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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变了,真的变了。
甚至她可以说出他哪里变了。老爷变得爱笑了、变得柔情了、变得容易亲近了,虽然他对红红还是不悖辞色,但瞧着她的赤裸裸目光总教她不由自主地脸红,彷佛在老爷心中,她是个重要的人儿,可能吗?对一个男人而言,女人会比牛马还重要?
虽然是痴心妄想,但总是有一个梦,就因为是梦,所以才有希望。
在徐府,她开始懂得什么是希望了。
希望就是不论任何时候,都不再要认命了。
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认命,因为她不了解希望,她唯一认对命的一回,就是嫁给老爷这样的好人。
他怜惜她,真的。不管是冷酷的老爷也好,或是现今面带笑容的老爷,总之,两种性子的老爷都待她很好很好,好到她无以为报。
她能用什么方式报答老爷呢?
“娘娘,红河邛饿。”身边的小人儿扁起一张嘴,虽然还不算太懂事,但她总觉得霍水宓跟徐苍离太接近了。娘娘应该是她的,讨厌讨厌,都是那个坏人抢走娘娘!
“好啊,娘娘上厨房煮点面吃,好不好?”
“好,红红要吃娘娘的,要吃娘娘的!”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在霍水宓跟前跑来跑去。“红红穿娘娘缝的衣,吃娘娘煮的面,红红还要娘娘帮红红洗身体。”最好永远都陪着她,不要理那个臭人、坏人了!
霍水宓心满意足地笑了,搂住红红,在她额上用力亲一下。“红红说什么都好,你在这儿待着,娘娘马上回来。”
“嗯。”红红用力点了一个好大的头,爬上床沿,甩动着肥肥的两只脚。“红红乖乖的,不吵不闹,娘娘快回来,红红等你。”
像一个家,真的好像一个家。今生,老爷赐给她的,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言词的?
时到今日方知原来一个家也可以不必像在娘家一样,她是人母、她是人妻,真好,有人可以爱的感觉真好,红红也爱着她,老爷不求老爷须死心塌地爱着她,但至少只要把她当一个人看就好想归想,那痴心妄想还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人真贪心,一旦懂得了希望,便涌出了无数个希望
“夫人!”在绕过中岛的时候,遇上贾大妈,肥胖的脸皱成一团。“王总管出门了,老爷又向来不管他们的,我一时找不到人,所以不得不来请求夫人。”
霍水宓一怔。“怎么啦?”难得贾大妈没头没尾的说话。“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贾大妈待她甚好,帮忙是应当。
“这”贾大妈绞扭着双手。“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老爷向来任他们自生自灭的,月玺小姐对丫环也不好,在府里没什么贴心的人,要不是我见翠玉偷懒询问,否则还真不知月玺小姐躲在房里三天三夜不出门?”
“啊,是闹性子吗?”
“谁知道?要是闹性子就好。她的脾气倔,闹性子定会摔碗摔东西的,可是三天来静悄悄的,我敲门也没人理会,可别是病了”
“那我该如何是好?请大夫,好吗?”她向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的。
“我是想请,可是房门教铁链子给控住了。”贾大妈想起来就心惊。“都是那翠玉鬼丫头,小姐出了问题也不理会,足足有三天了,若是我没发现,那岂不是”
啊,她可没遇过这种事,该怎么办?“那,我去瞧瞧看好了。”如今只好将心比心,以往她病了,没人理会她,月玺若病了,应该是渴求人去陪伴她的。
虽然,月玺憎恶她,可好歹她也是老爷的女儿,跟红红是同等地位的。现在该是回报老爷的时候了。
苞着贾大妈又绕了好几条路,才瞧见别致的楼阁。
“这是死去夫人生前住的地方,小姐硬是讨来住的。”
“咦?老爷没同大姐住在一块吗?”
贾大妈古怪地瞧了她一眼,不敢再吭声,连忙上前敲着房门。“小姐,小姐,夫人来看你了,你快开门啊!”叫了好几回,里头还是没应声。
霍水宓见状,私语:“若是找几个高大下人撞开门,不知有无可能?”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敢!”房里头传出气若游丝的“怒声”“你这小后娘多管闲事,趁早擦擦屁股滚蛋吧!”
“你开门,我就不找人来了。”霍水宓对着里头说道。
“哼!谁理会得了你!”
“贾大妈,快叫几个长工过来!”
