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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订)张氏道:“二弟,你有什么好主意?”一面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
沈月麟道:“我说出来大哥定夺,我寻思着这何家女不过一时新鲜,见惯了顺从屈服的,没想到咱们家死活不同意,才难咽这口气,如果澈哥儿不在了,许过了这段时间,那何家女失了兴趣,也就过去了。”
沈月麒道:“你的意思是?”他心中有个想法,却不知和沈月麟想的一样不一样。
“俗话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虽说游学甚苦,但也不失一条进取之路。”
弟弟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张氏脸色却变了,游学说起来就两个字,但风餐露宿,三个儿子,沈澈最小,沈家不说娇贵养着,但也从未受过一丝风吹雨打,沈澈如何受得了这份儿罪。
当家要张嘴反对,沈月麒眼一瞪,低声迫道:“你不同意?你拿个好主意来!”
张氏颓然坐下,沈月麒朝外面喊道:“去把三公子给我找来。”
沈澈略有犹豫,此时也不是装傻的时候,皱眉道:“父亲,孩儿自是不怕游学辛苦,不过若孩儿走了,何家再来……”
沈月麒道:“我沈家有百年盛名,就算是皇帝也要三思,没有你,何家便无从要挟,闹过这一阵也就好了。”
只要能抵过这一段,那何雅年已十八,已经算是个老姑娘,难道还会死等着沈澈,沈月麒想到这里,便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
当下命张氏守住消息,万万不可走漏,暗里给沈澈准备好行囊,只待天一亮,便送沈澈出盛京游学。
沈澈见父母忙于为自己准备行囊,他倒无事可做,坐在床上想着心事,如今想摆脱何雅。想来真只有这一条路了,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要被逼着去游学,对何雅的恨怒更多了一分,此时不是时机。只能等待机会,所谓物极必反,何家如此嚣张,沈澈相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家长房夫妻两个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唤醒其余几个孩子还有媳妇。跟沈澈道别后,便催着沈澈带着田多从后门而走。
见载着沈澈的马车顺利走了,张氏虽泪眼婆娑,却也松了口气。
沈澈坐在马车上,这辆马车虽是昨夜仓促而寻,却比寻常马车要大上一圈,前半截车厢可坐可卧,中间用一扇木板隔开,后面则塞满了母亲昨夜为自己整理的东西,冬夏衣裳、饮食器具。还有一大包药材。沈澈微微发愣,突然取出一个长长的匣子,田多正好探了脑袋进来,见状惊呼一声:“少爷!”
“刷”地一声,宝剑出鞘,沈澈平日那种温吞书卷气登时不见,如阳光下的冬雪,寒光四射。
“少爷,咱们才刚出城十里。”田多小心提醒道。
沈澈眸子闪了闪,却是抿唇不语。将宝剑还鞘后依旧是平日那幅懒散模样。
田多打小跟着沈澈,知道沈澈这连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小心地将车窗上的棉帘子拉紧道:“少爷,前面就是小花山了。过了小花山,往东是成山,往西是大岭,往南是牧阳,条条岔路呢。”
沈澈点了点头,田多见沈澈心情不佳。并不想多说的样子,知趣地坐在一边,听着车轱辘压过土路的声音。
田多也不经常出门,马车坐久了颠得头晕,心中愈发恨那何家,还有那何雅,一个无耻卑鄙简直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女人!
田多恨的很,听见犬吠时还不太注意,警觉时马车骤停,他差点一头撞到车厢上,扶住回头一看,沈澈还算镇定。
隔着车厢,外面响起一个“悦耳”的女音。
“这么巧?你也来上香?”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田多刚才还恨得要命,此时听见这女恶霸的声音,虽是平平静静,心里却愈发打鼓。
沈澈慢吞吞嗯了一声。
外面传来一声嗤笑:“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去姑子庙上香,还真是诚心。”
田多牙一疼,是了,小花山只有一座姑子庙。
沈澈没有惊慌,反正隔着帘子,对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声音略带些呆气:“只要心诚,哪里都一样,咱们好事将近,我也是为了你才来上香的。”
田多有些发呆。
车帘一下被人掀开,一个带着帷帽的头伸了进来,帷帽虽遮住了眼睛,但下边儿的嘴是咧着的,何雅喜不自禁道:“你真的是为了咱俩才来上香的?”
