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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雩城位于南北交接之地,客栈里的菜色融合南北风味,有好些南方的名菜,加积鸭、和乐蟹、湘莲煎酿藕饼、香兰柳茸卷等等,较之北方的食物,另有一种精致雅趣。
小晴父女从没到大饭馆吃过饭,一下子看得眼花撩乱。东方靖见他们开心,点了一大桌,小晴连连惊呼,老人也高兴得赞不绝口,只有卫欣不发一语,见了这一桌名贵菜色也不吃惊,恍若眼前一道道美食佳肴不过是家常便饭,神色自若的举箸吃起来。
东方靖暗忖,她的行为举措在在透露良好的教养,对名贵的菜色也不陌生,应是好人家出身,从她一身简朴的衣裳,倒是很难察觉昨天夜里派了人去查,今晚应该可以收到消息,一解她身上的谜团。
晚餐就在小晴父女的兴奋言谈中进行。卫欣又陷入沉思,偶尔因小晴天真的话语绽开如清风般不可捉摸的笑靥,其余的时间只是沉静的吃饭。
东方靖好奇心不减,密切观察她的神色,却又不敢和她的目光交接,仿佛这样一来就会失去些什么。末了,受不了自己莫名的心绪和闪闪躲躲的视线,遂转开注意力,加入小晴父女的交谈。
东方靖今岁二十有七,对小晴的仰慕之情自是了然于心,他坦然迎视她爱慕的眼神,回答她的各种问题,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然而,这情景看在卫欣眼中,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同是女人的她,绝不会看错小晴表露于外的爱慕,毕竟他傲人的外在条件的确有吸引女子目光的本事,这她可以理解,但是他彬彬有礼的应对却叫她不是滋味。
对她是一副痞子样,对小晴却是一派的斯文有礼,这算什么
小晴面貌生得俏美,天真无邪的笑容连她都拒绝不了,何况是东方靖这种成熟的男人?是了,男人都喜欢温柔甜美的女人,孤僻冷然的自己不讨人喜欢,也是想当然耳。
她理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他对小晴的态度,只知道心中的不快让她食不下咽。她告诉自己毋需在意他的差别待遇,却抑制不了袭上心头的阵阵酸意。
“你说谎,那是我的东西!”一道夹带哭音的叫嚷,自客栈门外传来,客栈里的客人纷纷望向发出噪音的方向。
那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他枯瘦的小脸上泪痕斑斑,对着身形魁梧的壮汉又叫又跳“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是我的、是我的!还来!还来!”瘦小的身子恨恨的扑到壮汉身上,伸长了手想抢回自个儿的东西。
然而,他长得瘦小,壮汉又将手举得高高的,他构也构不着,着急的泪水滚滚而落,即便双手发酸、发痛,他仍是不放弃。
壮汉大手一拨,将挂在身上的少年摔到泥泞的路面,不屑的睨着他,发出剠耳的冷笑“哼哼!臭小子!你娘会有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少唬弄我了,分明是你在我们店里偷的!”
“我、我要你管,是我娘的就对啦!你还给我!”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握紧了小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壮汉,大声哭喊起来“强盗!你这个强盗!”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一双双眼睛写着对壮汉欺凌弱小的不齿。
壮汉脸上挂不住,大手一挥,往少年脸上招呼“你这小子说什么鬼话!”
围观的众人发出一串惊呼,却无人敢上前帮忙,眼看少年就要遭殃
“哎哟!”壮汉一个脚软倒在地上,接着捣着肚子就地打起滚来,嘴里还不住叫痛。
众人对着这突来的发展,傻了眼,更发不出半点声音。剎那间,除了壮汉的哀叫,四周静得叫人心里发毛。
少年才不管那恶人怎么了,脚一跨、手一伸,捡起掉落一旁的金钗,仔细拍去上头的泥沙,露出安心的笑容。
东方靖道声“失陪”起身向傻了一片的人群走去,却发现后头跟了个人,回头一瞧,是一脸冰冷的卫欣“卫姑娘?”
她瞪他一眼,撇过头掩饰不自在“快走!”
“是是是。”他回身朝门外走,心中暗自好笑。明明挺关心人家的嘛,干啥装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他弹出指风让人倒下后,是一道银光让那汉子痛得哀哀叫的,噍这情况,下手的人不是她会是谁?
来到门外,傻眼的众人回过神,见凶恶的壮汉痛昏了,胆子跟着大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把主持公道的重任揽到自个儿身上来了。
“小兄弟,东西拿了就快走吧。”
“那真是你的东西?”
“这不是王屠夫的侄子吗?”
“喔,他娘的确是走了,可那东西”
“是我娘的!”少年一听他们怀疑的话语,才平复的情绪又激昂愤慨了起来“是我娘留给我的!”
