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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无痕,聆听落叶的倾诉;人月无声,唯有沧海浪淘尽。\\wWw。Qb5.C0m//司徒婉站在海边,这是她无数次站在海边的的其中一次,看到的浪涛一如既往,只是生命却似乎即将走到了尽头。
浪忽然打了过来,浪花溅起的水珠几乎将她刮倒,她用尽毕生的力气站立着,缓缓说道:“你是谁?为何要替荷兰人卖命?”
司徒婉刚刚见到此人,此人便一掌击了过来,本来有人告知她是一个故人之子,她完全没有意料到,此人会很快的出了一掌,致命的一掌。
那人狠狠的说:“我不是替荷兰人卖命,我是替我的全家报仇。”
司徒婉有些奇怪的说:“报仇?你在替谁报仇?”
忽然一道劲风扑来,朝那黑衣蒙面的中年人扑去,那人回身轻轻一挥手,将来人打出的劲力拂开,那人却没有再攻上来,而是身形一转,来到司徒婉身边,问道:“前辈,你没事吧。”司徒婉欣慰的一笑,说:“还好,你来了。”
来者正是红豆,她扶住司徒婉,看到她胸前的伤口,心里觉出一股疼痛,一股锥心的疼痛。
红豆抬头看向那黑衣中年人,问道:“为什么杀司徒前辈?”那人说:“为了我一家几十年的仇恨!”红豆喝道:“什么仇恨,你倒说说看。”
中年人说:“好,既然大仇已经得报,我就告诉你……”
忽然听到有人说道:“师傅,是你吗?师傅!”只见郑玉蛟和展玉箫联袂而来,红豆心里想:什么人叫他们来的?
中年人一愣,展玉箫说:“师傅,有人说你在这里,我还不信,原来,原来你果真就在这里。”中年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的妇人和一个跛脚的老头伴着一个青衣女子缓缓走来,红豆说:“爹、娘,你们……”
邰长平说道:“有人通知,说你有难,所以我们前来这里。……”青弦走上前去,看着司徒婉,眼泪流了下来,回头看着那中年人,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中年人说:“我报了仇,我替我家里所有的人报了仇。司徒婉,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和父母离散,不会误入歧途,也不会,不会有这么多让我后悔的事情,还有,家父也不会成为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罪人!”
司徒婉微微的一点头,说:“你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中年人说:“你还记得邰风豪吗?”司徒婉浑身一颤,微微笑说:“记得,当然记得。我马上就会去看他了。他在那里的几十年,一定很寂寞。”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有脸去见他吗?你让他的孩子受尽痛苦,恨你入骨,直到今天才报了此仇,你有脸去见他吗?”司徒婉浑身一颤,问道:“你说什么?你是,你是邰,邰风豪的孩子?”中年人说:“不错,我正是。司徒婉,你终于恶贯满盈了!”
邰长平浑身一颤,惊说道:“司徒婉,你就是司徒婉,你就是我的母亲,司徒婉!”司徒婉看着邰长平,邰长平饱经沧桑的脸,显得那么憔悴而苍老,但司徒婉似乎在那一刻,看到了邰风豪美丽的眼神,和充满激情的面容,那像是久违了春风的花树,忽然间绽放所有色彩的花朵,顷刻点燃了生命的火。
红豆看着司徒婉,也看着踉踉跄跄奔过来的父亲,说:“你,你真是我的母亲,胡叔叔说你还在人间,你果然还在人间。”
他跪倒在司徒婉身前,司徒婉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我终于看到了你。”
中年人忽然呆在那里,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问:“你是谁,你是杀我父亲的凶手,还是我的母亲!”
司徒婉闭上双眼,这是她认为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忽然涌了上来。
忽然一阵笑声传来,只见一个人缓缓走来,说:“好,这真是太好了。”司徒婉看着那人,那人虽然苍老,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她是云舞。司徒婉说:“师姐,难道这一切!”
