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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酒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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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的胸前已经被狠狠划了一刀,黑色映着猩红,万分恐怖。

    少年剑眉一蹙,原本温和淡然的眼神完全消失了。少女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虽是停顿,却还不足一息,少年道:‘等灯登阁各攻书!’

    ‘好!’众人忍不住大声鼓掌,黑衣男子趁这空挡横移一步,反手一划,讽刺性一般在那青衣男子的胸口也重重划了一道,却只见衣衫破,未见血。

    难道他已体力不支?我的心里不禁担忧不已,不知为何,总之不愿见他们输掉。

    ‘冻水洒窗,东两点,西三点。’(此联难,冻旁两点水故为东两点,洒旁三点水故为西三点。)

    少年速对:‘切瓜分片,横七刀,竖八刀。’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少年面上一红,看了少女一眼,却仍是马上对道:‘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少女也是尴尬,想把握住的手抽回来,却是不得。

    四殿下眼波一转,声音又响了起来:‘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此联一出,我们心中都忍不住骂他无耻,谁都知那是千古绝句,连他自己也不知,又哪有可能有人在一瞬之间对的出来?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少女声音清脆悦耳,语调中却满是愤恨。

    正在众人包括四殿下均愣神的时候,黑衣男子动了,他左拳击出,到得对方胸前却忽然化拳为掌,只听一声闷哼,青衣男子仗剑站立一旁,忍不住单手抚胸吐出口鲜血。

    黑衣男子,往旁一立,黑刀竟被他还回鞘内,只是双手仍紧握刀把。

    四殿下心中一慌,一时竟想不出能难倒他们的法子,眼看黑衣男子就要出手,忽然眉头一舒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我还来不及愕然四殿下为何又出已经被对上的联子,却已听他道:‘我要你另做一对。’

    众人恍然,顿时愤怒不已。对联一事最容易停滞思维,一物对一物已然认定,又岂可轻易改变,更何况这种千古绝对。

    青衣男子调稳了呼吸,双目杀机陡胜仗剑而上。

    少年望了孑然而立的黑衣男子一眼,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冷然一笑,道:‘对不起,你们都输定了!’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代,诗才绝代。’

    一阵白光瞬息间在那黑衣男子周围扩散,竟仿佛忽然有条巨龙呼啸而起般,直冲青衣男子而去。最后的一瞬,我只看到,黑刀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带着千钧之势往那青衣男子身上横劈而下。

    一声震动般的巨响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黑衣男子冷着脸将黑刀收进刀鞘,连瞧也不瞧倒在地上的青衣男子一眼。

    四殿下有些慌张地跑到他身边,见他一动不动,声音微有些颤抖地道:‘他死了?’

    ‘没有。’神医少年一边为黑衣男子止血,一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夜的刀是杀不死他的。’

    四殿下正待问什么意思,青衣男子却已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吐出一口血才道:‘主子莫急,青桐没事。他的刀是没有刀刃的。’

    ‘什么?’四殿下一楞。

    我们也是惊讶的无以复加,他竟在只攻不守,又不能随意移动的情况下,用一把没有刃的刀跟四殿下座下第一好手青桐激战了这么久,最终获胜?

    要知道青桐可是排行尹国前三的高手,这人的实力到底如何深不可测呢?

    青桐向那黑衣男子抱拳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黑衣男子冷了张脸,仿佛是瞪了那少女一眼,才道:‘我没有。’

    少女吐了吐舌头,放开少年神医的手,道:‘四殿下,我们可算过关?’

    四殿下一楞,随即有些讪讪道:‘在下多有得罪,也只是想一窥三位实力,还望不要见怪。’

    随即面色一正道:‘下一关,也是最后一关,过了此关你们就是百年来唯一通过望江楼所有关卡之人,必定名垂千古。此关本不难,仍是应景吟诗,只是难就难在这把关之人。’

    稍顿了顿,双目眸光一深:‘千里烟尘傲九天,天下谁人不识君。——三位不会不知是谁吧?’

    此言一出,少年和那黑衣男子竟都是脸色一白。

    此时却没人顾及他们为何色变,只是被这句诗下呆了,天下当的起此诗的惟有一人,那就是天下第一才子——傲天君。

    也不知是怎样来到最后一个比试的场地,还未进门却已是酒香扑鼻,我们皆是未饮人先醉。

    进到‘莫问阁’,只见一身着红衣之人已端座在房中正提了个酒壶自斟自饮,正是傲天君。天下能将红衣穿的如此霸气如此理所当然之人,除他之外,绝不做第二人想。

    听得众人进来,他也不抬头道:‘等你很久了。’

    却不知他等的是谁。

    只见神医少年皱了皱眉,无奈地坐到他对面道:‘好久不见。’

    没想到两人竟是旧识,这下连四殿下和那少女都奇怪了。

    ‘祈然,你们认识吗?’少女问道,随即击掌一笑道,‘那这关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了?’

    少年苦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傲天君抬头似有若无地扫了少女一眼,那一眼也说不上轻蔑,却总感觉高人一等般,淡淡道:‘姑娘仍要应这一局吗?’

