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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真心觉得如今京城沸沸扬扬和他无关, 连同朝堂文武之争亦然。
他是真没想过没有想到送过的这些臣子们这么能搞事,就连一个门神像都能搞出一些争斗来。
但是于他来说这纠纷也没什么意义呀,多大点事。就跟财神爷一样,搞个文门神和武门神不就得了, 他记得现代就有包拯门神和岳飞门神呀,这就证明的确有这个习俗。
武定国,文安邦,一个国家文武二者均不可缺, 小孩子才做选择,作为成年人当然是都要啦。
夏安然的表态明确, 众人便看向了赵祯。
宋朝的帝王朝服并不设珠串阻挡, 年轻的皇帝的面容和表情清楚地暴露在众臣子面前,他面上带着几分不经意,似乎并不知道方才那一番是朝堂的文武斗争, 只当做是寻常议题一般,见众人目光投来, 只随意得点头应了平南王所说。
然后帝王二话不说直接将议题推进到了下一个, 姿态十分惬意,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方才乌眼鸡一样的文武大臣。
但还没等臣子们有所表态, 便被下一议题吸引了注意力。
下一个议题便是——谁为文首, 谁又为武魁?
武魁被定下的速度很快。
若说拱卫赵氏江山,武将迄今为止毫无疑问当属杨业为首。
他自己、儿子、孙子、曾孙子每一辈都格外给力, 曾孙子还刚刚科举中了探花。
另外几家面上憋屈, 但对于杨业此人夺魁大家都并无太多的意见, 没法子,本人给力,家族也给力,拼不过啊。
纠纷发生在文臣之上。
无论是才华品行,亦或者是治世之才,要选择一个最有名的武将,当然首选建功立业,斩杀外敌,护佑江山,而要选择一个最优秀的文臣却极难。
文人相轻,看先辈的眼神,亦是难免总带着批判。别看这些文人们平日里头表现得尊敬先贤,但他们在批评前人的时候,互相打嘴炮的时候可刻薄啦。他能连某某大臣的妻子的侄子做过什么事儿都给你扒出来。
众多武将默不作声的缩在后头,伸长了耳朵在那听八卦。
赵祯则是面面色淡淡,此情况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等到众位臣子互相爆黑料,斗的差不多了,赵祯才故作不知得轻咳了一声将范围给缩小,只论臣子本人,不论其家室如何。
如此又足足吵了小半天,最后众人才勉强将大宋朝第一位公认的文臣首给定了下来,正是赵普。
其实严格来说,赵普应当也不算是纯粹的文臣,毕竟这位识字不多,论才学,朝堂上的众人都可以甩他几条街,但是关键是赵祯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白,他选的是文臣,而不是文人。
一个臣字便将重点说明。
宋传了不过四代帝王,如果能够说对国家贡献最大的文臣,又是已逝之人那便的确唯有推举这位了。
拍案定下后,文臣们表情立刻转为淡定,他们抖了抖衣服,吸了几口气平复心神,整理表情恢复以往老成持重模样,纷纷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这个。
虽然这次不能被选上,但是不代表以后不能被选上,当即就有臣子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帝王的口风,是否要将这两臣子封神?
没错,华夏的帝王一直都有习惯将喜爱的前朝文臣武将根据自己的爱好分封神位的习惯,也有在其本身有的神位置上再给予加封,当然也有剥夺神职的。
这是中国独有的神话传统。
既然要贴大门口作为门神,这些臣子们的身份就十分重要,如果帝王将其加封了神位,那么他们就可以算作是和普通人并不一样,但如果帝王仅仅是将其作为优秀臣子的表彰和树立榜样,那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够竞争上位。
门神拱卫民间平福安康的同时,他们也将享受到民间的祭祀。
中华传统注重于香火,而想要香火绵延不绝更是每个家族的目标。
除了家里头子嗣争气可以一路绵延下去不断宗,另外一个最靠谱的路子便是入国家的忠烈祠,王朝不灭自可享本朝香火祭祀,而到如今,他们发现又多了一种方法:那便是成为门神。
门神可是几乎家家户户都要供奉的,这香火数量粗粗一算,只怕是要比庙宇里头的那尊神还要多。
赵祯一时半刻之间没能体会到底下臣子的意思,先还是有些不解,待到明白时多少感觉到了些许哭笑不得,但是他转念一想便觉得这一个方法也是一种不错的正面表彰。
同时还能向民众之间宣传我大宋的文臣武将如何能干如何无畏,再将其事迹一路传播,说不能还能传出国境线,还有比这更好的宣传教育吗?
