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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深山遇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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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秋收和年关时,庄上少不了要忙一场。

    每每管事的来了,既要孝敬这黑心肝的贪婪之人,又要满足裴府的要求,生生让人刮掉一层皮。

    灯光下,水怀玉看了两只野鸡,又看看陈大发满身杂草污泥,心疼得不行。

    “你们去山上一天,累死累活的,就猎到这些?”

    不是水怀玉嫌弃,实在是两只野鸡拿不出手,管事必然不会满意,后续刁难更多。

    陈大发坐在门槛上,把草屑里硌脚的泥沙倒掉,粗犷的面容紧绷着。

    他沉声说:“山里也没什么货色,跑了一天,还有两个小的摔伤了腿。明天一早,我再带人到山里去,要是猎不到大家伙,就往深山走。”

    水怀玉捂着肚子惊呼,“那多危险!”

    深山里豺狼虎豹当然是多,可就几个男人,纵然是带上砍刀斧头,设下陷阱,也是危险。

    陈大发转身,望着昏黄灯光下,消瘦憔悴的孕妻。

    “还是得去,不去,被赶走了,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水怀玉垂眸,嘴唇紧抿。

    陈大发搂着媳妇,宽慰说:“你官人厉害着呢,不碍事。还有这两只鸡,你明天送一只到谢小娘那去,另一只,叫上大牛他们几个的媳妇,一起炖了喝汤。”

    水怀玉悄悄擦掉眼泪,问道:“怎么给谢小娘送去?”

    陈大发脸上肌肉抖动两下,又说,“她毕竟是裴府来的,谁也说不上以后。”

    虽然长得不够漂亮,但家世不错,性格也端庄和善。

    万一某天,裴家公子心血来潮,宠幸这女人。

    柳妈妈说了,不必刻意讨好,但也千万别得罪。

    翌日天不亮,水怀玉就上门了。

    浮玉刚醒,揉着眼睛问,“鸡?什么鸡?你鸡丢了?我们这可没鸡,就两只野兔子。”

    水怀玉哭笑不得,指指脚边,被捆着鸡爪的野鸡。

    “这是我家官人和几个哥儿,一同从山里猎来的,特地孝敬谢小娘。”

    谢斐刚从药园子过来,肩上还扛着锄头。

    她听了这话,也觉得稀奇,说,“孝敬我做什么?你这孕妇该拿去好好补身体,别面黄肌瘦,连孩子也瘦小可怜。”

    水怀玉腼腆地说,“您就收下吧,我官人今天和几个哥儿们,一同又去山里打猎了。”

    谢斐追问,“是为了给管事的,还是裴府?”

    水怀玉含蓄道:“这样的野味,其他庄子多了去了,裴府看不上。”

    来这里的管事,也是诸多管事中最小的那个,为了能讨着点油水,死命压榨他们这些更底下的人。

    谢斐更不好收下野鸡了,但水怀玉坚持要给,不顾还挺着肚子,放下野鸡就跑。

    看着蔫头蔫脑的野鸡,谢斐头疼。

    她转头朝角落里喊道:“袁大头,你再修个鸡圈呗。”

    还是养着,以后再说。

    过了两天,庄里气氛有些紧张。

    浮玉早上出门给兔子挖野草,回来后满满一背篼,但还不能给兔子吃。

    她把犹沾着露珠的野草放阳光下晾晒,说道:“好像是陈庄头他们几个进山打猎的,都两天没点消息了。”

    可能是猎物不多,为了孝敬管事,只能再往深山里去。

    谢斐没去过深山,她知道越是荒无人烟之处,越有可怕的豺狼虎豹出没,遇上了,就是个死。

    “几个人去的?带家伙了吗?”

    浮玉道:“多少人不清楚,只每年都要去打猎,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

    今年又要不同些,水怀玉要生孩子,一张嘴两个人吃,且水怀玉坐月子,总不能还吃糠咽菜,连点油荤都吃不上。

    陈大发带人往深山走,要是能弄个豹子财狼什么的,孝敬了管事,剩下的卖点银子,几家人分一分,总要好过些。

    谢斐埋头将簸箕里的草药拔了几下,又叹道:“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浮玉随口说。

    一连又过了两三天,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谢斐,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饶是往深山打猎,也没有这么些天没点动静的。

    水怀玉跟柳妈妈急得上火,天天在山路上盼望,但怎么也瞧不见陈大发几人归来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遇上了什么事。

    谢斐把院角的菜挖了,让浮玉给水怀玉送去,然后翻耕一番,种些自己喜爱的蔬菜。

    她正忙,突然听浮玉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尖叫声惊飞了树上的鸟。

    “不好了姑娘,姑娘不好了!”

    谢斐直起腰捶了捶,“大清早的,咒我干什么?”

    浮玉一头撞进来,圆嘟嘟的脸蛋上满是焦急。

    “那陈庄头回来了,不过要死了!”

    谢斐眸色微变。

    庄子正堂上,哥儿们围在一起,却拿简易担架上的陈大发束手无策。

    陈大发是个高壮的糙汉,以往总是力大如牛,威猛强壮的模样,很有安全感。

    可这会,他浑身血淋淋的,没一处完好的地方,而腹部一道被利爪勾开的伤痕尤为严重,连肠子都流淌出来,又被几个哥儿给塞了回去,惨不忍睹。

    伤势太重,哥儿们不敢随意挪动。

    抬到正堂后,有人连滚带爬地去请郎中,有人跟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急得直跺脚搓手。

    柳妈妈抱着陈大发的头,双手颤抖得厉害,粗糙的骨节泛白,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一同样满头血的干瘦少年跪在旁边,眼泪一茬接一茬的涌。

    “都是我不好,原本设好了陷阱,也猎到一头豹子,大发哥都说该收了!偏我想着老娘如今身体不好,嫂子又病了,好不容易进了山,该多弄点东西给她们补身体!”

    少年也是气血方刚,从没进过深山,只觉得有弓箭刀斧,又是几个老爷们儿,身手强壮敏捷,无所畏惧。

    能如此轻松地猎到一头凶残的豹子,何不一鼓作气,再到山里狩猎,弄到点野味,也好留着庄里人吃?

    他不顾陈大发阻拦,一意孤行要往更深的密林里去,谁知道就遇到了熊。

    那是头成年雄性棕熊,也叫罴或者马熊,人熊。

    它体格大得惊人,比水牛还要大几倍,足足三米多长,锋利厚重的一爪子挥下来能把粗壮树干给拍裂。

    且又皮糙肉厚,弓箭射不穿外层的皮毛,连斧头劈下去都没点痕迹。

    反倒是几个汉子,挡不住棕熊一击,光是被撞到石头上,就头晕目眩,呕吐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