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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这次和阮默怀一起搭档拍广告的国内新晋小花旦祝可音,还有她的助理。
祝可音有一头瀑布般的柔亮长发,镜头前她平直的刘海下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无辜的小白兔模样。话很少,声音又软又甜,被奉为国民初恋。
可圈子里都在传,说她为人刻薄,经纪人换了两任,助理也换了四个。这么恶劣的性格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谁都感叹她背后的金主真厉害。
今日一听,果真如此。
在一片黑黢黢的闷热中,林琅屏住呼吸勉力撑起来,垂眸时发现手边的滑动门没合拢,搭在手臂上的衬衫还有一角挂在门外。
可此时她一动也不敢动。
要是祝可音拉开这扇门,那么她和阮默怀衣衫.不整的画面将会成为明天最大的新闻。不,不用等到明天,恐怕今晚就会出现铺天盖地的“衣柜门”了。
她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快承受不来。
突然,她感到身.下的阮默怀屈起腿,不停地踢着什么。抬头看去,望见前方的一线光亮。
原来这堵柜子只在前边和后边挂着有用的衣服,中间放有小山高的衣物,凭触感判断不出是旧衣服还是一堆破布。衣柜的纵深略深,柜门边的小灯早就坏了,故而先前拉开门时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眼下阮默怀把这堆衣物踢过去,是因为了解祝可音讲究又挑剔,对外宣称有轻微的洁癖。
当然,他也在赌她们注意到的是另一半柜门。
随着“哗啦”一声,另一半柜门被拉开小半。林琅害怕得低头紧紧贴住阮默怀,他则趁机拽回了她落在门外的衬衫下摆。
“快快!快帮我关上!好恶心!这衣柜塞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祝可音连连后退,“明天我的衣服要和这一堆分开放,你给我小心看着!”
“好好好,可音姐,你消消气,过去坐一坐。”
杂沓的脚步声走远了。
阮默怀和林琅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场虚惊之后,林琅想撑着坐直,不料被身.下的人拽住。
挣不脱。
“你想干什么?”她耳语道,“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他喉咙发出隐忍的笑声,低低的,像一片撩动人心的羽毛,“谁说结束了……惩罚游戏明明才刚开始……”
“可是外面有人!”
“没有人,就不叫惩罚了。”他说着,挪动起来,“刚好这个位置,我很喜欢。”
***
汗水一滴一滴地沿脖颈淌下。
林琅仿佛置身烤箱。
外面那两个人迟迟不走,东拉西扯地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她怀着堪比乘坐云霄飞车的胆战心惊,竖起耳朵注意祝可音和助理的动静。
却又抵抗不住意志的节节败退。
因为阮默怀不满意她的分心,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在林琅承受不住要叫出声的一刻,又用吻封住了她的嘴。
这时,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林琅的神经一下绷紧了。
“可音,导演叫你了。”来人大概也是个助理,传话的,“默怀在吗?”
“没有诶,从刚才就没看到他。”
“那给他打个电话。”
林琅的心脏简直要从嘴里蹦出来!好在下一秒,她就看到角落里一闪一闪的动静。
他早就调好了静音。
这个老司机!
联系不上,来人又说:“唉,算了算了,那先拍你的。还好你们一起出现的镜头都拍完了。”
于是几个人相继走出门去。
房门合上的一刹,阮默怀松开林琅的嘴,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门外的祝可音狐疑地看向另外两人。
小助理怯怯地说:“没有。”
另一人催促道:“走吧,导演该等不及了。”
及至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林琅才终于如释重负地瘫倒,虚弱地喘着气。
***
回去的一路林琅都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好几次差点睡过去。恍惚中想起虽然在OA上提交了下午外出的申请,可下班的指纹机还没打卡。于是招呼把车开回杂志社。
“得令!”
身边的驾驶座上,阮默怀响亮地应一声,继续哼起《最炫民族风》。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还能哼得摇头晃脑,乐在其中。
她看着颇为滑稽,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们明星都和微博上的一样,只讲阳春白雪。”
“我不是明星,”他笑着扫她一眼,“就是个演员。再说了,也不叫阳春白雪,那叫形象包装。当然,可以去掉前三个字。”
“那你在别人面前的高冷也是形象包装的一种吗?或者说,可以去掉前三个字?”
“记者范儿很足嘛。”他似笑非笑地睨她,“其实是我不擅长和别有用心的问题周旋,虽然常年在媒体的长.枪短.炮下生活,很多问题公司都帮你准备了一套完美的标准答案。但我的过去被隐掉了,公司只知道我跟着母亲在日本生活,21岁才去台湾。所以21岁前的事,需要我自己编,我没有信心。”
能从档案上隐掉一个人的过去,甚至连自己的公司都不知道,必定需要能量很大的人协助。林琅逮到他话锋的漏洞,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个……傅疏琳帮你隐掉的吗?”
