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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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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蔚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经历了不少事情,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走过。这一刻,她说她要先走了,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很酸苦,不敢面对,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话让我心里仅存的一丝安慰和依靠都消失不见,之前的那些担忧全都化成泡沫,飘出了几丝淡淡的水雾。我定了定神问:“蔚然,你说复旦大学?那不是重点本科吗?你的分数”我说到这里有些尴尬,连忙住了口。

    “安诺,抱歉,我爸爸早就在复旦大学给我留了一个名额,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蔚然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跟我说“小诺,我不能跟你一起复读了,你不会怪我吧?”她睁着那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双手都有些无所适从,唯恐我受不了倒下去。

    我的心被揪起来,蔚然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样小心谨慎过?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曾经我们一起经历悲伤,在考试钱一起流眼泪,相互鼓励着一起走过,可是现在我已经停下了脚步,而她却会离我越来越远。

    心里惆怅万分,可是那些话我说不出口,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看到她比我好,我应该高兴,至少在她的面前不要那么沮丧。我勉强拉了拉嘴角说:“那很好啊,蔚然,你本来成绩就好,随便进哪个好大学都是应该的,去负担大学那是实至名归。不像我本来就成绩平平,一不小心考砸了,只能自食其果。”

    我尽量把话说得不卑不亢,可是还是能从里面听出酸溜溜的味道。蔚然显然也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低着头沉默着,很久她才问我:“你真的准备复读了?”

    我点点头,却也不敢再看蔚然,轻咬着嘴唇:“蔚然,我必须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我家没有你家那么好的条件,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爸妈都是为我们好,所以我更加不能辜负他们。”

    蔚然拍了拍我的肩,说:“你放心小诺,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挫折,不是还有电话吗?我的手机会24小时为你开机的,至少我还可以用手机陪你。”

    说道最后那句话,蔚然的声音突然若了下来,她的眼睛里俨然有了晶莹的泪。我心里也是一动,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了,不就是复读吗,有什么了不起?明年高考等着吧,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说完我学猩猩锤了锤自己的胸脯,把蔚然逗得哈哈直笑。

    那份压抑在心里的苦涩,只有我自己明白。从今以后,我将独自面对怎样的恐慌、焦躁以及复读带给我的种种压力,又岂是一个电话就能够讲清楚的。

    再好的朋友终究要分开,印证了那句老话——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从这一刻开始,我才真正顿悟离别也是人生旅程里的必修课。

    一个星期以后蔚然去了复旦大学所在的上海旅游,那是一个现代气息浓重的繁华大都市。我可以想象得出优秀的蔚然在那里即将展开的绚丽生活,然而远离她的我,迟早会淡出她的生活圈子。想到这里,我又一次觉得失落。

    毕业也有一段日子了,我似乎还没从曾经的校园走出来,太多的回忆让我久久不能抹去,然而在生命里,总有一些人不断地离开,然后另一些人不断地进来。苏凉在蔚然以后也回来了,我问他:“苏凉,你怎么舍得回来了呀?”

    他说:“现在经济危机,在外面打工还不如回来创业,没准瞎打瞎闹还能闯出个名堂来。”我想想也是,现在大学生出来也不过如此,于是赞同地点头。看着苏凉那张曾经让我一度羡慕的白皙脸庞,如今也被社会历炼出几分健康的深色,我笑着打趣他:“没想到啊,这复杂的社会把曾经的小白马变成了一匹黑马。”

    苏凉用手拨了拨头发,故作潇洒状:“管他什么白马黑马,只要英俊潇洒,那就是匹俊妈。”

    我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这么久一来自恋的个性还是没有变,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头:“自大狂,这次回来你打算待多久?”

    没想到他反握住我的手腕,疼惜地看着我,头发垂散在他的额前,嘴唇微张,似乎就要开口。他握着我的手灼热得烫人,让我慌乱地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干什么?”

