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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李教授刚走至楼梯口,身后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带着勃勃怒气。
他转身一看,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的莫姗气势汹汹走来。
李教授怀抱讲义,面对女孩的质问皱了皱眉,道:“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莫姗瞪着他,眼睛显得更大了几分:“你别装蒜了!上学期期末考给我58分不及格,我开学重考你还给我57分!成心的吧你!不就是想让我重修吗?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我?还是我钱送少了?你要多少钱你倒是开口啊!”
她这个语气,实在不怎么好,李教授还从来没被学生这样骂过,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严厉道:“我为什么给你不及格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大一时候什么成绩现在什么成绩?每学期旷课都擦着处分的边界线,就算出勤也是玩手机和睡觉,你这样就算给你混到毕业你论文也过不了拿不到毕业证!”
他为人师表数十载,桃李满天下,对待每届学子都一视同仁、悉心教导。但凡看到那些不珍惜读书机会、荒废人生的学生,他就格外痛惜,总想敲打一番。
莫姗刚入学时,李教授对她有很大的期望,是真的想要栽培她,相当看好她的天分。谁承想这小姑娘不学好,大一下半学期成绩一落千丈,心思完全没用到学习上,反而开始混起了社会,成了个小太妹,叫李教授十分痛心。
谈话也谈过了,对方完全听不进去的样子,简直冥顽不灵。李教授从一开始心存希望,到后来慢慢失望透顶,现在已经对莫姗不抱期望。
a大的规矩,一门课重修如果仍然不及格,将拿不到毕业证书。李教授在赌,赌莫姗会不会改正态度,幡然悔悟,重新把心思拉回学习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像对方这样的学生他不是没见过。醒悟的,那还有救;一条道走到黑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看不让我毕业的人是你吧!”显然莫姗并不理解李教授的良苦用心,她愤懑而委屈,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要同她做对,“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心理变态!少恶心人了,老是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你以为你谁啊!”
李教授双唇颤抖,指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莫姗似乎还嫌不够,恶意地掀起冷笑,打开面前的手道:“我怎么说话?你就是因为自己儿子死了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活该你死儿子!”
李教授脸色煞白,仿佛被人在寒风里狠狠泼了桶冰水,下一刻就要龟裂破碎。
莫姗见他痛苦,很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说得对,你就是个伪君子!你也去死吧!”
李教授一惊,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迅速向后倒去。
***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室内,洒在一头微乱的黑发上,将林春舟自昏沉的睡眠中唤醒。
他睁开双眼,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他单手按住两边太阳穴,缓缓支起了身体。
柔软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掀起一角,微凉的空气由此涌入,惊扰了枕边人的美梦。
“嗯……几点了啊?”
含糊而沙哑的嗓音宛如一剂强效醒酒针,附带走马灯式的回忆功能,令林春舟混沌刺痛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连忙去看身边的韩章,正好看到一只长手从被窝里探出,勾着他的腰再次将他按回了床上。接着便是紧随而上,缠绵粘人的吻。
直到吻得林春舟快喘不过气,韩章才稍稍退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他下唇上还有昨天林春舟情动下咬出来的口子,一舔之下抽抽的痛,眉毛都拧了起来。
“嘶,你下嘴也太狠了。”
林春舟在韩章下方,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对方身上各种痕迹,咬的,亲的,掐的……简直像是被人虐待过一样。他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只好盯着对方的英俊的脸庞。
“对不起。”他指尖在韩章唇边摩挲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好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样。”
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甚至那一刻的想法,可却失去了拿捏尺度的能力。就像有把钥匙,将他内心关押着的对韩章的欲念尽数放跑了出来,让他化为了最原始的野兽。
韩章闻言挑了挑眉:“控制不住自己?”他一开始还当这是“情难自禁”的另一种夸张说法,后来看林春舟表情不像,突然就想到自己渡给对方的那颗糖,然后就WTF了,“等等,你……我大概知道原因了,那颗糖!你还真是一点酒都不能沾啊,酒心糖都能醉成那样?”
那要是喝下整瓶啤酒他不是要被干死在床上了?
