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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褪去最后一丝金边的时候,夏日的傍晚荡起了一丝微风。
依然懒懒的躺在床上,从这个角度正好可见窗外棉絮般柔软的白云,一片一片柔柔软软的漂浮在上面,让人的心也随之摇摇晃晃。
她脑中在缓缓的搜寻着刚在梦中的片段。似乎有父亲孱弱的身影,有聂承轩含笑的注目,而最最清晰的是自己心底那些不可触碰的伤痕,在无数次愈合后再次裂开。那些往事交织融汇在一起,自己都分不清情节。
“都过去了!”她轻轻对自己说,然后起身整理好床铺去洗澡。
当温热的洗澡水缓缓的淋在身上时,心中揉不开、扯不散的疙瘩也没有随着温热的液体散开,反而是压得胸口闷闷的。
这次她带团去了大理和丽江,一走就是八天。
导游的工作真的非常的辛苦,不仅需要好的协调性还要有充沛的活力和体力。依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奔波、劳碌、操心的工作,她喜欢看到游客出门时候快乐、轻松的笑脸,她喜欢得到一车不认识的陌生人的信任,她更喜欢在这热闹和忙碌中度过一个人的每一天。
“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属于你……”手机铃声悠扬的响起,依然拿起电话,“意茹….”
“大小姐,一会在百阔海天酒店,你可别迟到啊!”
“好吧,不过你们刚刚渡蜜月回来就立即找我吃饭…”
“好了,你可别再磨叽了,除了你之外还有周正的其他朋友,你可打扮漂亮点啊!”
放下了手机,依然一阵无奈。看来这次的朋友聚会又将会是一次名副其实的相亲宴会。
依然揽镜自照,光阴荏苒,岁月穿梭,无为忙碌中岁月已在自己脸上悄悄的留下了痕迹。她轻轻的扑了粉,将长发仔细编成一根辫子,松松的搭在脑后。她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迷迷蒙蒙一团氤氲,她听见自己心里在发问:你要一个人这样生活下去吗?她咧嘴苦笑着,然后用力拉开衣柜的门,随意拿下一件奶白色的连衣裙,换好衣服,关门下了楼。
楼下有三二个带小孩子玩耍的家长。刚一走出楼门,一个蹒跚学步的调皮小男孩冲着依然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依然在周围的一片惊叫中一把接住了这个胖胖的可爱小男孩。孩子很快就被家长抱走了,依然回味着方才手里肉肉的感觉,心内猛然一抖:那个孩子,那个小小的可怜的生命…….想到这,她的眼眶马上潮湿了。
她麻木的坐在出租车里,思绪一片混乱。机械的付钱,下车,来到了约定好的房间。
她坐稳和意茹打招呼的时候,神智似乎才逐渐清醒过来。
原来宽敞的房间里除了方意茹和丈夫周正之外还有二位男士,正坐在了她的斜对面。左面一位看年龄三十多岁,棱角分明、星目剑眉,虽然这个硬朗的外表足以让女孩们惊叹,但却给人以凌厉、威严之感。旁边一位男士年龄相仿,但线条却柔和的多,笑眯眯的面孔,满含蕴意的眼神正飘向依然。
依然不得不礼貌的和对面二位点了一下头,然后俯身坐在了意茹拉开的椅子上。
“这是我的好朋友顾依然”意茹冲着对面二人笑着说,方意茹碰了一下丈夫周正的手,周正会意,立即笑了,说:“今天的贵客都到齐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二位男士都是我大学的师兄,这位是大师兄孟子谦,是市里新上任的检查官。”
孟子谦立即缓缓起身,微微的翘起了嘴角,整个人看上去亲和的多了,直视着依然点了点头:“你好!”他的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
此时依然也站直了身体,礼貌性的一笑“孟先生,你好。”周正刚刚要开口介绍旁边的这一位,就见他笑嘻嘻的主动站起来说:“不用沙师弟介绍了,我就是二师兄,齐明远,我也在检察院工作。”说着,他起身绕了大半个餐桌走到依然的身边,伸出双手握住了依然。
大家立即一阵哄堂大笑,周正大叫道:“看见美女就激动,名远你这个毛病还没改啊”然后起身拉回了齐明远坐回了椅子上。
依然也笑盈盈的坐下,周正继续的介绍着:“依然是导游,你们二个或是亲戚朋友要去旅游的尽管找依然,不过,你们二个都是大忙人,恐怕没有那么清闲去游山玩水。”齐明远点点头,表示赞同周正的说法,对依然说:“我们这个工作,太没劲!”依然报以以微微一笑,只是听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说什么。
一顿饭下来,依然没有怎么吃东西,和意茹简单的聊了几句,周正三人自然聊着工作上的事情。
依然起身去洗手间,意茹也随她走了出来。意茹和周正还在新婚之中,所以穿了一件橘红色的砍袖圆领的裙子,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胳膊。
依然挽着她的手臂轻声问她:“今天又是你安排的吧?”意茹很无辜的说:“我知道你讨厌相亲,这次只不过就是一起吃个饭,周正说这都是他要好的朋友,因为工作原因而没有参加婚礼,正巧他们工作调到了这里,所以就抽空一起聚一聚,那个孟子谦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呀!”
