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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璇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了,她不明白为何仅仅过了一天,李白衣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当即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白衣却是不依不饶道:“你现在被人诅咒囚禁,这一切其实都是因果报应,但是现在你受的罪却与之前犯下的罪没有关系,我虽然身为降妖法师,但是人界的事情也是要管的,我要替当年死去的陈骧讨一个公道。”
“若李少侠执意认为陈骧的死是我引起的,那吕璇也无话可说,反正我现在也是生不如死,只是不知你要怎样讨这个公道呢?”吕璇问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既然你的父亲吕雄已经故去了,那么这笔债当然是要算在你的头上了。”李白衣话音刚落,忽然间将太虚宝剑拔了出来,纵身一跃,一剑向吕璇刺去。
吕璇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索性将眼睛一闭,任凭锋利的剑刺了过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忽然间柏舟酒馆发出了剧烈的震动之声,仿佛整个房屋都在震颤一样。
李白衣连忙一个翻身腾跃,落在了地上,将手一挥,只见在这屋中四面八方有成百个小石子模样的东西向他手心飞来,而在落在他的手掌上时,却忽然间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乌黑色的圆石。
“好了,探妖石!你的任务完成了!”李白衣得意说道。
吕璇却在旁边睁大了双眼,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李白衣究竟是想做什么。
忽然之间,房屋之中发出了一阵冷冷的笑声,吕璇大吃一惊,这笑声她是如此熟悉,因为这笑声就是那个法师在离间她与父亲之时发出的一样。
这笑声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白衣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心中早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手中握住太虚剑,脚步沉稳,慢慢移动着,等待着那个隐藏的敌人出现。
果然,一团黑云从门外飘来,在酒馆之中渐渐汇聚起来,慢慢显出一个人形,这人藏青色宽大的袖袍,发髻高挽,虽然面容俊朗,但是脸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伤疤。
吕璇刚才听见那笑声是囚困她的法师发出的,但是当看到眼前这个人时,却又不由失声惊呼出来,因为此人竟然是已经死去将近四十年的陈骧!
吕璇不会忘记陈骧的面容,但是她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陈骧竟然已经幻化成妖,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四十年前的雇佣兵陈骧吧?”李白衣笑道。
“说实话,我现在真有些佩服你的聪明了,臭小子。”陈骧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已经相当于默认了李白衣的问话。
“那么还请劳烦你告诉你身后的吕璇姑娘,你的另一个身份是谁。”李白衣正色道。
“你不笨,我想吕璇姑娘也是不笨的,难道这个时候她还看不出我是谁吗?”陈骧冷笑一声,转身向吕璇看去。
吕璇看着陈骧,不由心念一动,指着他颤声说道:“你是法师?”
陈骧点点头,说道:“不错,那个帮助山海城抵御天灾的人我,那个用计离间你们父女,故意让你进献白粥的人也是我,那个囚困了你三十年的人还是我,但我并不是什么法师,而是当年的陈骧。”
“你还活着?”吕璇问道。
“活着?当然不是。不过我宁愿死去,因为只有现在的我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如果活着我只能忍受你们的嘲笑和你父亲的屈辱,所以死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现在的我享受死亡带给我的魔力。”陈骧冷冷道。
“原来你处心积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吕璇终于明白了,她与她的姐姐两人虽然同在这山海城中三十年了,但是一个被囚困在了吕雄的大殿之中,一个被囚困在柏舟酒馆,所以两人竟然是一个只知道陈骧不知道法师,一个却是知道法师却不识陈骧。
如今的吕璇总算是全部明白了,眼前的陈骧就是法师,而法师也就是陈骧。
“是的,我的确是回来复仇的,士可杀不可辱,你父亲对我实在是太过分了,当然也包括你们姐妹二人。”陈骧冷冷道。
“依照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杀死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为何你却要用这么多时间来复仇?”吕璇问道。
“当然是为了加倍偿还你们对我的屈辱了,本来我是想渐渐将你们全部折磨死的,但是后来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是那么深爱着你,虽然我从你那里得到的全都是冰冷的态度和回应,但是已经狠心的我却无法就此死心,我根本不舍得杀了你,当然,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你,我讲你囚禁在这里,让您的容颜不至于衰老,,就是为了能够永远地看着你,这比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要好过太多了。”陈骧说道。
“原来是这样,虽然我受了这么多罪,但是我现在终于不后悔了,因为我没有看错你,从一开始你跟随我父亲时,我就没有看错你,你就是这样一个阴险自私的小人,即便你现在拥有魔力我也毫不畏惧,你永远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吕璇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想起当年的情景,不由得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了,吕姑娘,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既然你信任我,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吧。”李白衣在后面笑道。
“李少侠,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吕璇不解道。
没等李白衣开口,一旁的陈骧已经替他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刚才他要杀你,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他的真正目的是将我印出来,他真正要杀的人也是我。”
“看来我也要把你赞美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你既然这么聪明知道我的目的,为何还是出现了?”李白衣笑道。
“哼哼,关心则乱,虽然心中明明知道你不会真正动手,但是依旧害怕她出现什么意外,本来我是想一直拖着,直到让您离开这山海城为止的,现在看来,我们必须要做一个了结了。”陈骧冷笑道。
“是啊,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年来吕姑娘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一个能够杀死你的人吗?你竟然从没有制止过她。”李白衣说道。
“我当然知道,她每天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但是正如你所说,我并没有制止她,因为我从不担心有什么人会来杀我,这世上除了降妖坞的人,我还不曾担心过任何人。”陈骧冷冷道。
“那真是巧了,本人就是降妖坞的人,你现在总该担心担心了吧?”李白衣笑道。
陈骧上下打量着李白衣,继而不由冷笑道道:“嘿嘿,小子,你又何必跟我说谎呢?你怎么可能是降妖坞的人呢?”