云舞点头说:“不错,这一切自然都是我的安排,几十年前,我在这里劝过你,让你离开邰风豪,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我和邰家是世仇,我不能不报,而且要狠狠的报!”那中年人看着云舞,忽然间似乎傻了。
司徒婉说:“你果然厉害,原本可以杀了我们,却让我们活下来,看我们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痛苦。”云舞说:“不错,你还记得英雄山庄吗?还记得在仙琴派围攻下死去的云因吗?那就是我的母亲,她被邰剑书所迷,所以导致中原各派合力围歼圣门,邰剑书利用她的感情,始乱终弃,我的母亲一生所愿,就是为了报仇。她将我送到仙琴派,学习仙琴派的武学,离间仙琴派的人,可是我做了很多努力,也动不了仙琴派七庄十二会的分毫。而我的母亲在我面前惨死,我却不能说一句话,不能流一滴泪,这种痛苦,我想我永远不可能忘记。”
司徒婉说:“所以你千方百计要报复邰家的后代,以快慰你已经麻木的心,师姐,这么多年,你给我这个理由,来得太晚了!”
云舞摇头叹说:“师妹,我曾经劝过你,挽留过你,可你,始终喜欢上了他,你和他在一起,始终会受到报应。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你知道为何仙琴派到了台湾,东厂、中原各派、地狱魔宫甚至白云岛和长刀会的人都赶来了吗?因为仙琴派到此来并非出于邰剑书个人的目的,而是受好友礼部尚书来宗道之托,将一批被宦官侵吞私藏,意欲卖往外族的文物带往台湾暂存,邰剑书携七庄十二会前往台湾,将这些宝贝藏于洞中,东厂的人自然不愿放过他们,所以前来搜查。你不小心闯进的地方,正是藏宝所在,所以邰风豪宁可被你误会,也不告诉你真相。只是我不解的是,为何你们成亲一年,他也始终没有告诉你。”
司徒婉说:“他本来要告诉我,但我想既然是他不愿说的,我就不该过问。”
云舞转过身说:“师妹看起来莽撞,心里却是纯而又纯,这或许就是邰风豪喜欢你的地方,为你断了一条手臂,却仍然心甘情愿的喜欢你。话说回来,若不是你加入,我可能没那么容易对付邰风豪,至少我不能好好练功,更不能轻易嫁祸于他,虽然你是我师妹,但是说到报仇,我还是毫不犹豫。”
司徒婉问:“凌波岛上那么多姐妹,都是你杀的吗?你怎么狠得下心来!”云舞冷冷一笑,说:“做大事,怎么能拘小节!”
忽然一个人慢慢走来,云舞冷冷的说:“如新师太,你怎么来了?”如新冷冷的说:“我来这里,与你无关!”
忽然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是我让大家来的,该来的没来,这局棋该怎么走下去呢!”云舞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妇人缓缓走了过来,蒙着面纱。红豆一眼看出此人正是白云峡里的老妇人,心想她来干什么呢?
