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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文斯并没有注意到牛洪力的异样,他把燕小鱼等人向牛洪力介绍了一翻之后,继续礼节性地寒暄道:“虽然这是第一次到贵村,可是我听到了很多关于牛家村的传说……”
牛洪力眯着眼睛笑了笑,刚想要进一步解释,突然间他手捂着胸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伸得长长、张得大大的嘴巴不停地抖动,咳得让整张老脸都变了形。站在牛洪力背后的牛小妞连忙给他递了一张餐巾纸。牛洪力接过餐巾纸,捂住嘴巴往上面吐了一口东西。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那一口东西是鲜血!
牛小妞轻轻地拍着牛洪力的背,嘴里关切地说:“洪力爷爷,您没事吧?”
牛洪力吐完了那一口鲜血之后,感觉明显好多了。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小妞,我……我没事……大家……大家都盼着我驾鹤西去,不要……不要占着这个名额。我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活着的知情人,要不是……要不是我在等待北斗门的贵客光临,帮我们解开……解开这该死的诅咒……我也想早点离开……”
牛小妞连忙安慰道:“洪力爷爷,您别这样!大家都非常尊重您,都希望您健康长寿!”
牛洪力仰天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用低沉的声音说:“呵呵!小妞,你心地善良,我清楚;可是他们心里想什么,我更清楚!我不仅仅占着名额,还掌控着他们,让他们碍手碍脚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燕小鱼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
那大黑狗不吼也不叫,像一位很有身分的武士,威严、老练、一动不动蹲在燕小鱼的座位前面,雄赳赳地张开胸脯上绒样的长毛, 仿佛在守护着自己的主人一般。
牛洪力努力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对燕小鱼等人说:“各位客人,对不住了。老夫年纪大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请各位多多包涵!”
大家都摇着头表示没关系。贾文斯代表大家拱着手说:“老人家,您要保重身体啊!要是您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行休息。让牛小妞小姐带着我们在村子里自己转转就可以了,不劳烦您老了。”
牛洪力摆了摆手:“呵呵,不碍事,我已经休息好了。刚才贵客提到了我们牛家村的传说,我知道附近的人们都在说着那些往事。有一些事情大家道听途说,再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外界关于牛家村的传说不一定是真的。不过今天我把四位贵客请过来,很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属于牛家村自己真实的故事。”
牛洪力顿了顿,又站了起来,看着燕小鱼手中的七星戒指拱手说:“尤其是北斗门的贵客。我有幸把你请来,希望你听完我们的故事之后,能出手相助。”
燕小鱼听得不明就里,他连忙站起来回应道:“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法克!只要我燕小鱼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不会拒绝。”
“太好了,太好了!客人你请坐。”牛洪力高兴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仰着头
想了一会,这才缓缓地说:“这个故事要从400年前说起……”
在那个时候,牛氏家族原本在省城里做些小本生意。依靠多年来的诚实经营、踏实创业,家族家底慢慢变得殷实、富足,家族成员一下子发展到近300人。在家族族长严格的管理之下,大家分工合作、互敬互爱,日子过得非常红火。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大家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当地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特大洪水。洪水所到之处,淹没了所有的田地、房屋,数十万百姓一下子就成了灾民。而在那个时候的朝廷,国库空虚、官员腐败严重,从上面拨下来的赈灾款项被层层截留、克扣,根本就到不了灾民的手里。真是应了那两句老话:“民以食为天”、“穷则思变”,当灾民没有了粮食的时候人心浮动、社会动荡不堪。大部分地区持续发生暴动,天天烧杀抢掠,甚至有些灾民组织起了武装部队抵抗朝廷意图谋反……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土地一下子变得兵荒马乱,老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躲避这一场灾难,牛氏家族从省城举家搬迁到了现在的牛家村所在地。