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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子愈来愈接近“bluetempo”时,不知为何,原本柔和温馨的灯光竟让康澄心感到莫名的紧张。
今天的气氛真的很不一样,后院被好几辆高级名车给占满了。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惯停的位置被停走,楚梁只好将车子开进后院的大草坪。
在他的印象里“bluetempo”这星期没接到这么大一团的旅客订单啊?
楚梁狐疑地熄火关上车灯,康澄心却文风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眸里漾满太多的难以置信。
“怎么不下车?”楚梁偏过头疑惑地打量着身旁的女孩,不解地问。
“梁”康澄心转过头,慌乱地拉住楚梁的手,眼泪开始扑簌簌落下。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他连忙下车,绕到一边替她打开车门。
车门一打开,康澄心随即投入他怀里,慌乱失措地说:“我不想离开你对下起,我好自私我好自私”
“你在说什么啊!傻丫头”楚梁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极大的扯力迅速分开两人。
尚未来得及站稳,楚梁的脸上便猛地挨了一拳。
楚梁退了几步,狼狈地抹去唇角的血,不解地瞪着眼前怒不可遏、敌意颇深的老人问:“你是谁?”
“你这该死的浑蛋!我女儿就要被你害死了!懊死!浑蛋!”连咒了数声,康义远瞪着楚梁那张魅惑人心的罪恶脸庞,盛怒难息地想再多补数拳。
最好能把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给毁了,才能消却他对楚梁的心头之恨,
“爹地不要!”康澄心扑向康义远,抱住他再度扬起的手臂。“爹地拜托你!不要!”
这一刻她早就在脑子里推演过千百万遍了,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丫头!你是不是想让爹地伤心死、难过死啊!”康义远抚着女儿苍白依然的脸庞,心疼万分地地哽咽道。
“对不起。”康澄心蹙起眉头,什么也不想解释,下一刻几张熟悉的面孔便朝她奔来。
“今晚我们就回台北!我已经和医生安排好手术的时间。”康义远撂下话,朝康澄心的贴身护士道:“先把小姐带上车。”
“是,老爷!”尽责的护士必恭必敬地微微颔首。
康澄心的眼神越过众人,怎么也离不开前方那高大身影的凝视。
楚梁充满不解的眼神撕扯着她,他们目光交会,康澄心的身子莫各地打颤。“爹地,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算是曲终人散,她也该说声再见啊!
“这一次,我已经十分纵容你的任性了!”
康澄心一僵,脸色苍白,沈默下语。
果然,她的行踪还是在父亲的掌握之中,否则她不会有这几天无风无雨的恣意妄为。
“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捺着性子等那老头子发完飙,楚梁终于按捺不住地介入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当中。
康义远扬起灰白的眉,不以为然地道:“你根本不用知道发生什么事,从现在开始,你和我女儿的事,我就把它当成是你接下的短期工作。”
康义远把楚梁与女儿的关系宾主化,仿佛楚梁只是他聘请来讨女儿欢心的员工。
而楚梁因为他的话,俊逸的脸庞瞬间罩上一层寒霜。
康义远递给楚梁一张五百万的支票。“第一,感谢你在澄心落海那天救了她的命。第二,这是你这些天给她的快乐。掐头去尾,我给你这个价钱。”
当楚梁看到支票上“浮海天日”四个大字时,他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撼。
康义远?楚梁蹙起浓眉,目光直直盯着眼前这个下颚紧绷、脸色极度难看的老头子,惊讶不已。
他是当今潜水界三大元老之一的康义远?
而康澄心是他的女儿?!
楚梁来不及细思,康义远便气势凌人的走向他。“潜水界我了解的比你更多,谁好、谁坏我太清楚了,你今后不准再接近我女儿,否则后果自理!”
“凭什么?你以为你能主宰所有人,像主宰你女儿一样吗?”他的强势并未让楚梁退怯。
康义远气得狂喝道:“凭我是她的父亲!这世上再也没人比我更渴望让她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你知道她的心脏需要开刀吗?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你知道吗?!扁凭这点,你纵使是死千万次也不足以弥补对她的伤害!”
一步错,全盘皆错!这些天暗中安排在女儿身边的人,对他回报的内容都让他忧喜掺半。
看着女儿在相片里开怀的笑容,他几乎就要否定掉这些年对她的保护,在他不断思索是否要成全女儿的快乐时,楚梁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想法。
他绝对不能放任女儿栽在这花名远播的坏胚子手上!
“我不会要你的钱!”楚梁将支票塞回给他,昂首阔步走向康澄心,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说:“我们必须谈谈。”
“放开她!”康义远冲上前阻止,被楚梁桀骛不驯的态度给惹火了。
“爹地!今晚我会跟你回去,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情形,康澄心乞求地说。
瞧着女儿难过的模样,康义远挣扎着。
“爹地!”
