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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美与多育之神致敬!”索克说,一边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他的行为让这位女性代理人感到惊讶:“伊斯特阿特尔呢?”她冷漠而轻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只是一个卑贱的仆人,怎么能够做出这样僭越的行为?阿特尔应该挖出你的心脏,把它丢给野狗吞食。”
对于这样严厉的指责,索克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反而笑了起来。
“唉,”他说:“我相信您应该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
“特拉洛克已经完了,他的代理人死了,他也要消亡。”索克紧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您是在寻找那个失败者,可敬的女神,就别白费那个力气了,即便他能够再次醒来,也会堕落到精怪的行列里去。”
女神的代理人看着他,“告诉我。”她慢吞吞地说:“是谁?”
索克做了一个手势,这个手势差点让女神的代理人跳起来:“不可能!”她喃喃道:“不可能!”她又重复了一次:“我确定他并没有苏醒,他甚至没有召唤一个化身!”
“谁知道呢,”索克说,率先转过身去,将女神的代理人丢在身后,这样狂妄的行为应该被剥下皮来,但也正是因为他旁若无人的行动,让多育女神的代理人迟疑了一会,跟了上去。
特拉洛克的妻子是索奇奎特萨尔,但她很早之前就死于巫师之神与其丈夫的争斗,在她死后,多育女神就一直想要取代她,对于多育女神来说,曾经的美神所拥有的一切,神职,神力、地位与丈夫,都是她想要的,所以多育女神的代理人与特拉洛克的代理人确实有一段不可不说的往事。
不过无论对于神祗还是对于代理人来说,这样的关系都脆弱的像是早晨的雾气,像是现在,多育女神的代理人并不关心特拉洛克究竟如何了,她只关心特拉洛克是被谁取代了,那位神祗究竟是个敌人,还是一个暂时的“朋友”。
多育女神的代理人一直在搜索着,作为掌管污秽的神明,多育女神并不如人们以为的那样因为永远地沉浸在令人难以忍受的肮脏气味里而变得迟钝,恰恰相反,她的感觉是最敏锐的,她确实感觉到了来自于特拉洛克的剧烈波动与最后的死寂,但她什么也没能寻找到——她迷惑而又暴躁地瞥着索克的背影,没能嗅到特拉洛克的气味,也没能嗅到索克所说的那个神明的气味,但这一切在她踏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就全都改变了。
巫师之神的力量犹如飓风一般呼啸而来,黑色的“原初太阳”,沉重的,狂暴的,血腥的,令人窒息的,索克注视着女神代理人的脸,看着它逐渐从不敢置信,到惊骇,又从惊骇到迷茫,从迷茫到欣喜若狂……她缓缓地举起双手,双膝跪下,然后将自己的额头和嘴唇全都紧紧地压在冰冷的地面上,丰满的身躯震颤般地摆动着,女人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异样的叫唤声,这种叫声一般只有在春天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繁衍后代的准备的母兽那里才能听到。
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巫师之神的爱人正是特拉洛克的妻子,既然多育女神继承了美神的神职与丈夫,当然也不会放过她的爱人,而且巫师之神就在这里,那么特拉洛克肯定已经被他吞噬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记挂一个失败者呢?在阿兹特克的神国与凡间,都只有强者才能获得尊重与爱情。
索克微笑着,就在他的脚下,在巫师之神的神像前,多育女神的代理人已经放弃了作为一个人类的尊严,她不但撕开了自己的衣服,也撕开了胸前的皮肤,她喘息着,看着自己的血流向巫师之神,在黑色的神像脚下凝固,又用随身携带的黄铜长针刺穿了自己的舌头,把它钉在巫师之神的神像双足上,痛苦让她痉挛,但这种痉挛又像是另一种满足。
巫师之神的神像也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于另一个神明的恭维,他的神像虽然巍然不动,但又好似在微笑着,在鼓励着。
女神的代理人呻吟着,大汗淋漓,感受着从神像传来的力量,她用匕首割断了自己奉献给巫师之神的舌头,张着鲜血淋漓的嘴转向索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新舌头飞快地长了出来:“多么甜美的滋味啊。”她咕哝说:“希望你也能感受到。”
索克摇了摇头:“我不是伟大的巫师之神选中的人。”
“那是谁?”
