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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纯白色的布景之下，化了夸张妆容的席明轻轻扯着微微敞开胸口的衬衣，上面有刚才造型师故意泼上去的泥点子。在摄影师的提点过后，他的表情摆起来，接着便是一阵闪光灯不停地闪过。
吴妮妮站在旁边看着席明的拍摄，眼神却不自觉地移到了宓宁的身上。从拍摄开始宓总监的脸色便一直不好，吴妮妮暗自在心里猜测：总监一定是不满意席明的表现。
要说她的这位顶头上司，从a国直接被主编李虹挖来空降在杂志社，起初大家对他自然是不太能够信服的，但是自从自己被指派去做他的助理，吴妮妮这才不由得打心里佩服，宓总监的敬业程度和工作能力实在是别人所不能及的，几天下来，她倒是对他们这位年轻的总监多了几分崇拜。
吴妮妮下楼买了咖啡上来，她送过去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了宓宁有点苍白的脸色和明显的黑眼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关心了一下上司。
“您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小李盯着。”
宓宁闻言转过身接过咖啡道了声谢，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女孩子却还是谢绝了她的好意，“没关系，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吴妮妮有点失望地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去了，没敢再打扰宓宁的工作。
其实今天的拍摄宓宁并不是非到场不可，但是这作为宓宁加入奇迹主持编辑的第一期杂志，他还是觉得应该慎重一点，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空降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奇迹最大程度地满足了席明的所有要求，今天的拍摄进行得相当顺利，席明从前都是以爱吹毛求疵著称的，可是今天他却是意外地配合了摄影师的所有要求。
“席明，可以了。”
摄影师最后的拍板终于让一直不在状态的宓宁回过神来，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着自己集中起精神来，端着咖啡杯往另外一边走去看照片。
宓宁在编辑李泽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当下李泽一张一张翻看着席明拍摄的照片，然后转头跟宓宁讨论着哪一张比较合适作为封面照。
李泽是奇迹专门负责照片后期的编辑，经验很丰富。当下宓宁聚精会神，没过多久便被他专业的分析引进了工作的状态之中，两个人逐张地翻看讨论着，直到吴妮妮突然之间说了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先生……您找哪一位？”
虽然这里不是需要保密的地方，但是总监和李泽还在讨论照片，席明也还在换衣服没有走，这摄影棚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还是让吴妮妮楞了一下。
宓宁闻声回头看去，看到来人的时候当下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是来接我的。”
还不等宓宁开口，换好了衣服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席明已然抢先一步回答了，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对着他微笑的程潜，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跟宓宁打了声招呼便带上自己的墨镜首先走出去了。
而站在原处的程潜也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宓宁的身上，他冲着宓宁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问好，旁边的吴妮妮有点愣神，看这位先生的意思是跟宓总监认识？
可是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宓宁转回了身躯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小李，放下一张。”
吴妮妮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程潜，却见对方还在瞧着自家总监看，便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先生，席明先生他……”
“嗯，”程潜终于回过神来，他又一次看了一眼宓宁的背影才又转过身对着她笑了一下，“多谢了。”
宓宁听取了李泽的建议之后，最后拟定了五张照片作为封面的备选，但是具体用哪一张还要等到他回杂志社跟李虹商议过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拍摄完美收工，宓宁指挥着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便准备返回杂志社，却不想自己这边刚把笔记本电脑关机，那边又传来了吴妮妮的声音。
“哎？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
而去而又返的程潜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在摄影棚这不大的空间里扫视了一圈，然后锁定在了一个角落，往前走了一步带着点小心的意味轻喊了一声，“宓宁？”
宓宁把笔电桌子上拿起来，这才抬转过身去看身后的程潜，程潜搓了搓手，一副有点无措的样子。宓宁眼神之中的凉意他不是没看见，但是他还是试探着问，“我看你工作也结束了，很久没见，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宓宁一时语塞，程潜这次大概是算准了自己这次没办法拒绝才开口的。
吴妮妮在旁边一愣，听了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总监跟这位先生是真的认识啊，可是她怎么总觉得看着不像是熟人呢？
“总监你去吧，我和妮妮把东西送回杂志社就行了。”
那边李泽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当宓宁和程潜是旧识，便这样说着。
吴妮妮当下也赶紧点头，“是呀是呀，总监你去吧，这点小事儿我们来就行了。”
宓宁默不作声地看了李泽和吴妮妮一眼，这才又看向程潜，对方也同样笑看着自己，他沉默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同意，“好吧。”
程潜带宓宁去的是s市的一家西餐厅，宓宁在国外呆了太多年对西餐实在是不感冒，但是程潜似乎兴致勃勃，故宓宁也没什么异议。
整整一路上程潜都在试图挑起话题，但是每一次宓宁都能用短短的几个字来回答或是直接终止，程潜感觉到了宓宁的不情愿，大概后来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当下便不再说了。
泊好了车，程潜和宓宁由服务生引领着在餐厅一个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服务生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餐厅的特色菜品，程潜翻看着菜单听得认真，一个一个询问着，可是坐在对面的宓宁见状却是眼眸沉了沉。
——程潜没来过这家餐厅。
“嗯……那就再加一份这个。”
程潜点了点了菜单上的图片，抬起头来采纳宓宁的意思。
“一样就好。”
得到宓宁的回答，程潜合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待人走远后，然后这才又看着宓宁道，“回来之后，见过林越了吗？”
程潜熟稔的口气仿佛两人真的就是阔别多年的朋友，但是宓宁却只是垂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杯，淡淡地回答，“见过了。”
“嗯……”程潜应了一声，像是又踌躇着开始组织语言，“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外一定很辛苦吧，唉，你说当年你就那么直接走了，也是要怪郜……”
程潜那个“封”字还没说出口，宓宁却是突然之间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那其中的冷意让程潜瞬间愣住了，浑身一僵。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宓宁却已然又恢复了那垂着眼睛的温润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程潜哈哈干笑了两声想要缓解尴尬，但是宓宁却显然不想买自己的帐，坐在对面捧着杯子默不作声。
程潜的尴尬最终被前来上菜的服务员化解，穿着餐厅制服的服务生在耐心地讲解着面前的菜品，程潜趁机插了几句话想要转移话题，宓宁也终于没再一直不给程潜面子，配合地拿起餐具。
程潜拿着刀叉尝了一口盘子里的小羊排，便赞不绝口，宓宁没吱声，只是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这家的小羊排味道入得不错，火候把握得也好……哎？！怎么是他们……”
当那个带着惊讶语气的疑问词从程潜嘴里冒出来的那一刻，宓宁的心便登时“咯噔”了一声，程潜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他拿着刀叉的双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他抬起眼凉凉地去看坐在对面的程潜，对方的脸上却是惊讶和不自在。
程潜有点混乱的眼神一直在宓宁和远处刚进门的那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游移，似乎他此刻也充满了纠结和抱歉。
甚至急得脸都开始发红。
“这……小明怎么跟郜封一起来了。”
只听见“咣当”一声响，宓宁已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餐具，他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但是沉沉的目光却把程潜盯得心虚地闪躲着眼神。
但是他嘴里还是在不停地辩解着，想尽一切办法来证明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此刻餐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他喋喋不休的这一会儿的工夫，郜封和席明已经被餐厅服务员引了进来，当然，他们也同样看见了坐在一桌上吃饭的宓宁和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