中年人看着司徒婉,感到内心如同刀割一样难受,他觉得世界在那一刻变得缥缈起来,似乎天翻地覆一样的陷身于一团混沌中。
云舞看了一眼那老妇人,缓缓说:“你来干什么?这里的事情,好象与你无关。”那老妇人说:“怎么与我无关?你看这人这么痛苦,你真是一个成功的人,制造了一个完美的痛苦。邰长静,你这几十年完全受她摆弄,这种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你或许一点都不想提及,但是没办法,今天就是一个痛苦的日子,你看这天上的残月,沧海的水,都是它的眼泪。”
司徒婉静静的看着这妇人,听着那沧海传来的大浪扑打岩石的声音,这声音她听了很多次,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如此的烦躁急促,如此的苍茫可怕。
云舞说:“不用你来说,不错,当日我追到胡风,抢走了一个孩子,我想到的是杀了他,但是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第二个孩子,所以我决定,让这个孩子,去杀另外一个孩子!”老妇人说:“所以,你让他学会了最邪恶的功法,和你当初一样,所不同的是,你采集婴儿的元因,他却是采集女人的阴气。”
展玉箫看着那中年人,她感到有些迷茫,自己心里认为慈祥而稳重的师父,居然是一个邪恶的人,和这故事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想知道为什么,所以她静静的听着。
无言大师也在静静的听着,云舞继续说:“不错,你说得很对,这个少年成为一个魔头,而另外一个少年,住在桃源深处,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一个住在山里的少年!”邰长平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那老妇人接着说:“你既然找到了胡风和邰风豪的儿子就要想着法子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手足相残的悲剧,对于复仇者来说,的确可以带来最大的快慰。”邰长平看着云舞,云舞缓缓的说:“不错,我开始计划,让他们两兄弟自相残杀,一个正派之人,和一个邪派之人,一定水火不能相容。为了这个计划成功,我来到台湾,机缘巧合,遇到了正在十派传授武功的胡风,你杀了他,令十派自生自灭。你加紧时间设计报复,这个时候,你忽然听到一个消息,一个关于龙图的消息,一个关于夺取天下的消息。”
云舞似乎也习惯了成为一个旁听的人,她心里奇怪这个人为何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妇人接着说:“那是少林派弟子,闯王身边的得力助手,风天龙的事情。他为了自己女儿的将来,找了台湾最大的门派长笛会掌门作为女婿,并让天下第一剑客琴剑书生护送。你怎么能眼看这个大好的机会就此葬送呢?所以,你便暗中筹划,想要破坏这件事情。”
如新静静的听着,心里忽然波澜壮阔起来,想到白云和自己姐妹二人在江湖流浪逃命的事情,想到自己遇到孙宁后伤心失意的事情,想到自己服下相思豆时刻骨的痛苦,想到自己刺进白云胸中的那一剑,想到孙宁倒下的那一幕,她的心如同彭湃的海水一样,几乎就要冲破思绪的束缚,几乎就要疯狂的爆发出来!
妇人淡淡的说着,不管那么多人激动的等待和彭湃的心情,“你先杀了铁家三代人,以为风天龙将龙图交与他们托管,可是没想到午夜雪莲先行一步,你什么都没有得到,因此你以为龙图已经到了风心手上,所以在大海上,你人为制造了一场滔天巨浪,让风心和罗如心换了位置,风心自然不能嫁到风家,孙宁英雄了得,可是没有龙图,一样成不了大事,风心姐妹就算有了龙图,没有孙宁,也一样没有机会。”
如新的愤怒已经有些平静,化成了一团郁闷的情结,在心中纠缠起来。
“可是你还要拆散这姐妹二人,你将风灵引到桃源,并在邰长平酒中下药,令他迷失本性,将风灵玷污,一路上不断阻拦风灵,使得她无法找到风心,还安排了另一场局,让邰长平最终娶了风灵。”
邰长平盯着云舞,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风灵颤声问道:“这么说,后来他毁我脸容,也是你的计划,你让他迷失本性!”云舞说:“你说对了一半,我引邰长平离谷三天,将邰长静引入桃源,因为你曾经有一次将邰长静打成重伤,令他几乎死去,所以他见了你,怒火中烧,就疯狂的报复。而邰长静和邰长平本来就是双生兄弟,长得很像,你没有觉察,那也是正常。”
那中年人看着风灵,说:“我伤了你之后,曾经回去找过你,可是不管我怎么想要进去,都进不去。原来我能进桃源,是你在作怪!”
云舞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兄弟剥去了嫂子的面皮,让嫂子弄残了哥哥,这凝聚多年的仇恨,比我当初渴望的报复,还要有用的多。你们已经无法挽回,已经不能挽回,邰剑书,你如果泉下有知,就尽情的哭吧!我要为我娘报仇,我要让邰家的人饱受痛苦!”
