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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脸的时候,韵秋突然想起昨个儿罗家大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赶紧又凑到厨房和林氏低语一番。
林氏吃了一惊,“我这两天没听到有啥闲话啊?”
“那就是事情还没有传到咱们村这边,不过听罗家大姐的意思,闹得还挺大的,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尽人皆知了。咱再等等就知道了。”韵秋想了想说道。
“嗯,得了闲娘去村子里转转。”林氏边说边掀开锅盖子,烟气一下气弥漫开来,一股浓郁的花生香味传了出来。
“娘,你煮咸花生了!”韵秋留着口水惊喜地说。
“嗯,昨个儿娘和你大哥去地里拔了几把落生看看是不是该收了。”林氏随口说道。
“啊,那咱家啥时候收落生啊?”韵秋问到。
林氏先舀了小半碗熟花生给韵秋先吃着,一边说,“只要这几天一下雨咱就趁晌收落生,用不了多久就又要收苞谷了。”
韵秋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啊。自己刚归家那会儿,地里刚收完麦子。现在,眼看就要忙秋收了。
这天韵秋和往常一样在屋子里做手工,林氏婆媳忙活了一天才收拾好了白菜地。
等种上白菜种子,太阳也早就落山了。
韵秋收拾了炕几上的珠子和针线,又拿了床单给睡熟的大宝搭在身上,就起身出了屋。
韵秋招呼了全哥儿去河边抬水浇白菜地。
姐弟俩现在两个人用一只水桶,中间穿一根木棍抬着。这样虽然每次水抬得少一些,但一点也不累人。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一边抬水,韵秋还一边随口考考全哥儿的数算的怎么样。
这一问,韵秋惊讶的不得了。全哥儿算的可比自己快多了,而且算的也准。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这个皮小子还真是块料。
韵秋就夸他,“行啊,是块做大掌柜的料。看来,给你买算盘还真是买对了!”
只是,如果没有师傅教,全哥儿就是有了算盘,也只得简单浅显地算些小数。
而刘家庄的学堂里,只听说老先生教孩子们认认字识识数的,没听说过他还能教人打算盘啊!
韵秋犯了难,自己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了。
要是全哥儿能打一手好算盘,就是做不成掌柜的,也能做个小账房啥的,都比窝在大槐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一辈子土坷垃强。
那么,将来势必要送全哥儿去铺子里做学徒,还要有人愿意教他打算盘才行。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全哥儿不耐地打断韵秋的思绪。
“啊?”回过神儿的韵秋一看全哥儿生气地摆起苦瓜脸,赶忙安抚,“听了,听了!”
“真的?”
“真的!比针尖还真(针)!”
“那你说说我刚才都说了些啥?”
“嗯,嗯……”
“看,我就知道你在糊弄我?你就整天欺负我傻吧,看我一会儿怎么跟咱娘告状!”
韵秋无奈,不就是你说话的时候我跑了会儿神嘛。你非要说自己傻我不拦着,可我咋就欺负你了?这个死小子,比大哥心眼子多不说,还越来越难缠,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天吃了早饭,林氏去村子里串门了。
韵秋和刘氏整整晒了四大盆子水在太阳底下,两大盆留着晚上擦澡用,另外的她们准备等水晒热了就洗洗头发。
韵秋在赵府做大丫头的时候,洗头用的都是加了香料的猪胰子。
现在,洗头洗澡洗衣服,用的都是皂角。
韵秋坐在炕上继续做手工,正在犹豫是不是下回进了城,破费一把买块猪胰子回来用,还选自己喜欢的茉莉味的。
对了,也给嫂子买一块。
韵秋正要问刘氏喜欢什么味的猪胰子,就听到林氏急匆匆地回来了,于是就暂时转了心思问林氏,“娘,咋的了?是不是香儿那边的消息?”
“哎呦,真是丢死人了!”林氏懊恼,“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了。还好二丫已经定了亲,就这,也少不得还要被她带累名声。哎!”