沈澈冲何雅一笑:“真的。”
“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出去。”何雅好像才注意到田多也在这里。
沈澈都那么说了,田多爬下马车,瞪着何雅坐了进去,田多无聊地在外面数数:“一只狗,一只狗,一只狗……”
沈澈听得专注,何雅笑眯眯地把手盖在沈澈手背上:“你穿衣裳少了,一会儿我哥哥赶来让他给你弄件衣裳,幸亏我来得及时,你知道今天姑子庙上不得香么?”
沈澈摇头,何雅道:“你还记得半年前王家那件案子吗?就是王尚书的儿子失踪了好几个月,最后发现死在护城河那儿,要不是人好心给他换衣裳,差点认作是个女尸。”
沈澈不知她提这事做甚,但也只得忍住厌恶道:“我是听说过,不过这和姑子庙有什么关系。”
何雅在沈澈手上捏了捏,嘿嘿笑了两声:“关系大了,他是个男的,却被认作是女的,本来他也算一表人才,最后整得跟个娘们似的,正是因为他进了这姑子庙,这姑子庙里面从老尼姑到小尼姑,个个都是喝血的,王邑初得了些甜头,不想这些尼姑也不想放他走,又不想招人注意,便把他也扮作一个尼姑,王邑开始还很高兴,但后来就顶不住了,想跑的时候,这些尼姑都把他看得紧紧的,结果没半年。他就被折磨死了。”
沈澈听她讲这件事,丝毫没有避讳,反而津津有味,更觉讨厌。嘴上只含混地应了两声。
何雅兴趣极浓,接着道:“这案子王尚书都在家父面前哭过好几回了,又传到皇帝耳朵里,我哥哥这半年也查得差不多了,只等今日找个诱饵做了人证一举抓获这帮淫尼。我看你这么着急去上香,不如做回诱饵?”
往前一群尼姑等着你,往后就我一个,沈澈啊沈澈,你自己选吧。
何雅收回魔爪,听着田多在外面报数,得到消息后,她单身骑着马带了可爱就出来了。
“田多,几只狗你数不清楚吗?”沈澈终于开口道,转而和蔼地道:“静儿。我突然不想去上香了,想来想去还是得赶快把你给定下来最当紧,别被别人给抢走了。”
这么恶的婆娘,万一死在别人手里多可惜啊!
何雅浑身一颤,似乎被沈澈这声“静儿”喜出望外,连忙点头道:“不着急,咱们再等一会儿,我哥哥马上就到。”
沈澈一愣,此时方听到路的尽头传来一片马蹄声,不是从小花山方向而来。是从盛京城而来。
被何雅给耍了!
“送沈公子回去!”何纲干净利索下了命令。
沈家上下看见锦衣卫护送着沈澈回来,重新蔫了。
再看见锦衣卫把沈渊给抬了出来的时候,集体陷入冰火两重天。
沈澈眼神如海,何雅上前一步:“还是香料那个案子。可爱咬谁我哥逮谁,没办法,不过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哥不过是走过过场,给宫里一个交待。”
沈渊不比沈墨。沈墨张氏还能忍,换了沈渊,本来双腿就是残疾,张氏惶惶,何家兄妹走后,突然软绵绵地晕倒了。
张氏晕倒不算,沈渊的妻子王氏也晕倒了。
沈月麒叫人赶快去请大夫,管家一出门便看到沈府外面有两个锦衣卫,得,直接派人给看上了。
沈月麒狠了狠心,拉着沈澈去了茅屋坪,若是沈齐山肯出面,多少还会有些余地。
沈齐山听完半响没说话,突然拿了两样东西出来,沈澈定睛一看,一只鸡蛋和一块石头。
“哪个硬?”
“石头呗。”沈澈觉得有点晕,想不出来这和逼婚有什么关系。
“鸡蛋怎么打过石头?”