此时车子刚好开到距离《私享》杂志社一条街外的路上,阮默怀靠边停下,转向她,眼里满是明晃晃的紧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对于这个,你要相信我。我和她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彼此拉了一把,她帮过我,我答应进她的公司替她挣钱卖命,一桩公平的买卖而已。还有一年多我的合同就到期了,我会退出这个圈子。”
林琅本是随口一问,见他那么认真,忍不住开玩笑缓和:“好呀,到时候我把你的钱全部掳走!”
“你别走就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黯了黯。
林琅心里的某个位置像是被冰凉的玻璃球打中了,带着不可言说的钝痛。一瞬间他往昔那些孩子气的神情,固执的神情,受伤的神情在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
都说童年的经历会成为一个人性格的底色,尽管阮默怀在娱乐圈沉浮多年,逢场作戏的功力颇深。可一面对林琅,还是会变回那个眉目间挂着淡淡的哀愁,连笑也不畅快的少年。
“虽然觉得你动不动泰迪上.身很可恶,但我更不想见你这个样子。”她解开安全带,俯身吻他,“我答应你,不会走,开心一点。”
他点点头,笑容重又绽开,“那我们晚上继续?”
“……你怎么能这么——”
无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阮默怀就抢先接道:“‘有战斗力’吗?别忘了我的英文名,。除了那个知名的NBA球星,它还有另一个意思:持久的。”
***
晚上在家里吃火锅。
乔出和阮默怀在厨房里忙碌着,江几暮和林琅围坐在餐桌前,等着电火锅沸腾。
林琅心有余悸地说起下午的遭遇,略去了她和阮默怀的主要活动,只说当时藏在衣柜里,差点被发现。
“那后来你怎么出来的?”江几暮一脸担忧。
“他先出去,给了我车钥匙,让我休息够了去车里等他。”
江几暮眨眨眼,大概想象出了当时的情景。
乔出进进出出也听了个大概,啧啧感叹道:“真会玩,服。”
不一会儿,开锅了。
里面放的是桥头火锅底料,辛香味扑鼻。阮默怀特意倒了碗凉白开,给林琅夹黄辣丁的时候先在水里涮一下,然后才给她。
乔出抗议:“这样吃着就没劲了!”
饶是涮洗过,林琅仍吃得一头一脸的汗,不住地呼呼喘气,“有劲有劲,这对我还是很辣啊。”
乔出斜眼,“可怜我大岚川终究没能降服你的胃。”
“被岚川降服有什么意思,被我降服就行了。”阮默怀眉开眼笑地去厨房换一碗新的凉白开。
林琅在外奔波半天,还做了点剧烈运动。
阮默怀拍了一天的广告,也做了点剧烈运动。
两个人合力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了锅中大半食物,直看得乔出和江几暮默默放下了碗筷。
当然,他们下场也很惨,扶着桌缘才能勉强站起来。
***
收拾洗净,阮默怀提议外出散步。
他用定型喷雾和吹风筒抓了抓头发,理出一个蓬松的发型,戴上口罩和金丝平光镜拉着林琅的手大摇大摆地出门去了。
“不怕别人认出来吗?”路上林琅很紧张。
阮默怀眯眼冲她笑了笑,转过路口牵着她径直走进地铁站。
林琅换了一双高跟鞋,一边走着,一边持续感受脚.趾传来的疼痛。鞋是早买的,但很少穿。因为做栏目要到处跑,平时基本只穿平底鞋。
坐过三个站,他带她去伊势丹的食品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些零食和熟食,拿了瓶橄榄油和番茄酱。明明看着不多,结算的时候竟也装了两个大袋。
林琅抢过其中一个提在手上。
刚走两步,脚更疼了。
但她强忍着装没事,还偷偷拿眼睛去瞟身边的阮默怀。他比当初分别时又高了一些,看着得有180左右,肩背宽阔,即使戴上口罩,侧脸依旧很诱.人。
返回坐地铁会经过两截下行扶梯。
踏上扶梯的一刻,阮默怀两步跨到她身前矮一截的台阶上,回头冲她拍了拍背。那动作示意她要是撑不住,就直接靠上去。
下扶梯时,他又伸出胳膊给她扶住。瞅瞅四周没有多少人,低头说:“既然不舒服,下次就不要穿了,不要勉强自己。”
他看出来了。
即使她隐藏得很好,也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我……”林琅想说点什么,然而一张口,却是一肚子哽咽的无从说起。
——我想踩得高一点,在别人眼中和你更般配一些。
——像是饭后洗碗和提购物袋这种小事,分给你也无所谓,但我就是不想让你承担所有的重量。
——不想原地不动只眼睁睁地看你跑过来。那个有你存在,对我却很陌生的世界,我也在努力地靠近啊。
她说不出来,可阮默怀以为她要说话,已经低下头,耳朵凑近。
她贴过去,“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