“好,夫人,我马上就办!”
“等等!”里头又叫:“别叫人来,别叫人来!”
“那你开门,我不找人来。”霍水宓想报答徐苍离的心掩盖所有的胆怯,一心只想为徐家做点什么事,哪怕是件小事。
里头沉默半晌,才传来战败的声音:“贾大妈走,你留下,我就开门。”
“这是自然。贾大妈,请你先叫珠儿到厨房弄点面线端去房里给红红吃,告诉她,我待会儿就过去。”
贾大妈迟疑了会,小声道:“夫人,你可要小心。上回小姐使性子,摔了个盘子,就摔在翠玉那丫头的头上,你要出了什么事,我怎向老爷交代?”
“你放心吧!”目送勉强离去的贾大妈,霍水宓才又对门里说道:“可以开门了。”
好一会儿工夫里头静悄悄的,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才听见脚步声,很沉重,门一开,里头的人迅速往内角退去。
霍水宓一进门内,扫视摆设一眼,忽地惊呼:“月玺!”
徐月玺就蹲在墙角,身上穿著厚重的大冬衣,两颊消瘦了不少,三天没吃饭让她脸色青白,平日的娇蛮不复踪迹。
“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将来我死了,你可以在宅子里作威作福!”徐月玺恨恨说道,眼泪净在眶里打转。
死?霍水宓倒抽口气,急步上前。
“你别过来!别以为付出你一点假心假意,就可以收买我的心!你不配当我的娘亲,不配!”
“我月玺,你哪儿不舒服?我找大夫来瞧瞧你好不好?”
“不稀罕!”
“那”那该怎么办?月玺的脸色很差,几乎见不到血色。她能做些什么?能为老爷做些什么?“不成不成,这是一定要请大夫的!”
霍水宓转身欲奔出门外,徐月玺发了狠地冲上前合上门,她紧靠在门扉上,叫道:“我说不准请大夫来就是不准!宅里已经有太多的耻辱,不必再多加一笔!你也是,听听外头怎么说,人人都说爹差劲到只能买个新娘回来传宗接代,而那个新娘年过二十,压根就是没人要的,才会轮到爹去买!都是你!我原只盼将来外头的人逐渐忘了徐府发生过的事,到时说不得爹爹会瞧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徐月玺的眼红了,泪水也不争气地滑落下来。“我要你进来,可不是打算死前认你当娘,我要你去找爹,求他在月玺死前来看看月玺,那我就满足了。”要不是听说这一个月来,爹待小后娘极好,她曾偷偷跑到曲桥下的树后,瞧见爹陪着小后娘喂鱼,天啊,那可是她的爹吗?面容和善,虽然听不清对话,但偶尔见到爹放声轻笑,好似很快活!打从她出生,何时见到爹也有另一面的?全是因这小后娘,如果她去求爹,说不得、说不得当真能在死前见到爹爹同她说一句好话。
“月玺,跟我去见大夫,我陪着你!”霍水宓焦灼地说道。
“我不要!我这种病怎能见大夫?”
“啊,你明白你的病因?可可你不是大夫,如何知道?”
“你理会这么多干嘛?你到底找不找爹来?若是不找,就滚出去!别玷辱了我娘的地方!”她叫道,随即痛得皱起脸来,弯起身子。“痛”痛死人了!
拗不得她的凶悍,霍水宓上前扶住她。“咱们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勉强支持她到床沿。
“我可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唉哟”
“月玺!不找大夫不行了!”霍水宓的脸色也白了。
“不要”徐月玺睁开眼,喘息,而后发现小后娘的双手也在抖。
她在怕吗?怕活生生死在她面前?还是怕没法跟爹交代还跟爹交什么代呢?就算她死了,爹恐怕也不会动容吧!她究竟在求什么呢?三天来,她好孤单,好想有人陪着,至少不会让她胡思乱想,她老想着在她的生命里究竟有什么可以值得爹记下来的,没有、完全没有,连她自己也记不住有什么可以值得思念的事,听说小后娘未出阁前命很苦,苦到三餐喝白粥,但她虽苦,如今却算是苦尽笆来,这算什么?老天爷在做什么?她徐月玺也很苦啊,虽然身着锦衣、食用佳肴,但心灵上的苦谁能了解?如今她就快死了好孤单啊她瞄了小后娘一眼,忽然道:“算了,别去找爹了。你你就坐在那儿陪着我好了。”口气是命令地。
“好,我陪着你,我让贾大妈找大夫来!
