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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英国的维多利亚省
在这一天，是1864年12月21日。
在北半球的十二月，已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了。可是澳大利亚处在南半球，现在进入了炎炎的夏季。
澳大利亚处在太平洋上，领土范围有属于英国殖民地领域的澳洲大陆、新荷兰、塔斯马尼亚、新西兰和周围的岛屿。但澳洲大陆本身，又被殖民者划分为若干个大小不等的殖民地，这些殖民地之间贫富差距悬殊。只要翻开地图，可以看到澳洲大陆的各个殖民地之间的界线，不以河流、地形、气候和民族来划分，是整齐划一的直线；澳洲大陆四周的海岸线，并不是整齐划一，而是迂回曲折的。在海岸线上有河口、海湾，显示出大自然的参差不一、生动可爱的面貌。
我们的大学者巴加内尔，看到这种直线划界所形成的棋盘式格局，不禁哑然失笑。他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澳洲大陆属于法兰西共和国所有，那法兰西可敬的学者是不会弄出这种可笑的错误出来。
这一块澳洲大陆被划分为六个殖民地：新南威尔士，首府是著名城市悉尼；昆士兰，布利斯班是首府；维多利亚省，墨尔本是首府；南澳，阿德雷德是首府；西澳，伯斯是首府；北澳，至今却没有首府。各国的移民，一般都居住在澳洲大陆沿海一带；只有很少很少的移民敢大胆深入到内地两百英里的地方。算起来，澳洲大陆的内地腹地面积，只相当于欧洲的三分之二，由于很少人勘察，这内地显得比较隐秘，很少人知道真实情况。
还好，这些广袤无人烟的地带并不在37°线上。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此时走的是澳洲南部地区，也包括狭小的阿德雷德省。维多利亚省和新南威尔士位于南澳这处倒置三角形的尖端。
百努依角到维多利亚省的路程还不到六十二英里的路程，只需要两天就可以走完。所以，艾尔通提出的初步方案，是第二天晚上，在维多利亚省最西边的城市——阿萨布雷城停留过夜。
这些旅行者们考虑到，要进行长途跋涉必须爱护马匹，不能让它们行走得太累，所以一致商量决定，每天只行走二十五英里至三十英里的路程。这么做，也是考虑到装载着全队行李的牛车比较沉重，行驶缓慢，所以骑马的男士只能围绕在牛车周围，不能离得太远，缓辔徐徐而行。
这样一来，这一次的陆地旅行是骑士们在骑着马缓慢地散步。男士们在马上或者打打猎，或者和女士们闲聊，或者相互探讨些问题。学者巴加内尔则同时做三件事情，忙得晕头转向。
在阿德雷德省的境内，这一带是没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一眼望去，是一片丘陵；而且很光秃荒凉；只是在偶然间，才出现一片草原。上面是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麦克那布斯少校说在这里很像置身于南美洲的阿根廷；但对巴加内尔来说，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一带的景象必然会有变化。
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这一行人进入了一片旷野，这地带俗称“蚊原”，巴加内尔说“蚊原”这名字代表了这地区的特点。的确是这样，到处都是惹人讨厌，怎么都赶不走的双翅目昆虫；而且这些昆虫铺天盖地向过路人迎面扑来，叮咬得人无处可藏。幸好，在牛车上准备有防虫的药水，擦在被叮咬的皮肤上也就不痛不痒没事情了。可是巴加内尔，因为他身材颀长高挑，是这些蚊虫第一个叮咬的对象；面对蚊虫的叮咬，巴加内尔总招架不住，只能愤怒地咒骂。
在大约晚上八点的时候，爵士一行人来到了红胶站；这红胶站是一些木栅栏建筑物，是一些内地人为了饲养牲畜才建的。在这里，牧民们热情招待了这些远方的来客。
在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艾尔通又驾驶牛车继续上路了。这路上，与昨天风景不同，都是高低不平的山峦地带。幸运的是，他们的旅程没有受到什么艰险阻碍。
