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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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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着大槐庄来赶集的后生小子。

    罗氏就从后院叫了自家男人田大齐,让他赶紧的套了驴车去送信。

    等送走了驴车,林氏她们几个也没了说趣的心思,一个个的都沉重起来。

    她们都是女人,自然知晓名声的紧要,说是良家女人的命一点儿也不为过。

    现在急匆匆的卖地肯定是赶不及卖个好价钱了,老两口肯定要多舍两亩地了。

    可就算徐婆子老两口拿了钱全须全尾的把香儿领回去,顶着那样的风言风语她也攀不了什么富贵亲戚了......

    可如果老两口还是舍不得田地,香儿只能跟了张小眼那样坑蒙拐骗的地痞无赖,那苦日子可就没边了......

    日头都要下山了曹屠户他们才赶了三头大猪回来,准备明天宰了后天卖肉。

    一家人谢过了曹屠户就往家里赶,大郎用一个大箩筐挎着两只用草绳绑了前蹄的两只猪仔。

    尽管大家都没有恶意,可两只小猪猪还是惊慌害怕的一路哼咛个不停,越发的让心里有事儿的林氏和韵秋心烦不已。

    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心烦了,刚才在曹屠户那边不方便说香儿的事,这会儿林氏细细的和大郎说了起来。

    大郎也是万万不曾想到会这样的,“娘,李三贵这个王八羔子咋能心黑到这份儿上?逮着机会看我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徐婆子两口子会不会真不管香儿了?”

    ......

    娘几个在村口与田大齐的驴车迎头碰上。

    田大齐家的驴车不用干农活,多是用来拉货的,因此也不是专门用来坐人的斗篷车。

    此时,远远地就看到车上只有赶车的田大齐一人,哪里有徐婆子两口子的影儿。

    一家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林氏一边把手里面提着的草笼子递给韵秋,一边赶紧的小跑着开了口,“侄女婿,咋没人跟你去镇上救香儿?”

    田大齐“喁喁”勒住了驴,人也赶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婶子,大郎兄弟!”

    “田家姐夫,这是咱回事?”大郎把大箩筐放到了地上。

    田大齐叹气,“哎,老两口一听到信儿就哭天抹泪的,就要气晕过去了。好不容易劝了过来,又听我说现在拿钱过去还赶得及领香儿回来,老两口就忙里忙慌的从墙缝里找出了地契,眼看就要跟我的车去集上了。可是,哎!”

    “可是啥啊?”林氏急忙追问。

    田大齐才咬牙说,“那个李三贵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我小心着些!”

    “这个狗东西,看我不揍死他!”大郎骂起来。

    “李三贵可是个混球,侄女婿别把他的混账话放在心上,咱做事只管凭良心就好!”林氏也劝慰起来。

    田大齐无奈起来,“婶子,我也是这样想的,就劝正在厮打李三贵的老两口赶紧上车,结果李三贵说已经晚了,早就,哎!”

    林氏吃惊,“啥晚了,难道是?”

    田大齐连着叹了两声气,才艰难的开了口,“婶子,可不就是造了孽了!李三贵一大早送了香儿过去就交代了张小眼赶紧圆了房,省的夜长梦多的,现在早就成了事儿了。他还说就算接了回来香儿也是找不到好亲的二手货了,还要白白搭上家里的几亩好地,让老两口子好好掂量掂量!”

    “啊?”这种圆不圆房的事儿,韵秋这样未出嫁的姑娘家是不好多听,更是不好开口的,惊讶过后赶紧低下了头扯了不知所谓的全哥儿往后退了两步。

    大郎吃惊过后,除了狠狠攥紧拳头也不说话了。

    林氏过了好一会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来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这都是命啊!”

    田大齐也唏嘘,“婶子,一听那话,李老当家的一下子就摊在了地上,徐婆子更是当场就翻了白眼了,邻居们赶紧的掐了人中......老两口只管哭天抹泪的叫骂李三贵,哭喊香儿命苦,却再也不说跟我的车走了的事儿了。我一看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就赶紧的赶车离开了。”

    “哎,这是听说香儿已经失了清白,老两口不打算再管了!”林氏失落的开了口,“侄女婿,咱们这些局外人能做的都做了,香儿以后的日子只能听天由命了。”又催促道,“你也赶紧的回去吧,天眼看就要黑了!”

    “哎,婶子,那我就走了,家里只有孩子他娘独自个儿看门子。”

    ......

