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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府第就在门前,可玲儿还在跟我闹别扭:“吴道哥哥,别拉呀……真的,我要是回去晚了,会被责骂的。不行啊……”我可不管了,都到了刘晔府前了,可不能再回头了。趁着刘府下人去通报的工夫,我故作严肃地瞪了玲儿一眼,这回她终于乖乖地不再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刘府大门一开,刘晔一脸兴奋地把我和玲儿引进了大厅。现在的他却像是把昨天诗赋的事全忘干净了似的,直跑到里屋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放到我面前道:“承蒙先生昨日赐教,我正在研究折扇,昨夜一夜没有睡好,而且还在城中听到了鬼哭之声,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休息好的错觉。”
“吴道哥哥,昨晚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叫得可惨了,一定是冤屈很重……”玲儿听刘晔那么说,也伏到我耳边轻轻说道,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一听他们说起这个事来,不惊脸上一阵发白。要说这声音,还不是我昨晚被长发拉着手的结果。现在嗓子还痛着呢。我定了定神,狠狠地咳嗽了两声道:“刘先生一定是听错了。我睡得好好的……啊~~~~!”我正说着呢,自己却不由地打出一个哈欠来,说自己睡得好也真扯过了,看刘晔那双黑眼圈,我估计自己眼睛也是那副德性。
“先不说这个,你看这折扇。我已经有眉目了。”刘晔似乎对鬼什么的也不敢兴趣,指着刚拿出来那个怪东西兴奋地说道。说完把那东西拿在手上摆弄起来。然而那怪东西和我心目中的折扇还是很有差距的。
“不,不,子扬先生,你忽略了一点。”我倾过身子去拿起他那个怪东西,将其实中别扭的地方一折,那怪物马上收起了自己的触手,整个东西也一下子像折扇得多了。
刘晔瞪着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折扇一到他手里,又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刘晔只能尴尬地笑一笑,将折扇又递到我手里。经过这么几番折腾以后,刘晔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两眼冒着欣喜的光芒冲着我笑个不停。而我也只是摆摆手,也该拿出点儿大家风范来的。
“对了,昨天的诗赋的事,子扬先生还记得否?”看刘晔又要沉浸到折扇的研究中去了,我抓住机会赶紧问一问情况。而他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太过专心,我连说了好几遍,刘晔就是连头都不抬一下,看来对这个刘晔来说,技术工作可比诗词歌赋有吸引力得多了。今天的炫耀也只好作罢,白白拉着玲儿过来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带着玲儿怏怏出了刘晔府第。也不想向玲儿解释为什么强把她拉来了。郁闷的我只顾自己向前走,突然之间撞到了什么,不由恼火地一推,将对面那人推倒在地。
那人慢慢站起来,却是一点儿没有生气,再看那人身后,已经聚集起一堆人来。幸好的是这堆人个个束发素衣,一副君子模样,看来不像是黑社会流氓集团。
“啊呀。是他是他。”
“没错,听刘府家丁说他昨日又有新作,没准就是那篇新作让祢衡祢正平也不敢骂他呢。”
“是是,你,快上去问问啊!”
听这批文人私下没完没了的嘀咕,估计又是昨天那批人,只要不是来送钱的,我就对这些腐儒毫无兴趣。
“先生,听闻近有佳作,不知能否赐教一二,也好让小生等开眼。”我正要走,第一个不知好歹的先被推上来拦我。却被我怒目一瞪,三两句骂了回去。一看那个就是穷人,先骂回去再说。然后又来第二个,第三个。就这样被骂走三个之后,余众皆不敢再动,而我则别提心情多愉快了。现在终于慢慢明白他祢衡为什么这么喜欢骂人了,原来骂得别人不敢还口也是一件这么爽快的事。
我正爽得很,人丛让出一条道来,道上小步走来一个大儒,看四周人纷纷躬身使礼就知道官还不小。我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那人,原来不是别人,却是孔融孔文举。真不知道这靠老祖宗孔子吃饭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啊。兄与祢正平得以成莫逆之交,我亦与祢正平是故交。不如可否去小舍一叙?”那孔融两手一拱,原来是要请我吃饭,这怎么好回绝呢。拉上玲儿我就上了孔融的马车。无论如何这孔融比满街没出头的小儒生们有钱得多。跟着去是不会亏的。只是玲还万分担心地看着四周,不过被我抓上了车也没了脾气。只能乖乖跟着我走。
“吴道先生。这位是……”孔融也太不厚道了,居然连这个也打听,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呃,这位是……我的小仆……”我支吾了半天,结果把徐庶那套给搬了出来。
然而孔融那小子却不依不饶:“我看这一身衣服,应该是哪家的婢女。”好你个孔融,把脑子里那点心思全用在这儿了,那么有空怎么不多去忧国忧民?