林春舟一愣,随即也回忆起了失控前那颗甜腻的糖果,融化时好像的确有尝到溢满口腔的酒香。
他自己也觉得荒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连花雕鸡都是不吃的。”
韩章无奈又好笑,将脸埋进他肩窝,嘴唇贴在对方温暖的肌肤上,语气是一副无赖样:“我可不管,你不能睡完不认账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顶着这样一身痕迹,说着这样的话,叫林春舟如何不脸热。
他此生都没与人这样亲密过,先前只知道这是件叫人愉悦的事,却没想到会让人这样愉悦,仿佛所有美好事物的缩影,叫人想到就满心欢喜,忍不住微笑。
“好。”林春舟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抬手揉了揉韩章蓬乱的后脑勺。
两人在床上腻歪着又温存了片刻,要不是韩章下午要上班不得不起床,估计这一天他们都想在床上度过。
韩章站床边,捡起地上一件衣服,发现给林春舟昨天撕坏了,撇了撇嘴,只能套一条裤子,裸着上半身去洗漱。
他一身骨肉匀称,身形修长,裤子松松垮垮套着,既不拉拉链也不扣扣子,坎坎吊着胯骨,无论从前看还是从后看,都是赏心悦目。
林春舟身上也不少痕迹,特别是后背,被情动的韩章抓了不少爪子印。
两人一同挤在浴室,洗澡的洗澡,刷牙的刷牙。韩章剃须泡沫挤多了,拉开浴帘冲林春舟勾了勾手,手贴过去就蹭了对方一脸白沫,完了还硬要替人刮胡子。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剃须刀沿着林春舟的下巴轮廓慢慢下滑,韩章全心投入,认真的跟专业修面的一样。
就这么边调情边洗漱,韩章花费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从浴室出来。刚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机就响了。
他一看来电人是韩山,接起电话就蔫坏的调侃起对方来:“喂?受伤的心恢复了没?跟你说你那酒心糖还真不错,堪比伟……”
韩山匆匆打断他,焦急道:“哥,李教授出事了!”
韩章瞬间收起嬉笑之色,语气也严肃起来,一秒切换成正经模式。
“怎么回事?慢慢说。”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正上着课呢,突然学校里就进了救护车,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学生受伤了,后来才知道是李教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摔得不轻,救护车拖走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
韩章看着浴室的方向,出于职业习惯多问了句:“是他自己摔下来的?”
他这也算是问到了重点,韩山对此有些犹疑,不是很肯定道:“据说不是,有人听到了争吵声,还有人看到差不多的时间我们系一女生从教学楼神色慌张地跑出去了……大家都在传她为了报复李教授挂她科,才下此毒手。”
一听说对象是莫姗,大家都毫不意外,这一对师生的恩怨,在系里早就不是秘密。
韩章沉吟道:“行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跟你林哥去医院一趟。你回去上课吧,没影的事别瞎传……不说了,有消息电话联系。”他看到浴室门把手拧动了下,知道是林春舟要出来了,急急挂了电话。
“怎么了?”林春舟一眼便瞧出韩章神情不对。
韩章也不瞒他,将韩山的话原样复述给他听。
林春舟的表情随着韩章的话语一点点沉下来,最后归于一种可怕的平静。
“我给李叔打个电话。”说着他转身走进卧室,找出自己手机快速拨出去一个号码,可那头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接。
林春舟不死心,又打过去,就这么连着打了三个那头才姗姗接起。
“你好,手机主人现在不方便接听,请问你是?”响起的却不是李教授的声音。
林春舟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声线仍旧不见慌乱:“我是李教授的侄子,听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哦,我正想找你们家属呢,我是a大的工作人员。人还在抢救,已经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书了,你们家里人最好来一趟。”
林春舟和韩章赶到医院时,李教授刚动完手术,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只是要进ICU观察。
李教授全身多处骨折,最要命的还是后脑的颅内出血,人是救回来了,能不能醒还要看天意。
林春舟静静立在ICU门外,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那道门,似乎想要穿透它看到里面的人。
韩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对方,他自己这会儿都觉得心情沉重,就更不敢想林春舟的感受了。他知道对方一直是将李教授夫妇当做自己父母对待的。
“我要怎么和李东瑞交代,他的父母……我一个都没照顾好?”
