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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一人在皇宫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不回师父那去,主要是因为我看得出,师父现在对我有了戒心,我自然也不想去自讨没趣。
拐过一个弯,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前面却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湖,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河边,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得见背面,却出奇地让人感到孤单和寂寞。
我不由好奇地走前了两步。
“谁?”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稚气的声音猛地响起,吓了我一跳,然后那个男孩缓缓转过身来,秀气的眉微微皱起,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意看着我。
“心洛?!”我心头一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狂喜涌上心头“心洛——!”我一把扑上去抱住他,兴奋地道“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啊——”
我震惊地摸着脖子上渗出的血丝,怒视着他,骂道:“臭小鬼,你干什么,知不知道你的你的那什么武器再割深半寸,我就一命呜呼了?”
“心洛”手中拿着一根闪烁银光的武器,看上去很象现代的军刺,紧盯着我的瞳仁中闪出诡异的金银光芒,傲慢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宫中随意走动?”
金银光芒?我微微一楞,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是心洛?”
“什么心洛不心洛的,你这个阴险的女人!再不回话,我让你马上死在这里!”他眼神冰冷地死瞪着我,全身的杀气如潮水般疯涨了起来。
“喂喂有话好好说,不是就不是嘛!不过认错人而已”你小子也不用释放出那么多杀气吧?“虽然你的眼睛很漂亮,可是老这么瞪着不累吗?”
男孩微微一楞,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杀气收敛了许多,但手却还是牢牢握着军刺。
我向他勉强扯出一笑,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脖颈间的伤痕,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他傲慢清冷又与心洛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女人!你说我的眼睛漂亮?”
“是很漂亮啊!”我走进了他几许,半蹲着站在他面前,嘴角浅笑吟吟,笑容格外灿烂温柔。忽地眼中精光一闪,举手往他头上狠狠赏了个“爆粒”
只可惜,退开的时候,手臂还是免不了被划了一道,衣服破裂,鲜血直流,果然比心洛难缠地多。我却不管手臂上的伤,鄙夷地看着他,口气极度轻蔑:“不过,长在你这种没礼貌的小鬼身上,还真是浪费。我们家心洛都比你可爱多了!”
“你这个笨女人!蠢女人!死女人!”男孩一拳敲击在岩石上,抓着手中的军刺在空中挥舞,杀气乱窜,眼看就要向我直冲过来“你竟然敢说我不可爱!然哥哥说过小迟最可爱了。我最可爱了!听到没有?!”
“你哪里可爱了?”我一边撒腿往回疯跑,一边不要命地回头大骂“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不撒娇、不玩耍,光拿着根军刺追杀弱女子”
“哪个不长眼的说你可爱了?”我明显感到背后的杀气如有实体般侵袭而来,心中一凛,可别真莫名其妙死在这小孩手上了。忙运起体内真气,拼命逃跑
“啊——”急速地行进中,眼看就要拐到人多的地方。我只觉眼前忽地人影一闪,却怎么也收不住脚步,一下子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淡淡的幽谷清香夹杂着熟悉的男子体味猛地窜入我每一个细胞,让我有一瞬间的怔忪。
“然哥哥——!”身后的小迟发出一阵欢快地呼声,下一秒,我已经被他踹到一边,眼看着他扑入祈然温暖的怀抱
祈然微微一个闪身避开他,看了看嘟着嘴的小迟,又看看狼狈的我,淡淡道:“准备出发了,你们还在这里玩耍?”
“玩耍?!”我和小迟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我狠狠瞪了那臭小鬼一眼,恨恨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耍了?没见他在追杀我吗?”
“谁让你这个死女人敢说我不可爱?”小迟眼睛闪着诡异的金银光芒向我回瞪。
“所以我说哪个瞎了眼的说你可爱啊!”“是我说的。”祈然冷冷地看着我,冷冷地道。
“你!说的”我干咳了两声,气势无以为继,尴尬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恭身道“少主,请问什么时候出发?”