    苏凉如梦初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边的话被咽下去,紧闭着嘴,只是望着我。最后他终于开口,声音遥远陌生。

    “其实这次我回来还有一个目的。”

    我甩开他稍微松开的手,跳开一步,指着他问:“老实交代,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嘿嘿,小心你的钱包被我榨的一分钱不剩。”我一脸阴笑地看着他。

    苏凉苦笑一下摇摇头,把双手举起:“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才刚失业,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榨。我原来工作的地方留下一批货,都是些生活小电器,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外包装盒上出了点问题,被退回来了,一直滞留在那里,我看东西都挺好的,于是低价购进了一些,准备这次回来晚上摆摊卖卖看。”

    我眼睛一亮,觉得新鲜:“要不要帮忙?蔚然走了以后,我都无聊死了。”何况家里还住着个坏心眼的小子,这陈佐雨自从kfc之后一直记着那件事,处处和我作对,亏他长那么高,度量却那么小。

    “那不行,复读班暑假就会开课,要是影响了你的学习,你妈非灭了我不可,绝对不行。”

    苏凉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他说的有道理,我也没有太坚持,只是觉得大家现在都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了,我却还是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心下又是一阵黯然。

    我一脸沮丧的回到家里,就看见陈佐雨正好斜斜的靠在窗户前。明亮充足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狭长的眉眼、挺长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削薄嘴唇。此刻的他正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那的确实极英俊的一张脸,慵懒却不失风度。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ipod,忽然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到我,眼神清澈。他取下塞在耳朵上的耳机,深深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声音略为低沉的问:“怎么心情不好呀?”

    我吃惊的看着他:“有这么明显吗?”

    陈佐雨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你那张脸比苦瓜还要苦,出去别人也不用问你怎么了,看你那张脸直接默哀三分钟就行。”

    我一定是今天出去脑子给晒昏了才会天真的以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我斜着眼睛瞪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要保持淑女风范,不跟他计较。

    这时候电视里音乐响起,是我最喜欢的电视剧。在我准备不理陈佐雨去看电视时,眼神正好和他对上。他瞟了一眼遥控器朝我阴险的一笑,我马上意识到她和我的目标一致。

    我立刻扑向遥控器,可惜陈佐雨手脚纤长,动作敏捷。眼看他就要碰到遥控器了,我一急,把脚下的垃圾桶朝他一提,纸屑打翻在他的脚下。这个洁癖男急忙跳开,我准备去抢遥控器,可被眼明手快的陈佐雨一把扯住了头发,疼得我要死。回头,他一副得意的样子,我满眼怒火,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这一套在他身上行不通,朝他冷笑一声,一口朝着他的手臂咬下去。他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一招,赶紧甩了手后退了一大步,一脸怒气的吼道:“安诺,你竟然敢咬我,你是狗呀?”

    我才懒得理他,趁他不备一把抢先拿住遥控器。我高举著遥控器,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跳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故意调大,掩盖住他的咆哮声。

    还没等我做稳,陈佐雨就朝厨房大喊:“阿姨,安诺一回来就那垃圾桶出气,然后在客厅兽性大发。”说完不忘朝我不怀好意地挑眉,狭长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妈妈举着还在切菜的刀就出来,把我和陈佐雨都吓了一跳。在看到散落一地的垃圾还有陈佐雨手上的牙齿印后,妈妈瞬间暴怒,指着我就开骂:“安诺呀安诺,造反呀你,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就算了,竟然还咬人,你还有没有教养?我是怎么叫你的?我跟你讲了佐雨他是客人,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今天早上叫你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你当耳旁风是吧?一溜烟就跑了,现在去跟我把你自己房间腾出来,今晚前我要看到你把东西都清好了,还不动身?”

    我看了看妈妈那架势,刀在光影下一闪,我浑身哆嗦了一下,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灰溜溜地准备回房间。

    “站住。”妈妈突然叫住我,我陪着笑脸转过头看着妈妈。

    “别跟我嬉皮笑脸,先给我把客厅的垃圾打扫干净,否则别想吃饭,太不像话了。”说完狠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才拿着刀子回厨房。

    我心里很不爽,就因为一个陈佐雨,我妈竟然还想补给我饭吃。虽然极为不满,可是我却也不干反抗。在我拿着扫帚扫地时,陈佐雨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对我晃着遥控器,嘴里哼着:“我家有只小白狗,从来都不乖,会咬人来会撒泼。”

    气得我拿着扫帚就要往他身上扑去,陈佐雨也不急着躲,嘴里念着:“安诺,你不想吃饭了?”