鸡蛋打不过石头……
“变成鸡行吗?”沈齐山问。
鸡是可以吃小石粒,但也不是这么大的石头,沈澈头很晕。
沈齐山摇了摇头,似乎孙子还不如石头,他坐下来拿起石头就用嘴咬,沈月麒傻了,沈齐山啃得津津有味,有很多渣渣掉了下来,沈月麒仔细一看,父亲啃得哪是石头,是一块……干馒头。
莫非这里面有玄机?沈月麒费力琢磨,尚未揣测出来,啃完了干馒头的沈齐山开始剥鸡蛋,原来那是个熟鸡蛋。
“懂了吗?”沈齐山吃完打了个嗝,有点干。
沈澈面色不佳,沈月麒如坠云里:“请父亲明示。”
沈齐山看了一眼大儿子,觉得真是没法交流,沈月麒听见父亲一声叹,脑仁都在抽,沈澈感觉到父亲的紧张,忙大声道:“孙儿懂了!”
沈月麒成功被儿子解救,父子两人下了茅屋坪,沈月麒疑惑道:“澈儿,你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澈双目有些无神道:“吃了它。”
吃了谁?
沈澈突然一咬牙狠道:“父亲,您放心,无论何小虎多恶心,我都给您捋直了!”
沈月麒被儿子慷慨激昂的话感动了半天,突然想到,怎么叫给自己捋直了,是沈澈要娶媳妇儿好不好。
无论如何这是个沉重的话题,父子俩一路再无语,回去便叫张氏准备去何府提亲,张氏眼泪汪汪却不敢不从,张氏甚至想到了自己以后的悲惨日子,但是她来不及过多悲伤,因为何家那边痛快地答应了沈家的提亲,接着定了一个最快的日子,沈家上下陷入准备聘礼的一片火热之中,大儿子一直被关在牢里,沈月麒几次拐弯提到,都被何纲给岔开,沈月麒也不敢再问,心里盘算着沈澈成亲,总该放了沈渊出来吧。
沈家极力将聘礼准备得豪华奢侈厚重,整整六十四担,送到何家,何成志难得在家,看到之后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何纲的小儿子在玩弹珠,骨碌碌滚到沈澈脚下,沈澈弯腰去捡,小娃娃玩得弹珠都是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回头到了何家送妆,早出的到了沈家,何家里面还有一大堆箱笼没有出门。
到了迎亲前三日,何家到沈家铺床的时候意外地带了一批工匠,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建了一座低矮的木屋。
张氏反应过来那是给狼犬住的时候,再度晕倒了。
终于到了那一日,沈澈穿了红衣,带了状元帽,胸前挂了一朵大红花,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看起来比一般新郎俊逸得多,张氏瞅着自己儿子总是想哭,脑子里羊入虎口羊入虎口四个字响个不停。
不管怎样,时辰一到,沈澈骑着马何府进发。
何府这边,何雅只觉得才睡下便被叫起来先在放了竹叶的水里泡了半个时辰,然后昏昏沉沉地被裹成一只红色的粽子,折腾了二个多时辰,才算打扮妥当,末了还被婆子赞道“是这一辈子见过最俏的新娘子”。
何雅本来不紧张的,这一番折腾倒折腾出了些许紧张之意,毕竟两世加起来也就这么一回。她正僵坐着,突然听到听到外面响起“见过老爷,少爷”的声音。
是父亲和哥哥来了。
何雅自幼丧母,从小被何成志放在手心里捧着,何纲对这个妹妹更是千依百顺,虽然早将该说的都说了,今日还是不放心,都要过来再瞧上一眼。
何雅闻声起身,唤了声“父亲”,何成志没有应声,跟着何成志时间最久的二姨娘知道这是何成志心里不高兴的意思,忙劝道:“老爷,小姐觅得良婿,这是喜事喜事。”
何成志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来,那个当爹的看女婿不和拱了自己千辛万苦才种出的白菜的猪一样,况且这头猪看起来还别别扭扭的。
“你自己选的……”何成志一张嘴,气氛有点崩塌,能见到当朝奸相满腹酸气还能活着的人都是有造化的。
二姨娘不敢劝了。
“是是是。”何雅忙道。
何成志脸色愈黑,何纲立在一边也不敢劝,何雅瞧着父亲的脸,心中没有感动是假的,就算何成志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有多少房姨娘,但对自己的孩子,绝对无可挑剔,本来觉得只是换个地方住的何雅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出嫁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