红豆问道:“设计陷害我,而后逼死梦君姐姐的,是不是你!”云舞说:“我还没这心思!我既然报了大仇,就要计划我的事业,我答应过母亲,要恢复圣门。现在,长刀会,平教,什么对手都没有了,我可以好好的筹划,拥有属于我的辉煌,伟大的辉煌,谁也未曾想到,圣门在几十年之后,将会如日中天,成为天下最辉煌的门派!”
那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说:“你高兴得太早了吧,既然我设计杀害梦君,既然我和你一样希望拥有武林至尊的位置,那为何我会让你得到这无与伦比的好处!”
云舞喝问:“你……你到底是谁!”
司徒婉看着眼前让自己百感交集的一切,忽然间觉得有些万念俱灰,邰长静缓缓走上前,跪在地上,司徒婉微微一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她自己却已经不能活下去,带着一抹不知是何原因的微笑,闭上了双眼。
红豆觉得泪水沾在面纱上,很是难受,心头却有一种更难受的感觉,汹涌澎湃的冲动着。
老妇人一笑,说:“正如邰长静每次都能得到你的暗示,你操纵他们的命运一样,难道你不觉得,你一直在不经意间得到命运的指示吗?铁家押送龙图,风家嫁女儿,孙宁迎娶老婆,这些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奇怪,还有进入桃源的方法,你不觉得有人在暗中指点?你太冲动了,虽然你忍了那么多年,但实则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带着冲动。”
云舞脸色一变,老妇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知道风天龙是谁吗?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你知道他姓风,是少林弟子,闯王身边的人。可是当年在仙琴派,你不是爱上了一个叫龙天风的人吗?他和另一个弟子不愿前往台湾,偷走了两本秘笈,一个前往黄山,一个来到少林,而你在此之前得到母亲的指示,不辞而别,留下一对双胞女儿,还有一对通灵宝石作为以后相认的标记,难道你没有注意风灵身上的宝石?难道你不知道,龙天风已经改名风天龙!”
云舞像是忽然间遇到当头的霹雳一样,她踉跄的步伐忽然苍老了许多,她走上前,带着一腔无名的怒火,歇斯底里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老妇人说:“我说你的女儿,本来将成为武林盟主夫人,嫁给一个才貌双绝的男子,一个让她心仪的人,却因你成为一个尼姑!你的另一个女儿,嫁给你仇人的儿子,还被你设计,撕下了面皮,一生不能见人,一生带着仇恨!太荒谬了,是不是?可是这就是现实,你可以看看她们的通灵宝石!”
如新忽然大叫一声,将身上的宝石扔到地上,怒说:“不!我不相信,我没有这东西,我没有!她是个大魔头,怎么会有孩子!”
云舞颓然的跪在地上,回头看着司徒婉,叹说:“师妹,你听到了吗?你相信吗?”老妇人冷冷一笑,说:“她当然听不到了,她已经死了!云舞,你筹划了一辈子,你想念你的女儿,所以收养了璞玉山庄的两个双胞女子,因为她们和风心风灵很像,一个温柔,一个冲动。可是你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云舞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老妇人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忽然有人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只见一个老头,踉踉跄跄的走来,说:“我都知道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妖孽!”红豆见此人是自己见到的在白云峡将自己锁住的老头,他神情激动,怒不可遏的站在老妇人面前,说:“是你害死了云儿,是你……”
老妇人手一挥,将他推向一边,说:“是我害死的,又怎么样?”
云舞说:“你……你是风哥的师弟……你是!”老妇人说:“他就是后来的黄山派掌门人唐菂,也就是偷走的人。”
唐菂怒说:“原来我身边的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不是温柔可亲的娘子,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可怕的魔头!原来武林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你一人设计,我这么多年的痛苦,也是你一人制造!”
