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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飞扬,呵气成冰,美妇娇靥生春,柔声道:“想要找到幽冥道入口么?奇怪的是清尘嚣客乃是当今机关大家,这位少年你是她的徒弟,何以居然找不到?”雁志心里咯噔一记,先就防备起来,极无意的一句话,听来总是不那么和美。
“施姑娘,”美妇偏头笑道“你要找到幽冥道入口,我倒可以帮助一二。只是幽冥道险谲非常,就算通过了它,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如此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跑去阴阳谷,非为上选。”
芷蕾淡然道:“这是我的事。”美妇声音又娇又糯,媚意无限,芷蕾绝未曾听到过相同的一条嗓子,可是心里却有似曾相识之感,有哪里一点点熟悉,说不上来。
美妇黑墨冻玉一般的眼珠微微一转,溢出夺目光彩,道:“好罢,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乐意成全。”
她袅袅婷婷的身形走向许雁志刚才着重注意过的那个杂树乱石的峭坡,绕过两堆大石头,后面是一棵歪脖子老树,荆棘缠绕,积雪之下透出浓重生机。却见那美妇拨开几簇,把手伸了进去,歪脖子老树募然缓缓移动,向左两三寸,前方的巨石喀喀连转,露出偌大一个洞口。
施、许俱惊,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机关是在树上,但那棵老树又怎么推得动?雁志仔细再看,却见荆棘之下,老树早已枯死,原来这就是一个摆设,缠绕其上的荆棘是其障眼法,人皆以为老树尚生。这个机关极易现,关键是细心二字。
他那里恍恍然有所得,那美妇已接连二三出邀请:“施姑娘,请啊。”
无缘无故,素昧平生,芷蕾怎肯跟她下去,自是凝立不动。美妇一笑道:“小姑娘大言彦彦。真正遇上了事,就不敢出头了。”
言辞里带着股阴毒的损劲,芷蕾目中闪过一阵怒意,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美妇嘻笑道:“我是能成全你然而注受不定欢迎之人。”
语中敌意已分明,雁志全神戒备。
娇媚女子瞥了他两眼。掩唇咯咯笑道:“她们用你来保护这丫头。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你了。美少年。你武功很高么?很有把握么?”
她说着侮辱人地话儿。那语气。却似在挑拨勾引。雁志满脸通红。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对方只是逞口舌之利。倒底她想做什么。始终没个动静。他又不是好勇斗狠之人。不会一言不合扑上去就打。
芷蕾忽然笑道:“别看你年纪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大。要是打起来。我们两个加起来你可未必打得过。”
这是拐着弯子骂她老。那美妇大怒。她一生以长葆青春容颜为自傲。别说三十几岁地妇人。就是扮作十三岁女童亦无半分破绽。芷蕾是头一个讥刺她老地!一个女人。无论心机何深。对于年龄。对于青春美貌总是斤斤计较。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竟敢这么说她!
心中狂怒。语音却仍媚得滴出水来:“如此。我就陪小姑娘玩两招。玩不过我地话。那就乖乖跟我下去吧。”
随着这两句话。她已一连刺出十六剑!无论施芷蕾。或是许雁志。都没有看清她地剑从全身盛装地哪里抽了出来。他们只看见飞雪附着剑尖。微微激扬。那杀气陡然即至面前。
这是完全不公平的出手,雁志一直都没有兵器,而芷蕾应敌经验不够,难之时根本未及把她随身地弓箭抽出来。
只是剑势盛,剑意狠,剑招本身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雁志绕到那女子身后,掌袭肩头,芷蕾更奇。不躲不闪。拼着剑意伤及胳膊,身形微摆。陡然间逼近了那美妇的面门。
前后有敌,那美妇硬生生一扭腰,躲开双重攻击,刺出去的剑势却老了,她脸色变得很难看,比她武功高的人不时地侵入她剑圈也就罢了,芷蕾这种小丫头也敢这么做,若这会儿用的不是普通青钢剑、使的不是大众地百花剑法,哪里还有她性命在?趁着这个空隙,芷蕾金弓绿箭出手,遥遥指定,肃然道:“王晨彤,你要是亮出真面目、真本领,我或许还惧你两分,如若托大,徒然自寻其绝而已。”
那美妇脸色很是精彩,就连雁志也十分吃惊,两双眼神投注于芷蕾面部。
王晨彤虽然被认出来了,在两个小孩子面前,她倒是不怎么惊谎,摸摸自己的脸,咯咯一笑道:“我自问没有哪儿露出破绽,你这丫头却是从哪里认出来的?”只不知何以她依旧用原先作出来的嗓音,并未恢复原样。
清云园上上下下,贵至谢红菁,哪个对芷蕾不是客气万分,纵然直呼其名,也着实透着一丝小心,哪有象王晨彤这般小丫头、小丫头不停地叫,芷蕾怒火暗升,淡然道:“王夫人精于易容,无人不知,但纵然技乎其神,有些特殊的东西总是改不了。”王晨彤叛出清云这种事芷蕾当然知道,然而,她并没关心这叛徒逃往何方,这么凭空猜出来确实很惊人。其实是声音,那一缕刻在骨子里的妩媚与昔日王晨彤的习惯如出一辙,芷蕾倒很好奇她若是妆扮成男子或老妪,难不成这缕刻骨娇媚依然不改?但这是自己凭借认出她来的法宝,芷蕾可不打算透露出来。
王晨彤实在是好奇,她的妆扮之术天下无双,改换异服无缘无故被识破得这么快,还是第一次,不死心地道:“你蒙地吧,我和你又不熟。”
芷蕾连话都懒得讲了。
王晨彤复又笑道:“既然挑开来了倒也好,乖乖地随我下去吧!”
