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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黄昏,西门有光换上了短衫短裤,独自来到老槐树下。脱了鞋,正要往上爬,身后有人说话:“你上去干什么?想吃槐花儿么?我帮你摘。”
西门有光回头,身后站着钱胖子。不,从此以后,他叫西门悔。
“西门悔,”西门有光问他,“你跟着我干嘛?难道本住持上个树也要向你汇报么?”
西门悔满脸陪笑:“没那意思,我只是闲得无聊,出来溜溜,刚好看见住持大人要爬树。您是一寺的领导,不是花果山的猴子头儿,您怎么能轻易上树呢?还是让我来吧!”
西门有光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朝西门悔一招手,说道:“行,你上吧!到上面的鸟窝看看,看看里面有没有一只乌鸦。”
“你掏乌鸦干嘛?”西门悔不明白。
西门有光瞪着西门悔:“不该问的别问,你到底去不去?”
西门悔拖鞋撸袖子来到树下:“好吧,你起开,离远点!”
西门有光朝后退了几步,西门悔朝手心吐了口吐沫,两手并在一起搓了搓,又抬头朝树上看了看,说道:“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说完,双手抱树,一脚踩在粗糙的树皮上,另一脚用力蹬地,身体离地上升,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丝毫不显笨拙。
西门有光拍手叫好:“耶!胖子你还真行啊!”
西门悔更得意了,两三下就爬了一米来高,正想更进一步,才发觉四肢发抖、全身无力,额头虚汗直流。
西门悔后悔了,真不该在儿子面前逞能耍威风,如今困在了半空,上也不得,下也不得,嘴里忍不住哼哼:“哎呦……我要坚持不住了……哎呦……”
没等哼哼几声,只听“噗通”一声,接着“啊……”一声惨叫,西门悔掉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西门有光长叹一声,“真笨啊!”
西门悔爬到一旁,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唉声叹气。西门有光来到树下,蹭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
“你可抓稳了啊!”西门悔仰着头嘱咐,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树下。
西门有光看了他一眼,轻视地一笑:“呵呵,管好你自己吧!”
西门有光蹑手蹑脚地爬到了鸟窝旁,双手抓住树干,伸长了脖子朝窝里看去,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哎……”西门有光失望至极,背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再也没了心情。
“怎么了?”西门悔仰着脖子,不安地喊。
西门有光不想说话。西门悔继续喊:“你在干什么?赶紧下来吧!”
西门有光泪眼模糊,眼前的绿叶连成了一片,仿佛成了一块布。
“扑棱棱”一声,一个黑影在眼前闪过,如同滴落的墨点儿。
西门有光赶紧抹去眼泪,睁大眼睛定睛一看,窝里站立着一只乌鸦。这只乌鸦正是阿娃。
阿娃目不转睛地看着西门有光,西门有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指着阿娃,完全忘了自己呆在树上。
“有光啊!你怎么了?”西门悔还在喊。
西门有光回过神来,急忙抓稳树干,低头朝树下小声喊:“别吵!”
树下安静了。
西门有光注视着阿娃,眼前是一只羽翼丰满的乌鸦,虽然身体单薄,但是有着坚定的眼神,再也没有当初的不安和恐惧。
“是你么?”西门有光轻声问,“你还活着?”
阿娃眨眨眼,低头翻动窝里的干草。不一会,叼出来一颗蓝色的石头。西门有光两眼放光,阿娃嘴里的正是舍利子。
阿娃跳过来,把舍利子放进了西门有光胸前的衣兜里,随后,轻轻拍打双翅,飞了出去。
西门有光从树上往下退,在离地一米高的地方被人一把抱了下来,回头一看,是张龙。
西门悔拎着西门有光的鞋紧张兮兮地凑过来,绕着他看了又看,不停地问:“没扎着吧?在树上看到什么了?”
西门有光一句话不说,接过鞋穿在脚上,抬腿迈步朝寺里走去。
张龙和西门悔互相看看,紧随着跟了进去。
西门有光大步走到苦海金身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怎么啦?你要干嘛?”不解的西门悔站在一旁追问。
“去给我找两块石头来!”西门有光注视着苦海的金身说道。
“你找石头干嘛?”张龙问。
西门有光扭头看着他俩:“你们的问题真多!赶紧找来不就能知道了么?”
“有道理!”张龙点点头,跑去找石头了。
西门悔有些犹豫,还想再问,又怕吃闭门羹,只得不情愿地走开找石头去了。
很快,两人各自拿着一块石头回来了。西门有光把大块的石头摆在地上放平稳,伸手进衣兜取出舍利子放在石头上。
“老大!”张龙指着舍利子,眼睛看向西门悔。
西门悔点点头,说道:“我看见了。”
张龙又问:“这颗是?”
西门悔说道:“无所谓了,身外之物!反正儿子是真的!”
“安静!”西门有光朝他俩嚷,他俩赶紧闭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舍利子,等待眼前要发生的事情。
西门有光拿起另一块石头,说道:“师父啊!您可知道这舍利子惹出多少风波?您绝不会希望无涯寺再次变得乌烟瘴气!就让我来处置舍利子吧,让它跟您一起随风而去!”
说完,高高举起了石头。
“不妙!不妙!”一只猫头鹰大叫着从大雄宝殿的屋顶斜冲过来。
“啪!”
石头落地,舍利子粉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