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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6吻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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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歆当晚回去果然把类似的角色翻出来看,而慕春寅在隔壁房间办公。

    莫婉婉自告奋勇地陪她一起看,看片之前她问樊歆,“你给姐讲讲这个故事,姐加深理解,帮你一起找感觉。”

    樊歆道:“这个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名叫清音的女神下凡历练,在凡间她遇见一个名叫徐长安的男人,这男人是仙门弟子,法术高强。两人因为志趣相投便结伴而行,一路斩妖除魔保护百姓……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相爱了。但他们的恋情招来了女煞魅姬的妒忌,魅姬为了夺走徐长安,将清音视作肉中刺眼中钉,千方百计的要除掉她……剧情线就沿着两女一男的纠缠不断发展,直到正义战胜邪恶,神女打败千年女妖,最后大结局。”

    莫婉婉道:“魅姬为什么要夺走徐长安?”

    “徐长安是她前世的恋人。”樊歆唏嘘道:“其实魅姬挺可怜的,她生前是歌舞坊的头牌花旦,花容月貌歌舞双绝。她与一位出身官宦家的公子相恋,但公子父母瞧不起歌舞坊的戏子,不仅对两人恋情百般阻挠,还逼迫他迎娶她人。公子誓死不从,于一个深夜逃出家门,与魅姬私奔。公子家人发现后带兵追赶,将两人追到悬崖上,被逼无奈的两人决定殉情,他们双双许下来生相见的誓言,携手跳崖。崖高千丈,公子当场摔死,而魅姬却被悬崖上一棵树挂住,留了一条命。公子父母见儿子惨死,泄愤于魅姬,他们将未死的魅姬带回府邸,百般折磨,先是将她丢入青楼任人淫辱,后将奄奄一息的她扒皮抽筋,还在她临死之时请人做法,让她死后无法投胎转世……就这样,魂魄不得安生的魅姬便寄身于一架古琴内,化为女煞……她在琴内呆了一千年,支撑她熬下去的,除了生前的怨恨,还有对公子的爱恋。一千年后,公子终于转世投胎,成为蜀道名门的得意弟子,苦守千年的魅姬喜极落泪,想要找前世的情郎,却发现情郎爱上了另外一名女子……”

    莫婉婉啧啧摇头,“等待千年,真是痴情……”又问:“那勾引男人吸取精气又是怎么回事?”

    “魅姬死后化为女煞,女煞属于邪祟,修为薄弱便不敢见日光……她为了能与公子像正常人般双宿□□,便幻做美人的模样,勾引不同的男人,吸取他们的精气,增加自身修为……又因为不断吸取男人的精气,死在她手里的冤魂不计其数……所以神女清音闻风而来,要收服她,保卫百姓的安全……”

    莫婉婉道:“就是这样才杠上?”

    “对,神女要收魅姬,两人见面时,魅姬这才发现痴盼千年的情郎,竟同神女一道来剿灭自己。魅姬的心碎无法言喻,因爱生恨,誓要杀了清音夺回情郎……”

    莫婉婉点头,“我明白了,这魅姬看似杀人无数,心里却是最痛苦的人。”

    樊歆道:“是的,我觉得这个人物的内心很丰富,具有挑战性才要演的。”

    莫婉婉一拍她的肩,“那现在开始吧……魅姬魅姬,要的就是媚,不媚的话勾引男人吸取精气的桥段就不好看了!对了,姐知道一部剧,里头有个角色媚得超带感!”莫婉婉说着翻出一部古装剧《母仪天下》,指着佟丽娅饰演的赵飞燕道:“哇哇哇,你看跳舞的这段,这眼神撩人吧,演得真赞!”

    视频里的赵飞燕长裙旖旎,正向君主献舞,那半捻起的兰花指,那盈盈荡漾的秋波,看得人心头发颤。莫婉婉将视频暂停,指着画面道:“你注意到她的眼神没,乌黑的眼珠朝着目标方向一点点转过去,然后弯唇一笑……简直媚态横生,来来,学一个。”

    樊歆依言学了一个,莫婉婉扯扯嘴唇,“叫你练媚眼,不是翻白眼!”

