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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蒙面巾,细纱宫灯的橘黄灯光为那张绝美的面容笼上一层柔和的光华,越发显得他眉眼精致氤氲。
“这里是霁月阁,翰林院的分支,你且在这里休息,待风声松了,我再送你出去。”月华拿起紫檀桌上的雕花瓷杯,倒了茶递给她。青宝眉间微拧:“你想得到什么?”她并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愣了愣,轻轻放下茶盏,月华垂眸淡笑:“你不信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罢,他不再言语,转身向门口而去。
“等一下!”青宝急忙唤住他:“这里也是宫内吧。”
“放心,这是我所居的内室,除非我不在,任何人无令不得擅自入内,伺候的人都在前厅,这段时间我会命他们不得靠近。”
除非他不在?青宝有些奇怪,随即又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和容貌,顿时恍然大悟,想来是皇帝怕他被人觊觎才有这样的规矩。
“这样啊。”她尴尬地呐呐道。
“还有事么?”月华却似无所觉地问着,只是没有回头。
“没什么。”
“我等会送热水来,你先把衣服换下来吧。”他走出门外,又犹豫着补了句:“别着凉了。”便掩上门。
青宝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云纹纱衣早就因沁了水,呈半透明状贴在自己身上,而且裙子破了个大口,她基本上呈现半裸状态。
唰,青宝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像烤熟的红薯,刚出炉,还冒热气。直到用热水洗净了身子,坐在花梨木的铜镜前梳头的时候,镜子里的人还是颊如涂朱,捧着脸蛋,青宝直接把额头‘呯’地贴向桌面,自言自语:“真是够丢脸的!”
还没等她继续懊恼,一股剧烈的抽痛就从背后迅速扩散开,痛得她脸色苍白,手脚无力。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好一会,青宝才咬牙慢慢起身,对着镜子一点点转过身子,退下包在身上的薄被,铜镜里一片青紫肿涨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异常明显,她伸出手轻轻碰一下,就疼得呲牙咧嘴。
“姓封的臭小子,竟然敢在本姑娘的娇躯上留下脚印,若我不报此仇,就给你当孙子!”她恶狠狠地把封镜之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青宝一向信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随时随地,她向来愿意做小人中的小人。
皱着脸,她在梳妆台上翻找着葯,却没翻出什么,眼角余光瞄见桌子下有竖的小抽屉,便想也没想地弯腰下去一拉,然后
“啊”房内传来一声绵长到走形的低低惨叫,守在门外的月华微惊,贴近门口低问:“怎么了,要不要我进来?”
“没,没什么,别进来。”青宝一只脚艰难地撑在地上,一只脚悬空,身子因为牵动了伤口困难地弯着,另一只手尝试去勾那渐渐滑落到地上的薄被,四月夜晚的凉薄天气,她的汗水却顺着额头滴落。
就快要勾着被子了,然后就可以叫月华把自己扶到床上去了,青宝咬牙想着。可此时,那倾斜圆凳发出吱嘎吱嘎不满的叫声,在青宝瞪大的眼睛中,很不给面子地倒了。
呯嘭一声沉闷的响声和惨呼传出门外,让月华眉头一挑,身形迅速地冲进房内,预料之外的情形让他呆滞片刻,又迅速地转过身子去,肩头微微颤抖。
虽然她最近拜拜时候都在偷吃给佛祖贡品,有一次还偷喝了供奉琼浆果酒,导致半夜急起来头晕晕顺手拿了装净水的玉碗当夜壶,也不至于要这么惩罚她吧?青宝眼泪横流,任哪个女孩子光溜溜地厥着屁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趴在地上,脚丫子还翘在梳妆台上,被人看光光而且痛得动弹不得,都会想要彻底消失算了。
“想笑就笑吧,不过麻烦月公子笑够了,拿个被子把我弄到床上去好么?”青宝恶狠狠地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月华停止了微颤然后撕开自己衣袍的下摆,撕出一条带子蒙上眼睛,再转过身子。
这家伙不是打算来个非礼勿视吧,他自己跌成白痴没什么,万一跌倒压到她,她岂不是伤上加伤?
“不用蒙眼!”青宝费力地再挤出一句话,脸都青了,别说天极民风开放,男女嫁娶相对自由,甚至夫妻过不去日子还能和离,她也不是那种被人看了身子就要死要活的女子。
“君子知礼。”月华只是低柔地道,随即向她的方向走来,神奇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撞上横在路中间的桌子、凳子还有那装饰性的云纹镂空雕门。然后准确地走到窗边拿起右边床上搁置的衣服,再走到她身边盖在她身上。
“我没想到。”青宝面红如滴血,那衣服是月华拿给她换的,但是她向来喜欢洗浴完后拿着薄被子裹身子,但此刻她只晓得两个字——后悔啊。
月华甚至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轻巧地将她抱上床,如果不是疼得厉害,青宝一定会把他眼睛上的布摘下来看看那布是不是透明的,虽然看起来不像。
月华唇边带着轻柔的微笑,没说话,只是让她趴好,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用指尖点了葯擦在她的伤处。
“这葯真香。”青宝没有逞强非要自己上葯,她很有自知之明,而且自看了他神奇的本领后,她相信他不会弄疼她。
“嗯,这葯是东瀛进贡的樱香琉玉膏,极难得葯品,对于治疗瘀紫伤擦撞效果最好。”月华道,手上的动作很是轻巧。
冰凉馥郁的葯香和他纤长指尖恰到好处的涂抹让她舒服地低叹,专治淤紫擦撞啊她脑子竟莫名其妙地想歪去了,摇摇头,青宝红着脸也不再说话,只庆幸此刻他看不见。
上完葯,帮她盖上被子,月华便安静地离开了,而青宝则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曾经如此温柔的人。
师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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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吃完饭,青宝看着月华将碗碟提出去,心头不禁有些烦闷,已经三天了,她只能通过月华来了解外面的信息,偏他总是不痛不痒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虽然每日他都来为她上葯,也不曾要求她做什么,但越是这样,她的不安就越深,仿佛一杯时十分满的水,只要再多一点便要倾泻而出。
他究竟想做什么?他明是朝廷的人,为什么要和皇帝作对?她没有忘记虚云是怎么死的,是的,那个孩子,因该已经解脱了。
青宝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一夜,她悄悄地将虚云给她的金针扎入了他的血脉里,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可是,除却悲哀、愤怒却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惟独没有恐惧,甚至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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