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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中杆,煜辰拉着程曦来到侧院。
程曦起先还不明所以,待看到十几株木槿之后便已眼含泪意,他都记得,记得当年木槿花下的初吻与许诺。
煜辰摘下一朵开的正好的木槿递与程曦道:“虽花期将尽,但总不算错过,曦儿,我总算等到你了。”
“是我来迟。”程曦接过花朵,抬眼看向煜辰黑眸:“只愿余生与君看花开。”
煜辰对她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一阵清风吹来,树上些许花瓣随之飘散,美的如梦如幻。
程曦亦不知是身处梦中或是现实,眼前的人亦是既熟悉又陌生,当年认识的煜辰已然成了当今的皇上,只是他的笑容不再似以往的明朗,连他身上的味道也不复当年,更添了几许皇上特有的龙涎熏香。
此刻的程曦虽幸福无比,却也莫名参杂着隐隐不安感。
煜辰放开她,笑着拿掉刚刚飘落到她头上的一片花瓣:“这沐曦园有你的名字,这木槿也是为你而栽,以后就留下来吧。”
“既是这样,为何当初还叫我去栖林苑?”程曦十分想这样问,但终还是未说出口,只乖顺的点了点头。
其实程曦还是多少能能够猜到一些,煜辰对自己的情是真的,但对自己的猜忌也是真的。
他应还是觉得自己对四王有意,所以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想听解释却又怕自己哄骗于他,遂干脆不听不问,不允自己解释。
程曦心里不禁叹道:罢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只要他还对自己有心,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近日朝务繁忙,等下就不陪你用午膳了。”煜辰道。
程曦点头道:“政事要紧。”
煜辰一笑:“下午可是有人来看你,猜猜是谁?”
“是苡萱公主和哥哥么?”程曦惊喜道,毕竟能来看自己的人,除了哥哥和苡萱,再就只有姐姐七王妃了,只是王妃一人带个孩子出门不便不说,即便来了皇宫也是要去探望太妃的。
“总瞒不过你。”煜辰笑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程曦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坐上轿撵离开。
看着皇上走远,梧璃与安儿也凑了上来,安儿开心道:“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住在这里了。”
“栖林苑也挺好的。”程曦接道。
安儿却摇了摇头道:“才人还不知道吧,听岚冬说,那栖林苑是先皇为一位妃子所建,传说有一年先皇出宫巡视民情,在一处村落的果园中见到了那位美人,便即刻动了凡心,宣了那女子入宫为妃,只那美人不爱荣华,便请先皇按照她家乡的庭院建了栖林苑,且四周种满了果树,这才在宫中有了这个地方,不过因为地处偏远,那妃子早逝后便一直在无人居住了。”
安儿嘴不停道:“所以那栖林苑哪里及得上这沐曦阁,那里是先皇为太妃所建,这里才是皇上为才人定制的。”安儿开心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程曦看着满园的景致,也是会心的笑了,是啊,煜辰真是对自己有心了……
下午申时,苡萱和张博远真是来了,苡萱还是那个娇俏的小公主,只婚后的她更增了几分小女人的味道。
一进大门,苡萱公主就像牛皮糖一样环住程曦的胳膊:“你倒是说说,咱俩到底谁是嫂子啊!”
程曦无奈笑道:“自然是应以皇家这边来论。”
“哼,你们兄妹果然说话都一样。”苡萱嘟着个红唇老大不情愿。
“见过程才人。”张博远对程曦行了一礼后,便将苡萱拉了过来:“公主总还是这般任性,现时在皇宫,应依礼行事才对。”
从小就在皇宫被骄纵惯了的苡萱,哪理会这些,甩掉张博远的手,再次挽起程曦:“本公主就是这般,谁要不服,便把皇兄叫来理论啊!”
张博远拿她无法,只得转到:“给程才人带了家乡特产,还望才人不嫌粗陋笑纳。”
“哥哥客气了。”程曦示意梧璃与安儿接过礼物,又道:“对了,你们可去见过皇后了?”毕竟这后宫之中皇后才是真正的主子,先去拜会是应当的。
“嗯,已经去过了,略坐坐便就离开了。”张博远回道。
程曦点了点头:“那便好,我们进去叙话吧。”毕竟在院中说起话来也不方便。
苡萱挽着程曦走在前面,边行边道:“自上次我们大婚后可未曾再见过曦儿你了,当真是想的慌,这莫大的都城,本公主就与曦儿你最投契,可为什么你总是避而不见呢?”
苡萱也不顾规矩,直呼程曦名字。
“你们二人新婚燕尔,我哪里好意思烦扰。”程曦故作说笑道,但实际上,哪里是程曦不想见他们,实是在四王府的时候太受束缚。
苡萱促狭一笑:“曦儿是不是觉得,今日是我们打扰了你与皇兄的新婚燕尔啦?”