    樊歆又来一个,莫婉婉毫不客气地打击她,“这是斗鸡眼吗?”

    再来一个,莫婉婉面无表情:“没感觉。”

    如此十来遍,樊歆干脆拿起镜子,对镜练习。

    于是在这个夜晚,就听到这样的对白。

    “无感,再来!”

    “不行,再来!”

    “再来!”

    “再来!”

    ……

    就这样,樊歆对镜练了一整晚,练习到一个眼神重复千百遍……直到把莫婉婉看到麻木,歪到床上呼呼大睡。

    而樊歆还在那里练习,直到练到两眼抽筋。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翌日樊歆再去片场,几个镜头下来,导演看樊歆的眼神有些微妙了,收工时他问:“昨夜里看了很久?”

    樊歆抿唇笑:“嗯,看到半夜两点。”

    导演点头,“今天有些感觉,虽然镜头上看的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出你的进步。继续加油!”

    ……

    得了导演肯定的樊歆愈发努力,一有空闲就将平板拿出来看,看各个影片里貌美如花的妩媚女人,从眼神到肢体,从举手投足到面部表情,看完便对着家里的穿衣镜找感觉。或学着她们扶风摆柳的摇曳腰肢,或柔若无骨的举手投足,或我见犹怜的娇声呖呖……总之一连好些天,樊歆都在对镜练习。莫婉婉几次打断她,让她休息一下,她不过暂停几分钟,喝口水然后继续练。

    为了达到效果,她除了对镜子外还常对着莫婉婉练习,比如将莫婉婉当做男人,时不时抛一个媚眼,或者露出一抹撩人的笑。莫婉婉起先是全然无感的,随着樊歆技术的愈发娴熟,某天莫婉婉终于褪去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摸手臂,“哎哟卧槽,鸡皮疙瘩起来了,还真有那么点撩人的感觉!有进步有进步!”

    再过几天,莫婉婉变成了肯定加赞赏,“不错不错,老娘似乎从你的眼睛里真看到了电流,电得老娘一个激灵!”

    又过几天,樊歆的媚眼越抛越发炉火纯青,莫婉婉的反应渐渐由肯定转为警告,“别再对老娘抛……老娘把持不住了!老娘不想成为拉拉!”

    最后,不想成为同性恋的莫婉婉干脆拉来慕春寅,对樊歆道:“这场勾引男人的戏你对头条帝练习吧,老娘不敢陪了。”

    满心想着练戏的樊歆顾不得其他,她按照剧本的桥段,俯身将慕春寅往沙发上一压,慕春寅敷衍的配合着她,张开双臂歪歪斜斜随意一躺。

    接下来的慕春寅笑嘻嘻,樊歆却一本正经入了戏。她凝视着他,白皙如玉的俏脸缓缓凑过来,在离慕春寅嘴唇三厘米处顿住,隔着虚虚的距离,她欲吻未吻,学着电视上妖精勾引人的姿势,微启红唇,徐徐朝他吹了一口气,半娇半嗔道:“大官人……”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乌黑的瞳仁似一片深邃的海,眸光流转间有不可探知的情愫。旋即她勾唇一笑,低下头去,手顺着他的肩膀移到衣领,那削葱般的纤纤十指涂着胭脂色指甲油,迷离的灯光下盈着别样的诱惑,她指尖按住慕春寅的衬衣领口,贴着他精壮的胸膛一寸寸往下探,又是一声娇软的呢喃,“好人……”

    她呵气如兰,那娇滴滴的一声好人,拖着绵绵的尾音,染了蜜糖似的甜腻,听得人心里发颤。

    沙发上慕春寅漫不经心的脸怔住,竟有片刻失神。不知是樊歆的进步飞速让他惊愕,还是他也跟着入了戏,他双手突然搂上樊歆的腰,是一个受了蛊惑,将美人拥入怀抱的姿势。

    他正投入,一旁莫婉婉陡然一声大叫:“卡!”旋即哈哈大笑,“哈,樊歆这场演的真好!眼神姿势表情统统完美,明天就这么演,保准一条就过!”

    樊歆笑盈盈地起身,跟莫婉婉击了个掌,“好,我加油!明天一条就过!”