    我顿住,在心里咬牙切齿,可是某人还不知死活,看着自己的手臂,摇摇头说道:“都咬出印子了,我看我明天还是得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喂,安诺,这钱你出啊。”

    现在我就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把他要成疯狗算了。见我真的要愤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炫目的笑容,那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然后大叫:“阿姨,安诺他偷懒。”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怒喊声:“安诺——”

    这个人太阴险了,总在你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从背后捅你两刀,防不胜防。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应该离他远一点,在妈妈没出现钱我赶紧回到房间里去了。

    想着本来是我的房间现在完全被他霸占,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当我回到房间看到房间里的陈设已经被人重新布置过之后,心里就如火上浇油一般。我还没搬呢,陈佐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当成房间主人了。

    “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房间竟然这么乱,你知道我在床下找到了多少只发霉的袜子吗?而且竟然还都不是成双成对出现,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么个不爱干净的女人?”我转头,陈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我身后,一脸苦楚的样子,我的心里早已乌云密布。

    “谁让你未经我允许就乱动我的东西的?我桌子底下的纸盒到哪里去了?”我紧握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心痛。

    陈佐雨看着我,收起了那张带玩世不恭的脸,手交叠放在胸前:“哦,你生气了吗?”

    我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在我爆发以前,我劝你把东西还给我。”

    他眼瞳的颜色逐渐变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水:“你指的是那个装着丑陋无比的小熊公仔的纸盒吗?”

    “还给我,陈佐雨,我劝你在我发飙以前把它还给我。”这次他真的把我彻底激怒了。

    那个小熊公仔是韩莫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分开以后,我把它藏进桌子底下的盒子里,连同关于韩莫的所有记忆。我已经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竟然连他给我的唯一礼物都弄丢了。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打击我,难道我还不够惨吗?考试失败的绝望,蔚然离开的失落,所有压抑很久的情绪都一瞬间涌上心头。我承认这个时候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思想有些极端,这一刻什么都不顺利,全世界都在跟我过不去,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恶。我大声喊道:“陈佐雨,你这个自大狂,你拼什么打乱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才刚刚回复平静,你为什么要来破坏?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你很高兴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现在就连我仅剩的一点回忆也被你扔掉了!陈佐雨,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打乱我们安静的生活?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情绪极度激动的我不自觉地就用这样的话来伤害他,想要他知难而退。其实我有何尝不是自私的,在被出击到心底小心隐藏的同时就会不自觉地伤害别人以求自保。

    “那个熊那么丑,我看你把它仍在桌子底下,应该是不怎么喜欢把。于是我做好事,帮你扔了。”陈佐雨轻轻松松的话把我身体的温度降到零度。

    我低着头,不干去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当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想要道歉的时候,陈佐雨开口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防不胜防的话。

    他说:“你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因为你抢走了我的爸爸,所以我就回来抢走你整个家。”

    我正经地捂住自己的嘴,抬起头来,陈佐雨已经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剩下我一个人木纳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记忆定格在他那双满含不善的眼睛里。小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看过我,一样的眼神,事隔多年,却还是让我记忆犹新。我知道我曾经是很任性、自私,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去掠夺什么。他的话似一颗重磅炸弹,将我轰得身形聚散。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讲这些话?偏偏是我才刚刚真正觉得拥有了家的温暖的时候。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偏不巧,我妈要我和佐雨一起出去买东西。我一位佐雨会直接拒绝,没想到他想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答应了。有种不好的感觉笼罩着我,只是连他都这么大方地答应了,我有何必显得那么小心眼。

    “别发呆了,出去买东西。”陈佐雨用遥控器青青敲了一下我的头,修长的手臂穿过我的头顶,俊秀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幽幽光泽。

    我随后跟着他出了门,买完东西回家,一路上我都沉默地走在陈佐雨的斜后方,偷偷看着他的背影。他青青嚼着泡泡糖,白色的耳机一直挂在脖子上。

    他蓦然回首,与我对视,笑笑说:“哟,这么安静,真是难得,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为什么要怕你,先做错的人是你,是你私自乱翻我的房间。”我狠狠地瞪着他,我视之为宝贝的东西既然被他当成垃圾,他这个罪魁祸首,我为什么要害怕,可是下意识地开始紧张起来。

