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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顾卿何出此言。”少帝笑了一下,“若无丞相,天下当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当初叶颐说出这番话时,顾澈激动不已,仿佛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再也沉寂不下去,几乎喷涌而出。然而如今少帝说这样的话,顾澈却听见了无法言喻的讽刺。
顾澈没有开口,少帝弯腰从地上拾起刚才丢下的画笔,“若非叶相,朕何以此般,大瑞……”少帝笑了一下,然后便看了看自己的画,然后开口,“可惜了。”
顾澈看着少帝,好一会儿才开口,“臣先退下了。”
少帝点了点头,“顾卿既然领了执金吾一职,不妨多来这里看看,朕也有人说说话。”
顾澈看着少帝没有再说话,少帝,背对着顾澈,依然看着自己的话。顾澈这才转身走出了庭院。
低贱如伶人这般,顾澈一来连话也不敢说一句,全是拥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然而偏偏少帝摔了笔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少帝周围放满了这些低贱的伶人,顾澈深吸了一口气便明白了薛锦的意思。
薛瑾跟随叶颐,便是觉得当初普天之下,只有叶颐还心存大瑞而胸怀雄心壮志。和他想的并没有错,拥立少帝,南征北伐,削世家,平蛮夷。
每一件事都在为这个国家向更好的方向走去。
而叶颐太过耀眼,无数最开始因为少帝的名头而来的人都从心底接受了叶颐。连同顾澈这般也是心悦诚服。
然而天下到底是大瑞的天下,叶颐至高不过丞相尔。
当初在弱势时义无反顾分着叶颐的薛瑾就这样看着叶颐一点一点实现他们当初的梦想,然而薛瑾太了解这个他一路跟过来的主公了,所以之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薛瑾却早已看到了。
顾澈走了出去,然后再顺着街道一路看过去,街上行人马车匆匆。只有这种时候顾澈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活着真好,只要还活着一切都会更好。
若不是叶颐,这云州城如今已经是何种模样了?
顾澈摇了摇头,然后才往回走。
到家已经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卉歌一便给顾澈乘了饭菜,一边才有一些疑惑,“听仆从说,你今日从薛君家出来,便去见了少帝?”
顾澈去哪里肯定是会有顾家的仆从回来通报的,顾澈点了点头,“是。”
“怎么了?”卉歌有一些疑惑。
少帝因为当初衣带诏的事情变得格外敏感,这时候顾澈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可能去接触少帝。顾澈想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要变天了。”
“嗯?”卉歌惊讶了一下,没有明白。
顾澈摇摇头才又开口,“这对于顾家来说或许是个契机。”
卉歌听到这里便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起来,“阿澈是指的什么?”
顾澈想了一下才开口,“你最近……”
“嗯?”卉歌看了过来,顾澈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最近不要再去看大丫头了,也不要……多和薛府的人接触。”说完之后顾澈想了想才又开口,“顾家别的旁支你也提点一下,还有……”
顾澈这话说的慢,而每出一个字卉歌心便提了一分,听到顾澈说到这里便开了口,“是薛君他……”
薛家和顾家如今联了姻,若是薛家出事,顾澈可以说在政治势头上立马就跌了一节。
更勿论如今顾澈已经不是顾将军,而是执金吾了。
这些长期混迹政坛的人对这些最为敏感了,顾澈常年在外,顾曦尚弱,顾家其他旁支官职都不大,算是闲职。
如顾澈这般随时有可能在战场上丧命,而顾家后继未必有人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观望。
正是顾家的大小姐嫁给的薛家这才算是稳定了一些政治局面,然而这个时候若是顾澈同薛瑾彻底划清界限……
只能是薛瑾出什么事情了,而且是大事。
可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薛瑾这个叶营第一人出现危机?