无法漠视女儿可怜兮兮的乞求,康义远迟疑了半晌,最后只能僵着脸,任由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月光清亮,康澄心默默无言跟在楚梁背后,眷恋地轻轻踩着他投映在地上的影子。
或许是过于沈溺,当楚梁停住脚步转身的同时,康澄心差点就一头撞上他的胸口。
惊呼出声,一双小手直觉地扯住楚梁的衣角,而就在那一瞬间,楚梁瞥见那始终被她握在掌心里的干海星。
霍地,楚梁心中的失落与自责全都因此燃烧了起来。
是她掩饰得太好,还是他根本粗心大意到丝毫没感觉她的不安?
他竟然天真的以为,老天又重新赐予了他再爱一次的机会。
如果今天康义远不出现,她是不是就这样放任自己的生命逐渐消逝?
而他们之间—她对他的爱也只是最后的点缀?如同灿烂烟花一般,一旦烟花落尽,一切也跟着灰飞烟灭?
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难以克制地气血翻腾。
“为什么不说?”脸色微凛,楚梁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屏息地想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康澄心猛眨着眼,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沈默在彼此间流转了好一会,她终于轻喃:“对下起。”
楚梁紧绷着脸,抿唇不语,内心有五味杂陈的酸涩。
“我想告诉你可是我怕你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康澄心的俏睫因为难过而微微发颤,苍白的脸蛋上布满无助的黯然。
楚梁握紧拳头,目光深沈,拚命压抑着在胸间奔窜的怒气。“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说真话?难道你又要再一次考验我对爱的能耐?万一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情何以堪?”
他从不知她的心脏已经糟糕到需要动手术的情况。
康义远有一点说对了,就算他死千万次也不足以弥补对她的伤害。
深深看着她,楚梁心神浮乱地无法以心平气和的态度去面对眼前的女孩。
“梁!拜托你,不要生我的气”自私的结果是惩罚,她知道她对他的隐瞒造成了他的伤害。
对着天空吐出了—口长气,楚梁涩然地间:“爱是建立在互信互赖的基础上,你懂吗?”
他的话让康澄心的胸口微微一窒,胸口传来微微的痛,好半晌她就要以为自己不能呼吸了。
楚梁果然因为自己的不诚实而生气了,她该怎么让他明白,因为爱他,所以自私地不希望他为自己难过。
当脑子还拚命地转着想说的话,一抹声音却硬生生打断她软弱的迟疑。
“小姐!咱们该走了!”
瞥了眼朝她走来的奶妈,康澄心焦急地望着楚梁的脸,期待他说出一句她想听的话。
“你走吧!”楚梁的语气奸低好沈,掩不去其中的无可奈何。
也许他该让脑子放空,该奸奸想想如何才能让她明白,他对她的喜欢已到无葯可救的地步。
“小姐,别让老爷久等,咱们回家吧!”奶妈再一次出声提醒。
对奶妈的催促置若罔闻,康澄心只是静静地望着楚梁,心底被一波波袭来的忧愁给捣得身心俱疲。“海星是你给我的勇气,我会带着勇气回来找你。”
虫声唧唧,贝壳花园的空气里飘散着香蜂草的气息,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纤细身影,楚梁强压下追上去的冲动,对着明月无语叹息。
夜渐深,原本炎热的天气竟在康澄心离开后,开始落下伤心的雨滴。
楚梁下意识移动步伐,当他回过神时,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康澄心所住的房间。
斜风细雨顺着末关上的窗户飘入了房间,吹落一地的纸张。
楚梁蹙着浓眉,弯下身拾起那一张张纸,绢秀的字迹落入眼底。
心动
医生说我的心脏就快跳不动了,爹地说他倾尽一生心血也要为我找到一颗新的心脏。
我好怕,这样的手术是不是会让我像妈咪一样,让我不再醒来?
只有心动,才能感受一切吗?
蓝天
六月的海透明澄澈,莫名的感动在胸中扩散,我不敢想象,碧海蓝天就在找眼前。
如此宽阔的天空,我握得住吗?
这一天该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时候吧?
当时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想到坐在前方的漂亮女孩是真的在落泪。
悸动
只要在同一天遇见我三次,我就追你当我的女朋友!
那一个有着麦褐色健康肤色的男人竟这么对我说!
他好无礼,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不听话地拚命跳着,难道我的痛又发作了?
丢掉葯罐子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针筒、滴管圈覆住身体,一圈一圈把我束缚住。
是不是让自己沈在蓝色深海里,我就可以不必当葯罐子了?
压在角落的日期是在她不小心掉下海的前一天。
看着康澄心充满不安的深蓝笔迹,楚梁不禁庆幸当日的巧合。
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带完儿童团后又跑去潜水,那心儿是不是就真的成了水鬼,丢掉那个让她讨厌的葯罐子身躯?
楚梁思及此,便不自觉地打了个恐惧的冶颤。
“心儿妹妹半个月后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春语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头,楚梁脸上有着难掩的震惊,心儿从未向他提过!
“她没告诉我们,或许就是因为害怕那时候阙伟就大略提过,她的状况若没接受正当处理,情况并不乐观。当时我没去细想,以为只是一般的心脏病在
她父亲到了之后我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楚梁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仿佛重重挨了一棍,脸色铁青。
难怪!难怪她在临走前对他说那句—海星是你给我的勇气,我会带着勇气回来找你!