不知为何祈然眼中闪过微微不悦的光芒,看着我,淡淡道:“明日。”
“哦。”那不是还早吗?我福了个身,掠过祈然身侧往回走去。
“你受伤了?”他在我擦过身边的时候,忽然问。
我低头看了看仍在滴血的手臂,点头无所谓道:“回去让小银舔两下就好。”
回头见小迟一脸疑惑和好奇的表情,和刚刚被他自己敲出红血丝的左手,我扯了扯嘴角,换上一副施恩的口气:“喂,金银眼的小鬼,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医治下你的手?”
“笨女人,不许你提我的眼睛!”小迟涨红了脸大叫起来,那根原本已经被藏起来的军刺,又被他狠狠拔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住祈然衣袖往他身后一躲,因为动作太猛了所以没发现他身体轻微地一震。我大声反驳道:“你金银眼长都长了,还怕别人提?你看祈然一双独一无二的蓝眼睛,还不是成天在外面招摇”
小迟瞪大可眼睛,象见鬼似的看着我,美丽的湖边,冷风拂过,静寂无声。
我打了个抖,缓缓松开抓住祈然衣袖的手,清了清嗓子,声音力持平静地道:“少主,那我先回去整理行装了。”
祈然背对着我点了点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小迟望向他的眼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光,随即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转过身往回走去,听到身后的小迟还在向着祈然撒娇,却不见祈然回应。
“然哥哥,听说昨天有人刺杀你小迟帮你去杀掉他”
我全身猛地一震,心中暗骂自己太过自私,竟然生生把无夜的事忘了个干净。
我一个旋身跑回祈然面前,小迟瞪了我一眼,不屑地道:“笨女人,你干嘛又跑回来了?”
我却懒得理会他,紧张地向祈然问道:“祈少主,无夜他怎么样了?”
祈然蓝眸中波光浅浅流动,深深看着我,半晌才淡淡道:“逃了。”
“什么?!”我脱口惊呼道,这个虽然我很希望无夜没事,可是,就算是听到“放了”两字,我都没这么惊讶。
这个臭小子竟然逃了?也不知道来知会我一声。
祈然嘴角一扬,扯出一个冷漠的笑容:“他逃脱了,你这个做主子的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我一惊,抬头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和嘴角淡淡的嘲讽。
“我答应过步,不插手他在调查的事情,也答应过他,照顾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薄薄的唇上下而动,我恍惚中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低头,看到他轻握成拳的手抵在腹部,又随意放下。我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垂首冷冷道:“谢谢少-主-的教训。”
说完,转身再不停留地离去。
“小若,你在找什么啊?”元易一进门就看到我把师父的药翻了个烂,不由诧异地问道。
“药。”我仔细地数着手中的药草,一边喃喃自语“甘草、茯苓、怀山药、白芍”
“这些是治什么的药?”元易皱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问道。
“是治少主的胃病吧?”师父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了起来,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找其他的药。
师父走到我面前,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我:“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少主他不会服药的。”
“谢谢师父提醒。”我抬头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再停。看来草药得多备些,索性一次熬多点,虽然药性可能会降低。
一个时辰后。
“好浓的药味,小若,你在熬药吗?”巧音走进来用手扇了扇烟雾,问道。
“恩,是的。”我一边皱眉摆弄着手中的食物,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巧音走进了我身边,瞪大了眼,忽然笑出声来:“小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垮了张脸,看她笑的模样,不由沮丧道:“在煮小米粥,可是都不成功。”
“那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跟小花猫似的吧?”巧音一边好心地擦掉我脸上的污渍,一边心疼地抓起我烫伤破皮的手,责怪道“还这么不小心,把手都弄伤了。你这到底是煮给谁的呢?”
我尴尬地抽回手,讪讪笑道:“是给少”
“算了。看你这么可怜。”巧音根本是无心问问,又马上打断了我的话,热心地道“巧音姐姐来教你吧,否则,看你弄到何年何月去。”
我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由衷地笑道:“谢谢巧音姐!”
