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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一家暂且不提。
话说最近是春种的农忙季节,春浅也不得闲,大人忙着种地,家里的茶叶便包在春绣和春浅身上,可谓农活繁重,春深在家几天,简直是叫苦连天,因为春浅不管她如何叫唤,总要将她拖到地里帮着采茶,就算她到了地里闭着眼睛也得逼她起床。张氏见春深没几日晒黑的小脸,心疼不已,琢磨着送春深回顾庄。
张氏这天稍微提了话头,文氏便不耐烦起来,“你姑妈家闹了那么大的事,你一点不关心,倒是关心个丫头片子晒黑了,受累了,大的那两个,整日起早贪黑,家里那么多茶叶,都是她们俩一手采,一手制成成茶,没听见你心疼一句。你倒是手心手背肉厚得不一样,也不怕肉少的那一边硌了骨头疼。”
文氏把张氏说得面红耳赤,回头看春浅不顺眼,偷偷骂她,“多嘴多舌的臭丫头,知道你奶奶跟姑姥姥不合,每次去顾庄一趟,回家就学舌,没得给你姑姥姥丢脸。瞧瞧你妹妹,常年住顾家,每次回家,说得都是顾家的好,哪句话道人家家里长短了?”
春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张氏对于春深的偏心已经到了骨子里,她应春浅又不是神医,能给娘治治偏心的毛病。既然改不了别人的偏见,只有放宽心态坦然接受。
春浅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前天应沐瑞带着云谙音去了城里,族长永成和春生哥都跟了去,说是采买点东西,但是春浅总有点心神不安,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春浅,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张氏唉声叹气,“我本来想送你妹妹去顾庄,顺道问问你姑姥姥,他们和后堂二房的事闹得怎么样了,偏生你奶奶不让,说我是偏心春深,怕她吃苦才要送她去享福。浅啊,不知道你记得不记得,当初娘生下三儿,那是遭了什么罪?我又是为什么把好好的女儿送到人家顾家养着?三儿生下来才吃了我一个月的奶,就被送走了,我是偏疼她多些,可是,她那般命苦,娘能不疼她吗?但是春浅,我也疼你和姐姐,怎么到你奶奶那里,便是我只疼春深了呢?”
好吧,你也疼我们,只是有了春深的时候,就忘记我们也是女儿了。春浅心中淡淡讥讽,但面上丝毫不露。张氏没什么主见,自小家里就这个二女儿主意足,她私下有事越发多地征询她的意见,“春浅,你给娘分析下,你表哥不会被他们后堂那家讹住吧?”
“应该不会,表哥那人有一说一,他说没打过佳庆,肯定是没打,没干过的事谁也不能冤枉。再说,姑姥姥跟他们二房斗了一辈子,哪里这么容易就败了?”顾庄最近乱的很,主人家一边忙着春种,一边忙着吵架,佳庆日日抱着断腿在家里嚎,满口骂顾佳晟打断了他的腿,他娘老子看他那疼的模样能不心疼?于是二房的顾普与二奶奶李氏与张老太太是日日不断地吵架,已经嚷到要见官司了。
“可是我最近几天总觉得心惊肉跳,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张氏捂着胸口,胡思乱想,“对了,春生哥的屋子收拾了吗?他这去城里读书,可是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的,你把他的被子褥子收起来洗干净了,等他回家还再用。”
春生还是拿着姑父的荐书去了县城读书,顾佳晟也跟着去了,春浅安慰张氏,“表哥不是去城里读书去了吗,不会有事的。”
这才说没事,便听见院外有动静,春浅出去,看见应沐瑞与云谙音跳下马,春至和春泉帮忙把马牵到他家临时搭的马棚。
应沐瑞脸色一贯的平静无波,云谙音脸有尘色,连走路都感觉他懒洋洋的。两人才进门,永成族长也来了,张氏赶紧招呼。
永成喝口茶,擦掉额头的汗,“我连家都没回,就是给三弟妹带个信,我们把春生送到了县学,一切都安顿好了,叫二婶和三弟妹放心。但是吧——”
张氏手有点发抖,永成跟她一个辈分,但是年纪却长了快一代,做族长也有好些年,那是村里说一不二的人物,能亲自到他们家来,要说的话肯定不简单。
永成一笑,故意轻松气氛,但是他本性严肃,这一笑,有点诡异的感觉,张氏更觉不安。
云谙音进了院子,见春浅在厨房门口摘菜,他点着她,“喂丫头,那顾庄那叫什么晟的小子是你表哥吧?”春浅眼皮跳啊跳,预感的不安似乎要跳成现实,果然听见云谙音不紧不慢地道,“他被官府抓走了。”
春浅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蹲太久了,营养不良,血糖低。春浅觉得一只胳膊拉住她,将她推到墙上靠着。
“哟,急晕啦?”