他挥了挥手,不妨三年换上一任,如果有表现特别好的门神也可以连任。
众臣子沉默了一下,心里吐槽了一句门神的表现要如何评判?但是此时竟没有一人提问,他们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当然此时只会给帝王拍一场彩虹屁赞其英明,并且将此法夸得天下有地下无。
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情结束于仁宗皇帝向他们下达了加班的指令。
既然已经选好了今年的大宋好门神,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画画做刻板啊,到正月十五民间换桃符的日子可没有几天了,不说普及全国,起码也得普及汴京城吧。
场面寂静一片,方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转为安静,赵祯哼笑一声,点了几个人负责这件事,被点到的人面上应诺,心中苦涩一片。
如今时间紧不说,民间的三国门神已经铺开,想要抢占这个市场谈何容易,他们总不能说禁止百姓使用三国门神只能用他们家的吧?
而事实证明,大宋朝的基层官员想要干事的时候还是非常给力的,尤其是给了他们死线之后。
在大宋朝新增的团体活动冰嬉比赛的现场,制造局火急火燎的赶制出了一批门神,趁着人流密集之处进行售卖,他们是官方,当然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其他店铺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这些公家人占了最好的位置,却在那里用极其便宜的价格售卖门神画。
这价格都能说得上是半卖半送啦!
可不就是半卖半送吗?想要快速占据着一片市场,又要达到赵祯的预期,这一次的年画售卖活动几乎可以说是成本价出清啊。
而且为了吸引顾客,他们使用的还是彩色年画,画画的也好,制作雕版的也好均是大家,无论是艺术性还是实用性都碾压了三国版年画。
官方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些匠人们面对如斯压力,硬是不负他们大师的名号交出了最完美的答卷。
文臣赵普目光清正,手持笏板,面东而立,武将杨业眸如闪电,横刀劈斩,面向西面露出睥睨之姿
一文一武两位门神,雕刻精美,上色匀称,整个人物美妙绝伦,这可比夏安然的那个小工房做出来的要精致得多。
加上三国门神的刻意退让,如而且比起此时普及率尚且不高的三国诸人,这两位臣子的市场接受度要高的多。
天圣四年的元宵节前夕,汴京城的人们立刻发现了一个奇异之处,那便是大内的大门口亦是贴了两幅门神画。
然后也很快有人发现,但凡皇室成员,家门口都贴了杨业、赵普二人为门神。宋人们先是被惊了一下,然后大家纷纷效仿,皇室作为带货王的能力不容小觑,待到日头降下灯会开场只是,基本上八成的汴京人民门口贴的都改成了大宋官方文武门神。
匠人们们紧赶慢赶,市场亦是努力,总算在正月十五日之前,通过各种手段将制作出来的一批产品给销售一空,当然有多少人是冲着那些雕版大家的名头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三国门神们去了哪儿……咳咳,关起门来,别人什么都不知道不是?
天圣四年的元宵节当日 ,汴京城的本土居民过得十分谨慎。
因为去年经历过看一出轻松感情戏结果看成了虐心小短剧的悲惨经历,这一年的汴京城土著们在选择新年合家看戏之时谨慎了不少。
但随即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去年直接造成汴京元宵流泪惨案的剧团今年居然都不在京城呀!
这就很奇怪了。
这些人大元宵节的不在京城又会在哪里?难道是因为知道大家今年过年不会再上他们的当了,所以才离开了?