就这样，爵士一行人在这两天内，一口气走了六十英里。在23日的晚上，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阿萨布雷。这城市位于东经141°线上，是人们进入维多利亚省份的第一个城市。
爵士一行人在一个叫做“皇冠旅社”的小客栈居住，艾尔通先把牛羊赶到了客栈的车库里。由于这城
市都没有像样的旅社，旅行者们只能在这里将就住下了。在晚餐大家吃的是炖羊肉，做的样式多种多样，放在桌子上直冒着热气。
一向喜欢滔滔不绝的巴加内尔，这次没等到大家催着开饭就直接动口，边吃边聊起天来了，并且还以“维多利亚省是澳洲幸福的地方”为话题，侃侃而谈了一大通。
巴加内尔是这么说的：“首先，我觉得说‘幸福的地方’是很不对的。这‘幸福’是一个形容词，其实用词很不恰当的。如同富足并不代表这人很幸福一样，对于一个地方来说，富足也不代表着地方‘幸福’！澳洲虽然有富饶的金矿，但却被一批专门搞破坏、残酷的冒险家们所掌握。当我们走到这些金矿地区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这些情况了。”
“维多利亚这个殖民地开垦时间不长吗？”海伦夫人好奇地问道。
“对，尊敬的夫人，是不长的。算起来，只有三十年的历史。要知道，在1835年6月6日，一个星期二……”
“晚上七点十五分。”少校插嘴道。因为他见巴加内尔喜欢把日期说得这么精确，就开玩笑地接上去了。
“不对，是七点十分！”巴加内尔庄重地纠正说道，“巴特曼和弗克纳这两人在菲利普港建立了一个据点。这地方就是如今墨尔本港湾的上方。在刚开始的十五年内，这个殖民地还属于新南威尔士的范围内，被新南威尔士的首府悉尼所管辖。可是在1815年，这块地方就宣告独立，并且定名为维多利亚。”
“在独立之后，这地方繁荣起来了吗？”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亲爱的朋友，这里有一些数字，您可以想想，”巴加内尔继续说道，“不管少校对这些数字是否讨厌，我都觉得它们很有意义的。”
“好吧！您就说说看。”少校说着。
“好的！在1836年，菲利普港殖民地一共拥有二百四十四位居民。但今天，居民人数总共达到了五十五万人。而且它还有七百万棵葡萄树，年产大约十二万一千加仑加仑，英美制的容量单位。1美加仑相当于8美品脱，也就是37853升；1英加仑相当于8英品脱，也就是45640升。的葡萄酒。在平原上，一共有一万三千匹马在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一共放牧着六十七万五千二百七十二头牛。”
“应该还有猪吧！”少校插嘴问。
“啊！是的，对不起，少校，是还有七万九千六百二十五头猪。”
“巴加内尔，一共有多少只羊呢？”
“麦克那布斯，至于羊嘛，有七百一十一万五千九百四十三只。”
“这些羊，包括我们现在吃的这一只吗？”
“当然不算了！你也看到，我们吃掉了这只羊的四分之三！”
“尊敬的巴加内尔先生，你说得实在太棒了！”海伦夫人忍不住喝彩说道，“这一点是必须承认的，你的地理知识实在是渊博。麦克那布斯无法难住你。”
“夫人，你要知道，我就是干这一行的。这些都是一个地理学者必须知道的。而且对一个地理学家来说，在条件合适的时候，还需要把这些知识广泛传播。现在你们就相信我吧！在这里，你们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可是一个都没看到……”麦克那布斯少校仍然步步紧逼，追问巴加内尔。
“少校，看来，您真是个急性子，您就忍耐一下，总会看到的，”巴加内尔没好气地回敬道，“在刚进入一个陌生地区的边境时，别按捺不住。我对您说说吧，澳洲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而且我还以一个地理学者的名义向您保证，这里无论是地理环境、气候还是物产，以及这里未来发展，都是令世界上所有学者惊讶不已的。朋友们，你们要知道，这片大陆在最初形成的时候，不是从内陆中心开始的，而是从周边地区慢慢发展的。这大陆首先出现的是一个个海岸；然后这些海岸像指环一样，把一个内海慢慢包围了起来。之后，这些河流和内海逐渐蒸发、干涸了，变成了一块广袤的内陆。在这块大地上，植被非常特别，树木每年都脱掉一层皮，可是树上却不落叶；树叶是侧面生长，而不是正面朝着阳光
