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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荣嬷嬷传来消息,王长德发展的那些眼线里,没有漏了迷竹亭消息的人。
夏远又让她在府中调查,前院查完,还是没有,又查后院,揪出一个粗使丫鬟。是她被镇南王府的人收买,漏了夏远身边的消息。
被抓时,丫鬟正在夏远院子里清扫,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额头磕出了血,求他宽恕。
含月打了她一耳光,丢给家丁压走。
“我这王府,简直就是个筛子。”夏远向含月感叹。
“是奴婢管理不严。”含月面色发白,后怕不已,愧疚得连自称都变了。
后院是她管理,那丫鬟她还起用过。
“这里哪有什么奴婢。”夏远拉过她的手,“后院的丫鬟,除了母妃给的那几个,其余都是我点了买来的。”
半年前,王府新立,按照惯例,皇族或是夏远母族那边会送教好的下人来,七皇子夏远拒绝,非要自己挑选。
起因是他从评书里听了一个故事,说前朝太后出于私欲,挑选妃子宫女,尽选歪瓜裂枣。
皇帝无心生育,膝下无子,百官不安,许多投靠了王爷,架空了皇帝。
有没有孩子,被不被架空不重要,七皇子夏远只担忧侍女丑陋,扰他兴致,不敢让母妃派,铁了心自己挑。
这不就给了安插眼线的人机会?
想到这里,夏远按按脑袋,有些头痛,感叹这一世的自己内心戏真多,母妃怎么可能尽挑歪瓜裂枣给……
等等,以母妃那性格,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事!
不过,他已有了含月和小女皇,别的侍女长相如何,倒是不在乎了。
“你说把下人全换一遍怎么样?”夏远看向含月。
“啊?”
含月被这想法吓到,可仔细一想,的确是个法子。可谁能知道新换来的那些,是不是府外的眼线呢?
她很快想到答案:“殿下准备向娘娘和陛下讨仆从?”
“再说吧。”夏远想了想,摇摇头。
若是换了父皇或母妃派来的人,岂不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父母的监视下?
正当他踌躇的时候,一个侍女小跑进了院子,向他禀报:
“殿下,太子爷来了!”
灵光掠过脑海,夏远双眸一亮,对含月道:“送家仆的人来了!”
他不敢要母妃和父皇的人,但敢要太子那边的人。
父母赐的下人,有父皇和母妃做后台,漏他的消息给父母天经地义,他发现了也责备不得,太子那边的人可没有这样的条件。
何况,他与太子关系要好,太子为人光正,于情于理,都不会逾越。
等太子送来人,再用岁月宝鉴稍微照一照。
他倒不是不想把府内的人都照一遍,可岁月宝鉴驱动一次就如同欢愉一夜,若是想看的详细些,更是头痛难耐。
希望在他修为精进后,消耗能小一些。
至于修为何时精进,那得看他什么时候能把小女皇培养起来。
无需太久,他这些天想到一处灵宝秘境的位置,那灵宝正适合小女皇。
他一边思索,一边往前院走。
待客的前堂里,太子已在椅上坐着,品一杯茶。他穿一身纯白儒衫,举止优雅,神态宁和。
“大哥。”夏远迎上去。
太子名为夏无涯,是嫡子,也是长子,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未来,若不是他遇袭横死,根本不会有争位之乱。
不过,就算他坐上皇位,还是打不过小冷秋的起义军。
七位皇子里,夏远和夏无涯关系最为要好,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风格,都能互补。
夏无涯负责悬梁刺股,他负责吃喝玩乐。
还在皇宫里的时候,夏无涯常弄来新奇玩意,丢给夏远把玩,夏远投桃报李,也常弄来古籍玄碑,赠与夏无涯研习。
每次夏无涯收到他的礼物,笑容中都带着几分愁苦。
“七弟。”夏无涯没有客套,身子都没起,兴奋地向他招招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拳头大的玉石。
夏远在他身旁坐下,接过玉石把玩。
玉石呈青绿色,色弱而不通透,里面斑斑点点,表面坑坑洼洼。
“这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他疑惑。
“这是萤光石。”
萤光石,即黑暗处能发出光芒的石头,光芒同萤火虫一般微弱,远不如夜明珠。
在普通人家,萤光石是个宝贝,在皇宫里,并不珍惜。
“这石头有什么玄奇?”
“你看。”夏无涯撩长袖掩住石头,罩一片昏暗。
萤光石上,微弱的青光亮起,将石内的斑斑点点,照得明亮洁白,刚刚丑陋的石头,现在竟像是白云朵朵的青空了。
“还没完呢!”
夏无涯手腕转动,白点重合,居然拼出一只白鹿,青空化作草场,白鹿立于其中。
夏无涯又以特定频率摇晃萤光石,白鹿在草场上跑动起来了。
“妙!”夏远赞叹。
就算经历过网络时代,瞧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夏远也被这石头所吸引了。
“我昨日得了这块石头,今日便给你送来了!”夏无涯放下袖子,将石头塞给夏远。
看着七弟喜悦的模样,他也觉得欢喜。他与七弟情同手足,七弟玩过,相当于他玩过了。
玩过,便该用功了。他回忆一遍日程表,确定自己还有半个时辰空闲。
他又问夏远,之前送的几样玩意如何,夏远细细说了把玩手感,又说了些自己找的玩意。
夏无涯大感过瘾,过瘾到感觉罪过,今日玩得太多了,晚上加半个时辰功课吧。
玩乐说完,两人短暂沉默。
夏远想,大哥怎么还没问王长德的事,他不问,自己怎么说要换掉全府的下人。
这个大哥出现的时机太巧,肯定是母后或是父皇,遣他来打探消息。
夏无涯正在组织语言,这个弟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诘问。都怪母后,她不想惹七弟厌,就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做好被嫌弃的准备,他开了口:“我听说,你府上的管家王长德,被你杖毙,尸体丢在了乱葬岗喂狗?”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七弟不只没有气恼,而且神情稳定。
“王长德是镇南王的奸细。”
夏无涯眉头一跳,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他放下茶碗,严肃地问:“你如何知道的?”
“他那些眼线已经招了,我特意留了两个没杀,大哥可以问问他们。”夏远说,“审他们的是荣嬷嬷。”
“既然是荣嬷嬷审的,那错不了。”夏无涯听过荣嬷嬷的威名,宗人府那边有难缠的犯人,便会向宫中借荣嬷嬷。
他想到王长德的来路,皱起眉:“王长德是母妃家……”
合上嘴,他没继续往下说,要是让七弟明白过来,恐怕会闹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