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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一隅,碧玉随在小姐身后,指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手打哆嗦:“小小姐,你看未来姑爷逛青楼啊”锦意自然也早看到了。不过她却不似碧玉这般大惊小怪,她只是用扇子掩着脸,定定看着那两人走入楼里去,才嘴角一弯,露出一丝冷笑来。
前几日才对她说着求娶之话的人,转过身来便来逛这风花雪月之地。
都说善妒是女子七出之罪里最不可取的一条,在她看来那不过是男子们为了径自逞欢而束缚在女子身上的种种约束。唐朝的长孙皇后以贤良大度出名,她唯一鄙夷的却正是那样的女人。在她看来,一人一生当中守着唯一心仪的那个人,这样的约束却绝不该只针对女子。许是当朝的民风要远比前朝开化,又或许是该庆幸她生在市井百姓之家,爹娘的伉俪情深更是让她坚定,自己的认知没有错。
苏天霁,如果他是她命定的那个人,那么他最好早些认知到,她不会是那种寻常人家委曲求全的小媳妇,她会宁为玉碎也不求那残破的瓦全。
“碧玉!”她冷然凝眸,语气里带着几分凌厉之意。
碧玉知道小姐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应着:“奴婢在。”
“长这么大,倒还真未见识过那青楼妓院是何等一番模样。今日本小姐心情好,就带着你一同去长回见识吧!”
碧玉吓得瞠大眼睛,小姐此刻可还是清醒的?青楼啊,她们两个姑娘家,如何能入得里面去?
“小小姐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依奴婢看还是不要去为好。”
锦意挑眉瞪了她一眼:“你若害怕就先回府,本小姐自己去。”
看来小姐受了刺激,今日是铁了心要进去就对了。都怪那苏少爷,好端端的去什么青楼,还刚巧被她家小姐撞个正着。
碧玉赶紧道:“奴婢要跟着小姐。”
雨还在下,如雾如丝,将天色笼进一片灰暗迷蒙里。
这样的时节,倒像是为了映衬人的心境一般,几时风雨几时晴。
房中,丝竹之声正兴,客人也正是酒兴正盛。
此刻门外却传来了诡异的踹门声。
杨非已经喝得有些高了,眉头一蹙道:“是谁这么不识相,胆敢跑来扰了爷的酒兴?”
离门近的姑娘得到了身旁苏公子的示意,起身过去开了门。
有人自门外踏步进来,手里摇着纸扇,笑眯眯地道:“苏兄、杨兄好雅兴啊,难得如此凑巧能在此地碰上两位,不邀上小弟一起痛饮几杯,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杨非自看清来人之后,酒已经醒了三分,瞧着她那副看似和气的模样,忍不住偷偷冲苏天霁打了个眼色,然后也不吭声,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苏天霁端坐于案几之后,眉宇间的讶然之色此刻已经已经被蹙眉的表情取代。想来先前尾随在他们身后玩跟踪的,正是她无疑。
“你为何会来这里?”她爱扮男装到处乱跑,而这青楼地方,却怎会是她一个姑娘可以来的地方?实在是太胡闹了!
锦意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苏兄这话问得可真是妙。难道就只许你们来这里寻欢作乐,我便来不得吗?只要付得出银子,那老鸨一样奉我为上宾。”
她将纸扇一收,又往前走了几步。
门外,碧玉在那里摆着一张哭丧脸直哆嗦。老爷要是知道她陪着小姐如此胡闹,回头一定会治她个失职之罪,最重要的,里面眼见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小姐和未来姑爷——该不会打起来吧?呜呜
屋子里自然早已经是一片的安静,那些唱曲陪酒的姑娘们早已经傻了眼,巴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爷。也不知他是什么来路,居然连堂堂苏公子的门也敢踢!