    少女忙摆手道:‘我可不行,还是交给祈然吧。’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已经连应三局了,怎么说这局也该由你出力吧?’

    少女正待耍赖,却听傲天君嘲讽地笑了起来,凑近少女耳边说了几句。少女当即色变,一张脸白的煞人,纵横的刀疤却越见鲜明。

    少年神医的目色一寒,正待说话,少女却咬了咬樱唇道:‘你最好别后悔这个决定。出题吧!’

    傲天君哈哈大笑,饮尽一杯酒道:‘好吧,我们就以酒为题。’

    说着把酒递到少女面前道:‘现在退缩还来得及。’

    少年的面色不善,但并未说话,眉头一皱正要饮尽一杯酒。身边的少女和黑衣男子却抢先一步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齐声道:‘你干什么?’

    少年神医苦笑了笑,却没再坚持。

    少女面色平静,冷冷道:‘傲大才子,可以开始了吗?’

    傲天君略微带着激赏地笑笑,挥手道:‘拿七个酒杯来!’

    酒杯拿来,傲天君将它们一一斟满,傲然道:‘那就由在下先开始了!’

    此话一落,他不知怎的浑身一抖,全身竟焕发出无边的气势和魅力。他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昂首吟道:‘日月似有事,一夜行一周。’

    第二杯又是一干而尽。

    ‘草木犹须老,人生得无愁?’

    众人忍不住大声叫好,此诗实在是说不出的妙,傲天君果不负天下第一才子之名。

    第三杯。

    ‘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

    第四杯。

    ‘白发欺贫贱,不入醉人头。’

    第五杯。

    ‘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

    第六杯,傲天君望向神医少年淡淡一笑,举杯,随即一饮而尽。

    ‘安得阮步兵,同入醉乡游。’

    酒杯放下的那刻,大厅中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若说以前大家只知天下第一才子这名声的话,那么此刻他们终于知道天下第一才子真正的实力和浑然天成的气势。

    七步成诗,真正是急才奇才!

    傲天君对着少女轻笑了笑,道:‘你若现在找他帮忙还来得及。’

    少女不怒,面色竟仍是出奇的平静,道:‘我想不必了。虽不是我赢你,但可惜,你今天必然会输!’

    傲天君一楞,随即有些蕴怒地道:‘说大话也只有现在了,姑娘请吧’

    少女微微一笑,象是全然不把傲天君之名放在心上。她缓缓地拿过酒杯,同样斟满七杯,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阁下!’

    傲天君此时已冷静了下来,大概也觉跟个小姑娘较劲有失身份,于是冷冷地看着她学自己的动作。

    少女纤手握起酒杯,目光一深,如琥珀般晶亮透明,浑身的豪气竟不弱于傲天君。

    她一饮而尽,吟诗。声音虽仍显青涩幼稚,气势却有增无减:

    ‘君不见黄河之水无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少女完全不给众人回神的时间,手下不停,饮尽第二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当——’傲天君手中的酒杯落了下来却不自觉,大厅中甚至比双斗时更静,静的连呼吸声也仿佛刻意压制住了。

    少女却丝毫不停,目光灼灼地望向众人,又仿佛什么也没望。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少女似已经有些站立不稳,却仍眉也不皱地饮尽第四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第五杯,房中仍是静默无声,气都缓不过来。少女笑了笑,饮尽。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第六杯,少女用已经泛出桃花微红的玉手扶住桌沿,再饮尽。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酒对君酌。’

    微醉的少女,浑身的霸气。只见她面色桃红,仍是狰狞的刀疤,刺目的殷红,却在那双如琥珀般澄澈如水晶般透明的双眼映衬下格外美丽、动人心魄。

    最后一杯,少女用那双刻入人心扉地眸子淡然一扫,饮尽。

    ‘碰——’杯底与桌面的巨大撞击声带出千古绝句的回响。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少女转向与众人一般,已呈呆滞状的傲天君,朦胧地笑道:‘天下第一才子,我过关了吗?’

    话声未落,身躯一软,却已向后倒去。

    少年神医也是反应奇快,一个箭步将她抱在怀里,对众人道:‘今日已晚,不论算不算我们过关,在下都要告辞了!’

    四殿下走前一步恰恰拦住了他的去路,少年身后的黑衣男子已然将手握到了刀柄上。

    四殿下忙摆手道:‘在下绝无恶意,只是这块望天楼的金玉是三位该得的。’

    只见他拿出一块,雪色透明的白玉,上面用金镶了几个字:‘望天楼总’。

    少年微一沉吟,接了过来,道:‘多谢。’

    ‘少公子’傲天君的声音响起,‘请多保重。’

    少年回首看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也是!’

    说完,抱着昏睡的少女,和那黑衣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天楼,徒留下这满楼的传奇。”

    中年男子讲完时,已经接近黄昏了,金色的斜阳照进这宽敞的大厅,泛起灿烂的光辉,仿佛在深思的众人面前,重演当初那惊世绝俗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