那妇人轻轻摘下面纱,正是孙采,她虽然有六十有余,但脸色依然那么平静白皙,她说:“不错,唐萍那个贱人,为了不让你练黄山派以外的武功,拿走了,可是她偏偏藏在白云的琴里,还想送给那个长刀会的忍者,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白云不知道,我却在不经意间知道了,所以,我设计得了此书,并复制了两本,一本给你,练了之后经脉大乱,我就正好带你远离武林,你被锁在洞中,我就可以为所欲为,省得以前每次出去,还要找借口;另一本放在琴盒中,野田一郎自以为得到了宝贝,最后就会因此命丧于此!”
唐菂问道:“你出去?我限制你的自由了吗?你出去干什么?”
孙采说:“你们说是救人,可是我们一家老小,你只救了我一个人,还要我以身相许,什么武林大义,根本就是自私自利!我出去是因为当时我弟弟也被救了出来,只因你们不愿保护他,所以丢了他,我想找回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
唐菂说:“你把我对你的爱,当作对你的占有,当作垂涎你的美色!”
孙采说:“是你把对我的占有,垂涎我的美色,当着对我的爱!你们武林中人,粗鄙不堪,几时能娶到我们这些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女人?你只救我,不管我弟弟,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唐菂摇头叹说:“罢了,罢了!我多次找寻你的弟弟,你不知道而已,我一直以为,温文尔雅是你的本性,恬静如水,所以什么事情都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蛇蝎心肠,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孙采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痛苦,我知道你很痛苦,被人欺骗了一辈子,是不是?我没有了我弟弟,一样痛苦了一辈子,是你们带来的痛苦,就自己承受去,我不屑于和你们说话,我要夺取我的天下,走好我最后的一步棋!”
海浪忽然间猛烈起来,似乎冲刷着每个人脆弱的灵魂,似乎希望冲走每个人心里痛苦的记忆一般。
唐菂忽然如同发疯一样的向孙采扑去,孙采轻蔑的一笑,飘然而去。
红豆看着怀里司徒婉的尸体,感到泪水已经滴落她衣衫上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云舞忽然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掐住上天的喉咙一般,又似乎绝望到要抓住一根稻草。她整个身心顿时疲惫下来,这海浪,这残月,像是驻留心底多年的恶梦,忽然惊醒过来一般残忍。
她曾经以为是司徒婉在这里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她认为是自己在这里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爬向那颗通灵宝石,颤声说:“孩子,我的孩子!”如新愤怒的说:“别这样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害苦了我,我这一生,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无边无际的折磨,你永远都无法补偿,你永远补偿不了!”
风灵缓缓上前,扶住云舞,哭着说:“娘,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完将另一块通灵宝石拿了出来,两块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美丽而璀璨的光芒,那么晶莹,像是滴落在心上残忍的泪水。
如新喝道:“你忘了她给你带来的痛苦!”
风灵抬起头来,缓缓说:“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但是我知道,天下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母亲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母亲是痛苦的,她在这一刻比任何人都痛苦,正如我看到君儿尸体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可怜的人,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在我的身边,听我说一句话,作为我孤苦无依的唯一依靠。而那时,是红豆让我走出一生最困难的境地,我知道你无法体谅一个母亲的悲哀,但是作为孩子,我不想看到母亲的难过。”
如新摇头说:“我不是母亲,不知道那有多伟大,但是我恨给我带来痛苦的人,我的一生,我本该幸福快乐的一生!我恨,我恨,我恨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倒进这海水里,恨不能让天下都知道我的痛苦!我不要这样的母亲,不要这样的魔头!”