林春舟轻轻皱眉,似乎极为困扰,又似万分茫然。他问韩章,是真的想要从韩章口中得到答案。他所有的笃定都失了方寸,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韩章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连那一身永不弯折的钢筋铁骨,仿佛也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不等韩章回答,林春舟又用一种疲惫语气问他:“我难道真的是天煞孤星,克亲又克友吗?”
曾经的无稽之谈,在此刻生出了无限想象,人在脆弱时,便会变得迷信起来。
韩章那一瞬间简直又气又急,恨不得摇晃着他的身体让他清醒些。
“说什么傻话!”韩章一把拉住对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将自己炙热的体温毫无保留传达过去,“李教授不会有事的,你别什么锅都揽在自己身上。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还当过人民子弟兵呢,有点科学信仰行不?”
他是真的急了,怕自己好不容易走出心理阴霾,林春舟又陷进去。
指间传来的热度叫人心安,那些负面,焦躁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全部被驱散开来,林春舟整个人一凛,就像破开了周身的迷障,立马清醒过来。
他回握住韩章的手,紧了紧那力度,带着歉意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韩章见他情绪恢复了些,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别怕,有我在呢。”万事有他顶着,人也归他护着,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林春舟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凝出实质来。
韩章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的这句话给自己带来了多大安慰。从此以后不再孤独,不再彷徨,多了陪伴,有了归处。就如漂泊无定的候鸟,在漫长的旅途中,终于找到了可以落脚的绿洲。
“谢谢。”林春舟忍了忍,没忍住,伸手在韩章后脖颈捏了两下。
“你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韩章以为他是谢这次李教书的事,“和我不用说谢字。”
林春舟摇了摇头,按着他的后颈,额头与额头轻轻相碰。
他唇角含着浅浅笑意:“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韩章差点没忍住在医院里就对他动手动脚,谁能想到从前随便一句调戏都能脸红半天的家伙,现在说起情话来这么要命?
医院里帮不上什么忙,韩章打电话回所里请了半天假,陪林春舟去了趟a大。
在得知李教授从楼梯上摔下来后,a大学子们就展开了热烈讨论,说什么的都有,现在别说a大,整个大学城估计都传遍了这件事。a大领导眼看要控制不住言论,怕在事情没搞清楚前给李教授和a大都带来不好的影响,严禁大家传谣信谣,不然就要吃处分。
这个警告并不是毫无用处,但也收效甚微。
“监控我们都查过了,但由于是个监控死角,什么都看不出。”周主任擦了擦满脑门的汗,“那名学生我们也在找了,不过目前还没有她的消息,手机打不通,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春舟与韩章坐在办公室内,身前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热茶,两人一口都没喝。
“我们想看看监控。”韩章说。
周主任本就头发不茂密,刘海被汗水打湿后粘成一缕缕的贴在脑门上,顿时显得头顶更秃了。他当然知道韩章是谁,对方是管大学城辖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之前唐晶儿案他也是配合过韩章工作的。
“可以是可以。”他说,“但学校的意思是,能不能先不要声张,悄悄的调查?毕竟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前,谁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不是起意外是吧。”
现在学生气性都大,万一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想不开自杀什么的,搞不好又要上报。因为这种事上报,别说是他,校长都要吃批评的。
这两年a大也是走邪门了,怎么尽出这种事了?