卉歌只一连起来想了一下,瞬间便想到了顾澈去见少帝。
好一会儿卉歌才伸出手覆上了顾澈的手。
顾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希望薛君没有事情吧。”
顾澈这么做之后很快云州便有了小的变动,无论是云家还是薛家在云州都是一股很大的势力,更勿论两家还是连襟,然而突然之间两家便相敬如冰了,连话也不多一句。
云州多少双眼睛看着,也没有看透。
顾澈没有多言,在这时候何家和袁家又有了动作。
何霄的妹妹何七小姐嫁给了袁德,并且陪嫁非常豪气,江东直接“借”了钧城整座城池给袁德,就此,袁德占据四城,算是有了自己的势力。
这一来袁德同何霄算是连襟了,一时间天下就此两分,叶颐的位置一瞬间看起来便岌岌可危起来。
而在这个关键时候,薛瑾称病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有一些微词,这一次的会议是叶颐亲自出来住持大家讨论的。
会上说什么的都有,例如此时同西凉交好,又或者先采取怀柔政策,稳定何袁两家。
这样的讨论没过多久,便由张楚一句话打断了这些。
张楚开口,“应该不久辽东便会再次反叛。”
张楚这句话一出立马就有将军一拍大腿,“他赶!”
“当然敢。”顾澈开了口,然后才出声,“如今天下的局势愈发明显了,辽东若是仗着江东和袁德的荆楚势力,足够他反叛了。”
顾澈这么一说满座又冷静了一些,楚期开了口,“顾君和张将军的意思是说辽东肯定会反,一旦主公想打辽东,江东和荆楚势力必定凝结在一起,帮辽东对抗主公?”
顾澈没有开口,一边叶淮却接了上来,“我们逃命的时候,看到了卫川,想必各位将军都有印象。”
叶淮这话一说顿时殿里一片抽气声,之后便都点了头。
名震辽东的白马义从会出现在荆楚和江东势力里联合抗叶,本来就算是一个讯息了。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叶颐看着群臣都不开口,这才笑了一下,“我这才看出来,原来我算是四面楚歌了。”
顾澈这话一说顿时四下都深吸了气,顾澈和楚期同时笑了一下。
叶颐看向了两个人又收了孤戾的声音,带了一点儿责备,却又亲昵的语调,“顾卿,楚卿这时候了都不要藏着了。”
顾澈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楚期,“这话还是让楚先生说吧。”
叶颐看了一下楚期,楚期这才作了一个拱手礼开口,“这袁德自出山以来连连兵败,唯一的两次胜仗还是在当初征郭屿的时候为将。但凡自己有势力都从未守住过,这样的势力不足为惧。”说完这句之后楚公又看向了顾澈,“接下来的话,我这个老头子说不合适,不若让顾君说?”
顾澈如今不是将军了,所以楚期的称呼叶变了一下。
四下又看向了顾澈,顾澈笑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楚期这是卖她一个人情,然而这个话说出来,只怕四下对她又会有一些微词了。
一边叶颐已经用手指敲了两下案几面,看着像是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一种催促。
顾澈有些无奈,口里说的话却是再尖锐不过,“如今袁德已经四十有九,若顾澈而言,做澈爷爷都够了。那么于何家小姐而言呢?”
顾澈这话一出,果然刹那间殿堂之上的声音就微妙了起来。
何霄尚且没有顾澈大,何况他的妹妹?
年仅十九嫁给了四十九的袁德,这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是政治婚姻。
叶颐随着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顾澈听了之后却又笑了一下,“何家嫁公主1,自然不会说委屈了她的身份。袁德是用妻礼,可是这何公主,并不是袁德的第一个正妻吧?”
袁德已经四十九了,怎么可能没有子嗣?有子嗣更勿论正妻了。
这时满座终于没有人说话了,在座勿论是谁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了。
袁德这个人对兄弟手足没有话说,纵使衣带诏的时候不得已一个人先行离开,之后仍在叶营的旧部都冒着会被叶颐所杀的危险跟随而去。
在这样的乱世,能够遇到同生共死,甚至同床而枕的主公,对于任何武将和谋士来说都是一种认可和认同。
士为知己者死,顾澈深吸了一口气,她懂的道理,在坐的这些人也懂。
然而在每一次逃亡的时候袁德在带着兄弟的同时,却每一次都丢下了自己的妻子2。
时到今日,袁德活下来的儿子也不过只有两个,而妻却没有一个在这样的战乱里活下来。
顾澈这番话说的实在不算是谋士说出来的话,哪里有人去道别人家长里短的。
可是这话别人说出来不合适,顾澈却没什么。
因为顾澈是云州出了名的妻管严,云州内外,无论是妇人还是少女,提起顾澈除开白璧之貌以外便是顾澈对于卉歌的忠贞。
在这样的时代里,子嗣为大,顾澈膝下只有一子,却除开卉歌以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其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