永成在堂中对张氏道:“这事沐瑞大侄子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其中关系,简家姑爷托我来跟三弟妹说一遍。那顾庄上三房的长房和二房,田地上千亩,田地都延到田水河岸边,这可是我们马脑镇最大的乡绅地主家,就算是知县老爷也都是知道的。原本是没人敢惹他们家的少爷,但是这要是族中内斗就不一样了。我都打听清楚了,那知县王大人,原本是不想管这事的,架不住有人书信压了他,他不得不画押抓人。说是那二房的三子刚与娄家姑娘定亲,就是娄湾的,永胜大叔家的大妹子婆家。说来那娄家也是兴山县南边的大户人家,他们家发家也是近年的事,就是娄大将军回家认亲,这才富贵起来。娄将军就不用说了,早年随太、祖爷从军,军功卓著,可是封了将军的,近年才回乡认亲,县老爷也要顾几分他的情面。而顾庄二房那儿子定的媳妇可是娄大将军在娄湾的直系亲属,娄将军的儿子现在还在京里任着参军,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跺跺脚,知县老爷都得头疼的角色。这顾家托了娄家给知县带信,王大人不得不领这个情,可不就把顾少爷抓起来了?说是这两天就要过堂受审,这真要被判了打断人腿,可是要判个几年牢狱之灾的。以后啊,别说考秀才,这书怕是都读不下去。”
张氏唬得面无人色,手里的茶壶差点摔到地下,春浅抢进来,接走了茶壶,按着张氏坐下,问永成,“永成大伯,可有人给我姑姥姥送信?”
“有的,人刚抓进去,你姑父就派人去顾庄了。”
春浅感谢永成,“谢谢你,大伯,我娘只是太震惊,她一会儿就好了。”
永成知趣地站起来,“那我回家了,春浅啊,有事就去我家,告诉我,我能尽力的一定帮助。”
春浅送了永成离开,回屋后,应沐瑞也在屋里,只听他对张氏淡淡地道:“三婶,没什么大事,你且宽心,过几日就放出来了。”
张氏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这可怎么办?佳晟可是我姑妈的心头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姑妈也活不了啦!这到底怎么回事,佳晟明明没伤人,是他们二房欺负人,怎么变成佳晟被关进牢房了?”
应沐瑞蹙眉,“姓娄的将军?你可有听说过。”
这话问的不知是谁,话音刚落,云谙音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厅中,他拿起茶杯,递到春浅面前,懒洋洋道:“你都不记得,我哪里知道?怕不是什么角色吧!”
应沐瑞蹙眉想了一会儿,“我恍惚记得早年秦国公府中有位近卫,说是出身临阳府。”
春浅听住了,云谙音不耐烦催促她,“倒茶啊,傻了?”春浅赶紧给他倒茶,大少爷喝口茶,慢吞吞道:“是有个,而且是兴山县人,当初他跟舅爷爷说听他口音亲切,带有他的乡音,舅爷爷一气之下抽了他几鞭子,后来那人就没在秦国公那里出现了,不知道被发配到哪里去了吧!”
“这就是了,你记性好,能记住这个,应该错不了。”应沐瑞沉吟,“既然不是什么大角色,这是件最简单不过的案子,按理说,只要县官清明,就不会有冤案,所以这事犯不着——”
“犯不着着急。”云谙音挑眉,扭头看春浅,“一个知县而已,小丫头,你若是肯诚心求我,我就帮你把你那表哥尽快弄出来。”
春浅听他的话总感觉有几分调侃的油嘴滑舌,但他语气又这般正经,她一时不知怎么回话,张氏却听进去了,站起来,低头道:“啊,云公子,你有办法?那我求求你,好不好?”
云谙音眉尖一跳,退后一步,显然是有点吓到了,他将茶杯塞进春浅手里,对张氏行礼,“舅娘千万不要客气,折煞小子。但凡有法子,我一定想的。”他对应沐瑞使眼色,“是不是沐瑞?”
应沐瑞道:“三婶,你别担心,顾家少爷的官司我也听了,他没伤人,想来县老爷自会明断,没几天便会放他出来的。”
张氏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佳晟身子那般娇弱,现在也被关在牢里,不知道姑妈和姐姐着急成什么样子呢!张氏团团转。
春浅默不作声,心中是疑惑颇多,看这两位的神色,怕不是怕事,而是不想管事,这才悠哉地回到村里,若不是听见张氏焦急,应沐瑞怕是都懒得问一声,毕竟那只是张氏的姨亲,更重要的,春浅感觉这两位根本就不想惹事,他们隐瞒的信息太多了。张氏乡下妇人,听不懂这两位刚才简短几句话的信息,春浅可是一个字都不敢放过,他们在谈论秦国公府时的那种熟稔、轻松,根本不是商贾之家或低等官僚该有的态度,而且云谙音口中的舅爷爷是谁,敢随便对秦国公的近卫抽鞭子?
春浅想得入神,以至于被云谙音拉住辫子,她才惊呼疼,却听他十分欠揍地道:“买了新鲜的鱼肉,快去做饭,我饿死了。”
这个吃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