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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柴竞同样望了一眼劳逖的小院“有什么好奇怪?”
玉鸣笑了笑,跟上柴竞“老人家和你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呐。**”
柴竞的脸漠然,没有答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老人家说,他曾经有一个女儿,只是年轻早逝,而你又是他的恩公”玉鸣紧随柴竞,边走边猜测道。
“别讲了!”柴竞有些粗暴的打断玉鸣,但是走了一段之后,他忽而又闷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玉鸣正为柴竞的呵斥而郁闷,此刻见柴竞相问,便悠悠叹道“有些东西无论藏的多深,也是藏不住的,不是么?”
柴竞站住,冷冷地回身“你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我?”
“都有!”玉鸣淡淡地回应,脚步放缓。
“这么说,你都想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完全是!”玉鸣从柴竞身边走过“清醒之后,我就一点一点儿想起了从前,可只怕你要失望的,因为你要寻找的东西,还是一团迷雾。”
柴竞仰面朝天,说不出的忧闷“你隐藏的真好,不仅在高士煦面前不露痕迹,而且连我的眼睛也骗了过去。”
“这不是骗。柴叔。正如你。也有那么多不想吐露地往事”玉鸣已经改为引先前走。身影转过了山弯。留下一语轻叹。在林间簌簌扑响。
柴竞闭上双眼。静待了好一阵。再睁开眼时。神色恢复如常。他没再多有犹豫。赶紧追玉鸣而去。
急匆匆绕过山弯。却现玉鸣实际并未走远。而是一直在等他。柴竞低垂双目。既不瞧玉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那时刚出道不久。就小有成绩。提升很快。志得意满。也准备娶喜欢已久地女人。连日子都定好。只等办完一桩大案。以此作为新婚地献贺。可惜案子还未办完。劳家便出了事。还未过门地妻。被人在枯井中现了她地无头尸身。而一切罪证都指向她地父亲。我地未来岳父。劳逖。”
玉鸣深深看着柴竞。她知道柴竞说出这些来一定很困难。可是。他现在能一吐为快。不啻是件好事。因为压在心上地石头太重了。你就得一点一点搬走它。
“等我赶回时。劳逖已经锒铛入狱。屈打成招。判为斩监候。只待秋后处斩。别人不了解劳逖。可我比谁都了解他们父女地感情。劳逖绝不可能杀害自己地亲生女儿。我来不及从悲痛中抬起头。就得马不停蹄援救劳逖。帮他洗冤。结果等我多方奔走查证。终于令案情真相大白时。才知道原来是我害了他们父女。一切都是圈套。只为我不肯徇私。放过先前所办那桩大案地元
柴竞停顿了一下。冷笑道。“其实不止劳逖一夜间失去所有。对我来说。也是!劳逖从来没怪过我。还因为我帮他脱狱一事当我是恩公。可谁又知道他们地不幸全是我一手造成?”
玉鸣幽幽长吁“所以你明知老人家心里痛苦,一个人在此独居,也无颜过来看望,对吗?”
柴竞不语,似是在默认。
“可我想,老人家一定一直都把你当成是自家人,把你们的关系,当做是真正的翁婿关系的”玉鸣接着道“他对你的感谢,并不仅仅是为他自己,还为了他死去地女儿,这么些年,你一直孑然一身,无法走出那段往事的痛苦记忆,劳逖很清楚你对他女儿地感情,就凭这份感情,做父亲的,怎能不从内心里感谢你?”
柴竞仍是不语,两人改为原先的顺序,一前一后行走在山路间。
“不过”玉鸣忽然转而道“也许现在的柴叔,已经能够面对这些前尘往事了,对吧,柴叔之所以仍然无法安宁,大概皆是由于五年前地黄金被盗案,柴叔一直想弄清的,就是这笔黄金的下落,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能力,我猜的没错吧?”
“证明自己?”柴竞终于开了口“不,我根本不需要去证明什么,但是你哥哥的案子,却是我做捕快数年来,唯一没能破解地案子,最重要的,南宫纥与我曾经还是非常要好地朋友,我不能置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一个原本拥有富贵与幸福,拥有无量前程的驸马爷,会为了几百万两根本无法花销出去地军饷,搞到自己家破人亡,是个傻子也能分得清后果的严重性,他怎么就非铤而走险呢?”
