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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时针慢条斯理地踱向十一点,合上书,关掉复读机,信步来到阳台,极目万里苍穹,群星如同顽皮孩童的眼睛,时不时地眨几下,偶尔的警车声划破夜的宁静。思绪如冬夜里漫舞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我的心田,滋润着板结的记忆之土。万籁俱寂的夜晚,我常常地想:孩提时代的欢乐、天真与幻想,孩提时代的无拘无束与无嫉无猜,为何不能长久地留在我们的生命里?如果所有红尘中人都保持这份天性,人间岂不如这朗朗的星空般娇美无瑕。
二
每天上班的途中,总能在晨曦中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一男一女推着两辆宝宝车,车中分坐着一老一小,老者已届古稀,幼者尚在襁褓。让我久久难以忘怀的,是推车的女人为老人细心擦拭口水的一幕。望着星空,我常常地想:车中的老少难道不正象征着生命的轮回吗?一轮朝阳的喷薄而出,总伴随着夕阳晚霞的壮美西沉。所以我们不必为一个生命的降临而欢呼雀跃,也不必为一个生命的逝去而痛不欲生,生与死的距离是何等的遥不可及,又是何等的近在咫尺啊。
三
同事间的阳奉阴违,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曾一度令我怀疑过人间的真情,我时常想起历史上某位人士“雪夜渡断桥”之哀,我徬徨着,期待着,更多的是于无可奈何中被同化着。直到去年,认识了他们——一对泊来的兄妹,我才蓦然醒悟到人间自有的那份真情。望着疏朗有致的星空,我常常地想:得与失本就是一本收支平衡的账簿。感谢上苍,让我在物欲横流、利欲熏心的今天,收获了这份弥足珍贵的真情。如果人人都能付出一片真情,拥有一颗豁达的心,再艰难的岁月又何所畏惧。
四
大概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语,偶尔听到一句原汁原味的话,竟是那样地让人如芒刺在背。某次带小女去美容院,孩子对那个长着一张大嘴且描得血红的美容师说:阿姨,你的嘴好大啊。无忌的童言竟让美容师脸色大变,我尴尬至极,却一时之间找不到训斥孩子的理由。望着星空,我常常地想:平时我们振振有词地教育孩子要实事求是,不说假话,自己为何却对真话那么讳如莫深呢?难道几句不着边际的赞美之词就可以扭转乾坤、让历史重写?人啊,何时能够平心静气地接受一句哪怕半句实说的实话?
五
当年心高气傲的的我仗着一腔热血,妄想一支笔独闯天下,然而,人际关系的复杂与叵测如一盆冷水,兜头向我泼来。失意如一只甩不掉的疯狗,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汪汪狂吠,令我惶惶不可终日,任我拼命驱赶,甚至威逼利诱,始终仍是挥之不去,不招即来。与许许多多被碰得头破血流的人一样,我哀叹上苍的不公,感慨命运的多舛。听老人们讲,天上一颗星对应地上一个人,无数个夜晚,望着一闪而过的流星,我常常地想:难道我的命运真的如同这颗陨落的流星,匆匆而逝?
六
生物学上有条规律,当某种物质过于浓烈时,感觉迅速迟钝麻痹。这大概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在这千亩一苗的大环境下,孩子在父母的经纬里大行其道,甚至颐指气使。望着星空,我常常地想:一个小生命的呱呱坠地,原应是一手承接爱的乳汁,一手播洒爱的雨露,可惜从一开始,我们就一厢情愿地把所谓的爱硬是塞满孩子的双手,以至于孩子无法感知爱为何物。人与人之间,如父子间,夫妻间,朋友间,同事间,上下级间,相处时如都能够稍稍违反一个这条生物规律,适当地留下空间,会是怎样呢?
七
常独自一人于无数个白昼与黄昏的缝隙,倾听那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不论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呐喊,还是小桥流水、琵琶弦上细数着的思念,都那样的令人心驰神往,可在充满浮躁与喧嚣的人群中,又有几人能与我共朝朝暮暮呢?望着星空,我常常地想:虽然人们对网络褒贬不一,但我却要感谢网络,网络让我结识了两三位挚友,使我能在行色匆匆的路上,有了能与我共斜阳、数海浪、共花之晨、花月之夕,共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人,我们能用宁静的心灵去感受生活、艺术、自然的点滴之美、之爱。
八
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沿着记忆的羊肠小道蜿蜒前行,如数家珍般细读着每个年龄段的往事,宛如一坛千年女儿红,历久而弥新,醇香而浓烈。蓦然回首,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心海都会再度泛起层层涟漪。曾经的欢乐,其景难再,曾经的痛苦,其情难现,惟有那曾有过的感觉,仍浓缩在心间,并时隐时现着。望着星空,我常常地想: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多么像雾山云海中的一花一草,悄然地点缀着心的山川,时不时地鼓噪着心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