徐月玺翻了翻白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找你,你哭什么?”
霍水宓红了眼,忙用袖子擦掉眼泪。
“我没哭。”奇怪,她只是想为老爷做点事,为什么见到月玺这么难过,她也跟着心痛?
“你在可怜我!谁需要你可怜了?”她叫道,才刚说完,忽然发现自个儿被用力抱住了,虽然她比小后娘圆润,但一时之间被她抱住,也挣脱不开!
“谁在可怜你?月玺,咱们去找大夫看病,只要病好了,我找老爷过来,就算拖也要拖他一块过来,到时你的身子好了,就算同老爷聊上一天一夜也不打紧,好不好?看了大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天啊,这小后娘好激动为什么她要这么激动?徐月玺闭上眼。小后娘的身子软绵绵的,味道还算满好闻的,从没人这样抱过她的,好像有点点像娘
娘?哼,她也配!她,她只是个烂好人而已,也不想想她徐月玺以前是怎么待她的,流什么眼泪,分明,分明是在唱她的独脚戏!
小后娘才大她五岁,怎能当她的娘亲?
徐月玺有些难舍地推开她,斥道:“少装模作样了!你想收买我的心?哼,我是千金不换的!不像你,才一袋黄金就卖了自己!”
霍水宓垂下眼。“可是我在这儿过得很开心啊。月玺,以往我病了,没钱看病,足足拖了好几个月才全好,我不希望你同我一样。生了病是很苦的”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徐月玺大声吼叫:“我病了不会看大夫吗?还需要让你在那惺惺作态吗?就我白痴,想活活病死吗?难道你不知男女有别吗?算了!算了!你滚你滚!就让我一个人的血流尽好了,流尽了就死了,就不会痛了。
“流血?”总算找到点蛛丝马迹了。不如多套些病情,再赶紧到大夫家问个详情好抓葯。“月玺,你受伤了?”
“我”徐月玺脸一红。“我可不记得哪里受过伤了!”
“那怎会血流不止?”
“哼,我要知情,还会等死吗?”
“怎可能莫名其妙生了病”啊啊,月玺怎么羞红了脸,这副情景依稀见过,很眼熟
对了,在她十三岁那一年,她也是莫名地“生了病”不敢告诉老爹,二娘也不理会她,是她抱着“病”洗衣,教隔壁的大婶瞧见,才了解到
霍水宓忙握住徐月玺冰凉的指尖,急问:“你会腹疼吗?”
“你怎么知道?”难道这小后娘习过医?
“你你是不是直出血?”在她耳边小声说出流血的地方。
“咦,你你当真知道!”徐月玺的脸又红又白,分明是被说中了。
“呼。”霍水宓见状,吁了口气,若不是及时攀住床柱,软绵绵的身子早滑落在地上。
“你懂医术?我,我还有没有救?还有没有?”只要能活下去,就算跟最讨厌的人求救她不在乎了!而且忽然觉得这小后娘也没那么讨厌嘛。
“有救,有救,这自然是有救的。”霍水宓激动地笑了,直捉着徐月玺的手不放。
“我忘了你今年不过十五岁,身边又没亲近的女辈,不懂是理所当然。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下女孩儿到了你这般年纪,都会同你一样的。以后,每个月都会来一回,现下你是初潮,当然会难受些,再过几天就没了,这不是病,是正常的。”霍水宓把从大婶那儿听来的,完完整整地说出来,就为安抚徐月玺的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病?”徐月玺迟疑问。小后娘是烂好人。应该不会骗她。
霍水宓点头,含着笑容。“这可证明你长大了。”
徐月玺想了想,再瞧瞧小后娘握住她的手。为何小后娘的指尖也是冰冰凉凉的呢?
是因为关心她的缘故吗?
“你不放心,我请贾大妈抓些葯回来,服了就会舒服些,好吗?”
徐月玺终于抬首,张口欲言,又及时闭上,好半晌才问出:“你怎么懂的?我听说你自幼丧母,你怎会懂得这些?”