锦意往苏天霁的身旁一站,冲他身旁的姑娘抬了抬下巴道:“你,让边上去。”
苏天霁,不应该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吗?此刻这副美人在侧的模样让她瞧起来极度的不爽利,忿得她恨不得把手里的扇子砸到他头上去。
那陪酒的姑娘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也看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非同寻常,因为苏公子自始至终也只是冷眼看着他,放任他在那里胡搅蛮缠。
锦意撂了撂衣摆,满意地在苏天霁旁边坐了下来。
他不吭声,蹙眉看着她一脸笑意盈然的模样。
她见他神情严肃,便拍拍他的肩膀道:“苏兄,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你为何要摆出一张冷脸呢?难道是因为小弟突然来扰败了你的酒兴?”
她见他仍旧不说话,露出了然的表情,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看你这表情果真是嫌弃我的不识相。好吧,我走便是。”
那低眉掩眸间的受伤之色,却分明又是真真存在的。
他手一身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坐下,你还要胡闹的到几时?”
她背对着他,无声地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回过身来,面露不满地道:“哪里是我胡闹了,分明就是你太小气,连杯酒也不愿让别人叨扰。”
另一边,杨非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那几名陪酒的姑娘遣了出去,自己也掉转了脚步的方向,起身迅速闪出了房外。
碧玉还在房门外哆哆嗦嗦地守着,见到杨非出来,便小心地问道:“杨公子,就那样把苏少爷同我家小姐留在里面,万一打起来可怎么办?”
杨非哈哈大笑,回道:“放心,虽然我们天霁兄身手了得,但你家小姐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事实上我比较担心的,其实是我们苏兄的人身安全。”
房间里,锦意倒是没心思顾及满屋子的人全都被她给逼跑掉了。
她也不管苏天霁此刻正拿冷脸对着她,径自翻了翻桌上的那几个已经空掉的酒坛,又去别的案几上巡视了一番,才找来了喝剩下的半坛酒。
走回来,将苏天霁面前的酒碗倒满,见他迟迟不动,便抄起碗来递给他,扬眉笑道:“来来来,苏兄我敬你,你瞧这满屋子的美人也不知怎么就全都跑了,现在只剩下我陪你喝酒了。我贺锦意虽然貌不如人,总还是生得勉强入眼。当然,倘若苏兄你心有嫌弃,也不要闷在心里,同我说出来,我自是再不会对你做过多纠缠。”
她林林杂杂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已经自顾又往另一只空碗里倒满了酒,抄起来便往嘴边送去。
苏天霁眼疾手快,迅速地伸手一拦,将她的酒碗拦在了半途。
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啧声道:“瞧瞧,瞧瞧,还说不是你小气,我连一口都还没喝上啊,你就舍不得了?”
他也不理她的胡闹,径自夺下她手里的酒碗往桌子上一放。力道有些大,那酒几乎全部溅洒了出来。
锦意愣了一下,望着那酒碗发了一下呆,抬起头,眉眼间的笑容再也寻不见了,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在同我发脾气吗?”
他锁眉,沉声道:“你到底在气闹些什么?好端端的,不在家里待着,却跑来这种风月之地。你一个姑娘家,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而身边的人,对你的纵容,只怕也是有限度的。”
他在指责她胡闹?他居然还敢认为是她错了,是她在胡闹?好!即便是她胡闹又如何,他自己呢?又何曾检视过自己的不检点?前几日才对她说出求娶的话,转过身来便往这青楼地方跑,难不成她还要拍手称好才是吗?