“我带你去看,”索克说:“但不要惊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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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克带着女神的代理人走向了最高处的房间,这个房间原本属于伊斯特阿特尔所有,现在它又被重新扩大、修缮与装饰过,简直就像是一座被黄金与黑色绸缎装饰的小殿堂,而这座殿堂里供奉着的唯一神明就只有巫师之神。
阿兹特克神还在墨西哥的时候,每年巫师之神都要选出一个身份高贵,姿态优雅,面容秀丽的男性青年,他就是巫师之神的化身,阿兹特克的人们要侍奉他,就像是侍奉一个真实的神明,尤其是一年的最后二十天,阿兹特克人的皇帝都要将皇位让给他,并且做他的奴仆,还要送上代表着四位女神的美人供他享用——最后一天,他会被人们送到金字塔的顶端,那里祭司们正等待着他。
他们会把他杀了,然后切成块,投入锅里,供皇帝与他的官员,武士们食用,由此来获得巫师之神的庇佑。
这个年轻人往往是其他国家的王子或是将军,而在被杀死之前,不会有人告诉他真相,很难说,这种行为是源于对巫师之神的尊敬,或是对祭品的谨慎,又或是一种恶意的欺骗——总之,这个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一个结局。
“他……还有点瘦。”女神的代理人低声说。
“但很健康。”索克同样仿佛怕惊吓到了什么般地轻声说:“他是一个英勇的武士,巫师之神选中了他。”
女神的代理人向前走了一步,嗅了嗅,她确实嗅到了巫师之神的气味。
“那么伊斯特阿特尔……”还有其他特拉洛克的祭司们……
“他们都已经成为了巫师之神的血食,”索克说:“刚刚醒来的神明总是非常饥饿的。”
女神的代理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索克举起食指,挡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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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斯醒了,他一醒来,就看见了一张陌生的女人面孔,她向着希利斯倾身过来的时候,希利斯意识中的巨狼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吼叫,她的脸顿时变得无比苍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如果说刚才女神的代理人还有着试探或是质疑的心思,现在它们都已经随着那一声怒吼消散殆尽,她跪了下来,去吻希利斯的脚趾。
希利斯本能地抽动了一下,却被索克按住了。
“让她吻你的脚,”索克说:“她是多育女神的祭司,是她的化身,她在向你表示敬意。”还有爱情,不过这个就不必让希利斯知道了,索克在心里说。
“她的名字是普拉特,是蝴蝶的意思,”索克又说:“把你的手放在她的头上,告诉她你愿意接受她的服侍。”
我不愿意,希利斯用眼睛告诉索克。
“唔,那么她会选择漂亮的四个女神来服侍你,”索克说:“放心,我可以担保她们都很可爱。”
这不是可爱不可爱的问题,希利斯并不喜欢身边围绕着人,但索克随即俯下身来说:“多育女神奉献给你的只可能是她的祭品,”因为她们同样要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去死:“多育女神对于祭品可是很挑剔的。”他说,希利斯懂得了他的意思,因为之前索克已经加深过他对阿兹特克神明们的了解,毕竟他们的代理人有时也会相互交换所需的祭品——多育女神的祭司们需要年轻美丽的少女,当然,最好是纯洁的,然后她们会被交给美洲虎武士们,昼夜不息地遭受可怕的摧残,会有指定的祭司为她们计数,一千次,或是一万次——这样被完全污秽了的祭品才能被送上祭坛,剥皮,剖腹,挖心,最后残余的部分被丢入沼泽,任凭腐烂。
希利斯看向窗外,那里有着一丛不存在的野麻花。
他伸出手,“我接受你的服侍。”
普拉特欣喜地抬起头来,同样的,多育女神也在雀跃着,她的情绪直接传达到了普拉特的心里,并且在她的脸上显示出来,虽然同样是欣喜,但两种完全不同的喜悦让那张原本还算艳丽的脸呈现出扭曲的两个状态,让希利斯吃了一惊。
“我们该出去了。”索克说:“让我们的神好好休息。”
