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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越清醒,头脑就越痛苦。
李白衣看着这四周光秃秃,阴暗的墙壁,不由自嘲道:“李白衣,本来你是想堂堂正正为父亲正名的,此时此刻你却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人诬陷欺凌。父亲啊,若是你看见了孩儿,是否也该笑话这是个没用的孩子呢?”
看着这冰冷的墙壁,李白衣的那颗年轻的雄心似乎也在慢慢冷却、枯萎,他突然想到自己跟着那圣使,如果去了朝廷,又会遭受怎样的折辱。
与其被这样的人侮辱,还不如死在这降妖坞来得痛快干净。李白衣想到这里,眼睛向四周望去。
他的双手没有被绑缚,但他知道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充斥着元灵王的灵气,想要从这里逃跑那才是自取其辱呢。
李白衣想要自杀,但是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自杀,因为这里除了四面的墙壁,实在是空无一物。
“对了,墙壁......”李白衣看着那墙壁出神,他突然觉得自己把一腔鲜血洒在这青幽幽的墙壁之上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白衣缓缓站起身来,他想到了父亲李天傲,想到了师傅,最后竟然想到了木雨婷。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白衣惨然一笑,猛然间向墙壁冲去。
突然之间,李白衣只觉得一股真气激荡,自己的身子竟然就此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李白衣又惊又怒,连忙坐起身来,向外看去,但见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苏九公!”
李白衣没有认错,此时站在李白衣面前的正式九蛇公苏九公。
“你是来看热闹的吧?”李白衣因为父亲坟墓的事情,对苏九公其实心里一点好感都没有,此刻自己这种狼狈时刻,来的人竟然是他,当下不由得更是心中窝火。
只见李白衣问完之后,苏九公笑呵呵地摇摇头道:“非也,非也。”
“那你是来救我的?”
“非也,非也!”
这一下李白衣不由更加恼怒了:“你既不是来看我热闹的,也不是来救我的,那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在下可没有时间供苏前辈消遣!”
苏九公哈哈一笑,继而从怀中竟然掏出一个小酒盅,双腿一盘,坐在了李白衣的门外。
“好酒,好酒,难道李少侠不想共饮此杯吗?”苏九公笑着说道。
苏九公说来随意,但是传到了李白衣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李白衣哼了一声道:“晚辈如今落魄至此,实在无此雅兴,不能奉陪前辈,还请恕罪!”
“哈哈哈,你没有兴致陪我,却有兴致将这一腔热血洒到这墙壁之上呢。” 苏九公咂了一口酒说道。
“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宁可死,不可受辱,既然遭人诬陷,不如以死以证清白,也胜过被那些宵小之辈欺凌。”李白衣倚靠着墙壁坐下,朗声说道。
“好一个男儿生于天地之间,父亲的冤屈没有翻案,自己的罪名没有洗刷,反倒是累的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你折断了手臂,在此受苦受难。你这倒好,想要寻死了却,一了百了,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呢!”苏九公嘲讽道。
李白衣各镇门板的窗棂怒气冲冲说道:“你知道什么?我难道没有尽力吗?我难道想要这样吗?可是木已成舟,我纵有白口,也难为自己辩解了。”
苏九公点点头道:“你很想死是吗?可是你是否知道,这里很多人都不想让你死,包括那些让你今日落于此地的人们。”
李白衣听到苏九公话中有话,不禁为之一振,连忙问道:“此话何意?你是说那些陷害我的人也不想让我死?”
苏九公点了点头,又不慌不忙咂了一口酒。
“荒谬!真是荒谬至极!那些人巴不得我死呢,难道他们处心积虑这样做是为了消遣不成?”李白衣根本不相信苏九公的话。
不过苏九公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是笑嘻嘻说道:“你这么年轻,脑子却比我这老年人还要愚钝。在这降妖坞之中,能够取你性命的人何止三五个?他们若是想要你的命,只在顷刻之间就可以办到了,为何却要故布疑阵,设下如此迷局让你就范呢?难道不是拿起刀来将你一刀结果更加容易的多吗?”
李白衣突遇变故,身逢大难,一时间果然没有细想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听苏九宫如此一说,不由心头一动:“是啊,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的确,在这降妖坞中的人,想要取我性命实在就是探囊取物一般,他们为何要这样呢?”