剑势重起,这一次可是交缠绵势,再无半分破绽。芷蕾接连出箭,不到其近旁便飞入悬崖,这种箭用一枝少一枝,芷蕾甚是心痛。雁志拗断一根长藤,以藤作鞭,欺上前去。那一方,芷蕾心痛她的剑。弃弓不用,与雁志前后掠上,化弓为箭,抹出一把淡绿轻剑来。
这时也才看得出两人高低,雁志纵然手中无剑,软鞭隐隐已成剑气。身法亦极灵动,所缺的不过是经验而已。王晨彤日前围攻沈慧薇不果反而令得自己受了伤,在这种状况,接过雁志地招式竟然稍感吃力。
王晨彤眼中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是没空陪这两个小孩子玩,只不过芷蕾身份实在太过重要,在没取到她随身之物前此人断断死不得,是以手下一直略有容让。十几招一过雁志愈打愈勇,王晨彤又担心引动了一个人。那自己负伤在身,这趟可是自寻死路了。
清云园的武功一直是个开源性的大源泉,从建成起至今从未固步自封。最早张敞立帮,他所代表的闪族雪域是一脉,吴怡瑾带来剑神一脉,白若素和刘玉虹这两代宗家儿媳也把宗家剑术带了些进来,其他如谢红菁、许绫颜、方珂兰,乃至杨若华等都各有所长,渐渐综合成为一个庞大的体系,剔除了相互矛盾同练有害的一些武功,把绝大多数加以整理、丰富、综合。分门别类,但各人因其基础,所习武学还是各有偏向。王晨彤地路子,是从方、许的多,对其他各路也熟悉,和沈慧薇交手处处落于下风,是因沈慧薇出手全无征兆,就算懂得她地招式也无用,但是雁志可达不到这种高度。他一招出之先,王晨彤就知他下一步要攻向哪里,接着他会站到哪个位置。
王晨彤并不愿意对着小辈让自己冒险,更加不愿意受到半点损伤,只是在这万丈冰仞之上,这些顾虑都要不得,有更重大的忧虑在背后紧紧相随。
她把腰肢一扭,后背亮出一个大大的空门,然而。如大鸟般飞了起来。剑光闪动,扑向芷蕾。
这就是前年河上杀妍雪的那一个姿态。所不同无有双翅,但有剑。
这一剑太快、太突然、力道太强,芷蕾根本不及反映,就是反映过来,也挡不住,脖子上便架上了这柄剑。
雁志脸色雪白,软藤已经打中了王晨彤地肩井穴,可忽然劲道一松,无力地垂落下来。芷蕾低眸瞧了一眼长剑。王晨彤喝道:“别动,就算你有把握我不杀你,但是刺个血洞斩条手臂什么的我不介意做。”
芷蕾很相信她说到做到,轻轻叹了口气,一动也不动。
王晨彤剑尖微敛,这是收势,便于她向她走去,只要两步路,她就能走到芷蕾跟前,然后就能封住她的穴道,把这个无数方面都欲得之后快的香饽饽擒在手中。
而她得到这香饽饽,一年多来的颓势便将一扫而光。
她眼中放出狂喜地光芒。
就在剑尖微敛,她跨出第一步的那一刻。
一缕风声在脑侧。
山巅风大,雪飘有声,这一缕风算得了甚么?
可她就是感到了不一样,前所未有的危机,浓冽的杀意!
不及思考,头倏低,脚步交错,一转身抓住芷蕾,把芷蕾推向前面。
以这个少女为质,天底下任何人都要三思,但是这回遇上地对手偏偏不,飒烈的劲风瞬间笼罩住那少女的全身。
来人不管冲到前面地人质是谁,目标只有一个,排除障碍,然后,杀了自己!王晨彤倾刻间得出结论,可她不想芷蕾死,重伤可以,不能死,那一掌打实了只有死之一途,她抓住芷蕾的背心,硬生生回撤,连同人质一起滚倒在地,连滚数下,迫近了悬崖边上。
雪很大,雾很浓,白雪茫茫里地长毛怪人,杀意烧红双眼。
今天地感觉要顺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