云舞泪水涟涟,颤声说:“我可怜的孩子,是我将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我好想有弥补的机会,但是,我知道我无法补偿,我多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可怜的孩子,我一直的思念,一直的牵挂!……”
忽然间风灵觉得手上一阵冰凉,云舞已经停止了呼吸,风灵感到一阵莫名的痛苦传来,她反而没有了眼泪。
邰长平走了过来,缓缓蹲下,说:“灵儿,事已至此,你就节哀顺变吧。”风灵缓缓依偎在邰长平的怀里,叹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我的心太乱了,我害怕真实的情况,我宁可在仇恨里,也比在悔恨中好过一千倍。”
如新转过身去,海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她感到全身如同雷击一样战栗的发抖,她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激动,她知道,自己已经单薄到只有自己。
忽然展玉箫大叫了一声:“师父!”只见邰长静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呼吸,郑玉蛟急忙上前扶起邰长静来,展玉箫摇头叹说:“算了,师父一直在弥补,当他觉得自己的事情已经无法弥补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留恋这个世界。”
郑玉蛟已经哭得不行了,展玉箫却缓缓向着越来越远的地方走去。
红豆来到风灵身前,蹲下身子,轻声说:“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后事,商量对付孙采的方法。”
风灵点头说:“不错,这一切都因孙采而起,这个千夫所指的妖孽,我必将手刃她不可!”邰长平扶着风灵,郑玉蛟、青弦和红豆将邰长静、司徒婉和云舞的尸体抱着,缓缓离开。
青弦一路上心里不断的想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华不讳,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向着孙采,或者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是一道的!这太难了,如果不讳原来是个恶人,我岂不是所托非人,我该怎么办?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天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赶到烈火谷,烈火谷的姐妹们一见之下,都有些惊讶,红豆一面命人准备丧事,一面问这几天的事情,李二妹说最近英雄山庄正在准备人手,策划去王城剿灭平教和长刀会最后的余孽。
红豆心里寻思:倘若咱们贸然出手,那正好和孙采所想一样,孙采躲在暗处,渔翁得利,如今已经是胜了三分,可不能让她再占尽先机。当下对青弦说:“你去英雄山庄通知夏庄主,告诉他孙采的事情,点到为止便是,让他做点安排。”青弦一面应着,一面心里想:遇到华不讳该怎么说?他到底知道多少!
青弦见到夏庄主之后,两人在庄后的小道上走着,青弦便说:“上次用红豆伤人嫁祸我姐姐的,其实是黄山派以前的掌门夫人孙采,此人凶险无比,心中所想便是无敌于天下,成为武林盟主。夏庄主若是孤注一掷,和他们决一死战,那到最后一定会令她渔翁得利。”夏玉问:“此事该当如何?”
青弦说:“依我们看来,长刀会和平角气数已尽,孙采却正是风头之上,气盛得很,咱们要对付的,其实是孙采,我看不如按兵不动,先打探她的打算再说。”夏玉说:“好,按兵不动,等待机会。我会派人前往查探,青弦姑娘放心。”
青弦没有想到自己会同夏玉,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走在一起,还谈得这么投机,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缓缓走着,一阵琴声忽然响起,夏玉停了下来,说:“这琴声真好听。”
青弦说:“是无笑在弹琴吗?她现在整天弹琴?”夏玉点头说:“最近她一直不理会任何事情,不过从她来这里,直到现在,我和她始终没说上两句话。”青弦点头说:“中原四派在这里,最近他们有什么计划吗?”夏玉说:“好像没有,姑娘不见华掌门吗?”青弦说:“不见了,反正都是一样。”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苦涩的难受,便又匆匆告辞。
夏玉心里想:华山派前任掌门夫人在背后捣鬼,难道华掌门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天下究竟有谁人可以相信?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无笑所在的院子里,无笑正在弹琴,他来到无笑身边,静静的听着。
无笑起身来,缓缓说:“庄主心事重重,在想什么?”夏玉说:“我在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其实你所共事的英雄,如果有一天忽然变得不认识,变得陌生,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无笑说:“世上有多少变数,就有多少身不由己,庄主何必忧虑?为了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而劳心劳力,那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夏玉说:“如果人人都能如同夫人一样。恬静如水,一架琴,一座屋子,一生足矣,那该有多好。”无笑淡然说:“原来庄主心中的我,本是这个样子。或许这是真正的我,但是曾经,我实不相瞒,我也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魔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至少向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疯狂的报复。”
夏玉一时有些怔怔的不知所措,无笑走出亭子,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庄主一心为了台湾武林,不怕死,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实在令我钦佩,我想知道庄主是因为什么而决定这么做?”
