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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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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生卧在沙发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方才苏醒过来时,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可现在他精神很好,身体被一股劲提着特别舒服,而被划伤了的手掌明显肿胀着却不觉得疼!

    他低头瞧着手心和指尖伤口,还想琢磨,忽然觉得皮肤微冷,思上心头。

    这个沙发所在的位置,似乎还在二楼,而周子路的尸体似乎也在二楼,就地理位置而言,他仍然太过于靠近尸体了啊!

    “哎。”摸着兜里的录音笔还在,趁着身体怪异的强健感还在,宫生立刻逃离了二楼。

    兜兜转转在几个警员处采录了一些补充信息,确定以他的见识可以把这个事情写的清晰完整,宫生四下望着,不见王思叔的身影,有些莫名失落。

    想着既然已经完成了掌控回梦术的方法,也帮了高手王思叔的忙,额外得到了一个怅然的悲剧故事,宫生决定回编辑部,他无法说明为何非要去见兰泣一面,只是内心和躯体都不受控制的,想要见她。

    他自然不会知道,王思叔离开之后,看着周围已经开始收队的同僚,打着招呼,走向门外。

    王思叔的呼吸着带着雨水腥味的空气,胸臆之中难以疏散郁结。

    手机响起来时,王思叔甚至咽了一下口水才能开口说话。

    “成功了。兰泣。”

    电话另一端,一个女子软侬的声音传来,她略显迟疑,语速缓慢的问着:“界主,子路他……”

    “计划成功。”

    那一端沉默片刻,兰泣自然之道,计划成功代表着周子路把敌人困在了身体里,被王思叔用天罚斩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子路最终的结局,她只是问:“现场有什么问题吗?”

    “宫生很好。”完整的梦境,控制力很稳定,在他开启失眠埋伏镜界域最后一步后,即便在意识中杀死周子路……宫生仍然没有退缩,没有动摇,甚至在坚持。

    “他在现场吗?”

    “不,他回去了。”

    王思叔抬着头,看向夜空,漆黑的夜色如同谜一样的未来,让人无法窥视。

    “兰泣,这件事,恐怕,还没有结束”

    电话那端轻笑了一声,没有恐惧,也没有答话。

    “我预感下一个目标,是你,或是我。”

    “居然有一天会从你嘴里听到预感这个词,这向来是子路……”

    “无妨,他的仇,我会报。”

    “哎,我们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还不如把东西带走算了。”

    这次换王思叔沉默,不多会儿,警队在无线电发出归队提醒。

    “你想好怎么跟宫生说了吗?”

    “一直没想好,而且,我可能一直也想不好了。”

    “我需要他。他比我预想的更好。”

    电话那头是骤然变冷的声音:“他只是个凡人,为了个陌生的同事,他都会牺牲意识帮人补充回忆的美好,如果让他成为持界使帮我们做事,你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我知道。”

    可是这之后……恐怕要靠他帮忙,才能找到敌人的线索了,甚至也要靠他来创造新的界域作为战斗空间。

    王思叔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兰泣也明显不想配合,随着警队忙着收尾,现场其他的警员陆陆续续的也走了出来,准备给房间贴封条后撤。他只得简短的告知了兰泣一些现场疑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宫生当然不知道王思叔和兰泣的打算,他驱车赶回都市新闻大厦,一楼大厅金碧辉煌,只是没人。

    电梯六座全部大敞四开,穿过无人区前往编辑部所在楼层,叮咚提示音后,机械般的女音反复念着的提示音,一瞬间有种生化危机既视感——

    十三层。

    。

    夜深人静,编辑部却仍能听到清晰的键盘敲击声,宫生看着主编室外一排雷打不动的加班狂人们,差点想骂娘。

    这群损人刚才还在酒席上一个个装作神志不清,这会儿居然个个全神贯注的开工?!

    “嘿,主编在吧?”

    憋着一肚子问题,宫生用下巴朝着主编室方向,眼神示意助理透露点内部消息。

    助理很淡定,眼神充满同情。

    “主编一直在等你。”

    说完,特意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半推着把宫生送到了主编室门前。

    敲门,拉开房门,推宫生进门,朝着兰主编点头示意,而后关上门。

    为什么被关进屋后,有种即将被拆肉的羊蝎子的错觉?

    “有没有受伤?”

    这屋里灯光柔和,兰泣本来坐在椅子里,但她起身朝着宫生方向走来,语气里透着难以关怀。

    “去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这事不太妙。”

    宫生想着不久前的亲见的死尸啊,符文啊,大毛笔啊,灵异事件啊……他揉了揉太阳穴,剑眉微簇,有些不知该如何跟兰泣说起。

    “宫生,你怕吗?”

    怕吧。恩,有点怕,至少不是无所畏惧。

    “比起恐惧,我在回来路上,想到你曾告诉我的故事,原来都是真的。”

    宫生指着椅子的方向,迈开笔直的大长腿两三步走过去,整个身体窝在座椅里时,盯着兰泣看着,眼中透着细微的脆弱。

    “今夜的一切像不可置信的梦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种别的感觉。“

    宫生说道:”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机会?”

