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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两个人付了四十个大车钱。雅*文*言*情*首*发
为着这个,韵秋和干娘郭氏又撕扯了半天。
韵秋急的都快哭了,郭氏才放弃与她相争,“你这丫头,就是心思重,还跟干娘叫这劲儿干啥。我知道你是不舍得让我再花钱,可我是长辈,付个车钱还不是应该应分的。我和你干爹可还指着你以后能时常的去看望我们呢。仅此一回,下次可不许再和干娘争了......”,无奈地让韵秋付了车钱。
尽管韵秋归心似箭,但牛车只按照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往前赶路。
好不容易等牛车到了镇上,韵秋又担心干娘郭氏没有走惯远路,这大热天的走上七八里地她身体会吃不住。
没想到郭氏一脸不在乎的笑着安慰她,“你这丫头可太小瞧干娘了,我哪里就那样弱茬了?我和你干爹常年起五更打黄昏的揉面出摊子,什么大力没出过,哪还走不了几里路了?这要让老街坊们知道了,可还不笑掉大牙了。”
结果,正赶上今天是个大集。
还没出镇子,韵秋就碰到了同村的一个大伯,今个儿赶了驴车来卖自家发的黄豆芽子,正要回去。
乡里乡亲的,顺风搭个牲口车,是最普通不过的事儿了。
车上已经坐了两三个蹭车的,其中有两个大娘还是邻村的。正好车上还有空地儿,韵秋和郭氏自是客气了几句就搭了驴车了。
此时,周婆子正躺在牛车上一边疼的“哎呦哎呦”,一边还不忘了咒骂正在赶车的林大可,“林大可你个王八羔子,平时跟个死鳖似的不吭不啊的,没想到这回长本事了啊。吃里扒外不说,还尽会胳膊肘往外拐,你这可是生生的断了咱家子子孙孙的泼天富贵啊!你就眼睁睁的看那个贱货上来扇我嘴巴子也不替我出口气,和着外人对付我一个啊......”
这回周婆子可真不是装的,是真的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厉害......连头发都被林氏那个骚货给拽了一大把,脸和下巴都被抓出血了,这回是实打实的破相了。
前面赶车的林大可一声不吭,他脑子里只回荡着妹子林氏绝情的哭骂,“林大可,带着你的臭婆娘赶紧滚,爱死哪死哪,别脏了我家的地儿。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大哥,二丫也没有你这个一心要卖了她乞讨富贵的大舅,咱们自此断了这门亲戚,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会儿再听着周氏口口声声的什么断了子子孙孙的泼天富贵,林大可心里迷雾离散,彻底的有了定论,自家妹子说的没错,这个黑心的婆娘真真的是要拿二丫换了富贵,那胡家必定是有问题的。雅*文*言*情*首*发
一眼望到头儿,自家的三个儿子混到体面的管事也就到顶了。要是事情真像周氏自己说的那样,他林家顶多也就是再多沾些光,能再多挣些钱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子子孙孙享用不尽的泼天富贵?
周氏的恶毒心思,连妹子都看的透透的,偏偏自己这个大男人确实蠢笨到顶,忘了自己婆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相信她是一片好意才厚着脸皮给二丫求了这门亲......
想到这里,林大可悔恨夹杂着痛苦,他头也不回地嘶吼后面车上还在自以为一腔委屈地叫骂林氏“丧良心、不知好歹,赶紧死了才干净”的周婆子,“住口!你才是贱货,你才是该死不死,你才是丧门星。你再敢骂我家妹子一句,看我这回不休了你!”
当年妹子走投无路被逼着卖了二丫,也只是置气不和自己说话。这一次,妹妹竟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用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光盯着自己。
可这回,自己是真的没有伙同这个死婆娘要卖了二丫啊......妹子和大郎他们负气离开了,那边胡家的人也嫌丢了脸面怒气冲冲的走了,自己婆娘先是跳着脚一阵狠毒的叫骂,后来跑到厨房把一摞子碗和盘子全砸了还不解气,又非要跑去和妹子算账,怎么都拦不住。
自己是怕闹出啥大事儿,才不得不跟着赶过去的。
没想到惹了妹子误会,以为自己是伙同死婆娘逼上门了。
事情咋就闹到了这个地步了......
周氏不妨意自家这个平时屁都不敢多放的男人,今天竟敢当面骂她,还要休了她,这是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一时竟被他给唬住了 ,这会儿缓了口气,立马怒火高涨起来。
她积年都踩在林大可头上拉屎拉尿的,威风惯了,立马就勉力忍着像断了骨头般的疼痛爬坐起来,就要去厮打林大可。
结果,她刚要伸出巴掌,就看到前面默不吭声的林大可“啪啪啪啪”地连着掌掴了他自己四五巴掌,还边打边骂自己,“叫你没出息!叫你怕老婆!叫你不孝顺爹娘!叫你不顾惜妹子!叫你被个贱妇骗的团团转!”最后忽地跳下了车,扔了驴鞭,蹲在地上抱头嚎嚎大哭,“都是我该死啊,我不顶事啊,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没脸啊......”