李白衣晃动着太虚宝剑,然后将探妖石拿给陈骧看,说道:“若非降妖坞中人,如何能有降妖坞的宝物呢?刚才我事先在柏舟酒馆放下了探妖石,不就是为了得知你的踪迹吗?”
陈骧一愣,他虽然没有见过降妖坞的人的,但是他曾经听游龙使说过,如果遇到手中有探妖石的人,一定要避而不战,因为这种石头只有降妖坞中的人才会有的。
而此时李白衣手中的确拿着降妖师,陈骧暗道:“难道这个小子没有说谎,他真是降妖坞的人?”
思索片刻,陈骧不由又发出一阵冷笑,说道:“臭小子,险些被你蒙蔽了,是不是降妖坞的人不是耍嘴皮子说出来的,而是要看看你有没有活着走出去的本领。”
李白衣白衣飘动,手指微弹,只见柏舟酒馆的大门已经关闭了,整个房间的光线变得昏暗下来,只有透过窗户纸透过的光洒在酒馆的桌凳之上。
李白衣一笑:“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试试看吧。”
话音刚落,李白衣身形晃动,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竟然腾挪自如,吕璇站在一旁不由一声惊呼,因为她已经看不见李白衣的身形,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般,瞬间向陈骧而去。
她领教过李白衣的法力,但是没想到李白衣的法力竟然如此之高,心中不由庆幸自己终归是没有看错人。
但是李白衣快,陈骧也快,只见他身形一晃,也如同一阵蓝光一般在这屋中迅速游走起来。
两人,两道光,在柏舟酒馆之中斗在一处。高手过招,不需要死缠烂打,两人都是一沾就走,前二十个回合不过是在试探对方的功力,两个人都还没有出全力。
李白衣每每与陈骧交手时,都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这陈骧看来不是说大话,此人法力如此高深,竟然不在我之前碰到的几个妖魔之下,看来可要小心应付了。”
陈骧却又何尝不惊叹呢,他一开始不愿意露面,不过是怕麻烦,因为三十年来,吕璇也找过不少江湖中人想要对付自己,他都看在眼里的,但是一来那些人能力太过平平,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愿意在吕璇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面前露怯罢了,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一个个早已经溜之大吉了。还有一些连吕璇都能轻易收拾的人,陈骧就更不用动手了。
所以三十年来,陈骧从没有出现过,这次也是一样,他虽然也在暗处发现李白衣法力不俗,但是心想过些时日他找不到自己,也就气馁离去了。直到刚才李白衣用计将自己赚出,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依照自己的法力完全能够对付李白衣。
但是当真正伸手之后才发现,李白衣的法力竟然远远在自己的预料之上。
两人法力精湛,实力伯仲之间,在这酒馆之中如此激烈争斗,竟然没有碰到一丝茶杯茶碗,甚至连桌椅都不曾沾到。
三十余个回合之后,李白衣忽然间高高跃起,整个人像一只壁虎一般趴在了房屋上方的墙壁之上,陈骧冷笑一声,一个纵跃扑了过去,如同一只秃鹫捕食小鸟儿一样。
但是李白衣突然劲力一松,从墙壁上滑落下来,一瞬间陈骧扑了一个空,但再看去,李白衣已经在自己的正下方了。
此时虽然陈骧是居高临下,但是他的劲力已经使足,此刻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而李白衣却是双脚用力,再一次纵身而上,太虚剑向上刺去,直抵陈骧的小腹而去。
陈骧大吃一惊,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回避的可能,索性将手一探,竟然将太虚宝剑牢牢抓在了手中。
这一下却轮到李白衣一声惊呼了,太虚宝剑作为宝物是何等的锋利,别说用手掌,就是世间名贵的冰刃也难以正面抗衡,而此时这个陈骧竟然敢用手去接太虚剑,难道他的手不想要了吗?