“可是”几道怀疑的眼神扫向他。
卫欣快一步来到少年身边,不管众人纷杂的议论,拉了人就走。
“喂!我们还没理出个头绪耶!”
“你要把人带去哪儿?”
“对啊!等等!我难得有机会表现一下,你别”
东方靖无奈的挡住众人对卫欣的不谅解“诸位乡亲,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倒轻松,把烂摊子丢给他,是看得起他,还是压根不管别人如何想?
一时之间,十几张嘴争先恐后的说起来“我们从头看到尾,看得一清二楚哪!”
“那汉子是对街金宝楼的伙计,那孩子去金宝楼问那东西是何来历,然后那汉子就硬说他偷了他们的东西。”
“是吗?我看那玩意儿不像是那穷小子的,说不定真是他偷的!”
“我认识那孩子,他不会偷东西的!”
“可是”
东方靖抽空回头觑了下,卫欣拉着少年站在客栈墙边望着他们这边,而出了客栈的小晴和老人正在安抚被她扯住,想走又走不掉的惊惶少年。
好吧,他知道了,她是故意让他收拾烂摊子的。“这位兄弟需要找个大夫看看,他已经晕了好一会儿。”
“没关系,他壮得很,晕一会儿不碍事的。说到这,你是哪位啊?”
众人经此提点,才惊觉他们根本没见过这人,刚才竟傻傻的顺服了他,瞧他气势不凡,肯定不是寻常人。
东方靖沉稳的笑笑,瞬间安抚了众人的疑虑“请随我来。”随即径自往十尺外的书肆走去。
一伙人不懂他的用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顷刻间达成共识,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跟着他走了。
卫欣见他轻松摆平了一堆人的不平与怀疑,随后带着人群走进门前悬挂着绣有“东方”字样大旗的书肆,不一会儿,原本疑心重重的众人满脸笑意的走出店铺,像是吃了什么甜头,又像是大开了眼界,每张笑脸上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还真有点本事嘛!看来他虽老不正经,却挺有仗义解难的侠道之心,再看那些人满足的样子,真不知他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他服服帖帖的。
看着那和乐融融的景象,突如其来的赞赏在她心里晕染开来,那双淡漠的冷眼悄悄进出点点暖意,嘴角也跟着扬起。
从街道另一头走来的他,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显得高大而神秘,跟在他身后的一张张笑脸、环绕在他身边的交谈笑语,更将他不凡的气质烘托得恍若神祇。
火红的彩霞在他身后聚成一道难以直视的光晕,光晕之中,他带着笃定的笑意,笔直的朝她走来。
恍惚之间,澎湃的情感涌起,宛若天神般照耀众人的高大男子,以出众的姿态、沉稳的笑容化作一张密密织成的网,披天盖地的包围了她,叫她除了他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之前尝到的心慌,心酸与失落,都是因为她对他渐生了好感,为了他出类拔萃的气势、为了他隐藏在玩笑下的认真
“卫姑娘,在下把事情办妥了。”东方靖端正了脸,似是在报告一般,而跟在他身后的一干人等,不知何时散了去。
少年一见他,忙不迭地问道:“大爷,我可以走了吗?”
卫欣松开拉住少年的手,低头回避东方靖认真的眼“那人不会再来找麻烦吧?”
东方靖望着她的发顶,不懂她又在想什么,这模样不像是不理他,倒像是在躲他?
“嗯,那人看他年幼,想拐他的东西,我请人报官处理了。”一顿,他转头看向少年“小兄弟,听说你想卖了那东西?”
少年急急反驳道:“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晴好奇的探头“可以让我看看吗?”
他想了想,才掏出怀里的金钗“这是我娘临终前交给我的,我没听娘说过这东西,才想找人问问,谁知”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
东方靖看了看“的确是挺贵重的,莫怪那人想抢了去。”
卫欣突地抬起头,打量少年破破烂烂的衣裳和瘦弱的身子“你在王屠夫家过得好吗?”
“还、还过得去。”少年干瘦的脸僵了下,支支吾吾的。
“放心,我托人照顾他了。”东方靖心思缜密,早看出少年悲惨的境遇,在自家书肆里问过众人的意见后,托了掌柜照料他的生活。
卫欣怔愣的凝视他带笑的眼,喃喃说道:“是吗?那就好。”
“你不是早把事情交给我办了?”东方靖好笑的此比自己“在下不负所托吧?”
被他看穿了!她的确是想让他伤脑筋一下,谁知道他漂漂亮亮的把事情解决了,还让她不得不承认心底的悸动,那份不该有,也不会有结果的悸动毕竟他心有所属,而她早巳决定只为复仇而活。
她尴尬的点点头,双颊微红“嗯。多谢了。”
东方靖快活的享受她发窘的娇态,语带调侃“不谢、不谢,卫姑娘对在下改观了吗?”