周氏彻底被吓懵了,现在别说让她去厮打林大可了,就是小声地骂他一句,这会儿她也是不敢了。
在周围尽是田地的乡下小路上,只有男人痛彻心扉的哭声响彻田野,惊的在荒草地觅食的几只麻雀也吓得“哗啦”一下,飞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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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秋脑子里猜测了无数个念头,可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自打一进村子,她就感觉到路上遇到的村里人有的直接用充满八卦的眼神可怜地看着自己,有的还自以为隐蔽地一边凑在一起嘀咕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瞄了自己,就好像他们刚目睹了或听了一场与自己有关的大热闹似的......
不仅是韵秋自己这样敏感,就连干娘郭氏也觉出了不对,“秋丫头,我怎么觉得好像他们都在偷偷说咱不好的话啊!”
韵秋和郭氏加快脚步往家里赶,恨不得长出翅膀一下子飞回去。
一进院子,韵秋就知道不好的预感彻底成真了。
院子里有打架的痕迹,因为菜地又被糟蹋了一片。
大郎光着上半身正在院子里狠狠地劈柴,那股狠劲儿,就像是和木头有仇一样。
刘氏搀扶了林氏迎出来,全哥儿也抱了大宝跑出来......
顾不上寒暄,林氏就拉了郭氏的手哭诉,“老姐姐,多亏听了你的话我才没带二丫去。你是不知道啊......”
原来,昨天林氏从县城回来就听刘氏说,“娘,今个儿妗子托人捎信儿,说明天带小姑去祝寿,可要收拾的齐齐整整的,不要在贵人面前丢了脸。”
当时林氏的心就沉到了底,果然,明天那边肯定是有人是冲了二丫去的。
林氏一晚上都在琢磨明天的事儿,到天快明了才眯了会眼,结果还梦到二丫一身血淋淋爬在地上,伸着流血的五根手指对着她哭着叫着,“娘,娘,快救救我啊!”
林氏被恶梦惊吓的一声尖叫,不仅吓醒了睡在旁边的全哥儿,连隔壁里间的大郎和刘氏也跑了过来,还以为家里招了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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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朱家的牛车去林岗的路上,林氏和大郎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
他们母子到了林家门口,正赶上林家门口围了两辆大马车,尤其是最前面那辆马车,车帷用的可是富丽的绸缎。
一个贵少妇和两个小丫头正在小心搀扶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下车,旁边周氏也带了林大可满脸是笑的陪着小意。看到有生人来了,下了车的老太太锐利地望了过来,那眼光恨不得把他们娘俩个扒光了看,透着股子估量的味道。
那个老太太和那个少妇通身的气派打扮,唬的林氏和大郎如临大敌。
看到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周婆子脸色大变,一惊之后就赶紧的点头哈腰的请了老太太一行人先进屋歇歇脚。
偏偏那个老太太定定地不动身,“表姨太太,这可是你家亲戚,怎的没有那位年轻姑娘跟过来呢?我这大老远的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氏忙谄媚地说,“老太太别急,我去问问是咋回事儿”。
回转身先笑着朝林氏大声说话,“小姑,这可是京城里的胡家老太太,还是侯爷大人的岳母大人呢。”一边又快步小跑到林氏身边小声低语,“二丫呢?二丫是不是还在后面?这胡家老太太可是来相看二丫的。胡家眼瞅着就是未来侯爷的娘舅家,攀上这门贵亲,可是几辈子都吃喝不愁的。”
林氏赌气,但仍然小声回答,“二丫不在家。”
这京城的胡家她是不知道门朝哪,但是却听大哥说起过,金柱他们弟兄三个都在胡家风风光光地做活儿呢。
不到万不得已的,可不能做的太难看,没得带累了娘家的三个侄子。虽说,三个侄子被周氏教的一点也不稀罕自己这个穷酸姑姑,但她可不能跟几个亲侄子计较,能忍还是要忍的。
周氏急眼了,紧紧地握了林氏的手臂,“去哪了?快接过来啊。你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千交代万嘱咐了一定要带二丫过来吗?昨个儿,我还特意又让人捎了信儿过去。”周氏这一着急忙慌的,不仅声音大了些,也顾不上自己曾经亲口说过“叫‘二丫’多土气,要叫‘韵秋’这个雅致的名儿才对”这样的话了。
围过来的林大可也凑过来低声说,“孩他娘,有话好好说。你们可别闹起笑话来啊,贵人们可都看着呢。”
周氏狠狠地瞪了眼林大可,紧张地狠狠地掐了林氏的手,“今个儿这亲事要是搅黄了,看我能饶了你不成?凭着胡家的身份地位和恁大的家业,满京城的好姑娘都能可着劲的挑。要不是我忙上忙下的巴结着,哪有二丫什么事儿?赶紧地让大郎去把二丫接过来,现在,马上!”
我呸,既然满京城的姑娘都可劲儿的任由着胡家挑选,还用着你这个死婆子拉皮条?他们胡家的人犯得着大老远的屈尊降贵的跑到这个穷地儿来相看个乡下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