“先看监控再说吧。”林春舟站起身,瞧着斯斯文文,却给周主任极大的压迫感。
“我这儿就有备份。”他连忙转过自己电脑屏幕,面对向两人。
韩章与林春舟走到近处,看到画面定格在了李教授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刻。
“这是李教授出事前五分钟的影像。”周主任按了下空格键,画面中停滞的时间重新流转起来。
李教授手里抱着讲义走向楼梯口,刚要下楼梯,似乎是被人叫住了,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没过多会儿,监控另一端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怒气冲冲朝李教授走去。
可能是成像关系,让女孩的肤色有种不正常的白。
“这名女同学上学期李教授的课没考过,挂科了,开学重考又没考过,只能重修。我们学校是有规定的,重修再不过就拿不到毕业证书,所以两人可能有些小矛盾。”
看清对方的长相,韩章心里就是一声脏话,简直想要咒骂命运这个王八犊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是不是叫莫姗?”他指着画面里那女孩问周主任。
周主任一愣:“是,是的,怎么,韩警官你认识她?”
韩章第一时间去看林春舟,怕他又陷入负面情绪。
林春舟自然也认出了莫姗,他从没想过这样戏剧性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曾经救过的人,成了伤害至亲的嫌疑对象。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的确不太好受。
“没事。”他冲身旁韩章笑了笑,又对周主任道,“继续吧。”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那样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这不是个因果题,他不觉得当时是他做错了。
周主任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轻咳一声再次按下空格键。
画面中莫姗似乎冲李教授说了什么,神情激动,而后两人身影被墙体遮挡,再也看不见,直到视频结束,画面静止。
周主任又点开另一个视频,说:“李教授是在莫姗离开教学楼两分钟后被人发现的,不过谁也没看清楚是不是他自己摔下去的,这两分钟的可能性太多了。”
有些模糊的视频里,莫姗飞快地从教学楼跑了出来,仍是方才那身黑裙。她跑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身后,瞧着有些急切。这个视频很短,也就十秒钟,很快莫姗就消失在了镜头下。
韩章直起身:“学校里找过了,找不到她吗?”
周主任道:“都找过了,保安看着监控整个学校都找了遍,有个监控拍到她出校门了,接下去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我想看看她的寝室。”
周主任略有迟疑:“这……”
韩章冷声道:“不然我开着警车穿着制服来搜查也是一样的。”
“欸,不用不用不用!”周主任闻言身上迅速又出了层汗,“我这就给你们安排,这就安排!”
莫姗大一时候住的是四人寝室,但很快她的室友反应她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喝得醉醺醺的,十分影响她们休息,其他人都不爱和她住。没办法,学校只好在大二时给她换了寝室,让她一个人住四人间。
韩章与林春舟走进寝室,立刻被里面杂乱的环境镇住了。衣服鞋子堆得满床满地都是,桌上都是喝剩下的易拉罐,各色化妆品铺满了洗手台。
韩章努力挤出一条道,叉腰站在屋子正中,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这乱的,和我以前比不遑多让啊。”
林春舟视线扫过书桌上一系列摆放毫无规律的书籍,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只水晶球上。
这就像很多小女生会买的装饰品一样,摇晃两下,充满液体的球体里就会落下唯美的雪花。水晶球中封着一座城堡,底座上写着一串英文名。
“Pardminenan……”
韩章从背后靠过来,问他:“怎么了?这水晶球有问题吗?”
林春舟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会有这种主题的水晶球。潘地曼尼南,无回城,传说中撒旦居住的宫殿。”
在《失乐园》中,潘地曼尼南是玛门专为撒旦们建造的宫殿,堆积着无数珍宝,位于地狱正中。
韩章点点头,将它视为莫姗这种小女生标新立异的独特审美爱好,听过就算,也没有往心里去。
两人翻找了半天,在一个垃圾袋里找到了李教授的照片,照片是偷拍的,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尖刀戳刺的痕迹。
韩章捏着那张照片甩到周主任面前,沉着脸道:“现在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这是起恶性伤害事件,我会马上上报区刑队,希望届时你们能配合调查工作。”
周主任面如死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
韩山脚尖蹭着身前的一块瓷砖,仿佛想要将它用鞋底蹭干净一样。
他在等夏之君,自从情人节尴尬的送礼环节后,小灶就取消了,理由是夏之君要出差。
等到对方好不容易出差回来,韩山发过去的消息对方却很少再回,就算回复也总是隔着五六个小时。
这样明显的态度,韩山怎么会察觉不出?他既苦闷又委屈,想要和夏之君说清楚,又怕对方以各种理由不答应,只好下了课早早来对方家门口蹲点。
再躲他也不能不回家吧?