他真要被这丫头给气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依赖他一点为什么她就这么狠心地把他封锁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
难道对她而言,他就这么不可信赖?
春语看着他愈见阴霾的神情,叹了口气。“你去台北一趟陪她吧,陪她度过这次难关,不管结果如何,都下要让自己再后悔一次了。”
“我快被她气得脑溢血了!难道我这么让她无法信赖?”再也掩饰不住恼怒,楚梁在春语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难道你还不懂,你对韵嬛的深情是她的束缚吗?”
或许春语没有十分了解康澄心,但却可以了解楚梁对韵嬛的执着,也了解单纯的康澄心和所有女孩一样,对他的深情有着又惧又怕的心理啊!
楚梁皱着眉,瞠眼看着春语,瞬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春语或许是这世上最最了解他的女人吧!
睁着眼,康澄心始终无法入睡,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她的心绪还是盘旋在那片碧海蓝天之间,久久无法回神。
“爹地!你能不能把医院的墙都漆成蓝色?”康澄心茫然盯着雪白的墙面,飘渺地开口。
“说什么傻话,医院的墙不能改颜色的。”不以为意地回答女儿的问题,康义远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低头看书的姿势而逐渐下滑。
望着父亲的模样,康澄心微微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存冀望,手术过后,她还可以活下来吗?
下意识缩紧的掌心因为棱角分明的海星而传来微微的痛意,康澄心把心里所有不安的情绪全都藏进海星里。
“爹地,你在看什么?”康澄心侧过头,不解地看着父亲为何一整夜都盯着手中的资料。“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一直想要双心贝吗?我在找管道,说不准过些天就可以拿来当你手术成功的贺礼!”康义远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手中的资料,话语中有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溺。
康澄心眨了眨眼,她被父亲的话煨暖了心,或许在别人面前他是严肃不可侵犯的,但在她面前,父亲永远是最疼她的人。
“爹地,我不要双心贝了。”为了双心贝已经失去了一条宝贵的生命,她不希望再去执着那些无谓的追求。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更何况现在她掌心所握住的,是一个更值得让她珍藏的瑰宝。
那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真心啊!
“傻丫头!”康义远笑着握住女儿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很幸运,知不知道?有多少心脏病患都无法完成移植配对,但你完成了,虽然迟了点,但爹地还是很为你开心。”
“我会努力的。”康澄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对着父亲微微笑。
康义远用沾水的棉棒替她润了润唇。“虽然手术以后要服用抗血栓葯物及抗排斥的葯物,但只要没有产生排斥的话你就可以长命百岁。
呵!爹地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未来无限光明。丫头,以前你没办法做到的事,手术后爹地一样样教给你,你说好不好?”
他望着女儿伸出小指,等着她的反应,不管如何,他只会为女儿设想最乐观的情况。
康澄心看着父亲掩在笑容下的担忧,她不忍戳破,努力扬起笑容不愿试想另一种可能,也不愿父亲难过,轻轻颔首。“好。”
她伸出小指与父亲约定,然而在那瞬间,心头浮现的却是另一抹让她心悬意念的身影。
她好想他啊!不晓得他还生不生她的气?
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可以在手术前再见他最后一面,那该有多好?
康澄心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试着想象他就在身边,用他温暖而厚实的大掌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
“海星是你给我的勇气,我会带着勇气回来找你。”指针指向十点,她深吸了口气,在心中轻喃着。
她已经准备好要打这一场仗了!
“丫头,这不能带进手术房。”康义远一早就瞧见女儿手中紧握的海星,却不明白它对她的意义。
“不要!”康澄心躲过父亲的大手,坚持不肯放手。
“不要任性,就算爹地不拿,护士还是会要你拿起来的,乖!爹地一定帮你好好保管,不会弄丢的。”
她默然地松手放开,另一样东西却还是没能躲过父亲的利眸。“把项链也拿下来。”
“爹地,不要!”她死命护住自己的脖子,那是她面对挑战的勇气,没有它,她要怎么办?
虽然那只是一条尚未浸过海水的水晶,但却是楚梁的真心真意。
不顾女儿的挣扎,康义远硬是拨开她的手,拿掉了她宝贝万分的项链。
“爹地,没有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死掉!”康澄心再也无法平静地喊着,泪水不停滑下。
“别胡思乱想了,加油!”康义远将项链及海星收入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护士也在此时进入病房。
“爹地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突然失去足以倚赖的勇气,所有不安在瞬间涌上心头。“没有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死掉”
康义远揩去她眼角下停滑落的泪水。“不要说这种傻话,乖女儿,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
“爹地”
康澄心顾不了护士在她身上做些什么手术前的准备,她心里拚命喊着:楚梁!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因为恐惧,她整颗心怅然若失,没多久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旁原本吵杂的走动声及宪搴耳语渐渐变小了。
她不支地合上眼,她的世界终于没入平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