澳观是改观了,可他那可恶的笑脸,实在叫她死也不愿承认“一点点的一点点。”她还是脱口说了,一说完,巴不得咬掉自个儿的舌头。
像是完成了难如登天的任务,他高兴得笑咧了嘴“哦?那”
一旁的少年等得发急“大爷,您把话说齐呀!”
他叹口气,只得放弃邀功的念头,指指方才进出一回的书肆“你愿意去那里做事吗?”那是东方家的产业,听掌柜说这少年常去看书,既是喜欢看书,不如在那里给他安插个差事。
少年愣了愣,呆呆回道:“愿意,可是”
“那就去吧!我跟里面的人有点交情,说好了请他们照顾你,以后有人找你麻烦,他们也会帮着你的。”东方靖一顿,想了想“要是想换个地方住,他们也会帮你准备好的。”听说王屠夫对他不太好,换个地方住,对他也好。
“真的?”少年抬高了下巴仰望着他,小小的希望火光在大睁的眼里摇曳着。
东方靖拍拍他小小的肩头,温和的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你明天到书肆,自会有人帮你打点一切。”
少年高兴得蹦蹦跳跳,瘦巴巴的小脸上尽是欢快“多谢大爷!多谢姑娘!”说完就往地上跪,打算行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别!”东方靖手一伸,撑住了他下跪的势子,同时感受到手背覆上了一方软嫩。
“啊!”卫欣低呼一声,匆匆收回手,僵硬的撇开头,假装欣赏日落美景,却听到小晴的窃笑,登时红了脸,干脆转身背对他们。
东方靖努力忽视手背上的余温和骤然失序的心跳,强自镇定的扶起少年“天晚了,你回家去吧。”
少年再三谢过他们后,才一蹦一跳的离开众人的视线。
东方靖见少年走远了,回头看看背对着他的白色身影,总觉得她好像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夜深人静,远近的炊烟已寂,人间繁杂的活动告一段落:一轮明月高挂在阗黑的夜空,散发柔美而朦胧的光晕,几颗闪烁的星子忽隐忽现。
东方靖安坐桌边,就着烛火研读随身携带的书册,似是等待着什么。
一条身影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出现“主子。”
“查得如何?”他放下书册,回视他的亲信,眼里闪着期待。
霍武心中一叹,他们主子伟岸俊伟的外表、粗犷英挺的五官和浑然天成的气势,不知掳获多少姑娘的芳心,而精明果决的行事风格更是东方家成为商业霸主的关键,然而,私底下,他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好奇性格”
谤据和主子一起长大的师兄说法,主子的好奇性格是自小就有了的。
年方五岁时,好奇师父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在山里抓了只不知名的怪虫,偷偷放进师父待换的干净衣服里,说是想测试师父的“学识”和“反应能力”结果把怕虫的师父吓个半死,颜面尽失。
十六岁那年,想知道火的延烧速度有多快,竟放火烧了东方家的库房。虽说是久废不用、无人进出的库房,里面可还有下少值钱的东西,一把火烧得猛烈,吓坏了众人,在众人手忙脚乱灭火之际,他少爷还兴致勃勃的做他的观察,把赶来的老爷气得半死,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
然而主子的好奇心性始终未改,每年都会搞出几件事来满足他的好奇心。
这回主子命他查一个姑娘的身世,他可不会傻傻的以为一心想抱孙子的老夫人终于能得偿所愿,想当然是主子的好奇心在那姑娘身上发作。他不禁为这位姑娘捏一把冷汗、掬一把同情泪,因为,被主子看上的目标,多半没有好下场。
“是。”霍武暗叹一声,递上一封厚厚的信。
东方靖抽出信封中的纸张细细看着。喔,原来是八年前惨遭灭门的姑苏卫家!他记得卫家上下全遭火舌吞噬,最后也没抓到纵火的犯人,想不到尚存一丝血脉,卫家代代相传奇特的毒功,难怪卫欣有本事让胡府上下在一夜之间变成软脚虾
唉!敝不得她不信任他人。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突逢如此巨变,性情会变得孤僻疏冷也是自然。
嗯,好了,身世之谜解开了,造成她性情冰冷的谜团也解开了,好奇心满足了,接下来呢?
要打破她冰冷的面具,一探她真实的性情吗?
要看看她究竟能把他对女子的厌恶消除到什么地步吗?
他突地皱眉摇头。不,这一点,他已经知道了。
她出乎寻常的善良早已打破他对女子的厌恶与不信。这两天他能不带鄙视的与小晴交谈,不正说明了自己已打开了心结?