    “报恩的机会。”宫生笑了笑,他摸了下有些干裂的嘴角,发现嘴角竟隐隐有些与王思叔嘴角相似的血迹。

    “我并不想拥有这样的力量,甚至是害怕的。”

    “我知道。”

    “可是我遇到了你,算得上救命恩人。”

    “举手之劳,是你看的太重了。”

    “对我而言,值得一辈子来偿还……”宫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从没想过要让兰泣为难,也从不说出任何让两人尴尬的话。

    “所以,我的恩人姐姐,我学会了控制梦境,再也不用为梦所苦,你该高兴才是。”

    “你不怪我吗?”朱唇轻启,兰泣语带冷淡。

    她看起来很冷静,却很难逃过宫生的眼睛,他们彼此相识多年,宫生对于她很多细微的表情,都深解其意。

    比如,兰泣在等待一个格外在意问题的答案时,提问时,声音很轻,会不自觉控制自己的气势,说话声音会变缓慢,看似不屑的冷淡。

    “我怪你什么?我可以不去,也可以拒绝王思叔引导我学会这种力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宫生伸出双臂将走近了的兰泣拉到身前,把兰泣的手包裹在手掌中,感受着那双纤细柔软的温度,两人的双手靠在额头上,宫生如同稚子般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自己在兰泣心中,始终是一个大男孩,是一个弟弟。

    “我只是不知道,学会了又怎么样,又能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兰泣抽出手,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坐在宫生对面。兰泣那只刚才自由的手,轻柔的搭在了他的后脑。

    宫生感受着她手的微凉和额头的温热,始终闭着双眼。

    “这是第一次我为自己的力量,感到存在的意义。”

    “即便这是与你无关的战争?”

    “你,周子路,王思叔……你们到底跟人有什么区别?”

    兰泣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当年她只是无意之举救了宫生,这个少年慢慢长大,成为优秀的人类,他对自己的信赖和尊敬,让她不能漠视或利用这份感情。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会愿意,帮我们吗?”

    “我愿意,这是我能做到的做好的抉择。”

    宫生语带疲倦,他却不能说自己只是想离她更近一些。

    “我不能对你说谎,如果你选择帮我,将要面对冲击,将会远超今日的事。”

    “在我被引导进入周子路的回忆时,他的痛苦挣扎,他的爱与执着,他的孤注一掷,他的死亡……”

    兰泣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宫生,从后脑到发梢,停在脖颈上。

    “我知道,这很危险,而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鬼了。”宫生说。

    “嗯,你已经成年了。”

    兰泣停住不语,想起王思叔对宫生的肯定,她应该感到高兴,为宫生的成长,对自己的信赖,也为了宫生的加入可以更快找到敌人。

    “可你有值得珍惜的父亲,家,有……真实的人的生活,我不想你轻易做决定。”

    她却不能理所应当的劝说宫生加入这场危险的游戏,她眼前的这个男子,和所有凡人一样,只有数十年的生命,脆弱的可怕。

    “兰泣,我也许害怕死,可是更害怕这种能力带给我的无力感,我无法控制它。”

    似乎是在回味不久前的一切,宫生宫生终于坐直了身体,兰泣的手顺着他的脖颈落下,重新被他握在手中,他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少年般清澈。

    “你知道吗……今夜,施展这种力量时,我被控制着完成一切,再被引导着学会进入别人的梦境,你不觉得我……很有天赋吗。”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

    方才低沉气压在两人认真凝望中渐渐消散着,宫生摇了摇头,轻笑,像是拉锯战一样把兰泣的手再次拽回到手中,脸上写着调侃。

    “咱俩认识这么久,关系这么铁,兰泣你肯定不会陷我于危难,害我入苦海。”

    宫生感觉得到兰泣对他始终有一份珍视,并不会因为他的成长而有所改变。不管是功利的利用,或者是刻意划清界限。

    “说正事吧。”

    兰泣干脆起身回到自己的工作椅上,与宫生隔着一个巨大的办公桌,宫生越过这个一米多的空间,望了过去,方才那点旖旎之思消失殆尽。

    “我有事要问你。”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过王思叔了吧。”

    “见过到了。他跟你一样,都是异族吗?”宫生问。

    “他不仅仅是我的同族,还是我的首领。”兰泣回答,“而你今天见到的另一个人,叫周子路,他,也是我的同族。”

    宫生默然,兰泣细细的讲述了今晚事件的一些缘由。

    兰泣口中的周子路,宫生在不久前的记忆之旅中感知到的。那许多次战斗,周子路为了复仇立下誓约,保护着人类。

    “他……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宫生问。

    兰泣苦笑,她觉得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打动宫生,让这个年少轻狂正当年的男子,义无反顾的接受自己的邀请,成为危险游戏中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