    他朝我走进几步,突然弯下腰看着我,说:“反正那个娃娃那么难看,扔了就扔了吧!要不,我送个更好的给你,你要什么样子的都行。”

    他懂什么呢?那个娃娃对我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具这么简单,那是我心里对韩莫仅存的思念,他又怎么会懂呢?我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里面幽暗的深处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我,然后我喃喃自语:“没用的,那是任何娃娃都取代不了的,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奇怪的是陈佐雨没有讽刺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再讲任何话,然后一声不响地结果我手里沉重的袋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种难得的温柔像清风扫弦一样,悄悄拨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涟漪一般慢慢扩散。

    “喂,陈佐雨,我没有要抢走你爸爸的意思,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接受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所以,我想,你那么聪明,也是能理解的了。”也许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于是我主动找他和解。

    “我明白的啊,但是也需要时间适应,你说是吧?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他回头,干净清爽地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宛如室外精灵的王子一般,带着金色光环朝我靠近。

    我有点恍惚,想受到他召唤一般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与他握住的前一刹那,他嘴唇挑起,带着魅惑苍生的暧昧弧度,说:“你又上当了。”

    笑容在我脸上凝固,我的手上粘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出来的泡泡糖。我开始后悔,这个手段极其高明的纨绔子弟,我应该明白他压根儿就是一个邪恶的坏小子,而不是什么王子,这个世界哪来的王子!

    我气愤之余深深地叹口气:“为什么你华丽外表下内心是那么粗俗啊?”

    “那也总比你外表和内心都是一样粗俗好啊,哈哈哈”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转过背,早就大摇大摆走远了。

    “陈佐雨,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我们走着瞧。”我在后面狠狠看着他,我不会再被他一次又一次地耍得团团转的。

    我才懒得理他,趁他不备一把抢先拿住遥控器。我高举著遥控器,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跳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故意调大,掩盖住他的咆哮声。

    还没等我做稳,陈佐雨就朝厨房大喊:“阿姨,安诺一回来就那垃圾桶出气,然后在客厅兽性大发。”说完不忘朝我不怀好意地挑眉,狭长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妈妈举着还在切菜的刀就出来,把我和陈佐雨都吓了一跳。在看到散落一地的垃圾还有陈佐雨手上的牙齿印后,妈妈瞬间暴怒,指着我就开骂:“安诺呀安诺,造反呀你,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就算了,竟然还咬人,你还有没有教养?我是怎么叫你的?我跟你讲了佐雨他是客人,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今天早上叫你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你当耳旁风是吧?一溜烟就跑了,现在去跟我把你自己房间腾出来,今晚前我要看到你把东西都清好了,还不动身?”

    我看了看妈妈那架势,刀在光影下一闪,我浑身哆嗦了一下,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灰溜溜地准备回房间。

    “站住。”妈妈突然叫住我,我陪着笑脸转过头看着妈妈。

    “别跟我嬉皮笑脸,先给我把客厅的垃圾打扫干净,否则别想吃饭,太不像话了。”说完狠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才拿着刀子回厨房。

    我心里很不爽,就因为一个陈佐雨,我妈竟然还想补给我饭吃。虽然极为不满,可是我却也不干反抗。在我拿着扫帚扫地时,陈佐雨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对我晃着遥控器,嘴里哼着:“我家有只小白狗,从来都不乖,会咬人来会撒泼。”

    气得我拿着扫帚就要往他身上扑去,陈佐雨也不急着躲,嘴里念着:“安诺,你不想吃饭了?”

    我顿住,在心里咬牙切齿,可是某人还不知死活,看着自己的手臂,摇摇头说道:“都咬出印子了,我看我明天还是得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喂,安诺,这钱你出啊。”

    现在我就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把他要成疯狗算了。见我真的要愤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炫目的笑容,那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然后大叫:“阿姨,安诺他偷懒。”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怒喊声:“安诺——”

    这个人太阴险了,总在你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从背后捅你两刀,防不胜防。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应该离他远一点,在妈妈没出现钱我赶紧回到房间里去了。

    想着本来是我的房间现在完全被他霸占,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当我回到房间看到房间里的陈设已经被人重新布置过之后,心里就如火上浇油一般。我还没搬呢,陈佐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当成房间主人了。

    “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房间竟然这么乱,你知道我在床下找到了多少只发霉的袜子吗?而且竟然还都不是成双成对出现,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么个不爱干净的女人?”我转头,陈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我身后,一脸苦楚的样子,我的心里早已乌云密布。

    “谁让你未经我允许就乱动我的东西的?我桌子底下的纸盒到哪里去了?”我紧握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心痛。

    陈佐雨看着我,收起了那张带玩世不恭的脸,手交叠放在胸前:“哦,你生气了吗?”

