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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巷的早上很不太平,隔壁庭院瓦房里的娃娃都会在巷子里你追我赶,吃饱喝足等着一天无端度过。
唯独今天这群娃娃看到往常寂静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年轻的哥哥,十来个小脑袋透过院子的小门林总呈现,一双双大眼睛看着在院子里练拳的齐武夫。大多都张大嘴巴惊讶着齐武夫穿的如此凉爽,又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傻娃娃争相模仿,其结局是脱了一件棉袄便承受不住再穿起来。鼻涕流了一大把,顺便打几个喷嚏。
齐武夫没在意,一个人打完一套醒神的八极拳便扎起马步,黄青鸾没有早起,齐武夫也不打扰,估摸着应该是和白秋生叙旧聊晚才起不来。
也在齐武夫扎马以后,一群小娃娃也各自散去玩起捉迷藏,毕竟都是娃娃,哪有心思去看齐武夫雷打不动像个石头人一样站在院子里扎马步。
直到白秋生走出屋子的时候,仅剩的右手握着两把响马刀,都是没有开光的钝刀,抛给齐武夫一把,既没做啥热身动作也没摆什么花架势,相比原本慈眉善目的白秋生此刻目光凌厉,当真像头白虎生猛异常,几个跨步便靠近齐武夫,挥臂*。
齐武夫的字典里没有退缩,迎刃而上,你来我往,金属的碰撞摩擦声顿时招惹那群好奇心颇重的小娃娃们,又是无数脑袋林总在小院的门口,只是场面转变成一个独臂老人与青年的交锋。
黄青鸾仅仅比白秋生晚起一些,于是在他走出屋子的时候,撞上齐武夫连连败退的一幕,又仔细看着白秋生的响马刀耍的雷厉风行,不减当年,嘴上嘀咕:“老东西还说退步了,脚都那么利索,没少在暗地里偷练吧。”挑了个竹凳子坐着当看戏。
十来分钟的功夫,齐武夫虽然没有气喘吁吁,但白秋生还是停手了,对一旁的黄青鸾道:“你们这次来多久?”
“没带多少衣服,一星期左右就该回去了。怎么,这些时间你还不能把精髓一些的东西给这小子教通透了?”黄青鸾反问道。
白秋生笑着摇了摇头,眯起眼睛道:“和这小子交手过瘾啊,我家共生那两下子在外人眼里惊天动地的,到我这还不是狗屁,武夫的响马刀有六七分火候,基础的他都很稳,就是不够随机应变,你也知道,这教不了,这几天让他每天跟着我练练就是了,咏春你让他先荒废几天没什么关系吧。”
黄青鸾自然没意见,带着在十一连浇花喂鸡的习惯,驾轻就熟地在白秋生的厨房里拿了一把小米,任由齐武夫跟白秋生继续打得精彩。
齐武夫暗自明白,若是开了光的刀,他早被白秋生大卸八块不知千百次了,虽然倘若不用响马刀而用八极拳赢白秋生的把握在八成左右,但也明白是因为他对响马刀的套路太过了解。心里清楚凭匹夫之勇不借外力能力终究有限,也更明白除了齐二牛的响马刀虎虎生威,还有眼前这厮不如何逊色的白秋生在。
打的舒坦,不比和黄青鸾那般束手束脚,放开身子,酣畅淋漓,即便黄秋生不曾放水,好几次用力地拿刀背和刀面震在齐武夫的身上,臂膀和后背有几道大块可见的淤青,可齐武夫心里还是乐呵着,扯开嗓门吼了几声,和白秋生犟上了。
许是兴起,白秋生吼了几嗓子齐武夫听不懂的秦腔,沧桑有力,力拔山河,一套攻势又让齐武夫一阵招架不住。
一老一少不亦乐乎,可总有个累的时候,齐武夫耐力确实好的惊人,白秋生大口喘息的时候齐武夫只是流了些许汗水,一副心平气和并不疲惫的样子,若硬是要说齐武夫疲惫,也只能说他一天的睡眠时间太少,是精神力的疲倦罢了。
中午还是上馆子,依旧是那家懦弱老板的餐馆,没见上王意奇这么些个不良青年,估摸着等他们出来也得小半年了,况且出来以后没准都变低能抑或是失忆的傻子了。
饭后黄青鸾说要和白秋生去见个下棋的老友,齐武夫虽然也有凑热闹的意思,但想了想决定去“狼牙”特种部队看看马海超的状况,压下心头悸动打车去那距离玄武区说不上远也谈不上近的部队里了。
整个“狼牙”很大,出租车只能停在外围,下车后被拦截下来的齐武夫打了个赵檀的电话,又在五分钟后从部队里走出一名少校教官,毕恭毕敬,看齐武夫的眼神诚惶诚恐,毕竟收到一个赵北虬这种少将级别的电话,来者即便是个没资历没军衔的新兵蛋-子他也得礼貌有加的对待。
一番自我介绍齐武夫大致清楚这个叫甄国峰的教官大队长。
齐武夫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及马海超的近况,毕竟整个部队那么多人,甄国峰可能看到过马海超无数次,却不会知道他的名字。
而事实甄国峰的反应特别强烈,并且一脸好奇看着齐武夫问道:“这马海超是你什么人?”