咳咳,其实,今年还是有一些有受虐倾向的群众打算重新经历一下去年的感受的。毕竟对于有些市民来说,因为去年的这一场大戏,他们也意外之下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毕竟娘子嘛,在看完了悲剧之后,总是更为纤细脆弱,此时郎君们再哄上一哄,自然好感度激增。
更何况在去年一整年的婚庆市场中,往年不受欢迎的军汉打了一个翻身仗。成事的几率是以往的几倍,所以也有不少军汉们之前便表示:今年,为了感谢这一出为他们带来了广大福利的戏剧,哪怕是不来看,也要花钱买个票捧个场!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这一剧组整个一个玩消失,众人先是将怀疑的眼神瞄向宫闱,毕竟帝王当年也有这个前科。
结果宫里头安安静静的。
其次才猜测是哪一家权贵人家?等了几天也没能等到风声。
所以这一支戏班子到底去了哪?总不会是回老家过年了吧!汴京人民议论纷纷。
庞统听着坐在自己隔壁的太平王沉重的呼吸声,在心里头将他的好兄弟白锦羲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错,这一支戏班子正在给北边给太平军进行文艺汇演。
久居北线脱离京城时尚圈的庞统想要给底下兄弟们松快松快,于是他就委托自家兄弟在京里头给他找个有名点的戏班子,最好戏码别是情情爱爱的,武打的就不错。
所以……
他为什么要相信白锦羲??那只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白地方,心都脏的一塌糊涂的死兔子!
庞大将军的指节扣在茶几之上,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节目的前半场,庞统还可以听到下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而到了后半场,场上便只有无边的寂静和越来越粗的呼吸声了。
我特么真是信了你的邪!
白锦羲的书信里头是怎么写的?
此戏码观之叫人感极涕零热血沸腾。
没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现在呢?他在友军的军营里头把友军的将领给弄哭了,还不是一个两个!
哦,快哭了也算是哭了。
庞统调整了一下坐姿,努力将视线调向了看不见太平王的位置。
他心情稍稍平静一下后,忽而皱了皱眉。
很古怪。
庞统想。
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太平王的情绪波动的过于厉害了。
诚然,这戏码的剧情安排、人物演绎极为的传神,但是也绝不至于到让一个过尽千帆又为将多年的太平王动容至此的程度。
更何况这出戏骗骗京城没经验的寻常百姓也罢,但是对于军人们来说其中漏洞多多。也因此,庞统至始至终无法全情投入,他只看其中几处细节便可知,多半是京中某些有些个权势,能接触到一些,却定然不曾亲身经历之人写出的无病呻吟之剧。
故而他才每每出戏,只因其中场景于他而言太过熟稔。
他如此,太平王本也应当差不多,但是太平王的情绪波太过明显,即便其真心压抑之下旁人亦无所觉,但是以庞统的耳力足以让他发现不对。
但更微妙的是太平王世子。
自那戏中男郎死亡开始,那边一直有隐隐的杀意浮现。
若他所觉无错……庞统单手握拳抵腮,心中暗自寻思,这杀意的对象便是他的父亲。
庞统和太平王这对父子接触时间并不多,虽然二者硬要说的话算是生活在同一军区,只他们的关系互为臂膀,亦为掣肘,彼此关系过亲过疏都有所不利。彼此相邻多年,若非今年太平军欠了他们北军一份人情,恐怕还要君子之交下去。
对于太平王世子,他了解的更少。
世子的存在感极其的微妙。
若非年前,他替父亲押送货物入境,他都没发现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位太平王世子。并非世子常年不外出,妙就妙在,太平王世子分明活跃在各种传说故事里头,譬如才学、容貌均都不俗,偏偏见过的人并不多。
这位世子和平南王世子走了不同的路线,平南王世子当年是完全不露面,而这位则是传说满天下,见过真佛的寥寥,但是正因为其传说众,反而让人难以发现这一点,若非白锦羲借给他的人指出了这一点,庞统又派人去打听了,恐怕一直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一点。
真是个妙人。
庞统想。
平南王当年是隐于世,这位便是隐于朝了。
这般隐藏自己的踪迹,若说纯属个人喜好……谁也不会信。
白锦羲的人当真好用,没几日便为他将丝线捋顺了一部分,之前他种种感觉果然并非错觉,只是他这儿的应是被牵连到的,这位太平王世子主要的出手对象还当是太平军。
只这其中种种布置究竟为何?若为夺权,世子又为何不入军营?