李白衣喃喃自语,继而将目光看向那铁门,然后急切问道:“苏前辈说的极是,是晚辈愚钝,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可是他们如此做的目的又究竟何在呢?”
苏九公只是微笑不语,慢慢地品尝着他的美酒。
李白衣苦笑道:“苏前辈就不要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晚辈吧。”
苏九公这才把头探了过来,悄声说道:“你是问他们为何不杀你,而是要如此陷害你?”
“正是!”
“那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苏九公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捂住嘴说道。
李白衣别提有多生气了,不由红着脸说道:“苏前辈又来戏耍我,既然不知道,干嘛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苏九公哈哈一笑道:“我老了,有些事情没有精力去想了。可是你不一样啊!你还如此年轻,为何不留给自己一些时间,多想想这世间的事情呢?”
李白衣沉默了,他在思索苏九公的话,良久,他才说道:“可是即便我想了,又有何用呢?明日我就要被那大隋的杨圣使带走了,前途未卜,命运倒悬,恐怕是自身难保了。”
“这世间的事情,其实只要去想,早晚都是能想通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朗朗乾坤,终归大道。”苏九公说着站起身来,他的目的看似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前辈要走?”李白衣连忙站起身来。
“是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待在这里被人发现了终归是不好的,还是早走为妙。”苏九公笑嘻嘻说道。 李白衣赶紧撩衣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他从内心感激苏九公,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对于刚才还想寻死的李白衣来说无异于拨云见日一般。
“好了,不必如此,你只需记得,做人就要像风与流水一般,顺势而为,随遇而安,前面的险阻并不可怕,这些险阻有时候可能还会成为你前进的阶梯。”苏九公说着,拿起酒壶缓缓转身离去。
李白衣恭敬地从窗棂中看着苏九公的背影。
苏九公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慢慢转回身来,笑着说道:“年轻人,你要记住,这世间的事情,无所凭籍变是凭籍,有所凭籍便是无凭,你的路还长,需要自己去参悟。”
言尽于此,苏九公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只留下李白衣一人独自在房间中喃喃自语着重复着苏九公的话。
“无所凭籍变是凭籍,有所凭籍便是无凭......”
正当李白衣在思索苏九公的话语时,被关在不远处一所屋内的木雨婷正在忍受着疼痛的煎熬。她的手腕被陆云涵震的骨折,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不时涌来,她仿佛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与精力来对抗这疼痛。
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衫,从额头不断滴落下来,但木雨婷咬牙忍着,没有大喊大叫一声。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有气无力地依靠在门旁,不住深深地呼吸着。
“咚咚咚”
难道是幻觉?木雨婷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清晰可辨。
“咚咚咚”
声音又一次传来,不是幻觉,木雨婷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透过门上仅有的窗棂向外看去。
她看见了一张苍老但满带笑意的脸,正是苏九公。
“呸!”木雨婷心中的气正好无处宣泄呢,对于降妖坞中的人,在她眼中已经没有一个好东西了,此时苏九公来到,正好让她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哎吆,你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口水啊?”苏九公离得木雨婷太近,更何况他如何能够想到这女孩子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一口吐沫呢。
苏九公一边抹着自己的脸,一边咳嗽起来。
“你这老坏蛋,来这里干什么?若不是有这层门隔着,本姑娘非要打你个骨断筋设不可!”木雨婷气愤说道。
“我说你这丫头脾气也忒大了吧?老朽来此,不过是想看看你,顺便请你喝点酒的。”苏九公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喝酒?你是成心来气本姑娘的是吧?”木雨婷懒得理他。
“当然不是,只是喝酒。”苏九公拿起那酒葫芦在木雨婷面前晃了晃。
“我才不喝你的酒呢,不光是你的,从现在开始,你们降妖坞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沾!”木雨婷呵斥道。
“我原本你是个女英雄,看来也不过尔尔啊,想必你是怕了我在这酒中下毒吧?”苏九公讪笑道。
“害怕?本姑娘胳膊都断了也没吭一声,会害怕你区区这点酒?拿来!”木雨婷此时索性豁出去了,心想反正是死,总不能让这些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