“原先,我也是不懂的,是隔壁的大婶好心说给我听。”她瞇起眼笑着。似乎比徐月玺还高兴:“你饿不饿?我让宝丫头弄点甜食,对你的身子骨有益的。
咦,为什么是隔壁大婶说给这小后娘听的?她不也有霍二娘吗?难道这小后娘的后母不曾向她解说过?既然如此,小后娘又为何要说她听?
“若我是她,早也叫那些小表吃我受过的罪,哪里还会好心解说?”徐月玺咕哝道。
小后娘是烂好人,这样的女人太容易欺负了
可莫名地,心头有点暖呼呼的。
“月玺,吃些好吗?”
“要吃我自个儿不会去拿吗?”徐月玺的脸微红。
她的肚子真的饿了!她脱下冬衣,忽然觉得生龙活虎起来,瞄到小后娘放心的笑容,扭捏了会才要说几句刻薄话,倏闻外头惊慌失措的叫声。
“是珠丫头。”霍水宓放开徐月玺的手,匆匆打开门,没发觉徐月玺若有所失地盯着自个儿空虚的双手。
外头,珠丫头撩着裙襬,如遭人追赶似,她又喘又急,忙叫:“夫人,救命啊!快救救红小姐!”
“红红?”霍水宓的心又猛然剧跳了起来。“她怎么啦?不是在房里用食吗!”
“红小姐哭着找夫人,以为你又叫老爷给霸占了,哄她也不听,我一时没法子,只好带她过来找夫人,没想到路经曲桥,红小姐看见湖里鲤鱼,贪玩起来,一个不小心落了湖!是珠丫头该死!没好好顾着红小姐!”大气没喘一声,就一口气全说完了。
霍水宓抽气,叫道:“快带我过去!有没有人救她?有没有?”快步跟着珠丫头离去。
“没有,没有!敖近没下人走过,大小姐这里是最近的,所以奴婢才跑来求救”焦灼的声音愈来愈远。
徐月玺站在门槛后,邹起柳眉。
“大热天的,徐府佣人都偷懒去了,自然是找不到人求救,哼!”她自言自语的,想到小后娘不会游水,去了不也白去这可不一定,小后娘是标准的烂好心,说不定不会游水还跳进湖救人!
那可不成!
她若死了若死了!万一以后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痛冒出来,她找谁问去?幸亏她懂游水,现下赶去还来得及!
徐月玺出乎意料地坑诏作,才跨出门槛,要飞奔救人去。忽地,她停下脚步,回望曾是亲娘的屋内,冷冰冰的,甚至还不及那小后娘给她双手的温暖!
她突然脱口而出:“娘,如果你在世,会同她一样待我吗?”深深地瞧了屋内空荡荡的摆设一眼,然后旋过身,毫不犹豫地忍着腹痛,跑向拱门。
那是什么玩意?
徐苍离谜起黑眼。虽已迈秋,却骄阳依然,银白的波光水面上隐约溅起浪花。
不是鱼!那瞧起来像人!
是水宓吗?她可不懂游水!
三申五令不得要她靠水一步,该死的她!
徐苍离心一沉,疾步飞向曲桥上,由桥上看见黑发在水面上载浮载沉,眼见就要完全沉下去!
“水宓!”他肝胆欲裂,脸色一白,回忆起当日她落河情景,虽是须臾之间,他想也不想地跳进人工湖泊。
湖里湛蓝地发白,黑漆漆的水草吞噬了沉下的霍水宓。
她是他徐苍离的妻子,谁敢动她?湖神也不行!
迅捷地沉下身,痹篇水草纠缠,一把抓住霍水宓的黑发,他的靴里贴有匕首,他狠狠地憋住口气,利刃断水草。
她不是水宓!
是那个小肥猪仔!
之前因为远距离所以看不清,但心中隐约觉得古怪,水宓的身子不该如此矮肥,然而一时惊悸恐惧淹没了他的理智。这小肥猪只虽然失了意识,肥胖的双手却懂得紧攀住他的颈子
他瞇起了眼,咬牙地扔了匕首,只手抱住她,正要往上攀游,忽地,他的脸色更白了?
不知何时,幽幽水草找到了替死鬼,逐渐缠住他的脚踝,不得轻易移动。
如果放开这小胖猪,尚有余力可以拨开水草,不然再待下去,迟早会成水尸!
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救她有何用处?