    我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在我爆发以前,我劝你把东西还给我。”

    他眼瞳的颜色逐渐变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水:“你指的是那个装着丑陋无比的小熊公仔的纸盒吗?”

    “还给我,陈佐雨,我劝你在我发飙以前把它还给我。”这次他真的把我彻底激怒了。

    那个小熊公仔是韩莫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分开以后,我把它藏进桌子底下的盒子里,连同关于韩莫的所有记忆。我已经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竟然连他给我的唯一礼物都弄丢了。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打击我,难道我还不够惨吗?考试失败的绝望,蔚然离开的失落,所有压抑很久的情绪都一瞬间涌上心头。我承认这个时候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思想有些极端,这一刻什么都不顺利,全世界都在跟我过不去,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恶。我大声喊道:“陈佐雨,你这个自大狂,你拼什么打乱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才刚刚回复平静,你为什么要来破坏?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你很高兴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现在就连我仅剩的一点回忆也被你扔掉了!陈佐雨,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打乱我们安静的生活?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情绪极度激动的我不自觉地就用这样的话来伤害他,想要他知难而退。其实我有何尝不是自私的,在被出击到心底小心隐藏的同时就会不自觉地伤害别人以求自保。

    “那个熊那么丑,我看你把它仍在桌子底下,应该是不怎么喜欢把。于是我做好事,帮你扔了。”陈佐雨轻轻松松的话把我身体的温度降到零度。

    我低着头,不干去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当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想要道歉的时候,陈佐雨开口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防不胜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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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经地捂住自己的嘴,抬起头来,陈佐雨已经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剩下我一个人木纳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记忆定格在他那双满含不善的眼睛里。小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看过我,一样的眼神,事隔多年,却还是让我记忆犹新。我知道我曾经是很任性、自私,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去掠夺什么。他的话似一颗重磅炸弹,将我轰得身形聚散。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讲这些话?偏偏是我才刚刚真正觉得拥有了家的温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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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发呆了,出去买东西。”陈佐雨用遥控器青青敲了一下我的头,修长的手臂穿过我的头顶,俊秀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幽幽光泽。

    我随后跟着他出了门,买完东西回家,一路上我都沉默地走在陈佐雨的斜后方,偷偷看着他的背影。他青青嚼着泡泡糖,白色的耳机一直挂在脖子上。

    他蓦然回首,与我对视,笑笑说:“哟,这么安静,真是难得,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为什么要怕你,先做错的人是你,是你私自乱翻我的房间。”我狠狠地瞪着他,我视之为宝贝的东西既然被他当成垃圾,他这个罪魁祸首,我为什么要害怕,可是下意识地开始紧张起来。

    他朝我走进几步,突然弯下腰看着我,说:“反正那个娃娃那么难看,扔了就扔了吧!要不,我送个更好的给你,你要什么样子的都行。”

    他懂什么呢?那个娃娃对我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具这么简单,那是我心里对韩莫仅存的思念,他又怎么会懂呢?我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里面幽暗的深处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我,然后我喃喃自语:“没用的,那是任何娃娃都取代不了的,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奇怪的是陈佐雨没有讽刺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再讲任何话,然后一声不响地结果我手里沉重的袋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种难得的温柔像清风扫弦一样,悄悄拨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涟漪一般慢慢扩散。

    “喂,陈佐雨,我没有要抢走你爸爸的意思,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接受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所以,我想,你那么聪明,也是能理解的了。”也许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于是我主动找他和解。

    “我明白的啊,但是也需要时间适应,你说是吧?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他回头,干净清爽地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宛如室外精灵的王子一般,带着金色光环朝我靠近。

    我有点恍惚,想受到他召唤一般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与他握住的前一刹那,他嘴唇挑起,带着魅惑苍生的暧昧弧度,说:“你又上当了。”

    笑容在我脸上凝固,我的手上粘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出来的泡泡糖。我开始后悔,这个手段极其高明的纨绔子弟,我应该明白他压根儿就是一个邪恶的坏小子,而不是什么王子,这个世界哪来的王子!