太平王为北地镇守,异姓王王爵可并无父死子继的道理,尤其是军职,即便是官家到时候下令世子继位,只怕军中都要生出些乱子来,而且官家也绝不敢将北地要处交给丝毫没有声明的世子。
他本以为世子与北辽相通,但是白锦羲的人暗中查来查去也没发现端倪。
奇怪,好生奇怪。
庞统一直想要接触这位世子,他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只可惜这位一直藏在幕后,直到新政布下,太平王府开始同他们抢占市场,并且一度落于下风,这位世子方才出现在他的面前。
很难对付。
他的参军和心腹在这位世子之下走不过几招,纷纷折翼而归,最后只能由他与之详谈。
非常聪明,进退有度,秘密很多,善变,但是数感奇差。总之,很麻烦的人。
坦白说庞统不想和这等人多交流,只可惜此人的意图很有可能影响到官家的布置。
直至今日,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这位太平王世子掩藏下面的欲念。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世子按捺下了汹涌杀意,瞥过来的眼神带着几丝警告。
庞统冲着他和善一笑,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男人的目光投注到台面上,上头的小娘唱调婉转动听,身段几多婀娜。
但这位自小长在京城脂粉圈里面的庞将军并不为所动。
他长睫低垂,抬起了放置在一旁已经凉透的茶盏啜饮一口,心道:这世间还没有老子吃的警告。
元宵节后,工部重新开炉,只是炉子升温尚且需要一些温度,大家又尚且未从愉快的假日气氛中缓过来,于是整个工部的气氛便有几分懒散。
一小吏踩着冬日暖阳自一院而过,忽然注意到视线所及处氛围古怪。
几个匠人面上带着多层布料叠加制成的口罩,再用布匹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团团围着看一个匠人手持钓鱼杆,将一个玻璃瓶浸入到了一盆内。
他们这样的行为实在奇怪,除了他,在门外暗中观察的还有好些个人,见里头的人均都不动了,围观群众立刻踏了进去。
远远看来,那瓶子和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凡能够进工部的人,旁的没有,好奇心都是极为旺盛的,若那盆中反应剧烈大家还有几分警戒,但如今安安静静的,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观察啦。
谁知第一个想凑过去看的人立刻被人拉住。“不要命了”
那伸手之人制止他后态度极其的严厉。
这般严重呀?蠢蠢欲动的匠人们立刻停下了步伐,他们看看安静静的水面,又看看举着钓鱼杆,格外慎重的小吏都有几分莫名,难道,难道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摆放了什么特殊材料,一个不当便要引起爆炸?
但是既然要爆炸,这薄薄布匹也挡不住什么呀。
见此间众人态度紧张,这些来围观的匠人们都很识相的没有多说话。
他们都先暂且告辞去做正事,只是路过的机会多了些。
手持钓鱼竿的小吏心无旁骛,直到有人同他说了可以,方才将那玻璃瓶提了起来,之后这瓶子被埋入了石灰水之中,滚了好几圈后再被放入水池里头冲洗干净。
最后再用竹篾将上头附着着的那层蜡刮干净,又冲洗了一番。
整个清洗过程,众人姿态都极为小心,甚至都不愿意拿手去触碰那玻璃瓶。
“王爷,是否可以了?”一小吏问道,夏安然思索了一下,为了保险还是拿了竹夹子捏住了这玻璃瓶的瓶口,将瓶子一个旋转,大家便立刻发现玻璃瓶的瓶身上多了好几道蜿蜒而出的痕迹。
那是一幅孤舟老翁钓鱼的画面,鱼线所垂下的地方正是玻璃瓶上的一道波纹处,乍一看里头仿佛有游鱼将要咬饵,其景有浑然天成之感。
夏安然操纵它转了个身,背后又是一朵绽放开的菊花,众人一阵惊叹,纷纷表示这样的暗纹很好看!