就算救,也不见得救得了她,说不得是赔上自个儿的命!沉甸甸的水压逐渐迫人,肺部如饱和的囊袋几欲炸开,再拖个晃眼,必死无疑
千思百转之际,徐苍离发现自己弯下身,手仍抱着沉重的小丫头,另只手拨开缠人的水草,这厢一拨那厢又黏过来,虽是在深湖之中却也感受得到冷汗直流。
只须放开她,便有一线生机。
他尚有水宓,荒芜十年的心亩在遇上她之后,逐渐长起芽苗,怎能舍得她?怎能?
放开她吧!放开她吧!留着她,一日见她赤红的头发,心头总有疙瘩,任她淹没在深湖中吧!
他的身躯四周逐渐转黑起来,徐苍离这才惊觉沉下的身子被水草给淹没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若是为他的亲生子女,就算沉尸湖中也心甘情愿,这小肥猪算什么?她算什么?
难道,爱一个女人也会教心给变软了吗?
忽地,头上的水草拨开了,徐月玺张大着眼拚死拉动他,在旁的徐向阳则拨弄着水草。
他太重,被水草缠得很紧。徐月玺见状,当机立断地拉扯徐苍离抱着红红的手臂。
她想教爹爹放手!放开那只沉重的小猪妹,至少容易救他!反正在爹眼里,那小丫头是野种,没人在乎的,死红红总比死爹好,偏偏扯不开两人,爹的手臂为何不放?为何
她的眼对上徐苍离,虽仅短短数秒,但他的冷眼拒绝了舍弃红红徐月玺呆了呆,心思混乱极了,她认识的爹是向来不理会他们的啊!哪怕哪日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容
倏地,徐向阳拍她的肩,指指埋在沙土中的匕首。徐月玺大喜,点头游去,趁此徐向阳指指红红,要接过来先送上去。
徐苍离注视了他一眼,要拉开紧紧攀住他的小猪仔。无奈,她不放手,就算在昏迷中,也死不放手。
徐月玺拾来匕首了,由徐向阳砍掉累赘的水草,趁着一松动,徐苍离立即往上游。
未久,他浮出水面,狠狠地踏在浅滩之中。
“苍离!”霍水宓惊叫。
“别过来。”他低吼,湿透的眼模糊地见到红光,刺眼而温暖。他喘息,跄跌了几步忽然半跪在湖畔旁。
他感觉到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孩子,然而他却感受不到怀里小猪仔的生命。她的身子冰凉,分不清楚是湖水浸泡过,或是
“苍离!”在湖边等着他们的霍水宓见他神色有异。顾不得他的“命令”奔上前。
来之时,在路上遇见向阳,跟着他们过来救人,却没料到浮出水面的会是老爷!
“老爷,你还好吗?”她不理会衣裙浸水,跪坐在他面前,焦灼的泪水滑落,好恨自己的不争气,她什么也不懂,不懂游水、不懂临场机动反应,甚至她无法帮助救一个爱她的孩子
骄阳下,她的脸蛋僵住了。目光徐徐垂下,地上躺的是红红,昏迷不醒,肥嘟嘟的小手扯着老爷的衣襟不放,显得有些僵直。
她睁大了眼,在泪气中迟疑地伸手探她鼻息。
没有。
没有!
“不!”霍水宓的嘴唇在颤。这可爱的小丫头是头一个待她好的人,她能为她做些什么?在徐府中,她究竟能为每一个待她好的人做些什么?
背着光的徐苍离喘过气来,眉头一紧,捉住她的手,道:“有救,我说有救就是有救!”他俯下头,灌着气入红红的肺部,在大热天里,每个人都是出奇地发冷。
“为什么?”徐月玺低语,瞪着爹的行为。“为什么爹要这样做?爹不爱我们啊!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付出?”如果轮到她,爹会不会也这样对她呢?
霍水宓转身,大叫:“贾大妈,快,快拿条毯子过来,老爷房里的床铺先备好,还有,快差人抓怯寒葯,等红红醒来,我要看见炖好的葯盅。”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红红的脸仍是苍白的,而老爷霍水宓泪流不止,蒙蒙眬眬中是崇拜的徐苍离,她只能依靠他了。她是个贪心的女人,开始懂得希望后,无穷的希望全出笼了,如今她希望老爷救活红红,是了,她贪心却无能为力
这或许是女人的天命,但不是后天的。是谁造成女子的无力无能?是谁让一个女性个体依附着男子而活?是环境,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早在向阳推她落水之后,她习会游水,那么也许红红能更快得救。
“咳!”忽地,从红红的小嘴里喷出水来。“咳咳咳!”