“啊!这个啊,我有这个嗜好让下人穿成这样。啊哈哈……”我干笑两声,心里希望玲儿别误会才好。
孔融眼睛转了两圈也不再问什么,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他的府第。这孔家府虽不比刘晔、董国舅的大气,却是书生气十足,一院的梅花开得红白一片,让我这种没有什么审美观的家伙也尝了一回什么叫陶醉。
“真漂亮!”当然我身边的玲儿是更激动,我便让她在这里赏会儿花,自己一人与孔融进了内屋。孔融因为有玲儿这个外人已经白了我好几眼了,总不能对他的眼光视而不见。
我与孔融走进内屋。四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孔融屏退身边众人,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道:“不知道吴道先生知不知道。祢正平被害的事。”
一听孔融说起这事,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嘴上还得是笑呵呵的:“不知啊,委实不知。”
孔融脸色一歪,还真以为全世界只有他知道这消息了:“有人派了刺客去刺杀正平兄。只怕他去荆州一路上凶多吉少啊。不知吴道先生送正平兄出许昌时有否发现什么异常啊?”孔融一脸的忧愁,真有这么愁当初怎么不一道送人,却早早闪没了人影。我对这位孔子传人是越来越怀疑了。不过口上只道:“并无什么异常。你也知道祢衡先生那脾气。在他那脾气面前,发生什么都算正常。”
“是啊,正平兄就是为人太刚。我真后悔当初推荐了他,本来只想让他借这个机会扬名的。”孔融满口自责,估计心里是没什么感觉。最终还不是为了自己不去荆州而找可怜又不懂事的祢衡去送死。现在祢衡也的确出了名了,朝廷里有几个不知道的?满大街都知道了,连我这个小有瓜葛的人物都因为他成了公众人物了。
“唔。先不说这个,至于到底是谁想刺杀正平兄,我也还不清楚。他得罪人太多了。今日找你来也是为了此事。”原来我不知道的事你孔融也不知道啊。我叹了口气继续耐着性子听孔融吹。
“我猜,可能是曹丞相所为……”孔融慢慢说出曹丞相三个字,两只眼睛紧紧盯住我,看得我脸上都要开出花儿来。
“是嘛。是曹操那老贼也很正常……”听我出口就是曹贼,孔融忙起身来捂我的嘴,不过看他那张笑脸是已经对我放心了。等双方都平静下来后他说:“除去奸贼。你可愿意?”
听了这句话我心中一颤,这情节怎么这么熟悉啊,似乎那谁谁也干过这事儿。那谁谁来着,关键是后来得了什么好处我忘了。可不能这么盲目就乱答应。为了拖延一把,我说出了一句自己也没想到的话:“呃……现在时机未到。不可轻动!”
这话说得似乎是把他孔融都震住了,一时立在那里没继续说什么。我看时机成熟,赶紧站起来一拱手就要走。孔融一看我要走,总算也回过点神儿来,笑呵呵地起身来送我。
两人来到前院。那梅花丛中的玲儿让我眼前一亮,一时都没好意思叫她一声。而孔融与此同时也立在了那里,望眼欲穿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是玲儿对着群梅正在念诵祢衡的《鹦鹉赋》,虽然季节一点儿也对不上,不过其音律之妙还是和那丛梅相得益彰。怪不得都孔融也呆在了那里不知所措了呢。
玲儿一曲念这才看到远处的我和孔融,羞赧地低下头去。轻轻地向我靠过来。
“好,好赋!”孔融突然大叫吓了我一跳。急急地退开两步,却被孔融步步紧逼上来:“这就是传说中吴道先生的新作?”
没想到连孔融这样的人物也听信谣传,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明明对诗赋一点儿也不懂却被他们说成那么玄呼。我一气一急,脑子发热,说了一句我以后一直后悔的话:“不是我写的。是祢衡祢正平!”
“啊!”孔融大叫一声,“这难道就是祢衡临终绝唱吗?这一定是他在狱中作的吧,就传给了你。那原稿呢,可否借我一阅啊?”
我糊里糊涂地说了一点儿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离开了孔融府第。至于原稿,即那手抄本,我自然是不会交出去了。只是他孔融说光这原稿就值多少多少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卖钱,那要是当时就说是自己所作,自己的身价岂不一飞冲天。到时候再回到颍川趁祢衡发疯的时候一刀把他给结果了,那这个秘密就谁也不知道啦。徐庶老母?徐庶老母要是敢来拦就一道结果了……可现在呢,只能是给祢衡做稼衣裳了。
“吴道哥哥,吴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看我昏头昏脑的就往街边撞去,玲儿忙上来拉我,可哪里拉得住,心灰意冷的我一把将对面街上的小摊撞了个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