见众人实在好奇,夏安然便让人拿着瓶子在流动的水下足足冲了一刻钟,方才拿出来让人触碰。确保可以摸之后,众人立刻上手。
那痕迹触感很特殊,可以明显得发现痕迹的那一处,比之寻常的玻璃平面上要凹下去了一层,“是腐蚀!”
立刻有匠人判定,“你们竟然想出了腐蚀琉璃的法子!”
有人用指甲从上头一层刮过,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音,通过指甲片的共振效果,匠人判定“腐蚀得很均匀。”
“看来这白水矾还是不能蚀穿琉璃。”边上夏安然这边的匠人说。
“这东西叫白水矾这名字好生古怪。”
“这样的效果恰恰好,还挺好看的,王爷当真巧思。”夏安然也凑热闹去摸了摸那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然后立刻和大家一起拿手指在冷水下反复冲洗。
他冲着边上记录的工匠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在纸上刷拉拉得写了一片,最后交由夏安然用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夏安然一见情况复杂,立刻扭头开溜。若是现在不跑,被这些科技宅们追上就跑不掉啦!
其实这种可以在玻璃上刻出纹路的方法,在现代被称为化学制毛玻璃法。
利用的就是氟化氢气体或者水溶液和玻璃中的硅产生腐蚀反应。
之前为了做钢的时候,他们采购了大量的萤石作为还原剂,后来剩下了些,闲着没事干的夏安然便立刻给他哥表演了一番:夜明珠与硫酸加热气体毒杀小白鼠的实验。
在消耗掉几只大内皇家御鼠之后,他哥终于默默的将自己卧室内的夜明珠从悬挂的地方取了下来,并且将之远远丢开。
氢氟酸的气体制成难度并不高,显然这样简单的方式立刻让帝王心中生出警惕。虽然夏安然心中腹诽如果有人能够在重重保护之下将浓硫酸带进来,那他也不需要做那么复杂的反应,直接用硫酸害人不就行了,但是嘴上他可不能这么说。
他对帝王解释这样的反应必须要加以高温,实际上条件很难满足,但是他的哥哥摆摆手,表示弟弟太过天真。
永远不要低估敌人的恶毒之心和能耐。
赵祯如此说道,“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做成一切你想象不到之事。况且,高温当真无法做到吗?”
夏安然想了想,默默偏转开了视线。
他这样的反应一看就有蹊跷,赵祯却轻笑了一下没有多问。
他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瓜,站起身的时候却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复又站稳。见他如此,夏安然反应极快得伸手去扶,赵祯顺势拉住了弟弟的手。
见夏安然面上担心,他抬眼看着夏安然圆溜溜的眼睛笑道“无妨,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青年沉默了一下,他嗫嚅片刻,只能低低说道“哥还是,……注意身体要紧。”
这句话说得极为苍白,他很清楚赵祯段时间内是停不下来的。
于外,宋辽之间关系尚可,但也不过是彼此算计;宋和党项之间最近微妙,彼此都在开战与否的线上左右横跳;和羌、吐蕃、大理、还有诸多小藩国亦是不少需要精心的点。
于内,军制改革,货币改革两大项改革在一年之内同时进行,就连夏安然都觉得太快,但是帝王执意如此,众人亦是无可奈何。
夏安然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赵祯总是有一种紧迫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狠、那么急,恨不得一夕之间都将国内的弊端一刀切。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
任何的变革本身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但是在改变的时候势必会催生另一个问题,这就需要计划的各种微调。他们上位者即便想得再多,也比不得万千民众的思维以及理解力的不同,更是难以抵挡有心人士的刻意误导。
所有的计划在创建之初都是好的,没有计划被创立就是为了剥削为难群众的,但是在实际的操作中总是会出现误差,故而在现代一项政策总有试运行的概念,在此时新旧总会并行一段时间,等确定新政都可以被接受,再废除旧政。
倘若有心,总会发现政策的试行版和实行般总有些差距,实际落实的远比试运行时候要简单,这便是在运行过程中进行微调的结果。
但是在大宋,没有试运行概念,更没有试行版1、2、3,听见会等等。如此制度之下,难怪改革屡屡受挫。
而这次的货币改革,便是夏安然一手制定的计划书,他多少在这方面也有经验,毕竟东汉之时亦是经历了一段恢复东汉五铢的动荡期。若非如此,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完全感觉不到古人对于货币的执着。
只他没想到的是,刚刚开始实行币制改革,赵祯同时想要对军区进行并吞调整,虽被臣相王旦劝服,但是也实行了军区产业调整,对于官兵来说,此举也算羊毛出自羊身上,总算让他们没有那般难受。
于他而言感受不深,但是对于帝王来说,同时进行两项改革便意味着种种牵绊,而且其中最大的问题还是——这块蛋糕被武将们吃了,要如何安抚文臣?
