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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高建文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心中都会有一些忐忑，因为，他即将交锋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黑夜的主宰者。
第二天的时候，不是杨瑞雪，而是龙辉通知的他，需要他提前去约定好的地点准备。
高建文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开着车到了预定的地点。
比较偏的地方，在深广市的北城区，和市区的皇冠酒吧还有一段距离。
他一下车，便看到了对方提醒自己注意的那辆黑色面包车。
停好了法拉利，走过去之后，龙辉从车上走下来，说道：“今天雪姐要做准备，所以我带你过去。”
高建文没什么意见，昨天已经说好的事情了。
只是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这么早？难道还有什么需要特殊准备的么？”
龙辉点头，“自然是的，这一次，仅仅是靠化妆已经不行了，必须全身上下都要调整。”
高建文看出了他的郑重，这也是对于自己生命的尊重吧，毕竟，一步行差，全盘皆输。
他上了车，龙辉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高建文问道：“我们去哪里？”
龙辉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竟然有一种略带神秘的感觉。
车子差不多开了十五分钟左右，高建文看着外面的景色，应该已经到了深广市的边缘地带了，基本上是城乡结合部的位置，往远一点的地方看，能够看到不少农田。
“下车吧，到了。”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很老旧的小街，街上很乱，很脏，有阴沟水横流，小孩儿四处乱跑，感觉像是置身在贫民窟。
“深广市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高建文很惊讶。
“一直都有，你不知道罢了，一个城市的繁荣，是牺牲多少人的代价，恐怕你从来没有想过吧？当然，你看报纸，媒体报道，是永远了解不到，这个城市的阴暗面的。”
高建文点头，忽然冲着神色间充满一种怀旧而伤感的龙辉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太冷啊，为什么整天板着一张脸？”
“不用多废话，”龙辉的脸上似乎抽了一下，撇过脸，走在前面，“赶紧跟上吧！”
高建文暗暗好笑，龙辉也算是个妙人了。
两个人在一间破旧的打铁铺前面停了下来，龙辉说道：“进去吧。”
打铁铺里的炉子早就已经熄灭了，布满灰尘，显然很久没开炉了。
如果是二十年前，想必这里的生意会很好，无论是铁犁，还是锄头，都需要找铁匠，而现在，种田的人都少了，大型机械化推平了现代的农田，无数传统行业消失，更不用说铁匠这个行当了。
这个铺子能够生存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打铁铺里面很阴暗，有一股难闻的霉味，一个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中年人正坐在打铁铺里面看电视。
高建文注意到，那是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
“张先生，人已经带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龙辉冲着打铁铺里面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中年男人抬起头来，高建文却是脸色一变。
他注意到，这个人的左眼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只有一个右眼在转动，他看了一眼龙辉身边的高建文，面无表情的说道：“任何时候都可以，不过，完事之后，你要告诉杨瑞雪那个女人，从此之后，我姓张的再不欠她任何人情。”
龙辉点头，说道：“没有问题，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两个人的对话莫名其妙，高建文还不知道究竟龙辉带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
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张姓独眼人已经转身走进了里面。
龙辉拉着高建文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更加破旧黑暗的小房间，有点像是摄影师的黑房。
不过，吸引高建文注意的是，他隐隐的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松油的味道，又像是墨彩的味道，很奇特。
“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高建文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辉说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可能有点痛……”
高建文摸了摸鼻子，说道：“比女人的大姨妈还要痛么？”
话出口，他看到龙辉脸上闪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似乎是有想要冲上来揍他一顿的感觉。
高建文连忙解释道：“有点幽默感，好么？也许明天我们就见不到了。”
龙辉没说话，只是神色告诉高建文，他对高建文的幽默感很无语。
那独眼人却是走了出来，一只独眼看了一眼高建文，说道：“放心好了，绝对会让你比女人的大姨妈更痛的！”
高建文还想问，却被独眼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铁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格格精细的空间，从大到小，里面各自装着的是细细的镊子刀，他的另一只手上是一个圆形的盘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类似颜料的东西。
“坐在那里！”独眼人冷冷的说道。
龙辉示意高建文坐在破旧的凳子上。
这个时候，他终于是开口解释道：“文哥的右肩膀上有一道刺身。张先生是深广市唯一存在的会刺身的人了。”
高建文微微诧异，问道：“刺身？不就是纹身么？”
龙辉还没回答，独眼人就冷笑道：“放屁，不懂就给我滚出去，还想呆在这里，就给我闭嘴！”
高建文被这独眼人骂的一愣，没想到这独眼龙脾气这么暴烈。
龙辉在一旁眼神示意高建文不要乱说话，一边解释道：“文哥身上的那道刺身不能称作纹身，刺身是中国最古老的一种手工艺术，很多少数民族身上的图腾都是用这种方式刺上去的，和纹身那种流行的玩意儿可同日而语。刺身很难清除，即便是现在技术这么先进，也不行，只有刺身人自己能够清除这些刺身。或者，你可以选择把那一块肌肉全部剜出来！”
高建文吓了一跳，问道：“这么说，我身上如果刺上这些东西，可能就除不掉了？”
龙辉摇头，说道：“张先生会帮你除掉的，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了。”
高建文没再多说什么。
龙辉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里面，就剩下独眼人和高建文。
虽然知道只是刺身，高建文还是有些不习惯，独眼人让高建文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准备开始动手的时候，却无意中瞥见了高建文左肩膀上的金色蝴蝶。
他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震惊，只是屋子里的光线非常的昏暗，高建文并没有看到独眼人那怪异的神色。
“你以前曾经有过刺身？”独眼人忽然发出喑哑的声音来，让高建文吓了一跳。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你左肩膀上的金色蝴蝶有点奇怪。”
高建文心中一动，“那个是我从小就有的，我记事以来，并没有过任何关于它的记忆。老先生，你认识这个金色蝴蝶？”
“不认识，你不要多问了，”独眼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冷漠，“我要开始了！”
高建文无语，他有一种感觉，对方应该是知道什么，只是并没有说。
这独眼人不说，他也没办法强迫对方，只能是闭嘴。
独眼人的动作确实很快，整个过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痛，但是，花费的时间却是很长。
高建文发现自己左肩膀上连鲜血都很少流出来。
真的是很奇特，这样简陋的工具，竟然连血都不流，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终于，独眼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说道：“起来吧，已经可以了。”
高建文点头，看到独眼人在收拾东西，他便自己走了出去。
龙辉正在外面抽烟，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看到高建文出来了，走上前去，将高建文左肩膀拉了开来，拿出了一个小镜子来，说道：“你自己看看。”
高建文早就奇怪自己左右肩膀上到底有个什么东西了，一看，是一只金色的小龙，非常小，大约只是大拇指指甲那么大。
不过，金龙的纹路很是清晰，爪痕狰狞，好似活得一样，当真栩栩如生。
“看清楚了？”
高建文点头。
龙辉说道：“立刻上车，时间不早了！”
高建文一看手表，果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