    我气愤之余深深地叹口气:“为什么你华丽外表下内心是那么粗俗啊?”

    “那也总比你外表和内心都是一样粗俗好啊,哈哈哈”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转过背,早就大摇大摆走远了。

    “陈佐雨,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我们走着瞧。”我在后面狠狠看着他,我不会再被他一次又一次地耍得团团转的。

    从那天开始我和陈佐雨之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冒出火药味,只要我目光多看一眼的东西他就会来抢,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跟我做对的机会。

    因为最近上网上太晚,这天中午我睡到午饭前才起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陈佐雨看我出来,还不忘讽刺这说:“现在的鬼都不怕日照了,没事白天也出来吓人。”

    一起来心情就被他弄得郁闷,我作势对他挥了挥拳头:“女鬼怎么了?女鬼专打地痞无赖。”

    跟陈佐雨待久了,想不锻炼嘴上功夫都不行,没事就冷言讥讽几句。让我的脸皮厚度呈直线上升。

    “可是就你蓬头露面还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形象,我还以为我眼花在看猛鬼屋。”他挑了挑眉。

    我在心里用力捶着胸,在这么下去,我一定会吐血身亡的。

    突然从厨房里飘出一股浓烈的香味,我嗅了嗅,一闻就知道我妈今天做糖醋排骨了,我一高兴也不跟他计较了。

    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行了,没想到我妈好像还真吃这一套,直接把那块我盯了好久的排骨径直夹到陈佐雨的万里,笑笑说:“谢谢,其实也就是几样家常菜,你在国外待久了吃不到,现在吃自然会觉得好吃。喜欢就多吃点儿,国外哪有这么正宗的家常菜。”妈妈的话本就不含任何褒贬,但在我耳朵里却是觉得分外生疏,偏偏她还特别照顾陈佐雨,那块排骨明明是被我盯上的。我撇了撇嘴,眼红地看了陈走与一眼,酸溜溜地想,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陈佐雨微笑着接过话:“阿姨,您太谦虚了!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转过来看我,又是一笑“安诺,你最近又长了两千克。”

    我咬在嘴里的一口饭被喷了出来:“你、你,你怎么知道?”

    妈妈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吃饭都每个规矩,你昨天在浴室大叫‘我又长肉了’什么的,估计整栋楼都知道了,还好意思问!”

    我脸涨的通红,陈佐雨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照样优雅地吃着饭,一顿饭吃得我闷闷不乐。

    饭后我妈在厨房洗碗,我和陈佐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叔叔也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和陈佐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叔叔也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和陈佐雨还在为遥控器的归属权争吵着,我想接着看昨天没看完的电视剧,陈佐雨想看nba的篮球赛,我不同意。他理都不理我,径自抢走遥控器,讽刺的说:“你一个复读生看什么电视剧,简直浪费时间。”电视反射过来跳跃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竟然让我有一丝寒意,他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我觉得义愤难平。陈佐雨,你是想激怒我吗?既然如此,光是这样怎么够呢?

    我转过头,刚刚的笑意瞬间即使,满腹委屈地缠着陈叔叔:“爸,陈佐雨他每次都跟我抢,他总是故意跟我作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料定了陈叔叔是陈佐雨心里的软肋。你说我抢走了你的爸爸,既然我被你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么此刻我不介意对号入座。

    陈叔叔愣住,手上的报纸被他捏的紧紧的。他看了我一眼,又愁眉不展地看了看陈佐雨,踌躇很久之后才开口:“佐雨,你怎么能这么讲话?诺诺现在学习压力很大,看下电视缓解一下压力没有什么不好。”

    如我所料,每次只要我喊陈叔叔“爸”他就会心软。一股复仇的快感过后,我在心里对自己这种行为很不耻。陈叔叔居然还帮我说话,我觉得更加羞愧。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利用了陈叔叔对我的亏欠感,来打击陈佐雨。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残忍,简直比陈佐雨更加恶劣。