很简单。
那便是去岁的十一月,赵祯废除的贴射法。
贴射法本质上是一种允许茶商和茶庄面对面交易的方法,政-府从中收取手续费,而相关部门不得干涉。
简单的说,这块蛋糕便是一改以往的垄断,转为了偏市场经营,但是此举减少了槯茶的利润,同时亦是侵犯到了相关领域文官和官商的利益,这次废除,算是赵祯给他们的一个补偿。
然则,尽管他如此退步,所得成效亦是不佳。
宋本就是一多灾之朝,之所以于历史上很少留下类似印象,是因为宋朝救灾机制较为完善,亦是很少会发生因救灾不力发生动-乱或者疫病的情况——这是因为宋把灾民都收入了军队呀。
这个曾经让太-祖极为骄傲的政策,给他的子嗣们挖下了天坑。
自去岁十一月到今年一月,三个月的时间过去,经历了多处大灾的宋国又多出了两万“兵力”,将将填补了之前赵祯费力撇除的兵员人数,当时,小房间里头的几个年轻人看着这个“喜报”均都默默无言了好半响。
去冗兵,果然不是这般简单的命题啊。
元宵节刚过,宋军大破康奴族的消息传来。
军报上写曹将军直接带兵冲入了罗刹教本部,剿灭教众约千人,其教主玉罗刹重伤被人抵死相救后逃逸。
随军报而来的,有足足一箱的状纸,这些状纸有的是用汉文书写,有的则是党项族的文字,其中搜集罗刹教罪状无数。
据闻当初曹将军仅仅是想要教训一番康奴族,谁知得知宋军要和罗刹教杠上,当地的党项民众立刻来投靠,并且磕磕绊绊得向着宗主国递交了状纸。
状告罗刹教为非作歹、杀人如麻,其掠夺财物,强抢美女种种罪状,罄竹难书。
宋军接受属国民众的求援消息后震惊万分,全然想不到党项民众居然生活在一个区区民间教派的压迫之中,故跟随举报人一路前行,直捣黄龙,解救了数百被罗刹教奴役的党项民众于水火之中。
这个消息传到宋国,对于大宋国的人民来说,有一些吃惊,但是对于结果大家都没什么太多的敢抢,胜利说不上理所当然,也能用不出预料来形容,毕竟彼此之间的实力对比就放在哪里。
但是对于相关人士来说,还有一项数据触目惊心。
伤亡率。
一支军队在对抗区区一门派的伤亡率,大到了触目惊心。
其中原因是,罗刹教大面积配备了一种特殊的弩-机,若非西军在此时有部分重甲步兵装备了新配发的盾牌,伤亡只怕会更加惨烈。
而这一种弩-机,现在就放在了赵祯的桌案之上。
这一弩机,是军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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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不当心在改错字时候把作话清空了(app编辑时候作话会空白然后保存了就木有了!!!)感谢榜明天补!!
嗅到了完结大宋的味道。=w=
昨天把红包包都发啦!有木有收到很多红包包鸭?
小声嘀咕:如果不是作者君又立了flag今天这张我一定要拆开来嗷!好几件事写在一起连贯性很差得~
为什么我要立flag?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