“我一个人习惯了,还没有考虑男朋友的问题”
“可是…..”意茹还想要在劝说依然一些话,周正从后面拿着一件薄外衣追了过来。
“刚才我去过洗手间,那里的冷气太足,意茹你披上吧”依然笑着看着这一对新婚燕尔,意茹娇嗔了一句:“你是真关心我,还是紧张你孩子?”
“啊?什么?孩子……意茹,你怀孕了?”依然睁大了惊讶的眼睛。
意茹和周正对望了一眼,意茹摸着尚还平坦的小腹甜蜜而幸福的柔声说到: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真为你高兴!”依然搂着意茹的肩膀由衷快乐的说。
此时她脑中立刻想起刚才在小区楼下触摸到的那个宝宝的感觉。她承认自己现在非常喜欢小孩,是自己到了该当母亲的年龄了吗?还是始终都忘不掉报告单上那个小小的可怜的婴儿胚胎?她的心情瞬间低至冰点。
然而,老天可不会管你的心情好或坏,它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你出其不意一的一击,让你手足无措、毫无防备。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响起一声洪亮的话语“周总,好久不见!”只是一句话,却足以让人如当街被泼水一般猛然清醒。
见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过来,仿佛一阵强劲的台风即将袭来,连酒店里忙着工作的几个服务员都不禁闪身侧目。依然只觉得头顶的灯光照的她的眼睛发疼,不,似乎是无节奏跳动的心疼得缩成一团,然后又被人生生的扯开。她扭开了头,眼角一滴泪悄悄的无声滑落。
周正和方意茹都把注意力放在对面人身上,无暇理会此时依然的反应。周正上前几步,握住了来人的手“聂总,你好,没想到在这里碰面了”
“周总,抱歉!上个月去国外,没能参加您的婚礼!”
“没关系,收到了您的贺礼了。噢,这位是我太太”来人的眼光顺着周正手指瞥向依然和方意茹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紧张。
依然低着头,避开来人的目光。意茹马上走到了周正的身边:“聂先生,您好!”“周太太您好,新婚快乐!”来人轻轻的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狭长的眼睛似乎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这位是我太太的好朋友顾依然”周正说道。
依然缓慢的转过身,面色晦暗如死灰一般,原本一双清亮的大眼此时却毫无颜色。
她望向眼前的男子,稳重内敛,面色平静,平整的短发,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也许是喝了不少的酒,脸色微红,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在酒店走廊柔和的灯光下,整个人看起来略显疲惫。
依然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的向对面点了一下头,“你好”男子也点了点头,停顿了二秒钟的时间,然后潇洒的转向周正说:“周总,周太太,我那边还有客人,改天再叙,失陪了。”说着他利落的转身大步离开。
意茹推了推脸色难看的依然,“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表情更难看”她又转身问周正:“这人谁啊?”周正望着依然说:“我只知道他是恒业集团的二公子,是现在掌握大权的当家人,他叫聂承轩,其余的,你得问依然了…..”周正久经商场阅人无数,他自然看出依然神情异常,恐怕与聂成轩相识不浅。意茹正想打听依然的八卦新闻,谁知依然冷冷的丢来一句话:“我不认识他!”然后,在意茹惊诧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径直快速离开了。
她边走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淌过脸颊,滴在衣服上,被冷气一吹凉凉的粘在皮肤上。一直以为可以随着时间的消逝,那个盘踞在心理的影子就可以模模糊糊的逐渐褪去,然而,当与他不期而遇时,那痛却来的比预期的更加强烈,原来他一点都不曾从自己的记忆中褪去。
她想起红楼梦中一句话,“谁会守谁一辈子呢!”的确,那些永不分开的誓言自然都是经不起时间的磨砺终会随风飘散的,依然下了楼。
此刻,她只想呼吸外面的空气。
她站在酒店的大门外,门前车水马龙、灯光璀璨,说说笑笑的客人和行色匆忙的路人从她的眼前走过,毫无感觉。
晚风习习吹来,裹着夏日燥热的情绪,她的脑中反复是那个人大步离开的背影。
他走路一向很快,有时候,二人一起去散步,走着走着,依然就被落在了后面。然后依然气呼呼的撅着嘴就站在了原地不动,任他怎么拉也不肯往前。于是他只好哄她:“你看这样,如果下次我不小心走在了你的前面,你就大喊“踏步走”然后我就会在原地踏步,等你赶上了我,超过了我,就喊“齐步走”我就追上你了!”依然哈哈大笑,以后每次依然落后都会如此喊口令,二个人不顾路人疑惑的目光,沉浸在美好的二人世界里。而在人生的道路上,聂承轩,你同样走在我的前面,只是不会在原地踏步等我了。
“十年之前…..”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依然的思绪,
“大小姐,你不辞而别,去哪了?”是意茹的电话,糟糕,只怪自己心乱如麻,竟然忘记告诉意茹已经离开了酒店。
“对不起,意茹,你向周正和他朋友说声抱歉,我…..”