    陈佐雨横了我一眼,脸上却也没有复杂的神情,只是一脸严肃地跟陈叔叔说:“爸,在国外功课再忙的时候我都没有错过nba这个赛季的任何一场比赛。”

    陈叔叔把那捏皱的报纸放下,再次左右为难地看着我和陈佐雨,这种为难的神态让我陷入矛盾之中。陈佐雨到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更加想要灭掉他那嚣张气焰,却也不希望陈叔叔为难。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看电视,就是不愿意松口,也许我心里笃定陈叔叔的天平最后还是会偏到在我这边。

    只是我没想到,陈叔叔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眉头伸缩,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摇摇头,放下报纸无奈地独自走进房间去了。

    我心一下子掉到谷底,,自从我高考失败之后,家里所有人都变得很奇怪。最疼我的妈妈总是会偏向陈佐雨,而陈叔叔每次面对我们的争吵总是显得面露难色,犹豫不决。我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个家的中心,我一点点地输掉这个家。

    看到我一脸沮丧难过,陈佐雨歪笑一下:“honey,你有没有听过丑人多作怪?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最讨厌他这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显得狂妄自大又傲慢,只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我起身把遥控器甩给他:“看吧,看吧,就你喜欢看黑金刚打篮球,人妖打排球。”想了想我又回头补充一句“我嫁不出去怎么样,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变得跟你一样变态。”

    说完我就回书房去了,越想越生气。自从陈佐雨住到我们家以后,我的地位是越来越低,难道是因为我高考失败吗?只要一想到高考,我就会一阵心烦。我躺在床上,一眼看到床边我和蔚然的那张合影,于是从床上弹起来,决定给蔚然打电话诉苦。

    电话接通,蔚然梳洗的声音让我在孤独的时候感到一丝欣慰。她说她正在参观她未来要读的大学,大学跟她想想中完全不同。她说她又去哪里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甚至可以想想到她叙述时表情和动作。忽然,我有一种错觉,我能透过几百公里的距离,看待蔚然闪闪的眼睛在眨着,一切都停滞在那些美好的时候。这种错觉让我觉得我们似乎还是幸福快乐的。

    电话这边的我突然想到毕业电力那天,站在天台的我们笑声清澈,我想念那个游着晴朗无云的天台,想念操场上的篮球架,想念韩莫揉着我头发的指尖,想念苏凉自恋的笑声,还有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蔚然温暖的手。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原来我们都离开了,离开了那盛夏的校园,永别地告别了那快乐与伤痛并存的高三岁月

    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走下去的路,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此刻为什么我会有想哭的冲动呢?

    “喂,喂,小诺,你在听吗?”

    我努力使我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很正常,事实上我随时都觉得我快要忍不住了,几次停顿在哪里吞咽眼泪。

    “嗯,在呢,蔚然,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我把视线移到窗外,仰望窗外的填空,云淡风轻。蔚然,即便是站在同样的一片天空下,心境却会是完全不同呢。

    “小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蔚然铭感地听出我声音里的赶上,关切地问。

    “没有啊,我就是被那个突然出现的陈佐雨烦死了,所以打电话给你,想找你诉下苦。不过再过几天复读班就要开课了,我也没空跟他斗智斗勇了。哈哈,想着不用每天都对这哪个人我就开心。”我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其实内心对接下来复读的日子茫然不知所措。

    蔚然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放心下来想了想,我尽量用平常的声音说道:“蔚然,复读班的学习特别紧张,以后我可能会很少打电话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蔚然很理解地同意了。

    每次听到蔚然的声音就好像在提醒我,我们早就不是曾经并肩而行的同伴了,我们的距离在渐行渐远。即使是因为自私,我也希望不要再被那种遗憾的心里牵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这样吧!

    (4)

    这两天陈佐雨突然很安静,也没有有事没事就找我斗嘴。我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所以也乐得清闲,没想到在我回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每一次见你,我都会不自觉地微笑,教室窗口外我总是搜寻着你的身影。夏日晨光照在你白色的小腹上,映衬着你灿烂没好侧脸,风青青经过你身边,你迎着灵动的风,如沐春风,我爱的男孩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侧脸。我发誓,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也忘不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你的吻,你指尖的温度,你为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将伴随着我的记忆,长久存在下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陈佐雨的声音像一声响雷一样炸开了我所有细胞,每一个申精都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那深埋在心底的往事被他残忍地撕开尘封的面具。

    我站在陈佐雨身后,惊恐的睁大双眼,指甲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我问他:“你刚刚在念什么?”