我一手端着盘,一手战战兢兢地举起,正待敲门,却听祈然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
我心中一紧,忙走了进去,只见略显空旷无物的房中,祈然正长身立在窗前,背对着我望向远处。修长美好的背影,衬着窗外的景物,竟如一幅画般,如梦如幻却也了无生气。
“少主,吃药”
祈然缓缓转过身来,有些惊疑地看着我和我手里的药,蓝眸转冷,淡淡道:“你师父要你送来的?”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摇头,颓然道:“没有。是我自己要送的”
“拿回去!”祈然坐到房中唯一的一张案几前,冷声道。
“不行!”我把药放在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不知道胃病如不及时医治后果会严重吗?现在还只是浅表性胃炎,但是将来很可能会变成胃溃疡,十二指肠,胃穿孔,甚至胃癌”
祈然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半晌才疑惑地道:“你说的都是什么病名?我怎么没听过?”
我一楞,打住了絮絮叨叨地无聊恐吓,干笑了两声,尴尬道:“我乱编的。反正,你有胃病就要及早治疗”
“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祈然冷冷一句话打断我,瞥了那汤药一眼,喝令道“拿回去!”
“不行!”我也半分不让地紧盯着他,提高了声音道“你必须喝药!”
祈然扫了我一眼,蓝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忽然抬手轻轻一挥
只听“啪——”地一声响,药汤和小米粥全部打翻在地上,流淌在我脚边,还冒着白雾腾腾地热气。
我狠狠瞪了他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拿了扫帚、簸箕将脏物清理干净,又默然地端着盘子离开。
祈然默默地看着我离去的决绝背影,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蓝眸中不知因何泛起微波。
半个时辰后。
“少主,吃药!”我把本就多备了的药和重新熬好的米粥,第二次摆到他面前。
祈然的蓝眸中闪过怒意,盯着我,冷声道:“我记得,我好象今天早上才告诉过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扯出一个笑容,面前的是祈然,我怕什么,真是笑话。同样冷冷道:“我搞得很清楚,我是大夫。没搞清楚的是少主你,现在,你是病人。”
祈然嘴角一扬,忽地伸手再度将眼前的粥和药全体甩在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我,薄薄的唇紧抿,双眸转为深沉的幽蓝。
“你不就是仗着步的话,我不会动你!”
我憋着胸口的一股子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收了地上的残物,拿了盘子离去。
二十分钟后。
“砰——”端在手中的药再度被几乎暴怒的祈然摔字地上。
又二十分钟后。
“你——!”祈然再看到端着药站在门口的我时,脸上竟然出现颓然无奈的神色
“砰——”只是结果,药和米粥还是被摔在地上。
两个时辰后。
祈然坐在案几前,拨了两下桌上的琴弦,竟忍不住目光往门口望去。
都两个时辰了,那人应该是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只是,心口憋闷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因为她如此嚣张,而自己却为着对步的承诺而无法惩罚她吗?
他嘴角一扬,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
全身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躁意,他有些震惊地猛然抬起头,看向已经天色全黑的门外,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等待的惴惴不安和雀跃。
片刻之后,一个少女满头是汗,一身狼狈地端着药和米粥走进他的房间,满脸的憔悴和疲倦,走到他面前,把盘放下,虚弱地道:“少主,吃药。”
这一句,完全没有刚刚的气势和坚决,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抬手端过那两碗仍冒着热气的药和米粥
他想,偶尔吃一次,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只是不想管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存心弄坏它,绝对不是。
少女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却好象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中一般,撇嘴道:“枉我还又熬了一大锅的药和粥,打算跟你打长期战役”
少女一点也不放松地盯着他把药和米粥全部喝完,那种感觉让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熟悉,他晃了晃脑袋。
却见少女取过盘子,打着哈欠,道:“好累,回去睡了,明日再给你做蒸蛋羹,如果我做的成功的话”
祈然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纤瘦单薄,却不知为何能感受到她的喜气。他的嘴角,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