“主子,阮公子托属下带来一封信。”霍武递上另一个信封。
东方靖惊讶的接过,是阮云青的笔迹没错。他不是坐镇京城?事有生变?急急展信阅读,他越看神色越凝重。
“主子?”霍武见主子神色凝重,担心的唤了声。
“准备纸墨。”东方靖拧眉沉思,眸中精光乍现。
取饼纸笔疾书,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于纸上,他口中连续下了几道命令“让涂总管来见我,快马把这封信交给阮公子。”
霍武记下主子的吩咐“主子何时回京?”
东方靖沉吟一会儿,已经跟卫欣说好了要再待上两天,他可不想在她眼中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反正京里有阮云青看着,暂时不会有事“再过两天。”
不知道够不够让她解除心防,对他绽放笑容?思及她美丽的笑容,他心神一阵恍惚,发了会儿呆才在霍武的呼唤下回神。
霍武不解一向精明的主子怎地突然发呆兼傻笑,生病了吗?他端详主子的气色,不像啊!再说,主子武功高强,伤得了他的人寥寥无几,怎么回事?
东方靖瞄到他疑惑的神情,赶紧敛整表情,恢复精明沉稳的模样。
可不能让霍武知道,他发呆竟是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五日的女子。
娘一直催他成家,要是他对女子有超乎寻常的表现,娘一定会马上要人筹备婚礼,若是霍武泄了口风,他就得准备当新郎宫了,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好奇赔上一生。
新郎官和卫欣东方靖忽地脸色怪异,像是摸到自个儿头上的角,因为他发现他竟不排斥和卫欣成亲的念头!
眼前浮现她清丽冷然的丰姿、偶尔出现的温柔、变幻无穷的眸光、薄唇勾起温柔的笑意
霍武见主子陷入回想,还笑得温柔多情,不禁大感意外。
主子对待旁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淡,从不因他人动摇,更不为他人改变,曾几何时也有这般柔情的笑容7
东方靖察觉霍武惊讶的表情,心神一整,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小姐到了吗?”东方婕是他的胞妹,两年前嫁给西域马王,过着鹣鲽情深的夫妻生活,前些日子捎信说要回家帮夫婿处理跟东方家的生意,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霍武配合主子转移话题“正在路上,据报三日后到。”一定有鬼!
“对了,你顺便回府拿无季之前留在府里的各类伤葯,交给涂总管。”无季师弟的医术高超,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不知卫欣受的是什么伤,干脆备齐了给她。
霍武闻言,眼泛焦急“主子受伤了”
“不是我。你去吧。”东方靖打发他离开,省得被他看出端倪。
“是。”霍武心知肚明主子的用意,益发觉得一定有鬼!应了一声,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退出房间。
东方靖倒杯茶,慢慢啜饮,试图藉由温热的茶水安抚杂乱的心思,细想适才失常的麦现。
他是怎么了?为了卫欣魂下守舍的,还不排斥与她相守一生的想法?
还来不及理出个头绪,心里便漾起温暖的愉悦。
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深深着迷,早已超出好奇了,他怎么现在才发觉?他好像、好像喜欢上她了喜欢卫欣!
他?喜欢卫欣?!
回想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即使她一直对他冷冰冰的,他还是被她冷然的身影和善良的心性给吸引了,才会情难自禁的追逐她的一举一动。
犹记那夜在估虎城外初次见她时,她从阴影斑驳的树林里走来,黯淡的月光洒上她纤细的身子,让她宛若误入凡间的仙人。那冰冷的容颜和清冷孤寂的眸子决绝得不近人情,然而,为受伤的豹儿包扎的动作却是那么的温柔。
那时,他就被她矛盾的风情吸引了,之后刻意接近她,他一直以为是好奇心使然其实是他骗了自己?他自那时起就倾慕着她了?
可是五年前的痛苦是这么的深刻,他有勇气再相信一个女子吗?相信他曾经发誓不再交心的女子?
霓瑜贪婪的丑恶面目他看得最是深切,也尝到椎心刺骨的伤痛,如果这回又是一样的结果,他承受得起吗?
温热的茶水渐渐变凉,痛苦的回忆和卫欣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挣扎在他墨黑的眸子里闪动、飞跃,扩散再扩散,扭曲了他粗犷的面容。
久久之后,他放下失去温度的瓷杯,深叹口气。
他相信卫欣不是霓瑜那种恋慕名利的女人。他对女子态度的转变,不正是因为她?
她的善良、她的无私、她的种种好处,他都看在眼里,更为此深深撼动,眷恋在无意间生根、茁壮,等他发现时,已然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心,只好认栽了!好吧他的确是喜欢卫欣,希望能跟她在一起。
可是,她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那双总是对他发射寒光的眼,可会有融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