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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尊重她的想法么？”连修彦咄咄逼人地反问。
他讨厌这种感觉，沈慕白守护的正是他遗失了她的那些岁月。这些事实都在告诉他，嘉恩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
“我很尊重。连教授，如果当年我像你一样强把她困在身边，我相信她早就爱上我了，根本就不会再跟你重逢。”只因为尊重她，所以他不愿强加给她任何想法，只希望顺其自然，让她舒服就好。
对于他们来说，事业财富名声都可以放弃，但唯独严嘉恩是他们想毕生守护的。
之于沈慕白，严嘉恩必须要幸福，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份幸福是他给的。但是之于连修彦，严嘉恩也要幸福，不过这个幸福只能他来给！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一个温柔一个霸道，用着他们的方式守护心中唯一的净土。
“连教授，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可以尊重她的意愿。”
连修彦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声：“事事都从她的心愿，那她此刻也不会在专案组。”严嘉恩以前是那么叛逆的孩子，倘若他不教导她，什么都听她的，就不会有现在的严嘉恩。
“诶，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呀——又抽烟！”严嘉恩蹬蹬瞪跑过来，一把抢过连修彦的烟，狠狠地掐灭：“你别忘了，医生允许你出院，但你还是个病人！老老实实点！还有，大白早就戒烟了，你可别把他带坏了。”
连修彦一听就来气，可是严嘉恩根本不给他发火的机会，拽着沈慕白就走了。
“shit！”
好疼。
博少轩觉得双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火辣辣尖锐的疼痛，让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蜡烛马上就要熄灭，绳子还有一点点就割断了……
火苗的光亮越来越暗，博少轩暗道不好，手中加快速度终于在几秒后割断手腕的绳子，他又连忙去解脚上的绳结。绳子是麻绳，系的很紧，博少轩额头尽是冷汗，一滴滴顺着脸颊留下来滴在地上。
“不要，不要……”
博少轩看着那逐渐消失的火光，心渐渐沉了下去。
“时间到了。”
分毫不差，在烛火熄灭的同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我……我……我解开了一个！不公平！你必须再给我一点时间！”博少轩梗着脖子吵嚷，还是一脸公子哥的狂妄。
这次，那道声音没再说什么，屋顶的那个小灯又亮了。那人依然裹着一身黑衣，慢慢地走了进来，脚步不疾不徐，像是在散步。
“你……你别过来……”博少轩脚上的绳子还没解开，他只能拖着自己的双腿，双臂撑着地向后挪，地上都是他手腕流出的血。
那人停步在他面前，黑帽子下那双眼睛凌厉如刀，又带着刻骨的恨意。
“你知道自己体内的鲜血慢慢流失，是种感受吗？”黑衣人又说：“今天，我会让你好好品尝这种痛！”
说完，这人上前用匕首快速隔开博少轩的上衣，博少轩都吓傻了，下意识地挥动双臂挣扎，可是失血过多的他根本没什么力气，“不挣扎，或许会舒服点。”黑衣人说完，一刀划在博少轩腹部，后者痛声尖叫然后便晕了过去。
黑衣人沉默地看着他，猛地朝他脸上扇了一掌，苏醒过来的博少轩一瞬愣怔后，就是表情痛苦地看着他，一手按在自己的腹部，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冒出来。
“你……”他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那个时候，她就是在死亡边缘体会这种痛，感受着自己的孩子慢慢从身体里流失……”黑衣人的声音坠入冰点，“博少轩，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你们这些人都要为她的死付出代价！”
“博少轩已经整整失踪十二个小时，听说博少宇一直在派人找他，黑道白道全部出动，但现在还是没有他弟弟的下落。”莫晓伟坐在电脑前，跟大家分享刚刚得到的消息。
