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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在我的记忆里占据的空间最多。随着岁月的增长,故乡的容貌就像立体的画时常在记忆里浮现。进村西口横在河上的那座石桥,走过泥泞的街道,在靠近村东头的那棵三人才楼住的大槐树下,在大青石垒的那口井台旁,就是让我梦牵魂绕的老家。
如今,家门口那棵大槐树没有了。因为槐树虽粗但不成材;槐树唯一的作用是树冠很大、树叶稠密,盛暑夏天时人们在它的树荫下,坐在井台的青石上,喝着从井里绞上清凉的井水可以纳凉避暑。当然,如今大槐树下的那口水井也没了。井台上那几块磨得溜光的大青石早已被滚到了靠墙不碍事的一旁,上面布满了泥垢。看得出这几块脏兮兮的石头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踩踏了。
看到这些石块,我内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时光失落后的伤感。仿佛记忆中的那口水井直直跃上了地面站立了起来;仿佛沉沉的记忆拽着辘轳飞速的旋转着、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仿佛缠在辘轳上那条长长的井绳在空中飞荡,看见我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把我的记忆紧紧的缠绕起来。此刻,我突然感到我的记忆被这长长的井绳越缠越紧,似乎那口水井非得要我说出他三十年前的故事。
是啊!当年无论多么干旱,那是全村唯有一眼从没有干枯过得水井。那长长井绳从深深井里绞上来清凉甘甜的水,无数次滋润过我放学回家时干渴的心田。这口水井对我有恩啊!
记得我十岁那年的夏天,我中暑得了感冒,连续几天高烧不退。那时农村医疗条件很差没有什么好药,几天下来虽然高烧退了,但嘴里满口溃疡,疼的吃不了饭。父亲到处找人请医想办法,但口中、舌苔溃烂的越来越重,最后连小米粥都喝不了。看着我身体一天天虚弱消瘦,母亲更是急得偷偷掉眼泪。
那天有个卖绿豆凉粉的在门口外吆喝,母亲灵机一动买了一碗,拿从井里刚打上的井水泡上,滴上几滴香油、掺了些醋让我喝。嘿!还甭说,这清凉井水泡上细腻润滑的凉粉,嘴巴没感觉很疼就喝下去了。自此,井水泡凉粉就成了我病中唯一的食物。大概这凉粉是绿豆做的,泡上清凉的井水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没过多少日子我的病渐渐地好了。母亲后来常说:是那口井里的水和凉粉治好了我的病。打哪以后每到夏天吃绿豆凉粉,便成了我的饮食习惯。只是再也找不到清凉的井水来泡了。
如今,村子里的乡亲们早已用上了自来水。那口水井早已被封填多年了。没有了水井,夏天没有人在井旁的那棵大槐树下乘凉了;再后来大槐树也被人铇掉了。
参加工作后父母也跟随我们来到了省城居住,所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记忆中的许多事情似乎在渐渐退色。但尽管在外面工作居住久了,偶尔回家却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而在我记忆中,家门口大槐树下那口水井里的水,依然是那样的清凉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