程曦笑拍了一下苡萱的手背:“尽是胡说。”
几人随之走上台阶进了正堂,梧璃与安儿帮忙斟了茶水便就出去了,堂内只剩他们三人,说话便无需再有顾忌。
“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想来与曦儿你问清楚,你与皇兄与四王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苡萱不理会张博远的手臂碰触提点,继续直言道:“夫君他畏畏缩缩像个小老头一般,整天诸多顾虑,他是不敢问的,便由我来问清楚好了。”
也难怪苡萱他们不得解,程曦和四王与先帝请旨成婚不过半年,却在新皇登基后,又立即与四王和离,还入宫做了才人,这转折也属实太快了些。
张博远见拦她不住,只好担忧的看向程曦接话道:“我知你定有诸多的不得已,但作为兄长,我只问你,如今过得可还好?”
“都好!”程曦给了他们一记真切的笑容:“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了,你们无需为我挂心。”
“这么说来,曦儿的心意还真是属于皇兄的。”苡萱叹道:“其实你即使不说,我也大致能够猜得一些,定是两位王兄同时情系于你,而当时四王兄的势力更大些,所以便先捷足先登,而后九皇兄登位又把你夺了回来,哎!怎的这般错综复杂,简直就是向书里写的荒谬故事一般。”
“过去的便过去了,只要现时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的,不愿言说就无需再提。”张博远出言圆道。
张博远苦笑着,来皇宫之前自己一再叮嘱苡萱勿要乱说话,以免让程曦难于接话,可是她却还是这般口无遮拦。
张博远无奈,因为公主纯真无忧,向来口直心快,虽已是一家人,但许多话还是不便与她直说,更不想因为世间的这些浊事,染了她纯净的性子,毕竟自己也是爱极了她,希望她能一生都能如此无忧、快乐。
苡萱哪管这些,只顾说自己的:“虽然我也觉得九皇兄更适合曦儿,但四王兄定也是对曦儿真意的,那日我去四王府,见四王兄在你所住的园子里发呆,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想必心里也是难过的,哎!毕竟快要走了,日后若是想见你一面怕是再也不能了。”
“四王要去哪里?”程曦听到此处,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新皇登基,众王爷便都要去封地了,四王兄还是被分去了最远的地方。”
苡萱泫然欲泣:“父皇殡天,王兄们也将要离我远去,他们每个人对我可都是极好的,想想日后只能遥隔相念,我这心里就觉得难受。”
程曦安慰道:“你也不必难过,离开都城也许他们会更觉自由和快活,而你现已有了博远哥哥,有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且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成为你最亲的家人。”
“嗯。”苡萱狠狠的点了点头,却终是把眼泪晃了下来。
张博远拿出帕子为她擦干泪水。这个小女人就是这般说哭就哭、想笑就笑,却也最是简单可爱。
“呀,看我着没出息的,竟会破坏气氛。”苡萱不好意思破涕为笑:“曦儿莫见怪,我这眼泪就是没把门的,今日我们难得一聚,该高高兴兴才是。”
程曦对她一笑:“你们也成婚许久了,你这肚子里可有宝宝了?”
“呀!曦儿尽是取笑我!”苡萱红着脸道:“这哪是是说有便有的,再说我还不想那么快就造个小人来跟我与夫君争宠呢!”
张博远也是不好意的别过了头。
程曦也不再逗他们,转道:“说起孩子,姐姐的懋儿也快一岁了,我也是许久都未去看他们了。”
“七王妃与孩子都好,才人不用挂念。”张博远接道:“七王也月前赶回来参加先皇殡礼,且他现已大败胡国,让那番邦甘愿俯首称臣,带回了许多物资不说,那胡国还应允每年向我朝纳税进贡,这是何等的功绩,皇上已下令给七王的孩儿加官进爵,且封了较为富庶的封地,只是眼下也是快要走了的。”
“是么。”程曦心中不免叹道: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许久了,在四王府消息闭塞,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
看来自己得尽快去看看姐姐了,不然这一别,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程曦其实还有许多话想要问他们,但碍于苡萱在场,程曦也只好作罢,接下来的时间只与他们闲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已到黄昏,临行前张博远对程曦道:“你在这宫中总需要多几个体己的人,不如我帮你寻几个好的丫鬟给你送进来?”
程曦想了想便道:“多了也不用,改日我跟皇上说说,让他允我把平儿带进来便可。”
平儿这丫头一直想回到自己身边,可自己只把她安顿在七王府,现下七王一家要去封地,总不能让她也跟了去。
张博远点了点头,深切的看向程曦:“宫中不比别处,连我们亦是不能轻易出入,你独身一人在此,定要保得自己周全。”
程曦亦向他点头算作应允,继而目送他们离开了沐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