锦意心中一口气越发哽得厉害,回敬道:“苏天霁,你不过年长我三岁,又不是我爹,
凭什么来教训我?管他人之前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行为吧。”
“我来这里,只是陪杨非来喝喝酒,又未做什么苟且出格之事,你却跑来借机胡闹,分明是胡搅蛮缠。”
他见她不知悔改,口气也重了起来。
锦意抬起下巴,哽下胸口的酸涩之意,对他点点头,怒极反笑,缓缓道:“说得好,苏天霁,你我相识也非一两天了,我自小便是这样爱胡搅蛮缠的一个人。入不得你苏少爷的眼,是我没福气,可是同样,如果你是这样一个半点风情也不解的木头,本小姐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与我,就此别过,以后路上若是不幸遇到了,也千万不要装作认识我,我贺锦意的人生里,就当没有出现过你这号人。”
这话说得有些狠了,她知道。可是心头的那一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她不管别人在碰到自己心仪的人身边出现别的女子时会是怎样一副态度,至少她绝对坐不到大度退让,放任他与别人举案齐眉执手相顾,而她却只能独自黯然神伤。
她亦是知道这样的想法或许不容于世俗礼教,可是她自幼便看着爹娘一辈子只钟情于彼此,她便认定自己这样的想法没有错。
如果苏天霁跳脱不了那些世俗的观念做到只对她一个人好,那么她同他之间,即便没有了锦绣良缘的将来,她也绝对不会觉得可惜。
重新抄起桌子上的酒碗,迅速地灌下一大口,在他拧眉的表情下决然一笑,松手放任碗摔了出去。
“哗啦”一声碎响,酒碗瞬间碎裂一地。
她迅速地转过身,朝门外大步走了去。因为走得够快,所以他绝无机会见到她不争气掉眼泪的模样。既是挥别,她便要让自己维持着最后的洒脱与自尊。
杨非自门外磨蹭着走进来,一边还不忘好几次回头探望。
房中,苏天霁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有些小心地凑到跟前,拍了拍苏天霁的肩膀道:“你就这样放她一人离开吗?没见她生气了?”
苏天霁淡然一蹙眉,沉声道:“是她自己做了错事,我即便只是站在兄长的立场之上,训她几句也不为过。”
杨非不赞同地摇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她介怀的分明是你逛青楼这件事。也是,虽说她无权干涉你的行踪,但身为与你有婚约那个的人,她生气也是人知常情。”
苏天霁沉着气,不出声。
“你真不打算追去看看吗?我见她,好象都哭了。”作孽啊,苏公子还真是好本事,居然能把整日里笑嘻嘻的贺大小姐给惹哭。
苏天霁蹙眉望了他一眼,但仍是原则分明地回道:“一事归一事,你我今日不过为喝酒而来,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即便我的行为有些不妥,那也远不及她那样不知分寸。我虽乐意纵容她的小脾气,但也绝非事事都会由着她的性子。这一次,我要她自己反省清楚。”
冷静地说完,他收回目光,起身朝门外走去。
杨非看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
锦意自那晚从“逢春楼”里回来就病下了。
这一次是真的一病不起,风寒加上心中的郁结,一病就是数日。大夫抓了药,每回都要碧玉变着方法哄着才吃,这一回倒是不砸药碗了,可是大多时候都是放任汤药凉掉倒掉,也不肯乖乖治病。
碧玉自然知道小姐心中的委屈。也怪那狠心的苏少爷,自己犯了错误非但不认,还那样理直气壮地训小姐。小姐自小到大几时受过这样的气,闹到决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锦意还在榻上迷迷糊糊睡着,睡得也不沉,总是梦境不断,一下子梦到了小时侯她躲在楼上朝苏天霁乱扔东西,一下子又仿佛自己再次掉进冷凉的湖水里,怎么挣扎都呼吸不过来。
这一次,苏天霁却没有来救她,而是神色冷淡地站在岸上,看着她一直往水里沉去。
她急得快哭了,胡乱挣扎着,也仍旧得不到救赎,而岸上袖手旁观的苏天霁,身边却突然围绕出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
有人在拍她的脸,是碧玉,声音里带着焦急:“小姐!小姐!快醒醒!您不要吓奴婢啊!”幽幽转醒过来,眼前除了碧玉,再无其他人。可是心口的那阵哽涩之意却是那样明显,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碧玉手里的帕子拭过她的脸庞,红着眼眶道:“小姐,你这个样子,奴婢看了也心疼啊。”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在梦里落泪了。
“倘若您不要这么犟,同苏少爷服个软,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她虚弱地咳嗽两声,才拧眉打断碧玉的话:“你这话错了,这一次,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如果苏天霁只是与其他世俗之人无异,容不下我的态度,那我也不稀罕他那样的人来做丈夫。”
如果他只是那样一个人,那满大街都是适嫁的良人,她又何苦独独只为了他牵怀挂心这么多年?
