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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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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告白

    正在这时,一局完了,一高个站起来:“打了一晚上,真他妈的累,我去换班,叫楼上那小子替我,他可憋的慌呢,嘿嘿”席川冷冷一笑,来的正好,各个击破。

    高个吹着口哨走近了,见门外没人,正要喊,门猛地一开,彩虹头直直朝自己扑了过来“作死~”还没讲完,见后面闪出一人,朝自己就是一脚,接着一棍子挥舞过来,刚想爬起身,便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巴,手也被绑起。

    楼下三人听到上面的动静,心觉不妙,便操起家伙涌了上来,席川深呼了口气,手中紧握那棍子。故技重施,那三人一推开门,便看见一个人形扑了过来,愣神之间,一人已被棍子打倒,疼地直直跳开几米之外。

    这一下,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嘴里骂着娘,一边冲了过去。估计那三也就是个喽喽,打架基本靠喊,拳头乱挥,根本没什么技巧性可言。

    而席川自小便学过跆拳道与剑术,周旋起来倒也可以,双方不相上下,其中一人急了:“妈的,大过年的不想见血,看来是不行了!”

    话音未落,便掏出一把白晃晃的刀子招呼了过来,席川气喘吁吁的躲了开来,无奈寡不敌众,后面反被另一个拦腰截住,一时动弹不得。

    那人啪的一拳就朝席川的脸招呼了过来,这一下可使劲了,一丝血迹慢慢从嘴角渗出:“靠!叫你耍花样,娘的,真不老实!”

    刚又要挥拳,另一人阻止了他:“算了算了,买家交代了,不要伤害人身。”

    那人才悻悻动了手:“绑回去!”

    席川低着头,感觉到了口腔浓重的血腥味,他咬了咬牙,不行,不能就此作罢。袖子内的军刀缓缓溜下手心,一人正背对着他们,解那高个的绳子,他微微眯眼,使出全身力气,反手往那人手臂一刺,又迅速用棍子狠狠朝他后脑击去,结果那人哼都没哼直接倒地。

    席川迅速转身,将刀抵在还一人的脖子下,朝剩下的最后一人扬扬下巴:“放我们走。”

    彼时席川脸色吓人,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狮,那人一时也被震撼住了,竟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被刀抵着脖子的人惜命:“阿凯,我可不想挨刀子,你,你就听他的话吧”

    席川沉沉道:“先将你自己绑起来,”说完,刀子又朝脖子抵近一公分,吓的那人一个劲哆嗦,被刀子威胁的感觉可不好玩:“阿,阿凯,你,你快绑啊!”那男子的唇边却勾起一抹冷笑,径直走了过来:“到手的钱,我还指望着买年货呢,怎么能飞了。”

    话未说完,手已经从腰间慢慢摸出一件物什,指着面前的两人。

    席川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动,就这么对峙着,一时陷入了僵局。不过片刻,他却惊慌起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心里的恐惧又涌上,右手瞬间捂住挟制人的嘴巴,阻止他发出声音。

    那男子嘲讽一笑:“怎么,怕了?哼,那你就乖”第二个乖字还没有说完,身形陡然一转,多年的警觉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几秒之间,将枪口朝向虚弱走过来的人。

    “哈哈,倒忘记了还有这个病号,”持枪的阿凯张狂笑起,一下子放松下来,朝席川冷哼一声:“放下他。”

    席川乖乖的将刀子撤走,看着摇摇欲坠的晴绿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的疼痛与不安又加深了几分:“让她回去,你要怎么样随便。”

    “随便?”一旁被挟制过的小混混狠狠一笑,一脚狠命地踹了过去:“叫你狂,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腻了是不是?”

    席川没有反抗,被踹的半趴在地:“她病的很严重,麻烦你们去找位医生过来。”

    那人使足了力道,又踹了好几脚:“病?老子当初被捅了几刀都捱过两天,她病一下怎么了?就是看不惯你们有钱人的拽样子,落到我们手里还不是和狗一样?还找医生,做梦去吧!”

    晴绿脑袋发胀,感觉天旋地转,口渴的要命,但意识也慢慢恢复过来,看着蜷在角落的席川,心里一紧,她茫然地扫视了席川一眼,轻声开口,声音却早已经哑到不行:“行了,我没事,还是老实待着吧。”

    一旁的阿凯恶毒的笑了下:“话可不能这么说,生病了就一定要看医生的,这样吧,小子,我去找医生给她看病,不过,你可得陪我们玩玩。”

    “好。”

    “听说你是个大老板的儿子,平时一定养尊处优惯了,这样吧,给我们两个兄弟下个跪,道个歉,让我们也尝尝被有钱人膜拜的滋味,如何?”