“我们也快要走了,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一会我们去找你”意茹说道。
告诉了意茹自己的方位,她又愣在了原地,秀美的双眼立即又再次充盈着泪水。
她的正前方,黑色阴影下,随着香烟的橘红色火光一明一暗,映出了聂承轩阴沉的脸。那脸的棱角分明,眉头紧锁,哪里还有从前的阳光帅真,在火光闪亮的一瞬间,依然更清晰的见到了他手指上的结婚戒指在黑夜里闪着淡淡的银光,刺痛了的她的双眼。
虽然脑中已经有了无数次关于这个问题的假设,但此时她心中的痛却是她预料不及的。也许这样也好,她想着,从此真的在无瓜葛。
想到这,她立即加快了步伐,想快速的从他的身旁绕过,哪知却被他一声喝住:站住!”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事吗?你认识我吗?”依然冷冷的回应着,眼睛不看他,执意快步走过去。
“你敢走!”聂承轩快速的扔掉烟头,上前紧紧的攥住了依然的细手腕,那力道像是要把手腕掐碎。
当近距离的站在他的身边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浓烈的酒味和呼吸中的烟草味。
原来时间和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他以前是不吸烟不喝酒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什么都不成问题了。她知道酒精会催化一个人的情绪,所以依然不做任何的挣扎,她知道即使挣扎也会是无济于事。
于是,她索性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冷冷的木然的看着他:”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很好,顾依然,果然阔别四年不容小觑!”他恨恨的点点头,“我问你,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要离开我?”
“如果现在你是想重提旧事,对不起,我不奉陪。现在的你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依然一番平静的话语着实让聂承轩一惊,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不想在与过去有任何联系?可没那么简单。
“对,所以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就打掉了自己的孩子跑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了你的美好生活!对不对?”聂承轩的双眼圆睁,瞪着依然,故意激怒对方等着接下来依然的辩解。可是在他气愤的喘息声下看到是依然脸上二行无声的泪水,那泪水不断的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
他突然很想伸手抚去那泪珠,把爱人拥入怀里,而他终究还是没有抬手,看着依然投来怨恨的眼神,跑向马路边的汽车,车子扬长而去。
聂承轩此时似战败了的公鸡毫无精神,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今晚的酒喝得太急了,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现在却是酒逢千杯知己少,喝酒纯粹是为了应酬和交际,在觥筹交错间达成某种协议或是完成一种利益的交换。曾几何时,他是最不屑于举杯赔笑的生活,而如今,为了偌大的事业,有时候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向别人低头三分。
而今晚的巧遇,是他始料未及的。
为了从应酬里抽出身来,他连连干了三大杯酒。可是到头来,相见却不如不见,本来满心的牵挂和思念到相见的那一刻却是伤害和决裂。
事情怎会这样?他脑中立刻浮现出依然幽怨含泪的眼睛,觉得胸口莫名的烧腾起来。
聂承轩长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帮我办件事……”
讲完电话后,他慢慢的沿马路走着,夜晚的凉风习习,街道被夜的黑色笼罩着,他从饭店一路目送依然走到这,想着日夜思念的爱人的背影,他竟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