    “你的日记啊!安诺,想不到你还这么多愁善感。”

    我看不清陈佐雨的表情,视线在一点点越来越模糊:“为什么日记在你手上?你为什么会打得开日记?我是上了密码锁的。”

    “说你笨吧,你还不相信,你不知道生日加名字缩写的密码是最容易被套出来嘛?”

    我突然扑过去就要抢那本日记,陈佐雨反应迅速地躲开我,把日记举到我跳也跳不到的高度。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想跟我过不去一样?不论是高考失败、妈妈的偏袒、陈叔叔的犹豫不决,朋友的远离,哪一样都是我承受不了的。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我一把抓住了陈佐雨垂着得的手臂,仿佛失去所有支撑,只能用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我看不清楚,只是心上有个地方,很疼,而我竟然没有哭。

    “安诺,你怎么了?”陈佐雨的声音向市隔了很久才穿进我的耳朵里,连他都感觉到我在发抖了。我不要哭,我不要在他的面前哭出来,我告诉过自己要坚强的。

    某些记忆被召唤出来,如一场噩梦,而我陷进梦魇里。一束光突然照进我的眼睛里,我睁开眼睛看着陈佐雨。他金色的头发好刺眼,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避无可避的射进我的心里。

    我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讲:“你这个混蛋,你偷看我的日记,你想抢走陈叔叔,夺走我妈妈对我的爱,你让我难堪,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我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抖,连着他的手臂一起。

    陈佐雨被我的样子吓到,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偷看你的日记是我不对,但是我保证,我只看了一页。”

    我抬起头瞪着他,没有意识,没有感觉,仿佛一切直觉都已经丧失,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不存在。

    突然陈佐雨用手拉了我一把,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手臂上,轻轻的说:“难过,就哭吧,你这样会憋坏自己的。”他的声音像穿越了一个世纪一样,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轻柔传入我的耳朵里,撩动了我早已脆弱不堪一击的内心防线。

    我一直告诉自己再坚强一点儿,再努力一点儿,我深陷在自己营造的回忆里,沉溺,不能自拔。然而陈佐雨的声音把我换回到现在,这一刻我如梦初醒,所有的眼泪仿佛在这一刻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然后止不住地往下落,哭得全身发抖。我听到自己的哭声,低哑而绝望,像困顿的兽爆发出的悲鸣。

    我靠着他的手臂,一直哭,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直到所有的回忆支离破碎,而我终于哭得精疲力竭,背过气去。

    记不清到底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窗台边坐着一个人。他一只手轻托下颌,一只手抚着手臂,看着窗外,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柔和的风轻轻吹着,阳光照进室内,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身影被拉成金色线条,修长而优雅。他金色的短碎发随风飞舞着,难以描述的清新。

    “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他轻声哼唱,像是情人在耳畔轻声细语,带着丝丝似酸似甜的感觉。好似来自遥远国度的旋律,轻轻唱进我的心里,带着幸福的终字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开出美丽的花。

    我一阵心慌,这样完美的侧面与记忆里的韩莫的身影重叠起来。我不自觉地坐起身,停挺直了背脊,想要看得更加真切一点儿,我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才发现靠在那里的人是陈佐雨。

    之前他的温柔还记忆犹新,我张了张干涩的唇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会唱五月天的这首歌?”

    他转过头,看着我温柔一笑:“我喜欢五月天啊,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那深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眼波流转,我和他就这么默默对望。他的眼角弯弯,笑起来带着暧昧不清的勾人,然而为什么每次从这双明明拥有着深情眼睛的主人嘴里说出的话都是那么冷若冰霜?

    “安诺,你知不知道我曾经非常非常想要五月天的签名,于是我妈妈在我18岁生日那天,为了拿到五月天签名的专辑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很不幸地遭遇了车祸。也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我永远地失去了她,现在我只剩下爸爸一个亲人了。”

    他停顿了一下,跳下窗台,走到我面前,整个眼眸里都是一种迷惘,一种难以捉摸。他向我伸出手,说:“拜托,安诺,把爸爸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