“红红!”
“行了!”徐苍离疲惫的眼抬起。“等她吐光水就没事了。”他的眉聚起,瞧见霍水宓激动地泪流不止。见到她,彷如隔世,他伸出手。“过来扶我,这里的事就交给其它人。”
女人当真是水做的动物。她哭了,眼泪像涌泉不止,她的身子里哪里容得下这么多的泪水,除了这些眼泪,她的身子还能塞下点肉吗?
“谢谢你,老爷。”红红能得救不是奇绩,而是老爷的能力。霍水宓湿沥的眼又溢出泪来。她怕,她真的好怕失去这家中的每一分子,如同当年失去娘亲后的无依无靠;不,比当年更甚,如真失去了徐府里的家人,不只会无依,她会开始感觉到空虚。老天爷,那是多么可怕的感觉,正因为曾经得到过,所以失去后才会懂得空虚。
她该如何保有她的家人?就凭她这无能无力的女人?
“别再发抖了,抖散了,我可不负责拾回你的骨头。”他温情含笑道,握住她的冰凉小手。
“娘娘!”红红虚脱地转醒,一睁眼就觉得脸颊一直被滴水,原来是娘娘的泪。
“娘娘不哭不哭,红红在这儿”她吃力地说,眼皮垂得很重。
“娘娘不哭了不哭了,红红冷不冷?娘娘先抱你好不好?”
当然好啦!难得她有机会跟娘娘独处独处!她的眼勉强撑大,看见上方另一个背光的脸庞。
“坏人!”她叫道。
徐苍离厌恶地哼了一声。“不该救的。”
“坏人抱抱!坏人抱抱!”显然她想起湖里的一切,眼眶迅速转为红色,扁起小嘴准备放声大哭起来。
“老爷”
徐苍离罔顾她的哀求,欲起身,发现衣襟教红红死捉不放。
“娘娘,我要坏人抱抱,我要他抱抱。”在湖里“痛苦地睡着”前看见坏人抱住她,她痛痛,没法子吸气,可是觉得很安全。
“老爷!”霍水宓抱起红红,塞到徐苍离怀里,楚楚可怜地又投以崇拜的目光,彷佛不解他为何救了红红,却不愿施舍一个怀抱。
他咬牙,瞇起眼注视她半晌,才终于折服在霍水宓百分之百的崇拜眼神下,接过红红。
“今晚,总要叫你付出代价的。”他附在她耳边恐吓地低语。
一触到“睡着”前的熟悉怀抱,突然的恐惧感与放松交织,红红忽地“哇哇”大哭起来,净埋在徐苍离的怀里喷鼻水,顺便在他的手臂上洒点小尿水。
徐苍离板起一张脸孔,不耐烦地忍受,甚至勉为其难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似的哄她。
霍水宓吸吸鼻子,感动地小声问道:“老爷,我也脑瓶着你一会儿吗?”这样的景象真像一家人。
他还能如何呢?他叹息:“不怕湿就过来吧。”
“嗯。”她点头,靠在他的右侧,紧紧地抱住他及红红。“老爷,谢谢你救了红红。”
她的喉头梗着。虽然老爷并没表态,但她想她了解老爷的心了,尽管偶尔听见下人们说老爷的冷僻,但在她眼里,老爷配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好人了。
她何其有幸嫁给老爷?是她的命,也是她的幸运。
湿漉的眼睁开,瞧见他身后手足无措的徐向阳和徐月玺,她的泪又掉了下来。
她伸出白玉臂膀,一手拉过一个,细致瘦小的手臂虽然还不足环抱四个人,但至少是一家都在一块了。
她的脸颊靠着老爷的肩,左手抱着徐向阳,而右手牵着徐月玺。五个黏在一块的家人
“真好,水宓也有命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呢!”她抽噎地小声说,埋在宽厚的肩里含笑着。
徐苍离并不答话。就因为她太容易满足了,所以并不斥开两个孩子,以为他能心甘情愿地接收旁人的孩子吗?若不是为了安抚这小女人
他的眼接触到徐月玺的。湿答答的发贴在她的颊上,她的眼睛流露出渴望,随即垂下,不算成功地掩饰她的泪珠。
他无声叹息。
家吗?如果这也算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