齐武夫惜字如金地回了兄弟二字,倒是像块大石头落在甄国峰的肩上,他是知道那些老兵对马海超做的勾当,半夜蒙上被子一通猛揍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又因为自己对马海超那张面瘫的晦气脸没多大好感,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点看马海超能撑多久的小心思,也出乎意料的发现马海超如是坚持下来了,依旧能在第二天六点半的早训准时出席,完成水准之上的任务。几乎是咬着牙过了大半年,虽然还是算半个新兵,会被欺负,可单打独斗的本领是越发厉害了,拿进步神速用在马海超身上也不为过。
甄国峰理了理思绪,马海超遭的那些罪娓娓道来,也表示这些都是自己不好管也管不了的潜规则,齐武夫没深入追究,也懒得搭理,只是客气的请甄国峰带他去看看马海超。
齐武夫到“狼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是部队里自由搏击训练的时候,甄国峰一边开着部队里的悍马带齐武夫去那搏击场,一边心里嘀咕:希望那群小崽子今天没再欺负马海超来得好,不然天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甄国峰没觉得坐在他身旁的齐武夫会是省油的灯,至少他自视甚高的身子骨也做不到大冬天就穿件背心这么彪悍,光凭这一点,起码也知道齐武夫是个体质另类或者当真御寒能力强到变态的猛人了。
而齐武夫一年里的修身养性,隐去一些生猛草莽气息,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若是当初刚走出大兴安岭的那厮模样,恐怕甄国峰还得给齐武夫加不少印象分。
搏击场,无非一块块长五米宽三米的沙地,乍一看也足有上百个这种沙地,齐武夫没过于惊讶沙地的数量,毕竟是全国排得上号的特种部队,训练的地方总不能丢了“狼牙”这个称号的脸面。
不少贴身搏击的新兵老兵都看见站在看台上的甄国峰,对于这个稀客都有些好奇,而在看到身旁的齐武夫都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齐齐向着甄国峰敬了个军礼便继续缠打起来。
甄国峰一一回礼,以完美军人的姿态站在看台上,在值的教官上前和甄国峰寒暄几句,甄国峰很隐晦地在一边跟这个教官提及齐武夫,又说了马海超和齐武夫的关系,这个教官立马意识到今天部队里要有些个犊子要遭殃了。
可都还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站在看台上看人群里的马海超,时不用眼角余光望一眼齐武夫。
齐武夫没花多大功夫便找到了马海超,其原因仅仅是马海超此刻正被五六个强壮汉子围攻着,照理说自由搏击训练都是一挑一的,显然想通马海超此刻正在被特殊待遇,明白是所谓的老兵欺负新兵。然而,齐武夫花了两三分钟扫视完整个搏斗场后,仅仅发现马海超这般苦逼,插在裤兜里的手掌无端握紧一些。
瞳孔收缩,死死看着人群里的马海超。
且战且退,退无可退便咬着牙反扑回去,即便打回一拳会挨上十来下拳头,倒地便马上爬起来,不曾给他人嘲笑他的机会,脸色依旧平静如同往常,只是略显苍白,嘴唇干裂。
一方誓死反抗,一方拼命蹂躏的桥段,在十一连眼不见为净的齐武夫深知马海超被欺负可以冷静无所谓,可当面瞧在眼里的时候,他的骨子里总有种烧起来的劲,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护犊子情结。
于是在一群老兵蹂躏马海超的时候,他们都没注意到一个身子并不如何强壮,体魄身高也不如何冒尖的青年慢慢靠近他们。
看台上的甄国峰带着些许笑意想要看出好戏,嘴里嘀咕:“赵北虬都关照要好好招待的家伙,肯定不是等闲辈,可要不要提醒他,那老兵里的钱江成在南京的底子挺厚实,别整出什么事端来了。”
马海超荒诞地笑了,一群揍他的犊子没来得及反应这个面瘫男怎会反常地笑,便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五个老兵的眼角余光都看见一个快速钻进他们视野里的仅仅披着一件背心的汉子,来势汹汹,自然知道不是找他们喝茶打屁的,一个个也没遵循着一挑一的规矩,群起攻之。
只不过结果让大部分人都吃惊一些,一手咏春黏打沉桥,劈、刮、拉、扯。一个个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被齐武夫混杂着的一手八极拳给打倒在地上,至于方才人群里揍马海超揍的最狠的,并且照着马海超脑袋上猛砸的钱江成,看着小步跑来的齐武夫大声骂了一句便冲过去。
仿佛撞到几吨的钢板,钱江成喉咙一甜,一口血便抑不住地喷出来。齐武夫大步跟上,八极拳打的极致,贴肉打肉,寸劲十足,每一拳都贴着钱江成的脸颊,无数血水伴随着几颗碎了的牙齿从钱江成的嘴巴里飞出来,直到方才一记贴山靠的后劲退去,钱江成整个人也从沙地的这一边被齐武夫打到另一边。像个死人一样昏厥在地上。
“总该让你们在床上躺个大半年的,才对得起你们大半年来对我兄弟的照顾。”齐武夫挠了挠自己清爽的圆寸头,看着四个倒地一脸错愕的老兵,目光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