“这其中地原委,我大致也知晓一些”玉鸣想起了江柄易,从江柄易的描述中,不难猜出当年他一定是黄金案地参与,然而江柄易却又话中藏话,说什么牵扯太多,这就令玉鸣很难判断真正的始作俑,至少,绝不会是江柄易,江柄易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黑手。
“噢?”柴竞回头扫了一眼玉鸣“你都知道什么?”
玉鸣欲言又止,毕竟,这里面还干系到自己的爷爷,南宫博石,那并不太清白的家史,这又叫自己如何启齿?
柴竞似乎看出玉鸣的为难,便继续往前走着“其实无论怎样的原委,如今再追究也没多少意义了,五年过去,是非功过都已掩埋在了尘土之下,就像你哥哥,他不是也已不在人世了么,重要的,是你要想想自己该如何更好的生活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柴叔,二百六十八万两黄金军饷不仅是我作为南宫骊珠的包袱,还是你和怜叔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包袱,要想不再背着沉重的包袱,痛苦地活下去,就必须要找出黄金案的真相以及黄金的去向。”
“你很聪明,玉鸣,而且你也长大了,可能许多不该你背负的责任,都得要压在你柔弱的肩膀上了,玉鸣,你不会责怪柴竞的冷薄无情吧。”
“怎么能这么说,柴叔”玉鸣有些气喘“其实你不提,我也想找出那些黄金来着,为了高士煦,这是我们南宫家欠皇甫王朝的,我得还债!”
“不!”柴竞淡淡道“这不是欠高士煦个人,更不是欠皇甫王朝,玉鸣,当年因为这笔军饷的缺失,造成了多少将士的牺牲,你知道吗,驻守瞿越国鹤城的部队,全军上下,从将帅到兵甲,坚守数月而无援助,全部阵亡,无一人幸存,可以想象,当时的坚守战是多么惨烈,这些白白牺牲的性命,不是比百万两黄金更贵重吗?何况后来,朝廷为了收复丢失的鹤城,调了驻防北方边界的盛之磬将军的部队,他们又为了那片土地付出了多少条年轻的生命?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将士们死去之后,他们的身后,又有多少家庭陷入悲痛与流离失所?区区二百多万两黄金,比这连绵的山丘还沉,还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啊。”
玉鸣怔住,百万庄后面的林中水湾,埋的不正是一位坚守孤城的将领吗,怜牧说是他的一个朋友,应该就是阵亡在鹤城的吧,是了,二百多万两黄金,居然比想象的还沉重,她的哥哥南宫纥做出盗银巨案之时,可曾料到一切的后果?
“我对不起怜叔,也对不起他的朋友,更对不起千万死难的将士!”玉鸣胸中酸涩,泪水夺眶“为什么,哥哥他就不能做出更明智的选择呢,难道真的无法可避么?”
“唉!我当时也想到你哥哥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我们这些人的生死,比起那么无辜的千万条生命又算什么呢,而且你哥哥终究是没能逃过一死啊,不过,玉鸣,你也不必太难过,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与你无关的。”
“怎么会无关,即使柴叔能宽谅,怜叔能装做不晓,然而别人却仍会记得我是南宫家的人,我叫南宫骊珠,很可能身上还藏有黄金的秘密,再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兄亡妹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柴叔你放心,说什么我也要找出那二百多万两黄金来。”
“谈何容易,当年就是无头线索的案子,时隔五年,又能去哪里寻?玉鸣,我清楚你是无辜的,所以你也不必太自责,知天命,尽人事,但求无愧便足够!”
“知天命,尽人事”玉鸣默默咀嚼着这六个字,她刚刚不久前好像还看到过,没错,就是在那本从百万庄里**来的,讲述粗浅赌技知识的御赌呈祥一书里。
几天以来,闲极无聊的时候,玉鸣都会翻一翻那本书,可她却实实在在,没看出任何名堂来。
“我知道了,柴叔!”玉鸣用力点头“不过,我们现在要去哪儿,为何不回百万庄呢?”
“去哪儿?”柴竞道“当然是暂时先返回我的柴屋了,高士煦一回京,自然不会再有人注意我的柴屋,至于怜牧那里,你回去会碍他的事儿的,百万庄实在是个是非之地!”
“我承认,百万庄的确是个是非之地,可之前,我不也在百万庄生活的好好的,过了五年之久么,柴叔这次不让我回去,究竟是因为高公子还是因为黄金?”
“对,之前你不过是个在赌庄里长大的小丫头,可高士煦的出现,注定了你想要在赌庄里继续混迹下去,就不容易了,我问你,你们所遇到的刺杀高士煦的刺客到底是谁,你认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