了他三声,他才抬眼茫然地看向他。
崔寅笑嘻嘻地寒碜他,“哟,朗总为公司真是尽忠尽责,无时无刻不思考怎么给公司解决难题啊。朗总,您老想出什么新技术方案了吗?”
朗惠泽被他燥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啥都说不上来。
崔寅倒没揪着他不放,见他回神了,便继续用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给大家介绍个人,这个人朗总也认识公司的技术骨干,他请来给公司暂时当技术顾问。
随着崔寅的介绍完毕,他旁边的女子站了起来,那是个不算漂亮的女人,不到三十岁,头发束在脑后,化了妆,看上去特别精神干练,个子不高,穿上高跟鞋刚刚一米六。
女人叫朗肆,和朗惠泽是家门,因着这个,朗惠泽在公司学习时,她还特意关照过他。
之后的会议,崔寅靠着椅子往后退了退,没有再发表意见,不时看看表,这会儿还是上午,但显然他是准备早退了。
会议结束后,崔寅从身后拍了拍朗肆的手臂,说了声:“朗小姐,往后辛苦你了。”
朗肆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向来是这幅紧绷的面孔,有些时候,简单的交流都会显得特别凝重,她说,“应该的。”
崔寅点了下头,不理会胡念频眼里射.出来的无数只想抓住他的手,从公司开溜了。
崔言格要回国,崔寅乱七八糟地过了几个月,他也知道屋子里乱成了狗窝,黑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没法迎接崔大老板的圣驾,想着早点回去收拾一阵。
通常来讲,崔言格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不会来他这,他一般是先回崔家或者他自己的住处,来他这边会是他回国后的第三或第四天,如果碰上别的事往后推。但整理工作还是得提前一点点做好。
大门一开,崔寅扶着额头,又不知从何收拾起。
先把床单被套换了吧,地要打扫,书房要整理,卧房、客厅、厨房……全部要打扫,啊!窗帘一定要拉开,得放点儿阳光进来……工程量很大,崔寅一想起来觉得懒得骨头疼,叫了家政服务。
崔寅搂着黑子缩在沙发上,一人一狗迷茫的脸随着两个干活大姐的身影转来转去。
两大姐走后,崔寅望着闪闪发光的房子,问黑子,“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冰箱!对,得把冰箱塞满,崔大老板回来了肯定是要自己做吃食的。崔寅想着,便门也没关,把黑子丢家里,他抓着钱包走去了超市。
崔寅出来的时候,没开车,本以为除了冰箱里的东西,没什么要买的,结果在外面看到什么觉得缺什么。
从超市出来,停在鲜花店门口,犹豫片刻,又进去买了大捧花,还顺了个花瓶,他那骚/包言哥哥这种骚/玩意。这样,崔寅怀里抱着花,两只手腕上挂着各种大袋子,路上经过的人都侧着身子让他先过。
胡念频开着车从他身边经过,又退了回来,喊了他一声,心情愉悦地问:“要不要带你一程?”
“不用。”崔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额上的汗掉在睫毛上要串成串了。
车里的胡念频不劝他,优哉游哉地跟他保持着一样的速度,期间,还故意把他那装逼用的纯音乐开大声点儿。
崔寅累得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
胡念频笑眯眯地说,“我喜欢离你近点。”
“滚!”崔寅停了一下,喘了口气继续走,“我哥是个醋坛子,我可不想淹死在他醋缸里。”
“没事,你死了,我给你殉情,叫你哥把我们两一起淹死。”
“……”崔寅再次被他的厚脸皮折服,忍不住直接怼他,“淹死你妹啊。”话音刚落,崔寅两只眼睛看不到的脚下一个踉跄,手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全脱手而出。
崔寅看看地上的东西,又看看停在前面的车,觉得自己是一傻逼,人家开车的上赶着要带他,他在这里扭捏个毛线啊。
坐了胡念频的车,自然对胡念频帮他拧东西回家的建议提不出异议,人忙活完,进了家门,总不能一杯茶都不给。于是,胡念频端着茶杯,和黑子大眼瞪小眼。
黑子它大爸爸不在家,小爸爸严厉警告它再生事把它吊起来打,黑子很委屈,好想给大爸爸告状。
“那个,”胡念频清了清嗓子,终于把视线从正襟危坐的黑子身上挪开了,说,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没吃,正好崔寅买了那么多食材,做点儿一起吃吧。
崔寅两手一摊,“我不会。”这是一个顺口来,却不怎么高明的推脱借口。
“你等着吃,我来好。”胡念频撸起袖子,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黑子麻溜儿跟着站起来,做好了开扑的架势。
崔寅拍了下黑子的头,“一边玩去。”
“嗷呜!”黑子很不服!奈何干不过小爸爸,屁股一扭转身准备给它大爸爸打电话,崔寅快他一步把电话线拔了。
这么一闹腾,再去阻止自来熟的胡念频已经晚了,厨房那边饭煮上了,菜准备洗了。
崔寅靠在厨房门口,望着胡念频的背影呆了呆。
“你为什么那么怕崔言格?”胡念频忽然问道。
崔寅一愣,反问道,“怕他?”