    两个女人心满意足地离去,留下头条帝独自愣在沙发上,半晌后他缓过神来,拍了拍胸口,看着屋外樊歆的背影自语:“这女人到底是拍戏还是练邪门功夫啊?刚那眼神瞅的我脑子一片空白……”

    ……

    慕总裁嘀咕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灯睡觉。

    当夜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的他回到陪樊歆练戏的那一幕,他躺在沙发上,樊歆温香软玉般覆在他身上,娇躯暖暖的,软软的,有女人的馨香。她嫣红的唇凑过来,纤纤十指捻住他的衣领,一点点往下拉,嗓音轻软似梦呓:“好人……”

    梦里的他被蛊惑了心神,竟捧住她的脸,一点点凑过去,吻她娇艳的唇。

    梦到这一幕戛然而止,慕春寅惊醒过来。夜色浓如墨,窗外传来秋虫的窸窣,他坐起身,在没开灯的幽暗中怔然良久。

    末了,慕春寅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自语道:“你疯了!她是慕心!”

    ※

    第二天在片场,樊歆果然不负莫婉婉所望,拍到魅惑男子的镜头时,一条就过。视频监控器后的导演瞅着屏幕,满脸惊喜:“不错不错!刚才那个画面演的到位极了,樊歆真是进步飞速!”

    得了导演的肯定,樊歆瞬时信心爆棚,而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过来,拖长了话音道:“咱们的魅姬有进步真是可喜可贺,还望魅姬再接再厉,别再让人为难。”

    说话的正是剧中扮演男主的李崇柏,名气虽然不及赫祈,但也是国内一线。他这话虽是笑着的,但眸里明显有讽刺之意,话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樊歆身边的莫婉婉顿时拧眉,“这人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呀?”

    一旁场务忙道:“李哥是这样的人,你们别介意。”

    樊歆将莫婉婉拉回去,“算了算了。”

    莫婉婉不满道:“干嘛算了!有意见就直说嘛,他碍着头条帝在场不敢说,又总在暗处给脸色是什么意思!不止一两回了!”她拿手戳樊歆的胳膊,“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

    樊歆道:“新人嘛,遇到这种情况很常见。与其生气,不如想着怎么提高自己的演技。”又道:“好了,这事你别在慕春寅面前说,他工作本来就多,别让他分心。”

    “你真是!”莫婉婉气得头也不回的去了。

    樊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一笑。

    是的,能生什么气?因为你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耀眼到炙手可热,别人才有轻慢你的理由。与其抱怨,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没做到让他们不敢轻视。

    ※

    莫婉婉气得一下午都没理樊歆,一直到收工回家,她见樊歆愁眉苦脸的抱着剧本,这才开口问:“你怎么这个表情?这两天不是演的很顺吗?又遇到更高级的坎了?”

    樊歆盯着剧本,半天后道:“明天我得演吻戏。”

    “吻戏?”

    “嗯,我们演到这一段来了,男主徐长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根本不记得魅姬,魅姬想唤回他的心,便施展自己的幻术,让徐长安爱上自己,徐长安中了她的幻术,两人亲吻。”

    “吻就吻呗,你这么沉重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樊歆道:“我没有吻戏的经验……而且跟李崇柏对戏,我担心……”

    莫婉婉迅速接口,“你担心ng之后他又脸色不好吗?操,他再给老娘这样,看老娘不抽他!哼,一线明星了不起啊,等老娘继承了家族产业,我还是未来的制片人呢!”

    樊歆忙消火,“好了你就别再为这事生气了!我不是担心ng,我是担心他的小助理。”

    “什么小助理?”

    樊歆道:“我听人说,李崇柏只要心情不好就拿人撒气……前段时间因为我老ng,耽误了他收工的点,李崇柏不敢对我发脾气,就把气撒到自己的新助理身上。那助理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姑娘,每次都被李崇柏鸡蛋里挑骨头的骂,我听人说了几次,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莫婉婉愣了愣,“擦,真的假的呀,李崇柏还老在电视上一副特别关爱自己员工的模样……原来是作秀!”又道:“难怪你这些天老偷偷让人给小助理送吃的,原来是道歉。”

    樊歆点点头,道:“我得琢磨琢磨明天的戏,好好演,免得小助理又被骂……”

    说到这她哀叹一声,“可是怎么办,我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吻啊,我的初吻还没送出去呢,完全没经验!导演又不让借位!”