“现在博少轩的生存几率越来越低，如果明天下午两点还找不到他……”严嘉恩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
以凶手之前杀人的手法，她从刚开始只是挖心杀人，到最后升级为将受害者的双腿粘合……她的心里状态越来越差，如果从心理学分析，博少轩是她所有恨意的根源，她对博少轩绝不会手下留情。即便最后警方或者博少宇的人找到博少轩，后者大难不死也会残废，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会给博少轩那样大的孩子，带来多大的心里创伤……
这些都是无法预估的伤害。
“对了，博少宇他们住的小区监控查的怎么样？凶手既然知道博少轩离开了家，肯定是在周围观察过。”韩烨看向莫晓伟，莫晓伟一整晚都在看监控，用他的话说眼睛都要看直了。
莫晓伟摇摇头：“昨天一夜的监控我看了不下十遍，那个小区是高档小区，哪怕有个出租车停在外面都会有保安上去询问的，更别提一个可疑人了。”
“那凶手是如何知道博少轩离开家的？”
“如果找不到嫌疑人，那就是有人告诉凶手的呗。”于飞憨憨地打了个呵欠。他漫不经心的话语却让韩烨他们都灵光一闪。
是啊，他们光调查外面的人了，博少轩家里的却没人调查。
“哈哈哈——于飞！如果找到凶手的踪迹，这次算你一大功！案子破了，我们哥几个请你吃饭喝酒！”韩烨和莫晓伟一人一边搂住于飞的肩膀，于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为什么？”
“行了，赶快调查博少轩家里人。”连修彦适时地冷淡开口，但他看向于飞的目光中也闪过一分赞赏。
他们的思维都陷入这个案子里，但是于飞头脑简单，他又跟不上大家的思维速度，可往往这样的人最能看清楚一切，找到他们忽略的那个最重要的点。
要从家里找嫌疑人就好办多了，博少轩的家里算上厨师一共有六名佣人。厨师两名，他们很少离开别墅，剩下的就是四名女佣。一名负责打扫，一名负责采买，一名负责洗衣，还有一名负责给厨师打下手。每个人的分工都非常明确。且，在博家做的时间都在两年以上。
“找每个人的家庭情况。”
莫晓伟那边检查过监控，所有人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有了！”韩烨那边调出所有人的家庭背景，终于让他找到个疑点，“你们看，这个负责给博家洗衣服的女佣，资料上显示她母亲子宫癌去世，我从系统中看到她父亲目前正在医院救治……是肺癌。”
“她叫胡娜娜，今年二十五岁，档案上显示她只有父亲一名亲人，而她父亲要做肺癌的手术，肯定需要一大笔钱……”
严嘉恩看向连修彦，连修彦淡淡地看她一眼，依然是没什么表情，“明天一早，把人带回来。”
确定了嫌疑人，莫晓伟又开始查找胡娜娜的通话记录，很快就在记录中发现了一个打了很多次的号码，“连教授，我查了，这是个一次性号码，归属地是本市，最后一次使用的时间正是咱们的人发现博少轩失踪的时候，使用地点的信号显示在津天大学。”
“马上把津天大学里，符合嫌疑人侧写的老师找出来。”
几分钟后，通过特殊的软件排查，莫晓伟在津天大学记录在案的人员中，找出了三位跟侧写相符合的老师。
“一个是教导主任刘艺，还有一个是大二物理系的系老师白俊慧，最后一个是津天大学的副校长吴天心。这三个人符合侧写的性别、学历的描写，而且从教学档案中也能看出她们都是性格严谨的人，我在津天大学的论坛上看到学生们评选出被怕的三位老师就是她们。”
连修彦点点头，“明天一早，找出这三个人跟郭雅倩的关系，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好的。”
不知不觉又过去两个小时，因为明天早上还有任务，所以大家都选择在办公室打盹。沈慕白在刚才就回去了，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尸检工作，让他有点吃不消。严嘉恩就住在旁边招待所，回去倒是很方便。
“对了，你来了以后一直住医院，现在你出院了，高局长让你住在哪儿？”收拾完东西，严嘉恩来到走廊，连修彦正在抽烟。
“跟你一样。”
“那你还不回去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还抽烟！”那段最难熬的时间，她也学会了抽烟，但是女孩子抽烟终归不好，沈慕白就以身作则带着她一起戒烟，后来两个人都成功了。
连修彦沉默半响，严嘉恩见他不说话，系好围脖刚要离开，连修彦就掐灭烟蒂转身对她说：“嘉嘉，四年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会怀他的孩子。”