“嗯,你怕他。”胡念频放下手中的活,走向他,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怕他。”
崔寅笑了下,虚假的笑,他说,“我怕他离开我。”
“不,你还怕别的。”胡念频握住了他的手腕,望向他的眼睛,给人下咒一样地说着,“你不他。”
“胡说八道。”崔寅推他,但被他拉着手一时没推开。
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动,崔言格把手里的行李袋往地上一扔,冷冷地看着他们。
胡念频清楚地看到崔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慌,皱了皱眉头。
“哥,”崔寅确实有那么一刻是懵了的,两步跑到崔言格的面前,望着他,想解释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伸手去提地上的行李。
崔言格一把拽过崔寅,掐着他的下巴,连亲带啃地吻住了他的唇。
崔言格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比一般人强烈,但那个度,他有克制,崔寅是能接受的。崔言格并不会很管着他,或者限制着他。不与其他人有亲密接触,是崔言格的底线;远离一切和他暧昧以及对他表示好感的人,这是他对他最基本的要求。一旦有触碰他底线或违抗他要求的嫌疑,解释或自证清白会变成一件非常复杂的事。
崔寅很顺从地搂住崔言格的脖子,接受他这个有些粗暴的吻。
崔言格把他推倒在沙发上,附身覆了上去。
张开的双腿勾住了崔言格,崔寅瞥了眼站在门边的胡念频,哑声道,“出去把门带上。”
胡念频把门带上了,但是人没出去,站那里看活春/宫。
“艹。”崔寅暗骂一句。
崔言格是办得出那种当着别人的面干崔寅的事的人,可并不意味着他乐意在垂涎崔寅的人面前干,叫人看了崔寅的身体和y态是他不愿意的。
叼着崔寅的嘴唇,崔言格用了点力气,血腥味在他们相交的口间漫开。
松开了崔寅,崔言格摸了摸他的脸,站了起来打开了门,对胡念频说,“作为一家之主,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家。”
胡念频耸了耸肩,说,崔老板还是这么一点儿都不念旧情。
他们两有过一个共同的朋友,认识也将近二十年了,在胡念频的记忆里,崔老板是个扎人眼的存在,但在崔老板记忆里,胡念频几乎不存在。旧情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本身是没有的。
很多年前,胡念频来到程家后,和程频羽几乎是形影不离地玩在一起,但是一旦程频羽的崔言格这类朋友来了,他一般会找借口自动消失。程频羽曾经试图让他们两来往,很显然,都失败了,后来也作罢了。
这世上人人平等的观念喊得很高调,然而,世事并非如此。有些人似乎是带着高贵出生,看谁都是俯视或无视,而有些人从泥土里挣扎出来,哪怕日后裹上了金也改变不了他里面是泥土的事实。
胡念频不喜欢,甚至一度厌恶崔言格,可当年少时,每每转辗反侧,黑夜里从心底里滋生出的,是对他不可遏制的艳羡和嫉妒,崔言格曾是一度是他的假想情敌。
崔言格很直白地回绝了他,“我不觉得我认识你,我和你没有旧情。”
“还真是……”胡念频笑笑,说,没旧情没旧情吧,他搬到隔壁住,以后是邻居。
崔言格脸色阴沉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搬来隔壁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