。这里的树木长得也不高，但是草却很长很长。最特别的，是这里的动物。这里的四足兽长着鸟一样的嘴巴，代表的有针鼹、鸭嘴兽；为了区分这些动物，生物学家专门把它们归纳为一个新的门类——‘单孔动物’；这里的袋鼠，有着长短不一的腿，靠着蹦跳行走；山羊却有猪的脑袋；狐狸能够在树木之间飞翔；天鹅长着一身的黑羽毛；老鼠会在树上建窝构巢；‘抱窝鸟澳洲本地特有的一种椋鸟。’会打开门，欢迎其他鸟类进自己的巢；这些鸟儿的叫声各有千秋，有的像时钟一样准确报时；有的像马鞭一样呼呼唱；有的像磨刀一样霍霍直响；有的像钟表时针一样嘀嘀嗒嗒地响；有的在日出的时候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有的在黄昏的时候像哭喊一样地鸣叫；所以，澳洲可是个千奇古怪的地方，有许多不和自然规律，令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存在。”
巴加内尔一口气侃完了这宏伟大论。他如洪水一样滔滔不绝，绘声绘色，激情澎湃地描述，这架势无法刹住。他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不停舞动手中的餐刀餐叉，使得左右领桌的听众为了避免受伤，纷纷躲之避之。但听众也很喜欢听他的谈论；最后他刚一说完，听众的喝彩叫好的声音，盖住了他说话的声音。
大家也非常满意巴加内尔谈论的澳洲神秘故事，所以也没有追问这、追问那；但是他的死对头少校却在末尾插了一句：
“巴加内尔，你都说完了？”
“啊！完？其实还早呢！”经过少校这么一逗，巴加内尔立即来了精神。
海伦夫人觉得有趣，也故意逗他，发问道：“怎么了，难道澳洲还有更神奇的事情？”
“尊敬的夫人，有呀！在澳洲大陆的气候就比澳洲的物产还令人奇怪！”
“那就举一个例子，说给我们听听！”有人向巴加内尔提出了这要求。
“好的，我说说吧；澳洲大陆有着优越的环境卫生条件；这里氧气新鲜充足，氮气也没多少，更没有湿风；这是因为信风在靠着海岸的时候，平行地吹过了；所以一些类似于伤寒、斑疹等各式各样的慢性病，这里都不存在。”
“这不错呀！”格里那凡爵士赞叹道。
“当然了，这里当然很好！不过在这里，我还是得说一下，这里的气候有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说出来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奇怪了呢？”孟格尔船长迫切地问道。
“我觉得，你们永远不会相信我说的。”
“您还是快说说，我们都相信。”有人着急地向巴加内尔催促道。
“我是说，这里气候有……”
“到底有什么？”
“有一个净化的功能。”
“啊！净化的功能？”
“对的，是净化的功能。大家可以注意到，在澳洲，金属不会生锈，人更加不会‘生锈’。因为这里的空气不仅干燥，而且非常纯净，沐浴在这里的一切东西，无论是衣服还是人的灵魂，都能得到空气的净化，从外到里都能保持光鲜干净。要知道，当初英国把囚犯流放到这里，是看中这儿气候的纯净功能。”
“是吗，真有这种神奇的功能吗？”
“对的，尊敬的夫人，这里的空气对人和动物都能有净化的功效。”
“巴加内尔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觉得不是在开玩笑。大家都会亲眼目睹到，这里的牛、羊、马都是十分驯服、温驯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的确是事实呀！而且，凡是干了滔天大罪的犯人，一旦押送到这里，就会在这符合卫生条件、且有活力的空气中，思想得到了净化；没几年工夫，就会改邪归正，一心从良了。很多慈善家早就知道了，这里的空气能净化人的灵魂。所以，在澳洲大陆，人类的天性就往秉性善良的方向转变。”
“哦！这么说，亲爱的巴加内尔先生，您呢？”海伦夫人继续问，“您已经是一个优秀的人了，在这个纯净条件优越的土地上，您希望自己净化成什么样的人呢？”
“尊敬的夫人，自然是更加优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巴加内尔自信满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