严嘉恩身形一僵，胸膛不由得剧烈起伏两下，手无意识地放到兜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年我只经历了跟你离婚，当然还有打掉他孩子这件事——”
“还骗我！”连修彦一把捏住她的手，眸光阴鹜阴沉，似要捏碎她：“严嘉恩，同样的理由说一次就够了，你以为我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么？”
他根本不信，她的孩子注定这辈子只能是他连修彦一个人的，没人敢碰他的女人，那个人也不例外！
严嘉恩不说话，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手腕被攥的生疼，可她并不想示弱。
“说话！”连修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颚，目光凌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沈慕白会知道那些事！”
听到沈慕白的名字，严嘉恩眉头一皱，“连修彦，我警告你，这件事跟大白没关系，你别把他扯进来！”
“呵呵。”连修彦冷笑了声：“一口一个大白的叫。严嘉恩，从来没人敢像你这样挑战我的底线！最后问一次，四年前你被他带走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那是她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严嘉恩无声地笑了笑，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明亮的眼睛像是天边最闪亮的星，“连修彦，我也最后告诉你一次，什、么、都、没、发、生——而且我要提醒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这件案子告破我就可以调职离开。”说完，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修彦阴沉地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恼恨的一拳打在墙上！
第二天早上，大家按照半夜的分工做事。严嘉恩给几位被害者的前任男朋友打过电话去，他们听到被害者死亡的消息都很吃惊，但当严嘉恩提出请他们来专案组的时候，这几个人又不约而同地自己没时间，或者是在外地云云，就是不肯来。
“我觉得这几个人肯定有问题！”韩烨用着名侦探的口吻，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觉得？我也觉得！”正在查津天大学那三位老师资料的莫晓伟，眼睛都没离开电脑屏幕，“但是韩大爷，您别忘了，几位被害者的男朋友是不同的人，除非他们商量好了团伙作案，谁杀谁的女朋友，这样彼此就都有不在场证明了。”
严嘉恩说道：“莫晓伟，验证一下你的说法吧。先对比一下几位被害者遇害时他们的男朋友都在哪里，然后按照团伙作案的模式，把所有被害者的遇害时间跟他们做交叉对比。”
这是个很快的工作，莫晓伟跟夏季一样都是电脑达人，黑客中的黑客，只不过莫晓伟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在这点上没有夏季强。
“很遗憾哦，交叉对比过时间，不管是哪位前男友都没有杀人的可能。”
“你确定？”
“当然！”莫晓伟对自己的电脑技术向来十分有信心，“我侵入过这几位大哥的公司系统，他们都是有秘书的人，随便看个电脑记录就能知道他们那些时间段都在干什么。”
正说着，于飞走了进来，“我把胡娜娜带回来了！就在审讯室，你们谁去？”
韩烨刚要举手，就见连修彦出现在于飞身后，那眼神冰的吓人，“我去。”然后他抬头朝办公室里望来，严嘉恩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眼神，却还是听他说道：“严嘉恩，你来做记录。”
“大少爷，胡娜娜被警方带走了。那个于飞警官说，胡娜娜或许跟二少爷失踪案有关。”博家的管家老龚，弯下腰在闭目养神的博少宇耳边轻声说道。
博少宇睁开眼，一丝杀气在眼底略过。
“她是什么人。”
“胡娜娜是负责给您和二少爷洗衣服的女佣，已经在博家两年了，没出什么事。”老龚心里有些忐忑，就是因为都是老人，所以他才疏忽了对每个人的例行调查，不知道大少爷会不会辞退他。
博少宇面无表情地开口：“她家里什么情况。”
“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好像是肺癌正在住院。”