大概等了两个小时,韩山听到电梯“叮”得声停在了这一楼层,精神立马一振。
夏之君一出电梯就和韩山一脸期盼的小狗眼神对上了,他脚步一停,神色不自觉冷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韩山被他表情一刺,心都瑟缩了下。
“我就想要……想要和你说清楚。”
夏之君看了他两秒,拎着公文包擦过他身侧,将手按在了指纹锁上。
“进来说吧。”
韩山心里一阵阵难受,想着自己又不是什么变态色魔,用得着这么排斥自己吗?只要被他发现一点喜欢的苗头,是不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
凭什么啊?他只是想要默默喜欢也不行吗?
“不用了,在这说吧!”他无端升起一股怒意来,将连日来郁闷的情绪尽数发泄。
他走到夏之君面前,仰起脸看向对方:“我喜欢你。”
夏之君眼睫一颤,没有犹豫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韩山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喜欢李教授的儿子,我也不是那种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我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不能开始新生活呢?三年了,你为了他还要困住自己多久?十年?二十年?”
从韩山提到李东瑞开始,夏之君本有些软化的神情霎时一变,重新冷硬起来,仿佛被戳中了软肋的刺猬,要通过向“敌人”竖起尖刺才能保护自己。
“看来你很了解我。”他冷笑道,“你觉得你能拯救我?小朋友,别幼稚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对我的关心,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出自你那多余的、无处安放的同情罢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怎么敢让我随意去遗忘一个人?”
韩山简直要被他气疯了,手边要是有趁手的东西,他简直想拎起来就砸对方头上。
砸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空的!
“我没有让你忘记他,我只是觉得……你该放下了。”
夏之君毫不退让:“这两者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话不投机,注定不欢而散。
韩山从不知道夏之君是这样顽固的一个人:“好吧,随便你,就当我没来过!”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转身头也不回往电梯口走去。
他用力按着下行键,似乎这样能让电梯快点上来一样。
“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仍站在门外的夏之君道,“李教授今天从楼梯上摔下去受伤了,我不知道他具体情况怎么样,但听我哥说到现在还没清醒。”
说完这话,电梯也正好到了,他也不给夏之君追问的机会,闪身就进了电梯间,然后拼命按关门键。
当电梯门紧紧阖上后,韩山这才像卸去了全身伪装,泄气地蹲下了身。
他抱住自己的脑袋,满心懊恼:“变态!混蛋!谁要管你啊?好心当驴肝肺!”
电梯门在一楼缓缓打开,他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去。不仔细看,看不出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都是强撑起来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了,手机只剩百分之十的电量了。翻找了下背包也找不到自己的充电宝,回想了下,可能是落在了打工的宠物医院,因为顺路,韩山决定过去拿一下。
坐着公交晃晃悠悠到了小公主宠物医院,他有钥匙,直接拉了卷帘钻了进去。
因为环境比较熟悉,前台离门边也不远,他也没开灯,靠着马路上那点微弱的灯光找到自己的充电宝就要离开。刚转身,阁楼传来古怪的声音,像是有谁被捂住嘴极力发出的挣扎声。
韩山觉得有些古怪,放轻脚步走上狭窄的楼梯。阁楼上亮着暗红色的的灯光,将那呜咽声渲染的更诡异了几分。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韩山小心探出头看向阁楼里。
他视线在红光中穿巡,最后定格在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孕妇身上。
“我操!”他大惊失色,连忙想要上前查看。
“唔唔唔唔唔!”孕妇看到他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疯狂挣动起来,声音却全都被嘴里堵着的白布吸收。
“你别怕,我这就救……”
韩山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浑身一麻,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中,人事不省。
“赶上了,算你倒霉。”他倒下去后,沈丘苍白病态的脸从他身后显露出来,手里拿着一支闪着电光的电棍。
“唔唔!勿要唔唔!”孕妇惊恐地摇着头,却无法阻止对方的靠近。