夏玉说:“因为红豆仙子屡次出手相助,当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对,不是一个人,你就什么都不怕了,甚至死亡,都不值一提。”无笑转过身来,看着夏玉,说:“不错,当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你将会变得更加坚强,这段时间,我们都改变了,你战胜了自己的懦弱,我克服了自己的野心,我们都回来了,想起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多少有些可笑,但是,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变成回忆的东西,有几样是能够改变的呢?”
夏玉点头说:“不知道夫人对现在的局势如何看?”
无笑说:“台湾人渴望自由,比任何人都渴望,赶走荷兰人,已经势在必行,只不过,有的人想要浑水摸鱼而已。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场彻底的较量,我想庄主可以设一个局,将所有的人都引去。解决了武林的纷争,台湾人的噩梦,也就结束了一半。”
夏玉问:“什么局?”
无笑说:“当年仙琴派七庄十二会前往台湾,带来的不仅有一批古玩字画等国宝,还有一批用于作战的兵器宝藏,我想这就是最大的诱饵。没有人不想要宝藏,没有人能克服这个最大的野心,就算不想得到的人,也害怕别人得到,成为别人的阶下之囚。”
夏玉说:“这的确是个办法,看来这次,我要自作主张了。”无笑说:“现在庄主作为台湾武林的盟主,正是自作主张的时候。正如你说的一样,你的朋友,未必就是你的朋友,你的敌人,迟早是要对决的,既然如此,不如趁早了结,还天下一个清净。”夏玉说:“好,没想到夫人这么果断,若非你说,我断然下不了这个决心。”
无笑笑说:“庄主放心,我一定会自始至终的陪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夏玉忽然觉得一怔,一种奇怪的感觉顿时袭来。
青弦一路赶回烈火谷,红豆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在琴楼里坐着,却并不弹琴。青弦奇怪起来,问:“姐姐怎么了,为何这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红豆说:“青弦,自从我父母相认之后,你知道的,很多事情,发生了变故。”青弦问:“什么变故,这不是很好吗?”红豆起身来,看着外面,说:“你不知道,家父是大清朝的人。”
青弦一呆,问:“这是怎么回事?”红豆说:“当年家父深入大清皇宫,刺杀皇上,不料功亏一篑,被清人擒住,然而大清的皇上并没有杀他,而是让他留在身边,让他一年之后再作决定。这一年,家父果然改变了决定,成为清人的一员大将,作为钦差办了不少事情。他此次前来,就是受到皇上所托,查探南明的事情。”
青弦说:“现在新皇登基,他还要继续效忠吗?”红豆点头说:“老皇帝其实只是归隐,将新皇托给四个大臣,这次发出信函,希望父亲赶回皇宫,护卫新皇。”青弦说:“那正好,刺杀了这个新皇帝,南明不就有希望了吗?”
红豆摇头说:“明朝的皇帝一个个都昏庸无比,算算这么多年来,把一个泱泱华夏,弄得乌烟瘴气,东厂西厂,杀人如麻,其令人发指之处,就是后人也心有余悸。我对南明更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和偏安的南宋有何区别,我们为何这么抗拒清人呢?因为我们懦弱,我们害怕。”青弦来回走着,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武林各派不想剃头,直到现在还在拼命反抗,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了,清朝真的很好吗?唉,为什么会这么麻烦?清人以前怎样,现在怎样,以后又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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