博少宇冷冷一笑：“既然人都住院了，你就代表博家去看望胡娜娜的老爸吧。”
老龚心头一沉，大少爷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只是这种事已经被老爷严令禁止再发生……
“怎么，本少爷现在使不动你了？只有我老子的话你才听是不是！”
“不不不……我马上去，马上去！”
待老龚离开，博少宇烦躁地将红酒一饮而尽，又一脚踢开木椅，来到博少轩的房间。这间屋子是去年博少轩去国外玩，他亲自找人来设计装修的，每一个细节都堪称最完美，比他自己的房间都要尽心。
可是博少轩却不喜欢，他很少回自己房间住，多半都是住在客房，因为那里——
想到这儿，博少宇怒气冲冲地跑到客房，从床下面拿出那个纸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色情杂志或者美女性感照片。
博少宇目光阴鹜地盯着这些照片，突然，发疯了一样将所有照片杂志撕碎，一地碎片狼藉，然后又回到博少轩房间，把他电脑里保存的不雅视频也全部删除。删完以后，他却意外地在回收站里看到了他们去年生日时的合影。
呵，被他删了。
他比博少轩大十岁，当时父母工作忙，这个弟弟基本上由他亲自带大。小时候的博少轩非常黏他，他去上学，博少轩也会让老龚开着车在学校门口等，一等就是一天，因为小少轩要第一个见到放学的哥哥。
后来长大了，博少轩跟博少宇的关系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他甚至开始疏远这个哥哥，整天脑子里除了飙车改装车就是女人，一点点都没有他这个当哥哥的位置。
想到这里，博少宇又气不过，被博少轩所有的情书都拿出来烧了。
“小轩，你是哥哥的，谁都抢不走！那个杀人凶手更不可以！”博少宇拿起博少轩的照片，指腹温柔地拂过他稚嫩的脸，眼底静静流淌着醉人的温柔，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
专案组审讯室。
连修彦还没开口，胡娜娜便自己招了，“两位警官，你们不用问了，我都说。我之前偶然看到花匠把别墅后面的监控给弄坏了，我就猜到肯定是二少爷想利用这个机会离开，所以我就给那个人打了电话，还告诉他，二少爷经常飙车的地方。”
“那个人是谁。”严嘉恩追问。
“一个好心人。”胡娜娜笑了笑，眼中却含满泪水，“如果没有这位好心人的帮助，我爸爸根本就做不了手术。所以他是我的恩人，我是不会透漏任何消息给你们。”
“胡娜娜。”连修彦沉声开口：“你可知道，你会因为妨碍警方办案，而被我们控诉么？就算我们放过你，博少宇也不会放过你。这段时间正是你父亲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胡娜娜的脸色一变，她咬着下唇，灵动的眼珠慌乱地左右到处看，双腿也在颤抖，双手绞在一起，看的出她很挣扎。
就在这时，韩烨冲了进来，在连修彦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后者的眼底转瞬即逝一抹惊讶。他还是小看博少宇了，竟然敢在医院对无辜的人下手。
韩烨离开后，连修彦一瞬不瞬地盯着胡娜娜的脸，三秒后才启口：“刚才有医院报警，说有黑社会闯进他们医院，把其中一位肺癌患者打的吐血，从而加重病情，现在正在抢救室急救。”
严嘉恩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不——爸爸！爸爸——”胡娜娜蹭地站起来冲向门口，守在外面的两位警员马上压住她，“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爸爸！那帮混蛋！博少宇你混蛋——啊啊——爸爸！你们放开我啊！！”
胡娜娜并不傻，她在博家做了两天女佣，知道博少爷有什么背景，是她粗心了，竟然没想到博少宇会去医院。
连修彦冲门口的警员点点头，两位警员互看了一眼都很犹豫。
“放了她，责任我负。”
身体刚被松开，就见胡娜娜冲跑了出去。
严嘉恩望着她的身影，幽幽叹口气：“为了爸爸的病，她选择出卖自己的东家，但是博少宇知道她的事肯定不会再雇佣她，而她爸爸这次可能也挺不过去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把事情弄成这样。”
“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连修彦说：“你留下来继续做你的事，我出去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