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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不语,抬碗把药喝了一半。
“那个,我看,二少爷他,也不是那种人我瞧着,他倒是真心待少夫人好来着他们好像,在少夫人进门来之前就认识所以,严格说来,也不算什么红杏出墙指不定,从前就有了好感来着”
朵儿捏着喉咙,含含糊糊地说道。门口就在旁边,万一他发起火来她还是可以逃走的。不过,他应该不会发火,在她印象中,温柔的凌云是从来没有发过火的。
紧闭了一晚的门被推开,熟悉的檀香味从屋里暖暖地飘来。凌宵垂着头,微屈的十指略动了动。
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黑色靴子停在身前,凌宵看着那双脚,眼眶忽然有些发热。“起来吧。”温柔的声音还如往日一样的温柔,仿佛,昨日的太阳根本没有升起过,寒风也根本没有呼啸过,一切都还像原来的样子。
凌宵噙着泪,没有动。
一声叹息在头顶幽幽响起,一双微凉的手掌温柔地扶起他的身子。“你知道我还病着,所以,自己起来吧。”
凌宵抬起头,咬紧了下唇的脸庞在风中更加显得冷硬。“大哥我,我对不起你!”
凌云缓缓蹲下身子,拉起他的手“你没有做错,你做的很对。——宵儿,谢谢你昨天做下的这一切,谢谢帮我面对了我自己,所以,还是让我来照顾子姹和孩子吧,让我来赎罪”
“大哥!”
凌宵惊惶地着着他,嗫嚅着说:“大哥——孩子真的是我的!我有责任照顾她们,所以求求你成全我们,让她回到我身边来吧!”
凌云淡淡笑了笑,就像天边的浮云一样闲散。“我相信,宵儿,我知道你喜欢姹儿,可她是我的妻子,这辈子,她只能是我的人。包括你们的孩子,也是我的——放心,我一定会待他比自己亲生的骨肉还要好,我会照顾她们,直到我再也无力照顾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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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一场雪的日子,天便渐渐晴朗了起来。一早推开罗帐,便有扑鼻的梅香飘来,纵然昨夜的药味还未散去,却也不那么重要了。
“小姐,您慢点儿!”
喜儿掀帘进屋,看见正欲下床的人儿,慌忙赶了过来,扶着她颤巍巍站起。“大夫说了,还要再休养些日子呢,你这么早下地,也不怕对孩子有影响!”
子姹拂了拂头发,轻声说:“我只是想下地走走,躺了这一二十日,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嘘——”喜儿慌神地竖起食指在唇间“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撑得住撑不住的,眼下可都过去了。”
子姹微微勾了勾唇,顺着她胳膊里的势站起。喜儿看着她平坦的腹部不禁摇了摇头“人家两三个月的时候,肚子都显现了,可你呢,却还跟没事人儿一样。”
子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就小点吧!只要他在,就比什么都好。”
“那倒是。——哎,小心点,身上伤还没好,就在廊下略站站吧,今儿太阳也还暖和,走走也无妨。”喜儿扶着她出了门廊。
举目望去,园里梧桐叶又落,信步而行,秋千下仍有数点积雪。“要上去吗?”喜儿问。她摇摇头,转身又下了石阶。只是拐过了假山,却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子姹望着那双绣着祥云图案的黑靴,捻紧了手里的丝绢。
“你又出来了。”凌云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下巴在她额际摩挲,传递着日渐强韧的一些温暖。喜儿退出了子姹的视线,这里,便又只剩下满园子无言的草木与一方不安的气氛。“今日还未上药。身上的肿,可都消了吗?”手指轻按在瘦削的背部,她忍不住微哼了一声。他蹙了眉,拦腰将她抱起。
片刻后的房里,除了梅香,又多了些沁人的药香。
子姹坐在床上,衣领已松开,小小的一方玉肌呈现出来,衬着漆黑如墨的发丝,显得说不尽的魅惑。她不安地揪着手里的丝帕,连抬头也不敢。凌云站在床前,手指轻抚她的项背,将长长的发丝拔向她胸前,再缓缓将她的衣领褪了下去。
“躺下吧。”
他扶着子姹的肩膀,让她平趴在床褥上,这已不再是第一次,可是子姹仍然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僵硬。凌云望着那段裸露的背,移开了目光,从旁边的瓷瓶里倒了些药液在手里,用手心呵暖了,然后覆了上去。
子姹渐渐放松了神经,开始习惯这温柔的触感。
“你还是不肯跟我说话”他低沉地说,手掌却并未停顿。按摩完毕,又仔细地给她拉上被子。子姹半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给眼眶下方罩上了一层阴影。
“傻孩子,我只想罚一罚你而已,却没有让你不吃不喝,往死路上走”
子姹咬牙,紧闭的眼帘闭得更紧,眼珠儿从下方落下,瞬间流到了枕上。
他低下头,在她眉眼处印下一吻,然后把脸停在她眼前两寸处。阳光照在铜镜上,铜镜反射出耀眼的光,落在他的眉际,那双深邃的目光有了比往日更为闪亮的光——时光仿佛就此停住,已经失去了过去和未来。子姹停住呼吸,仿佛已经把这双眼睛一辈子印在心底。
他的面孔又再微微放大了一些,两寸的距离渐渐变为一寸,半寸,直到为零。他将轻吻落在她近乎透明的唇间,她蓦地颤抖了一下,但是紧接着,她的脑中已变为一片空白——双唇已被他紧密的覆住,他吻得那样温柔,似乎把她当成了最最柔软的心脏。
一滴温热的水液从她眼角滑出,顺着脸庞濡湿了软枕。他将脸庞移开,子姹睁开眼,看见那双眼里有了火焰的温度。但即算是火焰,它也燃烧得那样温柔,就像照耀着大红喜字的烛光。
“听话,好好歇着。明日起,我会搬去梨雪斋住些日子,也许会少过来。”他直起身子,手指在她脸庞轻划“朝庭里有些事情,是时候要去处理了。——你不要出府去,会有危险。”
子姹望着床沿,眼睫又往下垂了垂。
他将她脸庞上的发丝拈开,带着微勾的唇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