    她将视线落在莫婉婉身上,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她,莫婉婉猛地后退几步,“擦,你看我干嘛?该不会是想老子陪你试吻戏吧!”她连拖鞋都顾不得穿,打着赤脚一溜烟跑走,“老娘不想成为拉拉!”

    樊歆长叹一口气,“我没说让你陪我试戏……我只是想说吻戏让我郁闷……这是我的初吻啊,要在戏里给一个不熟的人……”

    她嘀咕半天,最后怀着一腔惆怅走出房门。

    出了一楼的门便是庭院。院落不大,但一花一木胜在精致,左侧栽了一片月见草,淡紫色的花开到茶蘼。右面是个小凉亭,有藤萝顺着亭子网上爬,熙攘的枝叶盖满了整个亭子,远远看去,像一顶翠色的亭盖。

    晚风习习,樊歆端着杯果汁在亭中吹风。不多时就见慕春寅走了出来,问:“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嘛?”

    樊歆道:“想明天的戏。”

    慕春寅扯扯嘴角,“明天不会又有什么勾引男人的戏吧?早让你别接这个角色,你非不听,现在好!拍得都是什么东西!”这几天他没去片场坐镇,因为他一看樊歆拍那些与男人亲亲我我的镜头就来气。

    见他生气,樊歆笑道:“好啦好啦,那种戏拍完了,后面的戏都很正常。”

    慕春寅神色稍缓,谁知樊歆的下一句立马让他再次炸毛——“阿寅,明天我要拍吻戏。”

    慕春寅瞪大眼,“什么?吻戏!”

    “嗯。”樊歆表情带着遗憾,“我初吻还没给喜欢的人呢?就这样贡献给银屏了……”

    她没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坐在石凳上看夜空。

    天上繁星点点,院内花香四溢,融融月华倾撒整个庭院,几缕月光从亭上繁茂的藤萝里漏下,在地上投下莹莹光斑。

    庭院一角的铁艺田园风壁灯幽幽亮着,朦胧地勾勒出樊歆的模样,她侧身而坐,脸庞轮廓优美,长睫如蝶翼扑闪,瞳仁清亮得似被星辉映染,薄唇轻抿着,露出若隐若现的两个梨涡,整个人托腮静默时,有种恬然的美。

    有风吹过,摇曳着头顶的藤萝簌簌作响,她绯红色的刺绣连衣裙随风翩跹,如夜幕里盛放的蔷薇花,于一片岑寂中绽出幽然的香。

    凉亭外慕春寅凝视着她。许是这夜色□□静,静得让人思维集中感官胞格外敏锐,他脑中突然蹦出周珅的话——“春春你仔细瞧,瞧她那窈窕的身段,那鹅蛋脸,那秋水剪瞳,那小扇子般的长睫毛,还有那小梨涡,不觉得特美吗?”

    彼时他无甚感觉,如今却终于顿悟。

    她的确是个美人。

    ——这念头是一种奇异的感受,陌生而微妙,仿佛凉亭上的翠绿藤萝,蜿蜒着柔软的触须,一点点钻进心底,挠的人心头微痒。

    他倏然想起昨夜那一幕,她温香软玉覆在他身上,乌眉长睫,如樱的薄唇微启,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她的气息随着呼吸拂在他的脸上,温热而潮湿,似晚春五月含着花香的微风……

    终于,他结束了发呆,向前一步,凝视着她,“慕心。”

    “嗯?”风清月白中,亭里的樊歆抬眸看他,长睫扑闪扑闪,“怎么了?”

    慕春寅却只看着她,不说话。

    见他沉默,樊歆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拖到脚踝,道:“没事我就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赶早戏呢。”

    缄默半晌的慕春寅快步拦在她面前,他目光格外幽深,跟往日似有什么不同,他轻轻开口,“你要试试吻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