碧玉欲言又止:“可是”
锦意抬起头问:“怎么了?”
碧玉缩了缩脖子,小声回道:“可是老爷今日请了苏老爷同苏少爷过府,苏少爷他听说小姐你病了,此刻正往着后院来呢,说是要探望一下。”
锦意杏眼圆睁,一扫先前的虚弱之态,高声吼道:“什么?”
碧玉已经跑到门旁去,探头朝外望了望,然后小声道:“小姐,苏少爷已经上楼来了。”
锦意一口气险些哽在喉头差点喘不过来,难得还能维持着冷静的思绪,扬声吩咐道:“赶紧关门!”
碧玉为难地站在那里。
锦意怒道:“你是要我自己动手吗?”
碧玉被吼得一阵哆嗦,赶忙手脚利索地赶在苏少爷抵达之前“啪”的将门关上了。
锦意心头的意气难平,虽然此刻脸上的气色瞧起来很虚弱,眼神却厉得仿佛要将门外的人千刀万剐一样。
之前不是还教训她不知礼数胡作非为吗?他自己又何尝知礼数守分寸了?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他居然也敢这样大大方方地闯上门来。不用说,她那爱胡闹的爹娘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门外,苏天霁缓步走至,逢上的便是一个硬生生的闭门羹。
已有几日未见到她,今日过府才知道她又病倒了。
杨非说,如果彼此有意,遇到矛盾总该有一方先低头才能继续。他自认比她成熟理智,所以不愿再同她继续僵持下去。
可是看眼前这阵仗,显然她还在气头上,耍着孩子脾气。
“锦意,把门打开。”
屋子里,锦意翻了个身面向床里,充耳不闻。
他的声音再次自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戏谑:“贺锦意,你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失礼了点,居然让客人到了门前还吃闭门羹。”
礼数!礼数!她现在一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恨不得一个手刀劈过去痛打他一顿。
碧玉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
锦意警告道:“你敢开门,看我饶不饶你!”
门外,这一回是贺老爷的声音,带着几许威严之意:“碧玉,你把门打开,简直是太胡闹了!”
锦意一句吼回去:“不许开!”
片刻的安静之后,身后已经没了动静。
碧玉悄悄地将门拉开,迅速地闪身躲了出去。她怕小姐,可是更怕老爷跟夫人。而且小姐这样孩子气地闭门不见,总归不是个办法。
贺老爷朝苏天霁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离开了。
既然两个孩子迟早要成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断然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断送了这份好姻缘。
而锦意躺在床上,见身后迟迟没了声响,便转过脸来。
一见是苏天霁站在门口,当下一愣,随即将被子一牵,连头也蒙上了。深知是赶不走他了,索性来个不理不睬。
他往她的床榻前移近几步,温言道:“你的病可好些了?”
她在被子里翁声翁气地回:“死不了,不劳苏少爷费心。”
他无声一叹,继续道:“这几日我也反省了一下,那日我的行为的确是有不妥之处,可是你也是太胡闹了,一个姑娘家居然也敢往那种地方闯,三脚猫的身手,倘若遇到身手了得的坏人该怎么办?”
她听着他的话,心中的恼怒之意再次冒了上来。听听,这是反省的态度吗?他今日前来哪里是探病,分明就是来数落她的罪状的!