此时争斗之际,李白衣也无暇多想,用力一拽,陈骧好似拿捏不住一般,瞬间送了手。李白衣迅速落回原地,抬眼一看太虚剑上竟然连半点血迹都没有,却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些细线一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李白衣不由惊叹,他不仅对于陈骧的手掌竟然没有受伤而惊讶,更惊讶于此时在他太虚剑上附着的奇怪物体。
忽然间只听得陈骧一声冷笑,稳稳落在了李白衣的对面,忽然间手臂抬起,单手握拳。李白衣还在不明就里之际,却惊奇发现太虚剑上那些细小的线竟然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极速生长的藤蔓一般开始蜿蜒缠绕,慢慢变大。
李白衣心中一惊,连忙挥舞太虚剑,想要将这些怪线甩掉,但是无论如何这些怪线竟然越缠绕越紧,根本无法甩掉。
眼见的这些线顺着自己太虚剑的剑柄曲折向上,转瞬间就要爬上自己的手腕,李白衣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跃起挥剑向下,想要斩断这些怪线,眼见得就要斩断时,却听见陈骧在对面一声呼喝,李白衣不解,不由抬头向他看去。
“李白衣,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的好,这些线可是断不得的。”陈骧冷笑道。
“为何?”李白衣吃了一惊,不由问道。
“因为这些线,每一根都与山海城的一个百姓的性命的相连,你若是斩断一根,就等同于斩断了那人的命线,命线一断,那人也就活不成了。”陈骧得意说道。
李白衣听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立刻想到了昨日吕璇给自己说过的话。她曾经在后山的一处隐蔽洞中看见了那里密密麻麻布满的线,每一根线都与一个人名相连,难不成就是如今缠绕在太虚剑上的线吗?
“这些线,就是你在洞中的线?”李白衣问了弄明白,依然问道。
“不错,我知道吕璇已经都给你说过了,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劝你不要轻举妄动。”陈骧说道。
此时说话之际,线已经缠绕到了李白衣的手腕,并且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这些如同蚯蚓一般的线仿佛具有生命一样,竟然还在不停地往李白衣的手臂上缠绕着。
“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些只有夜间才出现的人究竟又是怎么回事?”李白衣虽然心中感到一阵恐惧,但是为了那些百姓的性命,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不敢再去挣扎砍断那些线了。
“那些百姓就是被我的这些线所控制的,那些线上,每一根都附着着我的魔力,在魔力的控制之下,他们只能听从我的安排。”陈骧一笑说道。
“你已经害死了这里的城主吕雄,也让他的两个女儿如今饱受折磨,这所城池已经是你的掌控之中了,你又何必再去费力掌控那些百姓呢?”李白衣问道。
“嘿嘿,你这将死之人竟然还有这样多的好奇心也是难得。那我也不妨今日一并告诉你,你可见过养蚕吗?”陈骧笑道。
“养蚕寻常之事,乡间地头经常可见,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李白衣不以为然回答道。
忽然间李白衣心中感到一阵奇怪,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陈骧是在培养魔力,难道那些晚间出来的人身上已经附着着魔力了吗?可是这又如何能够呢?自己的探妖石明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动,说明这些人还是人,既不是死人,也不是妖,那陈骧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李白衣知道自己的探妖石从来没有出过错误,所以那些在山海城中,自己初次来到后,在柏舟酒馆的外面街道上看到的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难道那些都是幻觉?李白衣若非来到这里,真是无法想象为何在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奇特事情。
那些在柏舟酒馆外,华灯初上之后出现的人们,一个个仿佛是热闹着的生命,但又仿佛根本没有自己思想与意识一般,他们只是在盲目地穿梭于这山海城的大街小巷,却又好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有血有肉却又让人感觉到陌生与冰冷。
李白衣回忆起这两个晚上遇到的情景,不由仍然是心有余悸,这比看到妖魔还令他感到震惊和害怕,他无法去触碰那些人,因为那些看似就在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与他在一个空间之内,他们好似行走在一起,但其实却无交集,这些百姓原来都是被陈骧所操控的,失去思维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