    娘几个回家虽然不用从徐婆子家门口走,可老远的就看到大房宅子那边围了一圈子看热闹的人,还能听到徐婆子嘶哑的叫骂声。

    思及自家和大房的关系,娘几个自是不好上门的,而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是随便劝说几句话就能扭转些什么的。

    快到家的时候,正在门口携柴火做饭的朱大娘看到了她们,赶紧的扔了活计跑过去,“李家妹子出大事了!大房......”

    林氏叹气,“可不是,我们也听说早就圆了房了了,真真的造孽啊!”

    朱大娘吐了口涂抹,“别看老两口子现在哭的可怜兮兮的,仍然一肚子坏水。还没知道消息那会,徐婆子可是一路哭唱着往你家跑,非要二丫拿出东家的赏钱救救香儿呢!”

    娘几个齐齐的“啊?”出了声,今天让她们惊讶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听朱大娘讲了到底是咋回事,娘几个说不出是该庆幸躲过了麻烦还是该继续替香儿叹息。

    林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算啥事啊,徐婆子老两口想算计俺们,结果却腾出时间让李三贵趁机算计了他们!要是用琢磨怎么算计我们家的功夫,好好地寻个主顾把地早早的卖了,哪还轮到李三贵偷偷把香儿骗到了张家,香儿都让他们老两口子自己给耽误了!”

    韵秋也倍感无力,低声开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老大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也给算了进去。早在他们老两口子让香儿躲在外家的时候,就注定最后会被李三贵两口子算计一把了。要知道,香儿的外家可是小徐氏的娘家!外甥女再亲厚也厚不过自家闺女去。”

    朱大娘赞同的笑了起来,“可不就是,村里人都说李老大自作聪明了反而误了自家,自以为长了根尾巴他就真成了猢狲了!”又想了想也是难过起来,“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了,只是可惜了她家香儿了,虽说不是个踏实勤快的,可也是嫩的能掐出水的花骨朵,就这样被亲爹娘哥嫂的给耽误了一生。不知道能不能过些畅快日子?”

    回到家,一家人就赶紧安置了买回来的鸡鸭苗、兔崽和猪仔。看到家里一下子添置了恁多东西,刘氏也开心的笑着说,“养好了,家里又多出了不少进项了!”

    她怀里流着口水的大宝也是新奇的盯着兔崽子和猪仔,眼睛咕噜噜的围着它们转圈圈,稀罕的韵秋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

    韵秋拿出了油纸包,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塞给刘氏,“嫂子,这俩肉包子是给你捎的包儿!”

    刘氏慌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是接了手还是该往外推,“这可不能,我都多大人了,还要捎包儿啥的,可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正在往围圈里面放鸡鸭苗的林氏也回头说她,“拿去吃了吧,咱一家人都吃了,这是单门留给你的!”

    “哎,哎!”刘氏单手拿着,眼里有了泪花,赶紧背过了身擦了把眼。

    她怀里的大宝闻到了香味,也收回放在猪仔身上的眼神,开始“啊啊啊”的去抓他娘手里的油纸包,刘氏赶紧轻声哄他,尽管他听不懂,“大宝啊,现在可不行,等你长了牙会嚼饭了才能吃。”

    刘氏早就已经煮好了稀饭,炒了扁豆和茄子。

    吃饭的时候,刘氏把晌午的事说了,因为住的偏远又没出门,她还不知道香儿的事。

    听林氏他们一讲,刘氏止不住的心惊,真是什么狠心的父母都有。当年,要不是二姐吊死了,娘为了钱还不知道要把自己卖到谁家呢!赶在娘最害怕的时候,自己才算是顺利的嫁了大郎。轮到五妹的时候,缓过神儿娘还是有狠心收了八两银子才让人家娶了回去......

    跑了一天,都是一身的汗味。大郎带了全哥儿去河里洗澡,林氏和韵秋就用刘氏白天晒的水在挨着厨房的不大的蜀黍秆窝棚擦洗,这是大郎天热的时候为家里的女人们搭的。

    夏天,庄户人家几乎家家都会搭一个给女人们用。

    晚上,韵秋和林氏说悄悄话,“娘,香儿就这样了?”

    林氏叹息,“就眼下看,张小眼要是能收收性子,能好好待香儿,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好了。”

    “咋的,难道张小眼还会不好好待香儿,他家不是一直欠媳妇吗?”韵秋不理解。

    林氏怅然,“傻丫头,赌徒输急眼了可是不会顾念骨肉亲情的,儿女都舍得卖,何况还是香儿这无媒无聘的挂名夫妻......这种事,李三贵能做的出来,张小眼为什么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