    人性中的恶魔往往会在某些时刻跳出来,嚣张无比,蓬发出的欲望让人失去理智。

    “可以。”席川顿了顿,波澜不惊的回答。

    寂静的屋子同时响起了吸气声,阿凯先是一惊,遽尔大笑:“哈哈,你还真答应了?真是没想到,既然这样,滚过来吧。”

    晴绿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直直看着角落里的人,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昏暗的灯光淡淡打在

    他的周身,他有条不紊地拍净衣服上被踹脏的地方,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然后走到那混混面前,缓缓跪下。

    那人也是呆了片刻,竟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局促的模样仿佛出丑的人是他。

    那些发自内心的强大或者弱小,并不在于膝下的黄金,所谓的骨气,往往更多在于你放弃的是什么。

    但是,骄傲如席川,竟会为了自己,委屈至此。

    晴绿的眼里慢慢蓄起泪水,恍惚如梦,却又那么真实,这一须臾,却仿佛半个世纪那般漫长,周围的一切都虚化,只剩下眼前那个骄傲的男人。

    她心头筑起牢不可破的城堡,在这一瞬间,被锐不可挡的汹涌情感冲垮,溃不成军。

    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那些情愫,原来是如此的真实与强大。

    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那么近的距离,近到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两个人。

    她想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可却一步也跨不出去,脸上渐渐的,一片冰冷。

    形势却也在这一刻发生巨变,席川猛地起身,只见迅雷不及掩耳之间,阿凯的手被尖锐的刀所刺伤,他猝然不急往后一退,那把乌黑在几秒之内易主。

    到此为止。

    时值年前的大寒之日,冰冷冷的雪子从天而降,夜幕沉沉,大地寂寥,一片无边的旷野,只有偶尔闪烁的星火。

    北面的某处,破败的墨绿房子,一直紧闭着的大门陡然打开,一个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男人,嘴角还带着暗红血丝,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眼睛紧闭的女子,神色肃穆。

    他抬头看了看苍茫夜色,一时怔然。刚刚那让人心悸的恐惧还挥之不去,在枪口对准她的那一秒,强烈的感情冲击了他的理智底线,让他无法思考其他。

    天色寂寥而深远,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男人忽地放下女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琥珀眼眸,良久,才低低开口,有些羞涩不安,更多的却是坚定决然:“不要去管过往的鸿沟有多么难以逾越,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为你挡住前面的那些风风雨雨吧,不管你愿或不愿”

    因为,我不想再去感受那样的绝望与窒息,好像到了地狱一样,只有一片空白与虚无。

    席川生涩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仿佛要将内心的感受一点一滴滴全部说与她听:“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我以前不曾想过,也不愿意被这两个字绑上,总以为,这是一种被剥夺了自由的不幸,可幸运的是,那人是你,我很高兴也很乐意”

    晴绿听着这些恍若来自天际的肺腑情话,高热地有些茫然的眼眸瞬间清明,片片冰冷落在脸颊,她微微仰头,鹅毛般的大雪大片大片飘落而下,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冰冰凉凉的触感,已经分不清楚是泪还是融化的雪。

    她恍惚的伸出手,缓缓抚过他的脸,嘴角的血丝已经凝固,连日来的不修边幅,让他的胡茬已经星星点点,浓重的黑眼圈泄露出了他的疲惫,眼神不安却并不闪躲,晴绿忽地笑了,她觉得这一刻,幸福似乎来过。

    席川将她的手握住,缓缓呵出暖气,轻声道:“走吧,我会等着你的答案。”

    大雪纷飞,素裹的银装,将天地苍穹之间的肮脏,黑暗渐渐覆盖掩埋,同时,却也让新的希望在这个寒意深深的一季中,默默蓄锐,在来年春天,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拔地而出。

    雪越下越大,地面已经积起单薄的一层,道路两边的灯杆寂寥直立,灯光洒下的光晕间,可以清晰的看见大片大片的絮絮飘雪,午夜的街头,行人寥寥,一眼望去,仿佛一幅静谧的现代画。

    从北面的路尽头处,缓缓行驶来一个白色小点,越来越近,无声的飞驶而过,十字路口处紧接着闪过一道白光,在暗夜里分外醒目,限速在这时无疑是句空话。

    车子急急驶过,只是在某处却放慢了速度,满天飘雪中,依灯相拥的一对情侣,男子将一个吻深深印在怀里人的额头。隔着茶色的车窗,席川的唇角荡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他看了眼沉沉睡着的晴绿,遂又加大马力。

    爱真是让人疯狂啊,比如大冷天的半夜,在雪地里的约会,又比如,说出那些让自己都为止动容的情话,这世界,有些东西到底是不讲道理与对错的。

    车子最终在市一医院停下,紧接着,一个男人抱着个人风风火火进了急诊,值班的护士睡眼惺忪的讶然起身,这个男人,好生面熟啊。

    席川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来回几次,终于安置好了晴绿,已是凌晨三点,这才觉得有些心神俱惫,整个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疼痛也开始一丝丝泛滥开来。

    病床上,塑料管里的点滴通过纤细白皙的手,缓缓输入晴绿的体内,绯红的脸色已经渐渐淡了下去,只是紧紧皱着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解开来。

    席川几不可闻的轻叹,医生的话还犹在耳畔:“主要是因为着凉感冒,炎症有些严重,导致发烧,但病人心绪精神方面十分不稳,最好结合一下以往病史做个检查。”

    若向凯的那番话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的晴绿,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症结没有解开。

    又过了许久,见晴绿的脸色慢慢好转,席川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轻声走了出去,刚走出房门几步,又停下了,微微抿了抿唇,转身回去。

    寂静的病房内,月华如洗。席川半俯下身,稍倾,将一个微凉却温暖的吻留在她的眉心,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