这里有山有水、有田有地,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好地方。牛氏家族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建起了这么一个小村庄。他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开荒拓土,准备在这里安居乐业、好好地过着小日子。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牛氏家族搬到这里的那一年,刚避开洪水和战乱的威胁,又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蝗灾。庄稼里的粮食作物,还有山上的一草一木全部被啃得光秃秃的。每个人看到这种惨状都欲哭无泪,只能靠到湖里打些鱼和搬家时购置的粮食勉强度日为生。
在这兵荒马乱、缺衣少食的日子里,什么东西最宝贵?当然是粮食!牛家村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断了粮食,就等于没了命。为了减少粮食的输出,大家想尽了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比如说:杀掉家里吃粮食的牲口、三顿饭改为两顿饭、改吃稀饭、往稀饭里面参杂各种各样可以吃的树根、树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谁家先想出来的主意,居然有人想到了停止给家里体弱、不能劳动的老人供饭,关上门等他活活饿死之后就地埋掉……这件事情后来做得越来越极致,只要出现重病的家人或者年纪偏大不能劳动的老人,就直接由家里青、壮年男人背到山上去遗弃掉。
话说牛家村村头有一户人家,户主叫做牛淳天,与儿子牛丁一一家一起生活着。没有兄弟姐妹的牛淳天父母死得早,老婆在生牛丁一时又因难产而死,全靠他又当爹、又当娘地把牛丁一拉扯大。
牛淳天早起贪黑、竭尽所能地为家庭创造财富,也没有续弦,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儿子牛丁一,还帮他张罗着娶了儿媳妇赖氏。牛淳天和牛丁一都是勤劳本分的老实人,结婚不久赖氏就生下了一个女儿牛小兰,一家四口过得也算和睦。
可是人终归有老的时候,一贯要强的牛淳天也不例外。由于长期艰苦劳作,还有吃得太
差营养不好,搬到这里不久之后,年迈的牛淳天终于病倒了。
在牛淳天病倒的第二天,儿媳妇赖氏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怂恿牛丁一把牛淳天背到山上去扔掉。拗不过强悍的老婆,第三天牛丁一真的就这样做了。
那一天,为这个独生儿子操劳了一生的牛淳天老泪纵横,哭着、叫着不肯上山,说宁可在家里饿死,也不愿意被送到荒山野岭喂狼。可是铁了心的牛丁一不顾父亲的苦苦哀求,把牛淳天绑住手脚、破布塞住嘴巴,用一个箩筐背着赶往山上去。在牛家村后山的一阵推搡之中,牛丁一亲手把自己年迈的父亲推下了山崖……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牛家村突然间没完没了地连续下着暴雨。牛丁一夫妇在几天内暴病而亡,死的时候全身长满了毒疮,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他们的女儿牛小兰才7岁,背部长出了一双像蝙蝠一样的黑翅膀,大家见到了她就像看到恶魔一样躲得远远的,更不别说给点食物接济了。结果,年幼的牛小兰不久后就这样被活活饿死了。
接下来,牛家村不少村民开始长出了像牛丁一夫妇身上那种毒疮,发作起来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在人心惶惶之际,不少选择逃离牛家村。可是,凡是离开牛家村的人都在短短几天内莫明其妙地暴死了,被雷电击中的、掉落山涯的、在水中被淹死的——更离谱的是,有人居然在吃饭时被骨头卡死了……原来300多人的牛家村一下子锐减了不少人口。
不久后的一个夜晚,山神托梦给牛家村的所有人:遗弃老人的报应来了!他愤怒了,他要诅咒牛家村,让所有村民不得好死。
当时牛家村族长一下子慌了,花重金邀请法力高强的术士前来作法化解。江湖术士来了一波又一波,可是始终没有改变这样状况。眼看着牛家村就要灭村之际,一位神秘的高人出现了。在山里作法了三天三夜之后,他终于一脸疲惫地走出来了,告诉牛家村族长:经过他的努力,牛家村是保住了,可是三条诅咒依然还在。
诅咒的第一条,牛家村的人数将永远保持199人,出生一个就要死一个,所以牛家村的家庭都不会圆满,夫妻一方一定会有人早死;第二条,牛家村的人离不开牛家村,否则将会暴死;第三条, 每一代都会有一个长着黑蝙蝠翅膀的女孩,她不能结婚生子,由牛家村全村人供养着,号称“飞天法衣传人”。
从此,牛家村的人们就一直生活在这三条诅咒之中……
“法克!要是这样的话,知道这些事情的女人哪还敢嫁入牛家村?” 燕小鱼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
尽管牛洪力年纪大了,他的听力却很好,点着头说:“贵客你说得很对。牛家村男人能娶上老婆的,无非就两种办法:要么娶本村的姑娘近亲结婚,要么有本事从外边买一个回来。这两种办法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结果,很多男人一辈子只能打光棍,村子里像个样子的家庭越来越少,村子里连孩子都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