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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岁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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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在市中心火车站高高的钟楼上,沉闷悠长的钟声在腊月凛厉的寒风中,敲着蜂涌如潮、急切回家的脚步,敲着一天天走近的年关,也敲着我等待和期盼的心情。南来北往的列车,拖着长长的汽笛有快到慢,有慢到快,从远方匆匆驶来,又从站台前匆匆驶向远方,仿佛在告诉站台上的每一个人,这里即是人生旅途的结束,又是人生旅途的开始。此刻,我望着列车徐徐移动中一个个昏暗的窗口,感觉站台上的时空是没有方向的,只有时光的交错和流逝。

    猛然间,大学放假回来的儿子在我的背后向我喊了一声熟悉的声音:爸爸!我转过身去才发现眼前儿子青春的身影,距我仅仅有两步之遥。两步之遥:我从出生到长大结婚,从结婚生子到现在,人生旅途已悄然走过了四十五个岁月,完成一次生命的轮回。在这已过去的四十五个岁月里,我站在时光流逝的河边,和着岁月的鳞波,泛着时光的波影,不停地搏动着跳动的生命,搏动着平淡的生活,搏动着情感的浪花。如今,我已来到了父亲四十五岁曾经站立和等待过的站台上。

    四十五岁的站台上,斜阳西下树影斑驳。回头想想四十五年人生旅途隔着车窗看过的风景:夕阳下,一路远处的青山绿水在我的目光中慢慢向后移动。然而,在一路不停晃动中,我却来不及欣赏,来不及想像,来不及思索,更来不及触景生情能吟出一两首让自己满意的诗句。晨雾中,窗外近处的田野、房舍、树木,急匆匆扑面而来又匆匆拂袖而去,没等看清楚她窈窕的身材和秀丽的面容,没等感觉够她温柔的性情和温暖的胸怀,随着列车不知不觉的减速,一声长长的汽笛,人生已进入了四十五岁的站台。

    望望四周的同龄人,四十五岁的站台上别有一番人生景色:随着一列列火车驶来离去,有的人容光焕发、气度不凡,带着人生的成功和自豪从列车上从容的走下来;有的人身心憔悴、手提肩扛,踩着生活的脚步急匆匆的奔上即将开动的列车;有的人怀着美好的期望在站台上耐心地等待和期盼;有的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望着远去的列车,目光久久不愿离开。四十五岁站台上的人们,面容各色各样;四十五岁站台上人们的心情就像火车行驶的节奏跳个不停。

    四十五岁时,用一个人的青春岁月买来了人生的不惑;四十五岁时,又想用不惑的人生买来青春的人生。在站台上接到了回家过年的儿子,我的心情自然愉快、高兴。分别一年的儿子拥着我得胳臂,我也悄悄牵着儿子的手臂,我们俩簇拥着一同随着出站的人群涌向火车站外广场上拉客、叫卖的市井当中。我突然想起了朱自清那篇著名的散文背影。此刻,我隐隐感觉到除了藏在内心深处的父子眷恋深情外,还隐约感觉到了时光飞逝的伤感。时代变了,大概人们的思想感情也是会有所变化的。此时,与其说是儿子有意在拥着我有些迟重的身躯,倒不如说我也在有意拥着自己失去的青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