普拉特可以说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她一离开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告诉索克,她要去托纳蒂乌的代理人蒙特那里,因为蒙特才有阿兹特克人所使用的石头日历,也就是所谓的太阳石,这块石头上的浮雕是仅属于祭司们的珍藏,也就是阿兹特克人的宗教日历,二十天是一周期,每年十三个周期,也就是说,对于神明们来说,两百六十天才是一年,按照这样算的话,对巫师之神的祭祀很快就要到来,她几乎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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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克注视着女神的代理人翻身上马,快速地离去,一个诡异的笑容在他唇边倏地出现又迅速地消失,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你的……味道,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差点让索克如字面意义上地跳了起来:“哦,”他鼓着脸说:“是你啊,希利斯。”
“是我。”希利斯盯着他的脸,“你的气味变了。”
“什么?”索克反问道,一些人或许会被他迷惑,但希利斯不。
“我说你的气味,”希利斯说:“索克,你的气味,刚才突然变了。”
“哦,变成什么样子了?”
“冰雪的气味,”希利斯说:“和现在,还有之前都不一样,你现在闻起来像是一棵腐烂的植物。”
“那么我还是一棵腐烂的植物。”索克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提醒自己,希利斯可真是有个不折不扣的狗鼻子。
“我觉得你有很多事情都还没和我说。”希利斯说:“但你一定会说来日方长,对不对?”
索克笑了,“是的,亲爱的,来日方长。”
他轻轻地推着希利斯的肩膀,把他推到房间里去:“我们今天的课程还没完成呢,希利斯,去拿识字课本。”
说是识字课本,事实上是索克从各地搜罗来的报纸,报纸给他们带来了数之不尽的情报,索克在“洛克菲勒建立标准石油公司”的黑色标题上停留了一会,就转向了“托马斯.梅隆父子银行建立”,还有一些来自于芝加哥与华盛顿的消息,他把这些都记在心里,然后随手摘取了一段,让希利斯抄录,这样他又能学习书写又能记住那些他需要记住的东西。
这些对希利斯来说算不上什么难题,确切点来说,无论是单词还是行文,他从来没有感到陌生过,它们就像是生来就刻印在了他的思想与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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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希利斯正在忙于学习,而索克正在忙于搜索新的情报时,女神的代理人已经来到了太阳神托纳蒂乌的代理人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在这里托纳蒂乌的代理人是个警长兼治安官,虽然这么说,事实上他就是这里的皇帝,阿兹特克的信徒们占据了这个地方,而非信徒们就像是他们饲养的牲畜,至于往来的牛仔、不幸的旅客与获释后不知应该到什么地方去的黑人们就是供他们狩猎的野牛。
蒙特最近的日子有点不太好过,因为太阳神托纳蒂乌在墨西哥的时候,每次祭祀都要有一个王子或是将军的心脏,不然只有低贱的奴隶他可不会高兴,问题是现在在美国没有王子,将军或许有,但什么样的将军才能允许一个陌生的红人靠近自己?蒙特见到最高贵的人大概也只有市长,在普拉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策划着一起针对市长大人的绑架案,想想要白白浪费掉多少金子,这个面色黝黑的男人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普拉特与蒙特同样有着极其暧昧的关系,普拉特一跳下马,蒙特就闻到了她的气味,还有血的气味。
他懒洋洋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普拉特的一句话就让他变了脸色。
“巫师之神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