原来,香儿偷人,被张婆子带人堵了个正着。
张小眼总说自己和镇上赌坊的吴老板是拜把子的兄弟,其实不过是唬人的噱头而已。
事实上,吴老板是做开赌坊的营生的,张小眼在赌博上面颇有手腕。张小眼勾搭些散客过去赌坊输几把,事成后张小眼跟赌坊五五分账。
就像上回,张小眼能赢了李三贵那么多银子,背后全靠了赌坊搭把手。
本来吴老板自持是有身份的人,是看不上张小眼那样的混混的的,但常年狼狈为奸,渐渐地张小眼就攀上了吴老板一句“吴大哥”,吴老板也称呼张小眼一句“张老弟”,哪里是真的插香拜把子的结拜兄弟。
有人在赌坊输给张小眼一屁股赌债后躲起来了,前天张小眼就带了赌坊的打手狐假虎威去揪人逼债。
张婆子那天本来要去城西郊的城隍庙烧香到下午才回来,走的时候怕香儿又出去瞎逛就从外面锁了大门。
可半路上突然想到忘了带上厨房的那半碗肉去庙里供一供,于是半路折回。
谁曾想大门锁的好好的,可她一开门进院子就听到香儿的房里传出来男女的嬉笑,立马就想到是那个作死的小贱货偷偷给自家儿子带了绿帽子,不能饶了这对狗男女
就这样张婆子带了几个邻居去捉奸,把奸夫□光溜溜地堵在了床上。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男的居然是赌坊的吴老板,那可是张家吃饭的靠山啊!
当时,张婆子就傻眼了,可男的打不得,那个贱货还是打得的。
所以,吴老板没挨打,反倒是香儿因为两手拽着床单要遮挡身子,被张婆子打得一身是伤不说,还被张婆子连拖带骂地给拽到了院子里,“你个贱人,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这不要脸的**样……”。
听归听,但韵秋不方便插嘴。
刘氏脸颊有些红,“这,这也太不守妇道了!”
“没想到香儿是个那样不安分的,她自己耐不住,倒是又要带累了咱家二丫的名声了,哎!”林氏心中憋气,“万幸咱二丫已经定了亲是。不然,想和咱们做亲的人家听到这样的丑事儿,八成就又要打了退堂鼓了。就这,传到孟家人耳朵里,也是丢死人了。哎!”
韵秋停下手里面的活儿,蹙起眉头,心里很是认同林氏的想法。
香儿偷人的事儿肯定比李三贵拿妹子还赌债的事儿传的更广更远,更是让人议论的兴奋。
假如乡亲们要用三五年的时间才能淡忘李三贵的狼心狗肺,那么大概要用上三五十年的时间才能忘却香儿的□。没有任何独特的理由,只因为乡下人听不懂更看不明白那些江湖庙堂暗藏的杀机,历来只是热衷于追逐这样的桃色八卦。
与京城不同,在乡下,议论起一户人家的门风,通常看的不是家里的男儿争不争气,而是看他家里有没有闺女媳妇儿不守妇道,沾染桃色□甚至与人私奔的。
香儿做了这样的事儿,婆家娘家都跟着一起丢脸,别人看了热闹,更是少不得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满天飞。
尽管自家和大房早就分了家,又闹得不可开交互不登门,但韵秋和香儿还是一个祖父呢。在外人眼里,仍然是实打实的一大家子着呢。
尤其是那种喜欢一棍子打倒一片的人,他们会说李家门里出来的闺女都是不安分的……最直接带累的,就是李家门里的闺女们寻婆家的事儿。
李家门里出来的闺女,香儿那些只有几岁的的侄女们是,韵秋自己也是啊!这要是自己还没定亲,那最近想和自家议亲的人家,肯定就要顾忌起来了。
“这都第三天了,张小眼肯定早回家了,不知道会咋闹!”林氏自言自语道。
可是接下来几天一直没有听到消息说张小眼家大闹一场啥的,风平浪静的。
不过,韵秋家也没那功夫天天支楞着两只耳朵八卦长八卦短的,因为马上就要忙地里的活儿了。
这不,昨晚个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刚立秋,这夜里就凉起来了,韵秋昨晚个盖了一床薄单子睡的,半夜里就被冻醒了。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今个儿,一家人准备趁着地里的松软程度刚好,开始收落生了。收落生是很讲究的,地太干了拔不动,只能用锄头刨,费时又费力。雨下的太多也不好,人往地里一站就陷了两脚泥不说,□的落生也是裹了一团泥。
韵秋也要跟着下地,被家里人制止了。话头上说是嫌弃她就是去了也是笨手笨脚的使不上多大劲儿,不如在家照看大宝喂喂鸡鸭。
其实,韵秋知道他们主要是不舍得让她下地干活。很多人家农忙的时候就直接把孩子扔到地头上,时不时回头招呼一下就行了。再者,全哥儿完全可以照看好大宝的。
韵秋也知道自己干农活不得力,倒不如照看好家里,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有林氏全哥儿他们四个去干活,应该很快就干完的,也就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