掀开被子,她坐了起来,冷然一笑道:“苏少爷,知道你爱数落人,可是那日我已经同你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只怕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吧?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所以没有资格在这里同我理论我的种种胡闹行为。你欣赏那种乖巧知礼的大家小姐,找她们去便是,大可不必来我这里受冷脸。”
他的目光停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心缓缓蹙了起来。
赌气的话,说上一遍无所谓,却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这一次的事,算是他同她都有过错,他已经先一步低头来求和了,她却仍旧一副纠缠到底的态度。
任性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他其实并不认为自己已经错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今日看来是他来错了,念在她尚有病在身,他不想同她起争执,索性还是先离开。
未再多言,他转过身欲走。
锦意被他一个软钉子碰回来,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继续道:“苏天霁,为何不说话,被我说中心思了吧?”
明知道自己这样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可是她宁愿惹怒他,也不愿受他的冷脸和冷遇。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神色里再无半分纵容之意,沉着声道:“都说两情相悦才能求得长久,可是今日看来,你我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既然如此,还谈什么举案齐眉相知相互守?如果你已经对我们之间的情分失望了,那就随你吧。”
锦意微微愣住了。
随她——是什么意思?
“依你条件,不愁觅不得更好的人。也许只是我苏天霁没有这福气,所以求不来你的一腔心意。祝你早日觅得锦绣良缘。”
他说完,转过身去,大步地离开了,步履间仿佛不再有半点留恋之意。
锦意愣愣地看着他身影离区的方向,很久才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心中是止不住的酸意,眼泪也滚滚落了下来。
她拾起身边的枕头,狠狠朝门口方向扔去,自己则反身扑倒在床上,哽咽着哭了起来。
以为能撮合,结果却把势态弄得更僵了,偏偏两个孩子犟起来都是一样的硬脾气,如今是谁劝话也听不进去。
两家的家长除了摇头叹气,再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救世一般的人物站出来,出谋划策,打破僵局。
杨非理所当然地充当了这一角色。
好朋友从来就是用来算计和欺骗的,更何况献出计策,为的可是他苏少爷的未来,否则他才懒得淌这混水。
两家的家长在听完他的计策之后,虽然觉得多有不妥之处,但思及两个孩子此刻的现状,当下也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能成最好,不成再想其他法子也不迟。
苏天霁这边,则是由杨非亲自出马。
他无视苏公子这几日里一直阴沉不化的脸色,乐颠颠地跑到他的书房里来找人了。
苏天霁虽然手执书卷,可是心思却不在上面,盯着一页纸一瞧就是好半天。
杨非往他跟前一站,双手环胸,戏谑地道:“苏兄,你的书拿反了。”
苏天霁回过神,本能地就去看手里的书,才发现是杨非戏弄他。
“你这状态,会看得下书才是怪了。”杨非摇头兴叹。
“这几天我有些忙,对你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不要见怪。”苏天霁淡然一笑,将话题岔开。
杨非自然不会让他的目的得逞:“我瞧你这样心不在焉地坐着,倒不如随我出去走走,难得今日天气也不错,听说城中一年一度的赏花节开始了。”
苏天霁不太上心,回道:“赏花游春都是女儿家做的事,你我两个大男人,去凑什么热闹?”
杨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大男人一样可以赏花,只是此花非彼花。我见你同那贺家小姐之间已经没什么纠葛了,罢了也好,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出去走一走,说不定就遇上了那个真正与你命定的人。”
苏天霁对他的性格自然很了解,已经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你又想惹什么是非?”
杨非半点愧色也无,笑嘻嘻回道:“苏兄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爹娘给我起名‘非’字,如果我不做个惹是生非的人,那也太愧对我爹娘的期望了。”
“要去你去吧,我没什么兴趣。”
杨非见说不动他,干脆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笑着道:“这可也是苏伯父的意思,你年纪一大把了却迟迟不见娶妻,他老人家心里头多难受啊?”
苏天霁闻言只是淡淡一蹙眉。
杨非继续道:“你也说我是爱惹是生非的个性,倘若你不在一旁看着,万一我真的惹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办?”
反正今日要将他拉出去就对了。
苏天霁摇头一笑,作罢地摆摆手,随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